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十九侠-第4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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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入洞,南绮又在旁指说当头那个长有羊胡子、尖头尖脸的便是鬼老。心里一急,忙把台上奇门变动,阵门便已封住,断了妖人归路。后面邱槐看见鬼老师徒失踪,临机警觉,至被逃去。否则妖徒尚想唤住鬼老,阵中旗门虚影环列,隐现无常,极易迷惑心神,看不出何是逃路,也想不到往相反一面硬冲,只要往其余三面稍为前移,立即入阱了。等看出妖徒逃去,要以全力应付元凶,哪还有余力兼顾,并且敌人已经逃脱,更难除他,只得听之,悔之无及了。
方端封了阵门之后,一面正忙着发挥木火威力,吃方环在台上回首看见,知乃兄应敌心慌,乱了章法。忙喊:“大哥且慢!妖人已陷阵内,无异网中之鱼。听我招呼,再下手除他便了。”鬼老师徒明明见前面男女四敌人驾了遁光往前飞驶,及至往前一追,身刚飞出,敌人忽然不见,对面不远却现出一座法台。那台设在一个大石头上,因通体云烟围绕,看不出地皮,也不知离地多高。台上分五宫位列,放着许多法物,四面各有一座旗门。当中一个相貌英俊的少年,手持符剑令牌,披发赤足,禹步而立。身旁立着一个前在阴洞地穴内外曾与两次见过的少女,正指自己笑骂,另有一幢白光连人带台一齐罩在里面。刚刚入眼,鬼老还未及看清,猛瞧见少年手中令牌长剑略为晃动,觉出身后一亮。忙一回顾,身后现出一座高大的旗门,两片青红光华左右相交,在门上如电闪过,旗门立隐。再看正面法台,也同时隐去。四方八面一片沉冥,只离身不远暗影中有一片白光微微闪动。
鬼老虽知陷入敌人阵内,但见青城教祖矮叟朱梅和幻波池这班强敌一个未见。法台上只有两个少年男女,觉着易与,只要抢上法台,破了全阵重要之地,便可无事。弄巧还会转败为胜,杀死这几个有根器的敌人,摄了生魂逃走。哪知一入阵门,又为奇门禁制所迷,法力逐渐失效。眼看数尽,还不自知,上来忽欲破阵复仇,毫未想到逃跑。及至飞行了一会,晃眼立至之地,老见白光在后,停住不动,也不见有别的异状,只是飞不到。鬼老虽是邪教,毕竟功候甚深,不比寻常,平日又弄惯这类颠倒挪移的奇门变化来擒制敌人。当时虽然迷惘,时间略久,立即警觉。心里还暗骂:“自己气急发昏,这类道家常用的奇门禁制竟未看出。如今飞行了一会,虽然仍在这片地上,并未飞远。但是敌人已乘此时机加上许多圈套变化,无论破阵或是逃走,均要比前更难,真个糊涂已极。犹幸对方只是几个小狗男女,如像前两次恶斗所遇强敌,岂不大糟?”
鬼老念头才转,忙命妖徒胡坚暂且停住,等试探出了门户方向,再作计较。话刚出口,猛又想起:“事情难说,自从由且退谷入阵,敌人首要一个未见,邱槐又忽然失踪,焉知强敌不是隐藏在内,故意用些门下小狗男女出来诱敌?”心胆一寒,忽生毒计。鬼老欲用妖徒替死,以为自己脱身之计。秘告胡坚说:“我师徒已然陷入敌人阵内,你师兄邱槐胆小怕死,已在入阵以前逃走,现为仇人埋伏所杀,形神皆灭。我已将此阵机密看破,必须我师徒两人分头下手,始能破敌出险。那对面白光乃法台所在,有奇门变化,这等前飞,就飞多少时候,也飞不到。为今之计,我师徒可向左右两方分头相背急驶。
同时我再施展法力、法宝,往四面发动,敌人旗门、五宫阵位必要现出,往中间围困了上来。我全宫许多徒弟丧亡净尽,此仇万世难消。今只你一个是我衣钵传人,无论如何我也要保护,不能再落敌手。旗门一现,可听我传声所指方向,独自遁走,去往前途相候,这样可免我后顾之忧,剩我一人,进退皆易。即或不能杀死这些小狗男女稍出怨气,我有玄功变化,他也莫奈我何。”
胡坚知道鬼老狠毒阴险,又看出当时的情势凶多吉少,心实不愿离开。继一想:
“不听命不行,稍为违忤,一逃出去,酷刑先难禁受。再者,门人只剩自己一个,再不保全,势必更孤。也许所说是实,并非卖已。”胡坚正要应诺,妖人见他吞吞吐吐,已经发怒。方欲喝问,猛听左侧有一女子喝道:“无知妖怪,死在目前,还想闹什么玄虚么?好好束身待毙,虽不免形神皆灭,化为虫沙,万劫不复,却可兔去许多活罪受呢。”
这时鬼老看不见众人,众人仗有奇门妙用,隐身旗门之下,鬼老师徒行动却看得十分真切。经此阻延,全阵禁制早全发动,齐往中心逼来,鬼老声东击西,利用妖徒代死之计,早已无效。除却去中间法台的死路外,左、右、后三面俱是天罗地网,铁壁铜墙,连随意四下飞窜都不行了。发话这女子正是缥缈儿石明珠,因见司明身中妖毒,周身冷战,偏是少年好胜,手持法牌,等候阵势发动,将妖人层层紧束,万无逃理,再行下手,咬定牙关,坚不肯退,面色甚是苦痛,不禁同仇敌忾,心中大怒。又见阵势运行已然严密,万无一失,鬼老师徒眼看要伏刑诛,忽然警觉停住,口皮乱动,似用邪法,传声密议。
想激他多吃点苦,便出声喝骂。
鬼老果被激怒,但他知道敌人有阵法隐蔽,语声听去是在侧面,实则非是,拿不定人在哪一面。口中厉声辱骂,却把白骨箭往前、左、右三面发去,也是想引仇人现出一点形迹,以便再用恶毒妖法一试。哪知无效,青燐万点,纷飞如雨,一齐投入前侧三面暗景之中,竟然消灭无迹。才知仇人厉害,出乎想像以上,心中加了忧急,方寸便乱。
同时他这里一放白骨箭,奇门妙用立生反应。方端见仇人扬手发出大片碧光,左侧旗门忽隐,知已触动木、火二遁禁制,只要把灵符掷出,立生出极大威力。忙即如法施为,先将灵符往前一抛,手中长剑一指,一点火星飞往符上。震天价一声迅雷过处,灵符化为一片五色彩光,一闪即没。立时烟光滚滚,布满全阵,五方旗门随又同时涌现了出来。
鬼老正在暗影中咬牙切齿,打不出主意,一听雷声,知道阵势已全发动。暗想:
“先前不曾防备,以致陷入奇门以内,失机于前。身陷黑暗之中,什么也看不出来,门户方位全难查知。现在仇人已将罗网密布,方将阵形出现。虽然诡计周密,一定厉害,但此阵的真实门户方向以及逃路总可看出。刚巧自己又带着一个替死的妖徒在侧,自己凑巧连原身都可保全。”鬼老想到这里,心神一振。烟光杂乱中,阵形已经毕现。忙仔细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
原来此阵乃银发叟当年心痛爱徒惨死,知道妖人党徒众多,自身势孤,生平不愿借助于人,竟不惜费了多年苦心,采用正派、旁门两家之长,以先天旁门五遁为主,内中加上旁门中极厉害之禁法和一些克制妖人的法宝法器,神妙非常,威力绝大,专为对付妖人师徒面设。银发叟本意是再有三数年,新收方环、司明二徒法力功候有了基础,此阵威力妙用也愈发增强,师徒三人突出不意,先用此阵把铁砚峰阴阳两洞妖窟一齐圈入阵中,使仇人一个无法走脱,然后再施展法力迫令出战,并毁去地底妖窟,以便一网打尽。不料裘元被陷,月娇代向红菱噔告急。银发叟知道妖人又惹下杀身之祸,覆亡在即。
但知鬼老工于身外化身,玄功变化,众仙尽管法力高强,如无此专为制他之策,只能斩杀他的肉身,元神仍被走脱,随地可以另觅形体,与不死一样,多半要被漏网。虽然阵法新近练成,功效尚差;自己又不肯亲往附和,不能立时施为,必须预为布置;方、司两人法力有限,布阵范围也不能大小随心。那且退谷却是妖人必经之地,众仙知道此事,也必三面防堵,迫使入网。此阵要想全妖宫徒众齐来上套,自是不易,如乘鬼老新遭败北之余,连同残余的三数妖徒诱使伏诛,却是手到成功。就这样,银发叟还觉方、司两人资质虽厚。修为精进,到底年幼,初临大敌,不甚放心。为防万一,又在中央法台之上加了一件专杀妖人的法宝。起初只令方、司二人把方端找去,代掌法台,只要如法施为,诱得妖人入阵,便万无一失,何况又添了几个有力帮手。
鬼老在邪教中也是数得出的厉害人物,见多识广,妖法高强。这时看明阵形乃是五方五座旗门。自己和妖徒正立在当中旗门之下。面前不远的山石上面有一法台,和前见一样,只是护台白光,已经收去。离台丈许,虚挂着三十几支叉形碧光,叉头上灵焰闪闪,蛇信也似吞吐不休,作出引满待发之势。除台上少年男女二人外,先前对敌诸人俱都未见。那旗门也此隐彼现,互相轮替。凭自己的法力见识,竟不知此阵的来历名称和门户妙用,情知不是好相识,匆迫中,鬼老还不知那三十六柄太阴戮魂飞叉,以及隐在法台前面的吕灵姑所持五丁神斧,俱是专杀他的克星。只知照此情景,多年炼就的法体原身十九难保。门下妖徒死亡殆尽,只剩胡坚一人,对于自己又极恭敬,生死相随,反正不保,何苦害他形神皆灭?正想密告妖徒,令将元神与己会合,以备事急之际,自己拼舍肉身,带了他一同逃走。猛又一转念:“无论是什么神奇阵法,均由法台中心要地主持发动。此时仇人忽将法台现出,主持阵法的明是一个初次出场的庸流。身后护法的少女又是手下败军之将。这等阵势,怎会如此率意?分明又是有心诱敌。自己虽打点好舍身化形,只将元神冲散出阵去的主意,无如仇人首脑一个未见,连先对仇人的几个少年男女也毫无踪影,情形大是可疑。莫如还是令胡坚先去试探一下,看明情形如何,再作计较,比较稳妥。”
当下鬼老毒念重生,悄对胡坚道:“如今仇人全阵现出,门户已被我看清,必须抢上中央法台,将小狗手中令牌破去,方能脱险。仇人防御周密,颇多变化,事机神速,我如前往,他两旁埋伏发动,你必抵御不住,我又无力兼顾。为今之计,只有由你用我所传隐形飞遁之法,突出不意,连伤台上小狗,带夺去他那手中令牌。我一面抵御仇人埋伏,一面为你防卫,才可保得无事。台上飞叉虽然厉害,有我法宝,足能抵御,无须害怕。我料仇人隐伏阵中者尚多,我师徒此时大势已去,报仇之事,只可俟诸异日,即便侥幸破了全阵,也须防他群起夹攻,不可逗留。事一得手,立即随我往东方生门逃走,一出此阵,便不怕他了。”
妖徒胡坚虽知鬼老平日凶狠阴险,照例只说一两句话,令出必行。这时忽然说了这许多,词意神情均较亲切和善,不似往日残暴严厉之状。如非事急相需,要自己为他卖命,便是笑里藏刀,另有阴谋。无如妖徒对于阵法更是茫然,除听鬼老调度,别无他计。
明知此举凶险,总想同类只己一人,妖师任多凶狠,故意将他送死尚不至于。胡坚又看出台上行法少年正是那日在且退谷中所遇骑虎少年雷迅,仅是凡人。身后女子,昨晚曾见她随在敌人一面,与师父同党斗法,虽有几件法宝,但也难伤自己。照此情形,分明敌人不够分配,以为法台虽关重要,只是如法施为,无须对敌,所以连这样毫无法力的常人也找了来。看那女子在旁护法,情虚胆怯,可想而知。师父因不认得那少年,疑此阵神奇厉害,以为艰难。只要台上飞叉他能抵御,杀此少年,夺取令牌,易如反掌。还觉可以邀功,闻言立即应诺。暗喊:“师父留意,弟子去也。”
鬼老知那法台决走不上去,本心是想拿妖徒试验,虽然假装相随同进,实则虚张声势,身仍未离原地。欲待观察妖徒前进,有何变化,相机觅路遁走。哪知白害了妖徒,仍救了不自己。心劳计拙,终受炼魂惨报,形神皆灭。
妖徒原是隐形前进,外人决难看出。哪知身子飞出两三丈远近,猛觉两边旗门齐往中央合拢,眼前奇亮,身子便被青光罩住,如被重棉紧束,四外有绝大神力压来,丝毫不能动转,才知上当。心还妄想妖师救援,刚强挣着急喊一声:“师父!”光中遥望对面主持法台上的少年将手中令牌朝己一扬,青光忽转红色,烈焰熊熊,焚烧起来。妖徒是生魂炼成的形体,法力又不如鬼老,自然禁受不住。偏生方、司诸人痛恨妖人,不肯发挥火遁全力使其速死,只管缓缓炼去,眼看元气消铄,形神一点一点炼化,惨号连声,求死不得。诸人见妖徒已被制住,各以全力对付鬼老,也不去理睬,任其自食恶报。
这里鬼老瞥见妖徒才一飞出,便被红色光华罩住,阵势未怎变动,白葬送了个心腹徒弟,逃路门户仍看不出。还不知道自己也在中央旗门之下,无异鱼游釜中,只等火发,稍为行动,立生出绝大威力。以为只是肉身难保,逃出费力。自恃玄功变化,正在舍却原体,用身外化身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