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浮生-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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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釉青花水注。”
“这是？”特莱斯的脚步停在仿炎镜前，他弯下腰试图看得更仔细些。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对这镜子的兴趣。
“炎镜。”我站在他的身后尽心地回答。
“镜子？这镜面这么小，这么精致，也是用来梳妆的么？”特莱斯仍旧保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回过头好奇地发问。
“这镜子是用来镇邪的。这是镇邪七镜中的一面。”
“镇邪七镜？”特莱斯直起身子，一手摸着下巴表情好像在思考，“我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关于这七个镜子的资料。”
“哦？”听了他的话，我直觉地反问。
“嗯！佛罗纳也有一面这样的镜子，这次她也把那面镜子带来了。镜子的名字好像是赫尔拉娜。”特莱斯用一根手指撑着下巴仰头看着天花板努力地回忆，那样子十分可爱。
赫尔拉娜？
水镜？
我该怎么做？
记得帝昀对咏倩说过，婳琤觉醒的日子便是尚轩的死期……
“咏倩？咏倩？”特莱斯在我面前挥了挥手，“看吧！你总是那么容易出神！”他摊了摊手，一脸无奈地说着。
“真是抱歉，我……”我可能是有些心急地想解释，往前走了一步却不甚踩在自己的裙子上，结果失去了平衡，正好扑在特莱斯的身上。狼狈地想要离开却发现自己的头发勾住了他的领夹。
“别动。”特莱斯扶着我的脑袋，试图解开我的头发。
“你把我的发簪拔下来就好了。”我的头贴在他的怀里，鼻息间满是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的香气。
一份眷恋暗暗地滋长开来，我甚至产生了一个荒诞的念头如果可以留在这个怀里永远不离开那该多好？
可是，理智告诉我，他不是尚轩。
他，不是尚轩。
“可是我不想弄散你的发型……”特莱斯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就像尚轩以前那样。在感情失控之前，我抬起手拔下了发簪，一时间乌发像飞瀑倾泻而下。我慌乱地向后退了几步，却又一步踩空险险摔下楼梯，还好特莱斯及时拉住了我。
“真是失礼了……”我将头埋地极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觉得再与他多相处一刻，我就会忍不住将眼前的人当作尚轩。
心底的感情翻涌着，几乎是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炎镜突然发出一簇异样的光芒。镜身的盘龙图纹在那一刻栩栩如生地飞舞起来，盘旋在镜子的周围。耳边是轻不可闻的碎裂之声，那珍奇的水晶，公主的眼泪，碎了。
特莱斯还来不及惋惜，一些人就凑到他的身边攀谈起来。
“看来，我得走了。”特莱斯侧脸向我道别，神情有些无奈。
“走好！我等会儿换身衣服，就去阿拉伯展馆看看。没准那个时候还能碰上你和佛罗纳呢！”我打趣地回着。眨了眨眼睛，示意特莱斯快些离去。
临近中午，来参观公主陵的游客开始稀稀拉拉，而我也忙里得闲换下那是唐时华美的衣裙打算去阿拉伯管看看那面赫尔拉娜。
却没想到就在我走到楼梯处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蔚咏倩小姐？”西奈扶了扶眼睛，虽然脸上笑着，但是那双看着我的眼睛里放出的目光几乎实质般的锐利。
“我是。西奈小姐，你好。”我停下脚步转身对西奈笑了笑。
“你要去楼上的阿拉伯展馆么？”西奈快步走到我身边和善地说着，“我也去，一起走吧！”
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和特莱斯先生很熟么？”西奈似乎是漫不经心地发问。
“不会啊！才见过几次面而已。”我耸了耸肩，如实地回答。
“你额头上的痣很特别啊！是天生的么？”西奈的目光落在我的额头，又笑着开口。
“嗯，天生的。”
“我以前在读大学是看过一些科学统计的书。”在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后，西奈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据说额头天生有痣的人，绝大多数都有些特殊的能力呢！你怎么看？”她侧头看着我，满脸的和气。
“超能力么？”我眨了眨眼睛，然后淡淡地说，“那很好啊！”
“那么咏倩小姐呢？你有超能力么？”西奈果然是记者，转眼问的问题里便开始带上了侵略的意味。
“你觉得我有么？”我停下脚步看着她笑了笑，“那听起来应该得是个秘密，不过，我告诉你好了，我有超能力。”
“可以展示展示么？”西奈也停下脚步，用一种极不礼貌的姿态直直地看着我。
“抱歉，这次是文物展，不是人物展。”我鼓起两颊对着西奈扮了鬼脸，视线在扫过仍旧人群攒动的阿拉伯展厅后停留在一个人身上，“啊！我约了人，他正在那里等我呢！先走了。”朝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我大步地朝着人群中的那个人走去。
“昊玥！”我大力地拍了拍眼前那个有些消瘦的肩膀。
“咏倩。”昊玥回身对着我灿然一笑。如帛的黑发松松地挽在身后，如星的眼眸盈满了温柔，此刻的他俊美异常。
30
30、黑咖啡 。。。
第二十九章
“这就是赫尔拉娜？”我走到昊玥的身侧，看着他身后的完好地安放在玻璃罩内的镜子。
与其说那是镜子，倒不如说是镜框，因为那面镜子没有镜面。紫水晶丛构成的底座上腾空盘踞着一条青蓝色的龙，若细看龙身反正水样清冷的纹理色泽。只是，镜子毫无生气，显然已经死去，水镜的力量已经不在这镜子当中了。
我扶着玻璃罩倾身想要看得更仔细些。
昊玥在我耳边轻轻地叹了口气，看起来颇为无奈地瞥着我。
“看，你怎么变得喜欢皱眉了呢？”他伸出手指，抵在我的眉心，语气有些埋怨但更多的是宠溺。
我从前很少皱眉，那是因为那个人的一句话……
就在尚轩居住的光之崖距离不远的地方是一片蝶谷花海，四时都是花开馥郁，满谷芬芳。五彩的飞蝶翩然而舞，将那个山谷装点成了色彩的殿堂。
记得那天太阳很绚烂，触手可及的天空是瑰丽的蓝，那个季节，花谷是紫阳花的天堂，五彩的花朵一簇一簇，一团一团开得热烈而唯美。
我仰躺着，头枕着他的膝盖。睁开双眼就看见他唇边那抹若有似无的微笑。风扬起他的发，紫色的发张扬地飞舞着，漫天的蝴蝶扑簌地飞过，些些金色的粉尘悠扬地落下，或沾染在他的发梢上，美丽极了。
风停了，他的发又纷纷扬扬地落下，铺在我的黑发上。
梦幻的紫，纯正的黑，交织着纠缠着，很美。
“婳琤，我告诉你个秘密。”尚轩附在我耳边轻声地说着，声音带着某种诱惑。
“秘密？”我重复着。
我好奇地抬头对上他那双碧色的眼睛，便忘记了好奇转而迅速沉溺进了他清淡怡人的温柔里。尚轩俯身靠着我的脸。纤长的手指在我的眉心反复流连，缱绻而温存。
“你知道，为什么你额头上的朱砂痣是泪滴形状的么？”尚轩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我的美梦似的。
我眨了眨眼睛，诚实地摇头。额头上的痣，我从来没去考虑过。
“我埋了一颗眼泪在这里。”他的语调像是催眠，轻而淡。
“眼泪？”我不自觉地皱起眉，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尚轩弯起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
霎时，他背后的三千花海黯然失色。
尚轩低头将唇凑到我的眉心，轻轻地烙下一吻。怜惜而不情 欲，带着薄荷的清新气息，却又让我沉醉。
“以后不要随意皱眉好么？”尚轩的眼睛离我的近极了，近到我可以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眼睛的倒影，“不要轻易皱眉，因为那会挤出我的眼泪。”
“好啊！”我大笑着坐了起来，“没想到尚轩也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人。”
尚轩双手框住我的脑袋，是我被迫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碧色的眼睛，此刻认真地近乎孩子般的执拗。
“不是哄人，是真的。”他一字一顿地说着。
“嗯。”我想是受到某种暗示般虔诚地点了点头。见了我的反应，尚轩又笑了，不再是先前那种淡雅清浅的笑；而是大笑起来，笑声清亮而爽朗，连身子都跟着颤抖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我暗自嘟囔着。
“因为你太可爱了～”尚轩竟然还回答了我，他笑弯的眼睛里像是装着一汪晃动着的水。
当时的我还太年轻，竟然觉得尚轩那样放肆的笑很刺眼失了平时的飘渺，觉得那是对我的戏弄。现在回想起来，如果还可以让尚轩回到当时的那份无忧，我愿意付出我的所有。
不要轻易皱眉，因为那会挤出我的眼泪。
“觉得好奇么？”
昊玥的声音猝然在耳边响起惊醒了我曾经的梦。我局促地笑着点了点头，水镜是我死后尚轩为了凝结我的力量而造的东西，昊玥知道的应该比我多些。
“对了，昊玥你是什么时候……投身进转轮去填补走错的轨迹的？”不经思考，我脱口问道。
“问这个做什么？”昊玥瘪了瘪嘴，不以为意地反问。
“我想知道。”对上昊玥的眼睛我又变得慌张，急急地错开视线盯着那面水镜不敢再去看他。
“我是第四个祭品。在你死之后，第二个是优河，第三个是仲天，我是第四个。”昊玥仰着头，侧脸看起来有些落寞。
“对了，咱们还是说说水镜吧！”昊玥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看水镜。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下意识地闪躲着往后退了一步。
一个莫名的动作顿时让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昊玥收回手摸了摸头发，笑得牵强。而我低下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空气都压抑得让人窒息。
“咏倩你果然来了。”
特莱斯的声音打破了我跟昊玥之间诡异的凝滞。
“你们聊吧！我先回去了。”昊玥朝着特莱斯点了点头，便转身走了。人群里，他的背影显得孤孤零零。对着他离去的方向，我又开始觉得自责。
“这是赫尔拉娜。”特莱斯微微偏了偏头，示意我向镜子的方向。
“嗯。”我点了点头，视线回到做工精细的水镜上，但是脑子却乱极了。接着特莱斯又说了些什么，可是我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咏倩？”特莱斯似乎意识到了我的游离，他拍了拍我的肩。略微皱起的眉显示出主人的不满。
“嗯？”
“我该走了，一会儿还有一个会议。我每天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用在开会上了。”特莱斯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偏了偏头。
“嗯，好。”我应着，就在他转身要离开的瞬间我又不由自主地伸手拉住他。
特莱斯回头看着我拉着他的手，眼神带着诧异。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扭捏地松开手，轻轻地道了句，“以后不要再皱眉头了，爱你的人会担心的。”
听了我的话，特莱斯笑了，特别的孩子气。眼前的笑脸，仿佛与过去重叠起来，让我又想起那个在花飞蝶舞的晴天里张扬地笑着的男人。
特莱斯离开后，我在赫尔拉娜身边站了很久。
现在水镜就在我的身边。
要不要收回自己的力量？
要不要觉醒成为水神？
若是觉醒了，我就可以在此成为那御水而行的水之女神。那样便可以再回到那天山之巅去见一见那个独自在寂寞里徘徊了无垠岁月的傻男人。
但是这一眼可能会是我和他最后的诀别。
从此天涯黄泉永不相见……
不知不觉之间，展厅的游客已经是稀稀拉拉，恍然已经到了闭馆时分。我扯了扯嘴角，是该离开了。
“蔚小姐，我们公主殿下想和你谈谈。不知可否请你移步内阁？”那天在楼梯口遇到的带着墨镜的男子再次出现挡住了我的去路。虽然是商量的话语，但是他的语气却像是命令。傲慢的口气和轻蔑的神情，迅速引起了我的反感。
我抬眼看了看他，没有开口，只是微微与他错身，想从他身边走过。
只往前迈一步，便再也迈不开步子了。眼前缭绕起了一阵泛白的薄雾，朦胧间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周遭的空气极具冷却，身体因为不适而微微地战栗起来，连皮肤也迅速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
眼前的情况令我更为气愤了。这算什么？！用我的力量来对付我？
随手一挥，眼前白雾尽散，又是清明一片。而那人的侧脸却像是被冰封似的覆上了一层白霜，连带着脸上的墨镜也甭然碎裂。我转身正视着那人，心思电转，暗中施力。将大气中的水汽聚集起来，包裹住他的周身。浓稠的水汽慢慢地挤开他身边的空气。
“这就是阿拉伯王族的待客之道？”我的视线从眼前的那痛苦地半跪在地上的男人身上转移到他身后的重重幕帘上。
很快，佛罗纳便从那暗红色的天鹅绒幔帐后走了出来。镶嵌着宝石的，以金丝修边的轻纱从她的头发上披散下来。薄纱的掩映下，那曼妙妖娆的身姿显得更为神秘。看着她款款走来，那感觉就像是有一只猫在反复地挠着你，让你的心痒痒的、麻麻的，忍不住想一窥究竟。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种本来美艳高傲不可方物的脸上竟然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