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十九侠-第3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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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陈嫣也遭劫尸解。第二世投到一个姓沈人家为女,因是元神附体,夺来的庐舍,自从落生,便精道法。只是初生,童心未退,气量又复不宏,时常炫露。幸遇一位道行极高的女散仙,见她资质甚好,根器尤厚,恐人歧途,自暴自弃可惜,才六七岁,便度上山去,再三劝诫。说她以前所习戊土遁法只可用来防身,不可用以安身立命。令其舍旧图新,不许回转故山,免生枝节。陈嫣终不舍前生埋藏的那些宝物,再四求说。恰值女仙有事海外,她这一去,仇孽相循,重又引来杀身之祸。虽在湖心泉眼里禁闭多年,受尽灾劫,终于将本命元神炼成形体,成了地仙。”
众人见陈嫣灵秀美艳,丰神俊逸,宛如珠玉照人,俱都乐与订交。互相谈罢前情,虞南绮笑问值:“道友如今已成地仙,桑仙姥前怨已解,此后仙山岁月,永享长生,怎还有甚为难之事须人相助、我等法力有限,何不先说出来,也好打个主意,看看能否同效绵薄呢?”陈嫣答道:“说来惭愧,这便是前生自作自受。本来学道甚好,冤孽纠缠,一时失足,误嫁好人,为他所惑,妄想聚炼五行真精之气,去夺灵峤仙府,助丈夫创立教宗。除自炼戊土外,知癸水、丙火、庚金均可人炼,只有东方乙木系由自生。访查到灵木根源以后,当时如若收取,本极容易。因那灵木之精已然附在一个少女身上,孕有灵胎,不俟产出,法力不强。恰又闻得丙火主者少阳神君被灵娇宫旧友请去,须要盘桓些日,正好乘机夺他火珠。以为乙木虽属本身克星,但是初生力弱,自己又长于五遁之术,在她初生十年以内,制她并非难事,便将灵符赠与少女之父。初意不过借此少杀雷火威力,能将灵婴乙木精气消耗一些,使其难于成长,以便异日易制固好;即使平安出生,她非十年以后不能飞行变化,自己也足赶得上。当时先往磨球岛离朱宫赶去。不料少阳神君法力高强,宫中禁制重重,所盗火珠不曾得手,反因下手太辣,伤了他一个门人,结下仇怨。回山不久,便被寻来,自身遭劫不算,还将我以前费尽心力,在北海万丈冰窟中得来的一个赤玉球夺去。
“此球乃前古金仙留赐有缘之宝,看去通体浑成,实则可分可合。内中贮有灵液,为元婴成形后炼神至宝,有了它可抵数百年功力,但非前古元金所炼之宝,不能分裂。
所以少阳神君虽然将它得去,至今仍未取出,现收藏在灵焰潭内。非有吕道友五丁神斧,难开此宝。那潭的上半百二十丈神火厉害,凡金到此,立即熔化,也非此斧护身不能下去。故此须请诸位道友相助成全。去时如再能带一滴天一真水,更是容易。只不过天一真水只峨眉大无仙府与紫云宫两处有,诸位道友虽有渊源,但闻少阳神君师徒与峨眉长幼两辈均有交情,又是希世奇珍,必不肯给。”
这一席话说出,石玉珠便知事情并非容易。连桑桓、冷青虹、虞舜华、南绮也都闻言大惊,彼此相看,做声不得。裘元见几人俱不答话,陈嫣面上立现忧容,觉得适才既已答应人家,万无食言之理。并且峨眉、青城谊如一家,日前有难,齐灵云还赶来相助,用的便是天一真水,看她用得甚多,好似无甚珍惜。只要一滴,有甚难处?脱口说道:
“按说天一真水也非难求。紫云宫中主人齐灵云、秦紫玲二位师姊,便是我们好友,日前还曾见面,彼时妖人烈火厉害,她将天一真水像雨一样发出。向她要上一两滴,料无不与之理。少阳神君虽与峨眉交好,我们拿去,又不要她同往,有甚妨碍?”
陈嫣闻言大喜,方要称谢,石玉珠已先说道:“裘弟哪里知道。少阳神君虽非玄门正宗,人却正直光明,所炼丙火旷世无侍。岂但峨眉,便你我师长,又何尝不是旧交?
那天一真水只这两处有,她不是不知道,如何可以冒失?你看齐道友破那烈火用水甚多,实则事后仍可收回。如用来破这丙丁真火,便是用一滴,去一滴了。话虽如此,我们话既出口,陈道友尽管放心,成败难知,事则必办。便天一真水也可和齐家大姊要一滴来,但此事不能由你我出面。我们原定往香兰诸去谒宁一子,南妹中途变计,欲助玉花姊妹除那妖童。我又为践冷妹妹前约,便道来此,才有今日之事。助人需要助彻,我们可仍去南疆助玉花姊妹除那妖童。陈道友不妨在故居小住,等我们南疆归来,然后同去紫云宫闲游,不提此事,只由陈道友说成道须此,求取一滴,我们均不开口,以为主人日后卸责之地。不过,两月之期未必能赶上了。”
陈嫣喜道:“妹子原因初脱大劫,意欲静养些日。自从遭难以来,久悟昔年谬妄,此间故居拟赠冷、桑二道友,自己不愿再住,只旧存法宝尚须取走一些,略有数日耽延。
再者少阳神君离朱宫神火厉害,虽承诸道友盛情相助,也须作些准备,非有月余不能就绪。因此行期拟在两月之后,并非一定如此,久暂无妨。蒙允携带同往紫云宫一行,尤为快事。诸位道友虽然有事,妹子准在此间恭候,迟早悉凭尊意好了。”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十二回剑气纵横 铜鼓山下诛邪祟烟波浩渺 香兰堵上拜仙真
话说众人议定之后,便欲辞别。冷青虹、桑桓、陈嫣三人惜别情殷,再三苦留了一日,到了次日傍晚才起身。石玉珠因阿莽初愈神弱,身是凡体,人又生得过于长大,有这好地方,恰可安置,反正不久归来,索性连胜男也一起留下,以便早去早回,免得累赘。冷、桑二人也因阿莽出力受伤,正不过意,一口喜诺。四外禁制已撤,毫无阻滞,石玉珠、吕灵姑、裘元、虞舜华、南绮一行五人,自含青阁平台上飞起,晃眼便飞出山去。少了两个凡人随行,五人俱想早点将事办完回转,飞行更速,飞不多时,便人了南山地界。空中凭眺,月光之下,四望丛山杂杏,林莽盖地,不时只见猛兽成群作队在下面往来窜伏,回环数千里,更见不到一处山寨墟落。
石玉珠知道山人最喜月亮,这等月明之夜,山中居民定必成群出来,吹奏芦笙,乱击铜鼓,寨舞赶郎为乐。二妖童既以惑人为事,又会一些妖法,藏伏之地许在深山居民聚集之地,众人飞得又高又快,难保不会错过。好在网无人迹,便令众人将遁光放低一些,贴着山皮飞行。裘元笑道:“山有这么多,知道哪里是妖童藏伏之所?又是深夜,他如藏在山洞里头,不错过了么?”石玉珠道:“这一带都是南山,东边一带便是我们来路,云龙山的支脉一直伸到滇、缅交界蛮域之中。我意原因月白风清之夜,山民多喜出来寨舞,许能访查出一点踪迹,不想如此荒凉。现打算照直飞行,越过前面哀牢山,过了红河,再绕飞到滇、缅交界云龙山边一带山墟之中降下,那时天已大明,易于访查了。”
众人俱不识路,自惟石玉珠马首是瞻,一路飞行,不觉到了滇、缅交界之处。正打算沿着红河往有人烟的蛮域中飞去,忽见前面高峰刺天,瘴风四起,形势异常险恶。便把遁光升高,飞越过去一看,峰后又是一片溪谷,当中盆地上有大石台,四外丛林密莽中隐隐有炊烟浮动,山崖坡涧之间不时发现山民所居的竹楼芦舍,而来路一段境极荒凉,气候也不好,知是山中土著聚居的墟寨,与玉花姊妹所说之地一东一南虽不甚合,但是土著这么多,也许能找到一点线索,便留了心。
众人正将飞行放缓,留神往下查看,忽见右侧一片极茂密的橡树林中走出一队披发文身,头插鸟羽,手执长矛的土著。当头四人,长矛插在肩上,分抬着两个长约丈许的号筒,在前引导。这队土著共有三百多个,内中还有一些抬有大鼓,手持乐器的。俱都生得奇形怪状,装束诡异,行走却甚迟缓。后面督队的是一个身体瘦小,满头乱发披拂,形如野兽的男巫,一手持着一根粗如人臂的白骨,一手摇着串铃,时前时后,时左时右,时而口中怪啸连声,瞪目乱蹦,时而将身倒立,旋转如风。随在土著之后做作了一阵,倏地一声极尖厉的长啸,猛旋转身,弩箭脱弦般往来路林中如飞射出,一时更不再出。
前行众上著直如例有文章,并无一人回顾,依旧缓步前行,往当中石台上走去。众上著到后,为首四人,分两人一面,各抬着那长号筒左右排立。抬鼓的几个,也将三面大约方丈的皮鼓架好,余人也各分排排列,似要举行什么大典,神气甚是严肃。中有十余人,各持利斧,跑到台侧密林之内,一会工夫,砍了许多木柴树枝到来,堆在台的中心。
石玉珠见闻最多,看出那是土著要用活人祭祀妖神,便令众人停飞,暂隐密云之中,如若害人,便下去救援。因知那督队土著妖巫惯用邪术惑人,权力最大,橡树林内树枝繁茂,绿森森一片,看不到底,必还有些花样。正待隐身飞入林内探看,土著忽将号筒吹响,声如牛吼,洪亮非常。同时又将皮鼓敲打,嘭嘭之声振动山林。跟着四方八面的土著闻声蚁聚,蜂拥而来,到了台下,各自环绕拜伏在地。石玉珠略停了停,还未降落,先回林去的土著妖巫已二次走出,神情动作越类疯狂,面向林中来路倒退而出,跳跃倒立,进退回旋,转风车一般,通没丝毫宁息。一会,林枝动处,随着土著妖巫手舞足蹈,走出两只大白象。为首一只象背上坐着两个年约十六七,装束得半山民半汉族的少年。
第二只象背上端坐着一个狮头虎面,身体奇胖,肩插幡幢,手执金钟的蛮僧。最奇的是,象前面竟有两个女子,吃蛮僧用一根细线套在头上,在地下行走,神情狼狈已极。
众人俱是一双慧目,见象背少年不是土著打扮,早已心动。再一看这被擒二女竟是玉花姊妹,不由又惊又怒。裘元、南绮首先按捺不住,当时便要飞落。石玉珠忙止住道:
“我看玉花姊妹已为妖僧邪法所制,前行必是漏网妖童无疑。蛮僧妖党甚多,不宜使其漏网。他既设下祭坛,必然还有许多做作,不必忙于一时,且把万全主意打好,再下不迟。”随令裘元、南绮和舜华分三面在空中隐身埋伏,堵截妖僧,以防漏网;令吕灵姑随定自己,一同相机下手。
分配停当,石玉珠和吕灵姑便即隐去身形,往下略为降低,停住等候。一会,白象走上法台,蛮僧将手一指,玉花姊妹自往柴枝堆上走去。灵姑见玉花姊妹面容惨变,好似失了常度,好生怜惜。悄问:“别时毕真真、花奇曾允急难相助,如何不见到来?她二人也颇有本领,此时怎会神志昏迷,听人摆布?莫非失魂了么?”石玉珠悄答道:
“我想她二人必是冷不防中了妖僧暗算,不及向毕、花二人告急,元神便受禁制,否则不会如此。看这情景,妖僧必有摄取生魂的镇物,但我细查未见,内中必有缘故。我们如不将镇物破去,妖僧再如逃走,追赶不上,她姊妹依然难救。适才我不令造次,便是为此。这事奇怪,也许还有同党和主持人未到,下手时,妖僧和二妖童千万不可悉数杀死,务须留一活口,以便逼他献出镇物,免致债事。若等妖僧一发火,镇物仍未出现,只好由灵妹速将飞剑、神斧一齐施为。杀死妖僧以后,尸首务要守住,或是提向一旁,以防万一镇物藏在身上。同时我便下去,一面救人,一面生擒妖童拷问。”
石玉珠说时,妖僧已在台中心坐定,口中哺喃,不住念那邪咒。妖巫和台上下千百众土著也已奏乐舞蹈不休,状类疯狂。一时芦笙呜呜,皮鼓咚咚,相与应和,四山回应,势绝雄诡。石玉珠知道妖巫所念邪咒只是附和蛮僧助势,愚弄土著,行法的仍只蛮僧一个。咒一念完,便该发动妖法,烧形炼魂。无如怎么仔细观察,也看不出镇物何在。灵姑几次要下去,俱被石玉珠拦住,意欲等到发火时镇物也许出现,然后下手,免费好些手脚,还有愤事之虞。这一持重果然不错,蛮僧念完邪咒,立有一片红雾将全台笼罩,两妖童随走向蛮僧面前,双方似在争论。约有半盏茶时,忽听破空之声。跟着两道青白光华由橡林一面飞来,直投黄烟之中。落到台上,现出两个妖道,大声喝道:“贱婢甚是倔强,不肯服顺,我已无所怜悯,和尚只管行法好了。”
妖道话还未完,石玉珠早瞥见妖道一人手上捧着一个瓦罐,知是摄取二女魂之物,心中大喜,悄告灵姑道:“我去破法救人,灵妹仍杀那妖僧,不可放过。南妹她们见我们动手,自会下来接应,无庸再招呼了。”说时,二妖童已满面喜容,由妖道手里将镇物接过,一人捧了一个,站在蛮僧前面,静候施为。蛮僧刚刚离坐站起,伸手去拔身后小幡,石、吕二人已凌空飞坠。石玉珠仍未现身,首先身剑合一,冲入红雾之中,扬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