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尘音-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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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有吗？”我吃了一惊，“我根本没发现！”
“最后六点多才走的，你没注意到当时笠光根本不在你旁边？”
“没有！”
青葵微微笑起来：“好了好了，你都迷糊了，没发现正常。”
后来青葵看我太累几乎坐不住，就让我靠在她身上。我靠着靠着就睡着了，也不知道青葵是什么时候把药水端走的，总之当我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青葵背靠着我和我并排睡在一起，身上只穿着两件毛衣，而我们两个身上盖着她的黑袍。她身上散发出一股生灵特有的迷人温暖，让我忽然毫无由来地无比感动。
现世还只是深更半夜，我往青葵身边挨近一点，又睡了过去。
下一次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已经是接近六点了。我翻了个身，见青葵也醒着，只是仰面枕着自己的胳膊，望着天花板。我一动她就朝我看了过来，然后笑笑道：“早上好。还累不累？”
完全不累了，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连胳膊也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我如实告诉她，一边爬起身来。忽然发现身上盖的除了青葵的衣服，另外还有一件纯白色的，一黑一白对比非常明显……也吓了我一跳。
青葵也坐起来，揉揉眼睛，看见了那件衣服，不禁说了句：“哎呀，笠光把外套放我这里，那他穿什么……”她滑下石台，拎起那件白衣正要出去，忽然就见笠光从墙里探出半个身子来，往我们这里望了望。
“啊呀！”青葵明显就被他吓一跳。
笠光面无表情地说：“丫头醒了？那把外套还给我……”
青葵满脸涨红，抓着外套冲过去，顺便把笠光给推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她的脸还是很红，嘟嘟哝哝：“又不是我找你借的！”
王似乎不在寒冰室，我、青葵和笠光三个人重新出发去上合禁区，一路上青葵故意拉着我落在后面，叽里呱啦地和我聊着天，完全不像是等会儿还要工作的样子。她的双手上还是缠着褐色的布条——我总怀疑是昨晚染成那颜色的——布条缠得很细致，连结打在哪儿都看不出来，也丝毫不见青葵有什么不方便的样子。
走到束铃木旁边的时候，我看见冰旬就站在树下。
“啊呀！冰旬你怎么来这里了？”青葵笑着蹦蹦跳跳地迎上去，让冰旬拍了拍她的脑袋，又向她伸出双手抱怨道：“冰旬！你到底把结都藏哪儿了！我找了半天都不知道从哪里解开！”
“要解开我来解，你不用忙。”冰旬托住她的双手看了看，“有没有影响你的动作？”
“没有。真佩服你，弄得像根本像没缠东西一样！”
冰旬笑起来：“太好了，那就先缠着吧，这样能保护你。”
“冰旬！”青葵发觉上当，不由得懊恼地喊了起来。
我站在她们身旁，忍不住笑出了声。冰旬也笑着跟我和笠光打了声招呼。我就也喊了她的名字，但笠光却很是恭敬地回礼，让我很是讶异——冰旬是什么身份？似乎很受笠光敬重！我这才发现我不知道冰旬的具体身份，只知道她既和交界有关，又是一个我不知道意思的“茶姬”。不过我觉得她是什么身份也不是很重要，尊敬什么的，那是笠光和她之间的关系吧。
“别这样，笠光，你对冰影也这样？”冰旬问。
“倒没有……”
“不就是了。”冰旬道，然后又说，“今天我要借走青葵一下子，行虚主职的是王。就是告诉你们一声。”
青葵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神情平静地随冰旬进了上合禁区，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更让人惊讶的是，下午在我身边的竟变成了青葵，她说笠光需要离开去处理其他事情，现在她行大渡导职，王同时行王职和虚主职。
——乱七八糟的！我觉得有些不安，每个人都不是完全在干自己的本职工作！太混乱了。而且我一直没找到机会问青葵她今天早上被冰旬借去到底是干了什么。
这天晚上，我们还是睡在寒冰室，只是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我盖着青葵从肃宅拿来的几件衣服，但是青葵自己却不知所踪。昨天又是笠光送我回来的，我又是疲惫不堪，倒头便睡了，人事不知。闻闻双手，上面又有好闻的草药味，估计昨晚青葵还是为我泡了药水，但我一点都不知道。而且不知青葵自己又去了哪里，等到她回来时我见她好像心里装着很多事，而且似乎一夜都在外面奔波，要不就只睡了一小会。
面对我询问的目光，青葵没有躲闪：“我去交界看了看。”
“你一个人？！纵横不是不让——”
“我没去巡守！”青葵立刻叫了起来，“我只是在交界停留，看了一下！我们一个人是不能去巡守的！”
“那你去了一夜！”
青葵不耐烦地说：“没有一夜！只是有点久！交界有好几环，我每一环都去看了一眼！”
“什么叫好几环啊？”我问，但是青葵不想解释，只是对我说，以后有机会向我解释的。
“有吗？”我倒是吃了一惊，她的回答让我忽然失去了继续追问的冲动。
“也许。”
青葵看着我，欲言又止。她好像有什么想跟我说，但是又犹豫不决。直到最后她还是没说话，我看着她的眼神，突然觉得我不敢去问。
归亡节到了第七天，我们终于不用再去上合禁区了，令人惊讶的是，我原本以为到了今天束铃木上就会一朵花也不剩，但实际上，树冠最上方还是开着很多束铃花。
不知是什么意味，但是问青葵，她也没告诉我。路过左桥右桥和高桥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桥上等待的亡灵少了很多，也许是在这次归亡节中离开了。
前几天我只在上合禁区、寒冰室两头跑，生活极其单调，几乎产生了与世隔绝的错觉。河的桥上都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一点都不知道，除了每天见到青葵、笠光和王，并在第二天看到冰旬之外，我遇见的就只有参与归亡节的那些人，修篁、陌念等人在这几天内我一概没有见过，重新回去见到他们，感觉有些奇特。
但是今天青葵又是从早到晚都不在，晚上九点多回到肃宅，她什么也没说，径直冲进浴室洗澡去了。后来她洗完澡，又是满头湿淋淋地在客厅里，软绵绵地趴在我旁边。我去给她弄干头发。
“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我不禁问。上一回她这个样子是去完巡守回来。
“跟两个前辈去了现世，我们得到信息说有人真的试图把束铃花拆下来……”
“然后呢？”
“没有然后。”青葵似乎懒得说话，在桌上一动不动。
我说：“你今天去了一整天！难道就这一件事？”
青葵很烦：“什么叫就这一件事啊！我又不是去玩了，反正我一直都在工作！一直不停地跑来跑去！回来还要被你审问，这叫什么事啊……”
“好好好！我闭嘴！”
青葵听了我的语气，却又马上道歉。
我给她弄着弄着，忽然觉得她安静得有点不对劲，于是叫了她几声，结果发现她怎么叫都叫不应了！根本不像是睡着的样子，我一慌，连忙去用法术探察她，但却又没发现什么异常。
发生了什么事？！我被她吓坏了，一边喊她一边用力推她的胳膊，喊着喊着她忽然大叫了一声：“尘音，拜托！别推了！”
“你刚才怎么搞的？！”我惊魂未定地问道，她居然像没事了一样抬起头来。
“你晃得我头晕！”青葵抱怨道，“我刚才被迫预阅了！”
“你怎么还会被迫预阅呀！”我知道青葵那次让她出现在立交桥上的预阅就是被迫的。
“我也想知道！”青葵跳了起来，随手抓了一件衣服，“我先去现场看一下！”
她就那样又出去了，之前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转瞬间却又能一下子跳起来……
青葵去了好一会儿，后来修篁来了。弄了半天我才弄明白原来是青葵让她来的，我吃了一惊，问她为什么，她却又说青葵没告诉。更令人惊讶的还在后面，过了没一会儿，思仲居然也来了，而且身后还跟着陌念和倦秋。
大家一聚不由得面面相觑，我估计大家都想到了一件事上去了——青葵让他们来，一定是因为……青葵又找到他们的一位故人了！
修篁、陌念和倦秋都显得很紧张，陌念把倦秋抱在怀里，坐在修篁身边。修篁低着头念念有词，一手拉着倦秋的手，不知是在祈祷还是什么，思仲倒不是很紧张，不过他一直在客厅里踱来踱去。
他们让肃宅浸染了一股紧张的气氛，即使我是个完全的局外人，也不免受到他们的感染。想象一下吧……失散一千年的故人就要重逢了！他们都不知道这次回来的是哪一位……
后来，终于有动静了，思仲率先冲出客厅，然而其他三人却完全坐在原地不敢动，想看外面却又不敢看，倦秋干脆把脸埋在了陌念的怀里，然而即使是陌念也很想别过头去，脸上明明写着深深的企盼，但却又太怕会失望，这让他很想晚一点知道，那将会是谁。
我没关系，于是走出去。
一位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孩坐在井边的地上，穿着普通的现代衣服。她浑身湿透，思仲正在给她烘干。女孩的表情很茫然，青葵从自己的房间里拿来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她也没什么反应。青葵试图扶她起身，但是她几乎站不起来，我见状想要过去帮忙，但青葵却一把将对方抱起，一边柔声跟她说话，一边向客厅这边走来。
“他们就在我家，他们在我家，本来你这么累，应该让你先休息的。但是……”
女孩在青葵怀中拼命摇头，青葵怜惜地看着她说：“我知道！所以我先带你去嘛……相信我好不好？”
我跑进客厅，陌念着急地问我：“是谁？！”
我抱歉地摇摇头，我不认识他们的故人呀！陌念可能也想起了这点，他转头望向庭院……
青葵抱着女孩，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客厅中央，很艰难地坐了下来。那女孩子趴在青葵怀里，紧紧地抱住青葵的腰，完全不抬起头来，任凭青葵怎么劝都不肯，似乎没有做好相见的心理准备。众人无比安静，目光全部都集中在青葵和她怀里女孩的背影上。
青葵温柔地拢了拢女孩，摸摸她的头，抬起头来对大家笑了笑说：“她没有恢复以前的样子。”
“我也没有啊！”陌念马上大声喊，“凡姑！你先告诉我她是谁好不好！”
女孩听见此言忽然飞快伸手猛地向青葵抓去，青葵本能地往后一闪，还是被女孩用力地揪住了领子。女孩揪得很用力，看上去不是开玩笑的，青葵被揪得呼吸不畅，连忙挣扎着说：“好好好，我先不说！就算你非常憎恨督道，也别急着现在就把我掐死呀！”
倦秋见状一下子从陌念怀里窜出来，冲到女孩身边用力去掰女孩的手，着急地冲她大喊：“我不管你是谁，别迁怒这任督道！她很好的，她很好的！她跟以前的他们不同！已经一千年过了，你别这样！”
女孩的手渐渐松了，青葵向后一仰挣脱了她，大大地喘了口气，倦秋连忙去拍青葵的背，生怕青葵不高兴，“凡姑凡姑你别怪她……”
青葵摇了摇头，拢了拢女孩，向倦秋温和地一笑：“不会。谢谢你！”
倦秋一脸不高兴地用手指去戳女孩的背：“喂！你到底是谁嘛，说说又不会怎样！反正都来了！不然你来干嘛！”
青葵笑着，伸手轻柔地推开倦秋的手指：“别急。”
“倦秋！”女孩忽然闷着头发出一声尖叫，“是不是倦秋？！”
倦秋惊得跳起来，“是！我是！可是——对不起，我听不出来你是谁……”
倦秋转过头去望望修篁和陌念，想看看他们认出来没有，但他们两个也一脸茫然，看看青葵又看看那女孩，最后望着我和思仲，但没有人报出答案。
大概是感觉到女孩的动作，青葵小心翼翼地扶起女孩，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女孩似乎憎恨督道，但却又这样垂着头，脆弱地靠在青葵身上。青葵什么也不计较，伸手替女孩梳理散乱的长发，又帮她把衣服穿好，动作十分小心，不仅是怕弄痛她，更是怕激怒她。我很少见青葵这样看着别人的脸色做事，感觉有点不是滋味。
——凭什么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值得青葵这样对她！
女孩缓缓地抬头，扬起眼睛，定定地看向倦秋，语气怔怔地：“倦秋……你没变……”
倦秋盯着她，没有回答。
女孩再度伸手去抓青葵，这回她的动作很慢，而且只是抓住青葵的胳膊。“督道……他们呢？他们两个也是吗？”
青葵任她抓住，轻声道：“是。”
女孩盯着修篁看了很久，目光上下扫视，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看过修篁又这样地看了陌念很久，看得陌念要皱起眉头。
“督道……他们……是谁？”
青葵确认道：“那我说了？”
女孩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她对待青葵的态度让人有点讨厌，但是此刻无助的样子却又让人心疼……
青葵对陌念一扬手：“他，颀玡。”又伸手向修篁，为女孩介绍道：“这位，莲藏。”
随后，不顾之前女孩的反对，青葵飞快地说出来：“她是雾辛啊！”
倦秋和陌念一起惊叫：“雾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