倒箫左刃-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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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了他！！！”
　　“杀……”
　　“光明……”有琴堪客在一记响雷之下喃喃着，他矛盾着接受人们的唾弃……
　　天下人的公敌也好…背负弑君之罪也罢……勘客明白……光明总是会在他这类人的背后升起，为了那光明，他把生命交给了黑暗，这就是命运……
　　大山蒙朦，除了雨水敲地，已了无声音，在土庙二十里外的茶待茅棚中，十名紫衣黑肩人围着通铺茶桌，细品着香茗……
　　“赫连大人，有琴氏就在那土庙中，是否给予雷霆一击？”问话的是一名长发披肩的持刀武士，在他微露的皮靴上，刻着金遍的两个隶书字……厂卫……
　　唯首的是一位高吊长辫的男子，微阖着双目咽下那口茶，这个被誉为厂卫头号刽子手的男人，慢条斯理的缓缓道：“石晴……”
　　石晴抬起头，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像他那种人，有‘贴地’的能力，想暗杀他……是不可能的……”赫连政又呷了一口茶……
　　“可是！赫连大人！此人被称为‘见刀者生’！是否真的人如其名？”石晴愕然追问！
　　赫连政缓缓抬头，望向黑漆的夜空……眼内现出一片迷惘……
　　“终究……还是要了结的啊…………”
　　那年，是陈有谅兵败的一晚吧……对，也是这样的大雨……
　　赫连政的思绪随着雨霏，飘到了那一年……
　　“陈有谅的船在那里！”赫连政紧呼了一声！
　　“政……你后悔过什么吗？”有琴堪客将“左刃”紧束在右肩上，刀柄低低的朝着地面……
　　“呵…我最后悔的就是和你执行这任务。”赫连政下意识的望着他那把倒过来背的长刀……
　　他和很多人一样，没见过这刀鞘里有什么，甚至这刀鞘里究竟有没有刀也不太清楚，因为没有人见过他的刀，见过的……都死了……
　　有琴堪客的刀，是没人见过的啊……在敌对元军俘虏的嘴里，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如果谁能看到红巾军有琴堪客手里刀的样子，那就大有机会活下来，很可惜，没有人看到他拔刀，而伴随这恐怖的杀手传说，有琴堪客被称为了第一高手……
　　只有他两人登上了主帅船，而上船后才知道陈友谅刚刚换了船，在船上的元军只余三十人，在赫连政双目瞪圆中，有琴堪客冲进了敌阵……那背影，是让他永远也忘不了的……速度和瘦削的身体，在左手按在刀鞘的一刹而消矢！甚至没有刀光剑影，唯一能听到的是那传说中有如笛箫的拔刀声…………
　　当赫连政终于看到堪客消矢的左手蓦的变回按在刀柄时……那三十人已血渐楼船了……
　　“我告诉你……我最后悔的是什么……”
　　“是……是什么？”
　　“是学会了刀法……”
　　赫连政望着他的背影离船而去，嘴唇抖着，喃喃自语……他……很强啊……
　　很多年了吧……赫连政双目收回迷醉，最后呷了一杯茶，抓起身边的陌刀，缓缓站起身，那九名厂卫也同时站起……
　　“你们…别跟来……”
　　片静…………
　　“赫连大人！”石晴惊道！
　　“赫连大人！！！”厂卫都明白了……
　　赫连政转过身，高大英俊的脸庞闪过一丝罕有的柔意……
　　“有琴大人，希望您在我的刀中找回自己啊……”
　　月残淡雨……灰松的竹林……有歌袭来……
　　“堂堂大元~~奸佞当权唷~~”
　　“开河变钞祸根源~~~~惹红巾万千唷~~~”
　　有琴堪客双目蓦地乍开！随着雨夜谣歌，倚着左刃站起身，像那当初一样……将左刃紧紧束在右肩的皮带上……
　　当他缓缓推开门…吱噶吱噶的木轴声切断了那元末的歌谣……
　　赫连政单臂提着陌刀，头仰着任由雨水的洗礼……他转下双目，看到了这传说中的男子……倒箫左刃……有琴堪客……
　　“呵呵……你又瘦了……不是吗……”赫连政一挥陌刀！狠狠戳进泥土中，随着刀棍铮铮的晃动，他紧了紧右手的护腕……
　　“是…你……”堪客左脚微迈前一步，这样有七步就可以击杀赫连政了……
　　“好步法……七步的距离，在第四步拔刀吧？”赫连政从容的再拔出陌刀，交由左手，这样在堪客第四步拔刀后，他可以紧迈前一步，先由陌刀斜抵一记！
　　“你用斩马刀了……”堪客又退后一步……
　　“呵！少林的刀是我最爱，可惜对你没有用，这把陌刀名‘破速’，确为现今斩马刀的祖宗，不过，拙中藏巧，你看着办吧……”赫连政倏地迈前一步，他知道只要和堪客距离七步就有半成机会活命……
　　“‘破速’……政…你还有什么后悔的事么？”堪客横移一步，和他的话锋一样令赫连政略加不知所措！
　　“哈…后悔今天再与你执行任务，只不过是对敌罢了，你说呢？”赫连政暗叫糟糕，堪客的横移是打算弯曲型进攻了，那么应付直线进攻的陌刀将有重兵器速度的破绽！……
　　“那么……政……接招吧……”堪客左手抚上了左刃……
　　“屁话！！！”赫连政猛地冲前！雨水迎击着他的两眼！他知道必须要抢攻！即然直线不占优！那么就主动出击！！！
　　陌刀画弧型斩去！在雨夜就那么一往击奇的斩去！似乎在赫连政的脑中突然有这么个念头！
　　一定要看清楚他的刀再死！！！
　　静……静止了！！
　　堪客的左手消矢了，赫连政听到了箫音！！声音是在光速之后的！那么……就是说！！他已经出过刀了！！！
　　两人擦肩而过…………
　　雨噗哒噗哒滴着……
　　“为…为什么……不杀我……”赫连政终于喘到了空气！他刹时明白了！在堪客出刀时，旋卷的空气使眼球受到瞬息间的压迫，残像的错觉往往使对手以为他……没有出过刀，而且敌手攻击时必须要深含口气出击！这样就会加深视觉的模糊……这……这……这就是倒箫左刃啊……
　　“政……回去吧…告诉朱元璋，我为了光明，背负了天下人的罪孽……但我要勇敢的活下去，看到真正的光明才肯死去……”有琴堪客转过身，深深的望着赫连政……
　　“喀叭”
　　陌刀折成了两半，刀锋直戳进泥土中……
　　“呵……你还是那么强……”赫连政没有转过身，只是抬头望着天上放晴的明月……
　　“你走吧……堪…找一处属于自己的地方生活下去……我会和老朱解释的！”赫连政又低下头，看着断了的陌刀……
　　“谢谢……”
　　“呵~不客气，你这家伙就是这样的……还有……呃？”赫连政转过身时，有琴堪客已走了……
　　“你这家伙……”
　　后来，谁也不知道有琴堪客去了哪里……为了那真正的光明，他依然背负着罪孽而独活着……而天光放晴的一刹，有人曾在通往杭州的路上看到他……而那一路上的劫匪，都莫名的矢踪了……
　　第一话　有琴堪客（完）





　　　　外篇　《倒箫左刃ii》第二话　愧人之刀
　　　　　　更新时间：2007…11…13　15：55：34　本章字数：3426

　　
　　白莲教的武士……
　　勘客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摸了摸左刃……
　　梦还没有醒，亏心的东西总在意识深层被莫名的挖出来…堪客弯起身，低头看着左刃……
　　小船荡着……也将堪客的身体荡着，昨晚，他喝了很多酒，恍惚间思潮跌进了湖中……那小明王的手死拽着他的衣袖……
　　“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梦婆汤是给你留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时代只是站在了你的立场！我会在奈河桥等你的！”
　　白昼……
　　依然的白昼……堪客心底稍宽……放下左刃，昂首盯着天，这一个天，让多少好男儿叹了几许气呵……
　　他扑到船梆！吐出了冤念，在逐清的湖水泛绿的一刹，他看到了自己……
　　“呜……”
　　“丑恶！！！”堪客使劲将湖水拍散！
　　“哼！”
　　一声轻呵直扎进堪客的心里！他蓦地睁开眼睛！在小舟沉浮晃荡下，堪客抬起头望着荷旁小藕，绿微轻泛的岸边，抱膝坐着的人……
　　“小…小孩？……”堪客愕道……
　　那确是个小男孩，许间十岁，满脸青肿的抱着膝盖！那双目狠狠盯着堪客，和那把左刃……
　　“我不是小孩了！！！”男孩脱下鞋直直摔在堪客脸上……
　　静……
　　“啊~~~~”
　　“我不是小男孩了！！记住！老子是柳小福！！！青春得意~所向披靡的柳小福！！！”小男孩把另一只鞋也摔在了堪客脸上！
　　“啊~~~~”
　　“啊个屁！！！看你这副模样就是个衰鬼！！！你那把刀在我手就有你好看的了！！！”小男孩鼓着被揍得青紫的腮喝道！
　　“啊~~~~~”堪客将他的小鞋从脸上摘下……无奈的笑着，这男孩的老成让堪客一阵恍然~
　　“刀……你会用么？”堪客静静的望着他。
　　“……”柳小福也望着他。
　　“哼~~有能耐你把刀给我！”柳小福哼哼道！
　　堪客笑了笑，左手蓦地消矢！刹那间！小福的小手里已多了左刃！
　　“刀……”小福似乎忘了左刃怎么来的，双目闪眸亮起，盯着这把乌黑镂纹的左刃……
　　“喜欢刀？……”堪客念道……
　　“不喜欢！”小福哼着，那倔强的小嘴咧着……
　　“为什么？”堪客愕然的望着他。
　　“……”小福依然看着左刃……
　　“不为什么！”小福使劲哼道！
　　堪客深深抵着他的眼睛……似乎从那小小年纪的双瞳中达出了怨念和无奈……
　　深啊…………十岁的孩子……
　　一声微不可寻的响哨阵起！两人同时一震，令堪客愕然的是，水面的小鱼儿竟倏地潜入湖底！
　　“我走了！”小福紧攥着左刃！
　　“可那把刀！……”堪客傻愣愣的看着小福提着左刃站起身欲去！
　　“这把刀现在是我的了！瞧你那衰样就不是使刀的料！走了！哼！”小福一甩过头就迈了步！
　　“可是那把刀很沉的哦……”
　　小福……狼狈的拖着左刃离去……转眼消矢在岸旁的树林中……
　　……
　　堪客摇头笑了笑……又听到那响哨……
　　“白莲教吧……”
　　白莲教……堪客在脑中思索着那不敢去停留的记忆……
　　白莲教源于宋代，到元代始为壮大，在元末的动乱中，韩山童、刘福通以白莲教揭杆起义，那……就是红巾军的由来啊……
　　“红巾军……”堪客站起身，悠悠小舟已承载不下他的痴孽，他杀了小明王，而小明王正是百莲教之主、韩山童的儿子啊！……
　　柳小福倚着左刃终于跌倒在地……
　　爬起来！
　　男子汉是要自己爬起来的！男子汉就是刀的刚毅！男子汉是无畏的！！！
　　“叭嗒……”
　　小福掉下了眼泪……
　　不哭！！！男子汉是不能哭的！！！
　　小福几乎是拍掉脸上的眼泪的！
　　就算是吭声吭气的梗咽着！也不准掉眼泪！！！
　　他拽着沉沉的左刃，在细小的手里……在一道道草地的浅洼中，推开了那扇门……那扇他小小年纪赌注的门……
　　门中那些嘴脸浮在了他眼眸中……
　　“你盗来了他的刀是吗……”高个武者问道……
　　“这小崽子手巧！偷东西没问题~”瘦子武者说道……
　　“哈哈哈哈哈~~我看是他年纪小！见刀者生不屑杀个小孩子罢了！”胖子武者咧嘴笑道……
　　“哼哼~~他没有了刀就是平常的人，白莲教的账终于可以还了！！！”唯首的山羊胡子武者哼道……
　　“我妈妈呢？”小福问……就算气喘嘘嘘也憋着！男子汉不能让别人看到力不从心！
　　“呵~你妈妈好的很，白莲教的人不会亏待任何人的！”山羊胡子武者呵呵道。
　　“呸！”小福狠狠的吐了一口！
　　四名武者紧紧盯着小福！
　　“崇尚光明……光明一定能战胜黑暗……崇尚光明……光明一定能战胜黑暗……”小福低着头喃着白莲教的教意……
　　“一派胡言！！！光明是给光明磊落的人的啊！！！我妈妈在哪里？！”小福一把将左刃摔在地上！他已看到山羊胡子武者裸露出鞞的剑刃锈干的血迹……
　　“呵……臭小子……”山羊胡子武士蓦地睛芒乍现！忽地抬头喝道：“倒箫来了！！！先杀了这小子！”
　　高个武士已冲前单手抓向小福的头颅！
　　小福死死盯着那抓来的手………一丝也没有眨眼……就算那手透着骇人的嚯嚯破空响声！他也没眨眼！
　　后院…………
　　妈妈在后院……
　　同时！！！
　　山羊胡子武士已举剑冲出了屋子！向那小福来时的方向破去！
　　有琴堪客避过他的剑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