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尘音-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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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葵，我想问你一个重要的问题。”青葵刚走近修篁就说，语气格外严肃，青葵不由得也严肃起来看着她，点头示意她问。修篁似乎已经先跟尘音说了什么，尘音此刻望着青葵的神态也与修篁相似。
“你所看见的交界领域是不是有一条河？”修篁问。
青葵听见她骤然提及交界领域有些吃惊，但仍回答道：“不止一条河，或者说不能叫一条河，那里的河其实就是下界冥水的支流，冥水在交界领域有许多支流，但不是汇为一脉，而是分分合合，没有规律的。”
修篁的脸色变了变，但逃不过青葵的明察秋毫。青葵用眼神问：你怎么了？
“每一条支流旁边的风景是不是不一样？”修篁明白青葵的询问，但还是先问了自己的问题。
“每个天赋者第一次自己去时看到的风景都有差别，但为了巡守方便起见，虚主规范了我们所能看见的东西。”
青葵这么直率地说出巡守队中间的细节，让修篁大为不安，她惊慌地脱口道：“青葵！怎么我问你就说？你们不是不能说这些的吗！”
“修篁和尘音，因为我是相信你们的。”青葵平静道，“你要问肯定有理由，不会随便问。现今时局不同了，你还想知道什么，问吧，我尽量答。”
——再说，现在能不能说也由我决定。
修篁也是极其信任这个弟子，现在已经明确向她询问不会有祸，修篁便定下心来，“青葵，有没有一条河，周边看起来像是原始森林？河面也有很大的雾，但是跟下界的那条河不同，两边的树非常多？”
青葵眼神变复杂了：“修篁，那里是不是气氛凄寒？”
修篁点了头。青葵犹豫了一下，修篁和尘音都不安地盯着她，直到她终于说：“确实有，你在描述寂河，那里在交界第九环，非常美，我很喜欢那里。”
“‘交界第九环’？”修篁摇摇头，重复一遍，“青葵，你是巡守者，你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吗？我两次经过，都亲眼看见那里！”
青葵一瞬间十分震惊，尘音看着青葵的眼睛补充道：“青葵，刚才我也跟修篁说了，那天我去引渡修篁这一世的那位母亲时，见过是修篁的小婴儿，那时那位母亲已经过世了，但是我和她一起去看她的孩子的时候，那孩子似乎看得见我们，一直盯着自己的母亲。”
青葵深呼吸。
“尘音，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尘音一脸抱歉：“我不知道，我不确定，所以没上心，甚至没有写进报告。”
“不要紧不要紧，这是常有的事。”青葵自己处于惊诧中，但仍宽慰着她，又满含歉意转向修篁：“修篁，可能我不得不下的那些保护法术不仅伤害了你这一世的母亲，还改变了你的体质。我没办法避免，对不起！”
修篁激动地一把将青葵揽在怀里，“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谁也不能做得比你更好！改变一□质并不会有什么关系……”
青葵抬头看着她道：“只是会变得跟我们天赋者一样，如果你不介意，倒真没什么太大妨害。”
“我没关系我没关系！”修篁极力安慰自己的弟子，“就是经过交界的时候有点不习惯……”
“修篁，”青葵挣脱修篁的怀抱，只是两手还抱着修篁的腰，“你如果不想看见，就在经过的时候在心里大喊一声‘过！’，那样就会跟以往一样。我以前不想看见时也这样，久了就不用再喊了，直接能不想看就看不见。”
“青葵，我没关系……”
“不！”青葵加大音量，“修篁听我说！你最近一定要这样！交界最近很危险，我怕你停留太久被当成巡守者袭击！”
青葵郑重的语气让修篁连忙点头答应，让她安心，随后道：“你说我要不要跟笠光说一下这件事？”
青葵急道：“没事你说什么！告诉他会被他备案的！”
她们两个对视了一会儿，修篁认真地看着青葵，直到最后青葵心虚地转开目光，“修篁，现在大渡导应该在准备一会儿九点钟开会的事，我们先过去看看他那边怎样再说？”
青葵保护修篁心切，隐隐担心上报之后会给修篁带来修篁自己没有料到的后果，青葵不希望修篁涉□界领域，至少在近日不要，但青葵又不能教唆修篁不要上报。可是……被笠光备案，后果可能是很严重的。而修篁虽体察到青葵的心意，但并不明白青葵此举究竟为何，在她看来如实将自己的情况上报给大渡导并没有什么不妥，况且作为多年老同事老朋友说说也没什么关系，但修篁没想起来其他的。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尘音提议，修篁和青葵都同意，不过走到门口青葵突然想起应该再带件衣服，叫她们没必要等她，自己先过去。修篁和尘音便先去泠宅，觉得反正泠宅就在对门。
青葵想起昨晚笠光说今天还打算让她帮助补充讲解，因此觉得自己还是带上督道袍比较好，免得到时有人把她误认作普通执事，还以为她是随便插嘴。
泠宅人比平时多，都是前往会议的执事。青葵和笠光商量过，没有请所有执事，而是尽量只请代表，通常是执事导师身份的执事，让师傅回去转达给自己的弟子，以免来泠宅的人太多导致工作大面积停顿，而且让泠宅秩序混乱。原本青葵觉得这会议在离归亡节开始还有两天的时候举行是否有点太迟，但是笠光打消了她的顾虑，告诉她他自有安排，今日举行最为恰当。
来的应该都是与归亡节直接相关的部分执事，还有许多不直接相关的并不在邀请之列，然而青葵知道前往会议的人数即使已经经过精简，仍旧多达百余人，那么会议举行的地方应该在泠宅地下的一个大厅，这个大厅平时是关闭的，它的入口在青葵惯常上课的屋子隔壁。
果然，大家进了泠宅都从庭院中间穿过，往那个方向走去。青葵跳上笠光办公室的回廊，瞥了一眼确定办公室门锁着，便从回廊里径直走过去。她有泠宅的授权，可以随意穿过大多数回廊，因此庭院中间的人望见，即使没看见她穿督道袍，也都知道她就是督道，况且她手里还抱着一团墨黑。
入口在房间内部，房间内的入口旁有一位执事在负责监督大家用法术签到确认与会，看见青葵他笑着打个招呼，挥手让青葵直接进去。青葵微笑着也喊了他一声：“溪路！”然后走下灯火通明的隧道。
隧道的尽头是一个像是礼堂的大厅，大厅里已经坐了许多人，但青葵现在想先找笠光，因此没有到那边，而是拐了个弯，走到一扇用竹帘隔起的门前，掀开帘子走进去。
这里面的布局类似于肃宅或者修篁家的客厅，也是一张低矮的桌子放在室内中央，大家席地而坐。不过这张桌子是长方形的，笠光一身大渡导的夺目白衣，正席地坐在桌子一头整理增改桌面上放的几页文书。还有几个人坐在一旁，青葵没去注意他们，走上前径直叫笠光：“笠光！”
在青葵喊出来之前，笠光已经抬起头来，对她说：“咦，你来了？我没看见你签到？”
笠光用手中的毛笔尾部指了指一侧墙上悬挂的一副巨大卷轴，卷面上从左至右，上至下一一列明已到者名单，上面的名字正不断增加，估计是上面的人正在陆续签到。
青葵说：“溪路没让我签到啊？”
笠光皱了皱眉，摇摇左手腕唤出大渡导的引职封环：“令传笠光语：溪路！只要有人要进来，你就要让他们都签到，不管名单上有没有！”
笠光另一只手按住封环，过了片刻封环中传来溪路的声音：“即使是督道和王吗？”
笠光两个指头按住封环说：“嗯，除了他们，其他名单上没有的人想进来你先通报一下我！”
溪路说：“知道了！”
笠光让封环消失，又对青葵说：“还有二十分钟，你来那么早干嘛？”
“我在找修篁她们！”
笠光朝旁边一指：“喏，丫头你什么眼神！好了先别吵我，让我看完。”他示意面前的资料。
青葵一转头果然发现自己竟没注意到修篁就坐在不远处，道了声歉，把自己的衣服放在笠光桌上就跑了过去。笠光刚才喊她“丫头”和与溪路的对话都让她觉得他还没到正式工作状态，于是比较放肆。
青葵一边走过去一边望着修篁问：“修篁，阿尘呢？”左右看了看，没看见尘音，不过，青葵看见了修篁身边的人，吓得差点跳起来！
旁边那个一身素黄衣袍的，竟是扶萦！
青葵觉得自己心跳停了一拍，不知如何是好。没有想到一别之后的再度重逢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现在在这里遇到扶萦，青葵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该是高兴还是怎样，心情太复杂了……
修篁没注意到青葵的异样，回答道：“她在外面和霜钟说话！——哎，刚才我遇见以前的学生了！”修篁指了指扶萦告诉青葵。
扶萦认出青葵，看起来相当意外，喜悦地尖叫起来：“啊！你不是小凡吗！小凡！”她简直是大吃一惊，“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
“嗯……是呀！我也没想到！好开心！”与扶萦重逢的喜悦终于压过了其他，青葵难以压抑自己，真诚亲热地大叫一声，小跑过去依偎在扶萦身边，笑得极其灿烂一脸幸福。
笠光继续忙着手头的事情，似乎没有受到打扰，而修篁闻言有些惊讶。当然啦，青葵认识的人多很正常，所以修篁随口问：“你们俩也认识？”
“是啊！”扶萦急着回答。
青葵忙说：“修篁，等会儿再跟你细说！”
扶萦宠溺地一手揽住青葵，摸了摸她的脸，又去顺她的头发，仔细地打量着她，目光完全不想离开青葵。“小凡……真的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最近过得好不好？其实那天……那天我是突然感觉你像是要走，一路飞奔回家！结果发现你真的是、真的是……”扶萦越说越激动，忽然用力抱住青葵，将脸埋在她身上，比离别那天还要用力。“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一定留不住你，我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扶萦几乎要哭出来，但是她没有，只是将青葵搂得格外用力。青葵也是紧紧拥抱扶萦，心里感慨万千。“我也是、我也是！我们的生活没有任何交集，若不是这一次，若不是这一次……！”青葵深深吸口气，“扶萦妈妈，你不嫌我累赘，我一点都不想离开！但是我不得不走，我不得不走！”
“……那天，我还以为你是要离开下界，转世了……现在怎么样？你和你家导师，嗯？你回家了吗？”扶萦松开青葵，注视着她的眼睛关心地问。
“嗯……是啊。”即使是没有，即使是事情没有那么轻松简单，青葵也没必要细说。回家了，这本来就是一句含义广泛的话，怎么理解，是个人的事。
“你们和好了吧？”扶萦又问。青葵听见她的问题心里很是难过。
“差不多吧。”青葵含义模糊地说，突然抬起头用清澈的眼睛凝望着她，“扶萦妈妈，谢谢你的收留！谢谢你那天收留我！”
扶萦伸手掐她的脸，“我很高兴有幸收留过你这个女儿！”
修篁听着她们的话，感觉越来越偏离常轨，越来越不明白，也越来越不敢插嘴了！
“小凡，你真实身份是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青葵内心突然警钟大响。唉，不过事到如今你还想瞒住吗？在这样的场合下？今天之内，扶萦一定会知道青葵的真实身份的，除非青葵从现在开始就离开这里，不帮笠光了。显然，青葵分得清什么是大局，不可能这么做。青葵唯一的奢望，就是在真相大白之前，能以小凡的身份再和扶萦多说几句话。
“呃……”青葵尴尬地睁大眼睛望着扶萦，有点警惕。
“是，我知道那只是你随便捏造的名字，你怕我去查，然后试图干涉你们师徒之间的事……但是我答应过你，我没有去追查过！”
“扶萦妈妈！不是！那不是我捏造的！”青葵有些激动，“我真有朋友这么叫我！”
扶萦看着她的样子笑：“呵呵，小凡，没关系……”
“不是哦……真的不是哦……”青葵央求地摇着扶萦的膝盖。
“好啦！是不是都没有关系！”扶萦笑道，揉了一把她的头发。青葵也冲她笑了。
“嗯……小凡，你今天怎么也会来这里？我听说来的都是一些独自居住的人，要不就都是执事导师，你怎么也会来的？”
“你刚才自己说我是谁都不重要……”青葵嘟起嘴。
“小凡，不要紧的，现在你都回家了啊。”
青葵停了一下，眼神晶亮无辜：“我……你知道我另外的名字后，我还可不可以叫你扶萦妈妈？”
“当然可以了！为什么不行？”
“那你还会叫我小凡，还像以前一样吗？”
“会！为什么不？”
“那就说定了！”青葵像个孩子似的兴奋嚷嚷，举起三个指头碰胸口，又碰额头。扶萦惊讶地笑了，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说定了哦！”青葵道。当然，青葵并不真的奢望它能实现，但是，扶萦有这种善良愿望，青葵已经很满足了。
“说定了。”扶萦望着她笑。
正在这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