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尘音-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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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葵,我知道这水很苦,你的嗓子也疼,但是它能给你治病,拜托你要忍一忍哦。”
青葵只是泪汪汪地让修篁喂她,目光发直地盯着修篁手中的碗,不说苦也不喊疼。喝了小半碗,她面色发青,推开修篁的手将头一仰,实在是受不了了。冰旬见她脸色不对,马上让她躺好休息。
“冰旬,我难受……”过了一会儿,青葵身子在被子底下动了一下,将眼微微睁开一条缝,有气无力地小声叫。青葵还能意识到主要是冰旬在照顾她、为她治病,所以她知道有不舒服要对冰旬说。见青葵的手在被子下面似乎在揉肚子,冰旬一时很紧张,会不会是药与青葵体内的什么起了反应,青葵中毒了?
“怎么难受快跟我说说,是痛还是想吐还是什么?”冰旬将手伸到青葵被子下摸索着找到她的手。青葵的手捂着胃部,手指冰凉。
青葵勉强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冷,想吐,难受。”
冰旬明白没有大碍,这才松了口气,把青葵抱到怀里,从衣襟处轻轻地把自己的手伸到青葵的睡袍里面,隔着睡袍将手放在青葵手的下方,用自己的温度给她暖着胃。药茶放得太冷了,青葵一下子受不了这种刺激,更何况连日来青葵除了喝水之外几乎没有吃过任何东西,突然让她喝下药水,难怪她会难受的。
“哦,没事没事,这是正常反应,过一会儿就会好了,啊。”
看着青葵软软地偎在自己怀里,充满信任地“嗯”了一声,冰旬有些自责,感觉自己辜负了青葵的信赖。青葵已经难受得不轻了,自己还这么疏忽让她受这种不必要的苦!
青葵贴着冰旬昏昏沉沉地睡了好一会儿,忽然轻声唤:“冰旬……”
“怎么了,是不是还很难受?”冰旬急忙问。
“不是……”青葵没有睁开眼睛,“我只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因为你受伤了呀。”冰旬迟疑了一下回答。……等等,青葵问“为什么”在这里,但却没有问这里“是哪里”,按说寒冰室这么古怪的地方,青葵该问才是呀!“青葵,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寒冰室。”青葵不假思索地说,“但我不知道……寒冰室……是哪里,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
冰旬和修篁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青葵说:“我受伤……怎么弄的?”
“你是在为巡守队工作的时候受伤的。”冰旬不想给青葵解释得太复杂。
“巡守队……?”青葵喃喃地问着,睁眼望着冰旬,突然话头一转:“……虚主回来没有?”
“什么?!”冰旬不防大吃一惊,“你记得巡守队?!你记得虚主?!”
青葵茫然地说:“我不知道……我……我必须等虚主回来……”青葵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能看见巡守队、虚主这两个词比较清晰地浮现在表面而已。
冰旬叫道:“你记得你必须等虚主回来?”
“冰、冰旬……!”
“青葵别怕,别怕,是对的,你是要等着纵横回来啊!”冰旬抚着青葵的头发安慰道。青葵仍是有点不安,片刻之后才说:“纵横?”
“纵横就是虚主啦。”冰旬这时明白过来,对于一些概念,青葵仍然有印象,但是她并不总是能顺利地把这些概念和实际对应起来。至于她记得的其他事情,她仅仅是记得,但其实却并不理解。原以为她是彻底失忆,但现在看来情况似乎更为复杂。
对于冰旬的话,青葵一时没有回答,过了片刻,她问:“我……这里……我哥哥、我爸爸妈妈呢?”
她其实是在问,为何她会独自一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生着重病,被一群几乎不认识的人照顾着,一次也没见到自己熟识的家里人。而且为何这些人又会来照顾她?现在的状况和她记得的似乎有很多不同,似乎她忘掉的是一段长长的时光,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许多天翻地覆的事。她很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冰旬敏锐地听出了青葵的弦外之音,但却不知该如何对青葵说明。凝视着青葵澄澈的眼,冰旬失语了,想了很久,冰旬没有回避,而是直言道:“青葵对不起,里面很复杂,我太笨了不会解释。青葵你先不要想那么多,现在只要好好休息就行了,等你痊愈,我保证,一切都会清楚。”
青葵没再说话,直直地盯住冰旬,忽然靠着她掉起泪来。任凭冰旬如何劝慰,青葵都止不住泪。冰旬不知道青葵怎么了,直到她哭得精疲力竭,自己收住泪对冰旬说她很难受要睡觉,冰旬都依然不知道她为何而哭。
然而,修篁却产生了一个念头:青葵并不像她看上去的那么迷糊,青葵潜意识中的直觉似乎告诉她,她不会好了。
修篁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吓住了,然而却无法将这个念头轻易抹掉。
确定青葵已经睡了,忖度着她刚睡不会那么快就醒,冰旬联系淅蔚,告诉他现在可以过来看看青葵。
王还没到,修篁就借故离开了,或者说是躲开。她最近尽量减少和王呆在一起的时间,上回王那奇怪的原谅让她觉得有些不安,但主要还是因为,她记起青葵之前的警告:王知道她曾是莲藏,王知道莲藏是谁。
虽然修篁不知道青葵这个警告是什么意思,王知道了又有什么问题,但自从青葵出事,修篁却决定听从青葵的警告。很多事情,不及时决定及时去做,以后永远都来不及了。
最近发生的事情给了修篁太多的教训。
“冰旬,真是麻烦你了。”淅蔚坐在青葵身边,隔着被子碰了碰青葵的手。
冰旬淡淡一笑:“你对我客气什么。”她强调的是一个“你”,“我是受纵横之托。受人之托不敢违,纵横走前把他最放心不下的宝贝孩子托付给我,我怎么能不仔细照料她。更何况,她是为了我们交界而受伤的。”
淅蔚勉强挑了挑嘴角作为对冰旬话的回应。
“对了,淅蔚,青葵的身上还有一些别的状况,我刚刚才发现的。”
淅蔚心里一紧,这样还不够严重,还有更严重的?!“什么问题?”
冰旬确定青葵仍熟睡着,这才说:“她背部从劈伤以下都不能自己活动,更糟的是,她的腿连感觉都没有,我拍她她都不知道。”
淅蔚皱着眉头,“邪术融化进她的血脉,还造成了这种后果?”
“嗯,我看是。更主要的是,那是对方在愤怒的情况下被用力劈进她身体里的。”
淅蔚摸摸青葵的头,“她有没有说感觉怎么样?”
冰旬望着淅蔚:“青葵大概目前还没有注意到,她现在注意的问题是那个劈伤处很疼,疼到她不敢自己去移动伤处以下的身体。”
“那……治疗方法还是一样,对吗?先让她养好身体,等到她能承受的时候将邪术从她体内消灭。”
冰旬给了淅蔚一个肯定的眼神,然而两人都清楚,这话说得太轻描淡写了,有邪术力量从中作梗,要让青葵恢复谈何容易。
“淅蔚,你这次能在这里留多久?”
“不受执事呼叫的话,很久。”
于是冰旬点点头,明白淅蔚的意思。
“那你就趁她睡着的时候再给她些支持吧,你不在的时候是我做,你确实可以看见,有支持的话她会轻松很多。”
淅蔚答应,于是冰旬便把青葵的被子理了理,又将手伸进她的被窝轻轻地托出她的左手,让她的手掌能露出来,而手臂仍有被子盖住保暖。
淅蔚握住青葵的手,“她手还是那么凉……”
“她太虚了,你把你自己弄暖一点!”
“知道、知道。”淅蔚正准备闭眼集中精力,忽然瞥见冰旬端过一个药碗正要去清洗,“对了,冰旬,给青葵喝的药有用吗?”
冰旬答:“一次是不可能看出来的……而且青葵喝得很辛苦,都没喝多少。照我说,若要调养,我倒是宁愿给这孩子熬粥。”
淅蔚顿了顿,“冰旬,你的方子确实会有效吗?”
冰旬笑了一声,没有回答,淅蔚明白自己的问题近乎冒犯,急忙继续说下去:“那煎药的事就只能拜托你了!”
“行。”冰旬到一旁洗着碗,“淅蔚,快别分神了,专心点。”
又被人教训要专心,淅蔚忙集中注意力开始为无知无觉沉睡着的青葵疗愈。
法术生效一段时间后,淅蔚听见青葵的呼吸声好像轻了不少,不由得睁开眼来看着她。青葵的表情看上去确实没有刚才那么难受,微蹙的眉头松开少许,呼吸也显得更为轻松。
遇上冰旬的眼神,冰旬对他肯定地点了点头,眼神却是凝重的。“我最担心的就是青葵的呼吸,她伤得很重又无法彻底愈合,现在稍不注意就又会出血……得小心保证她别再出血憋着才行,若再动不动就窒息,这孩子基本上就废了……”
淅蔚感觉青葵动了一下,连忙睁眼去观察她,若是她要醒了,得让冰旬做点什么,或是他自己马上撤掉法术躲开才行。不过还好青葵只是深深地皱了皱眉,身子扭动了一下,手上轻轻地用了一点力试图将手缩回去。淅蔚不是没有准备,早已牢牢按住,青葵见抽不动手便重新又安静了下去。冰旬探了一下她,对淅蔚说:“没事,在睡。”
淅蔚重新集中精神,他的所做关乎青葵的生命,大意不得。
忽然之间,淅蔚感觉自己手里一空!
天!青葵把手缩回去了?!
淅蔚一惊之下睁开眼,正对上青葵睁得大大的满是惊恐的眼睛!
他一下子觉得脊背发凉。
青葵是什么时候醒的?!淅蔚和冰旬都大惊失色!
青葵把手紧紧地缩在身侧,整个身子都因恐惧而僵硬,她脸色煞白,死死地盯住淅蔚,像是被猎人逼到死角的小动物,紧张得动弹不得,甚至害怕到连惊叫也发不出。
青葵丢失了记忆现在什么也不懂,不明白淅蔚的动作其实对她有好处,她只知道自己正被一个可怕的人抓住,于是本能地要挣脱他。突然把手抽回去就意味着切断联系,强行中止了法术,这种毫无预兆的中止换作平常人都会感觉受到不小的冲击,更别说青葵此刻还虚弱命危!
淅蔚暗叫不好,但现在更重要的是青葵还醒着,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动作就会进一步刺激她,还不知她会怎么样!
时间似乎停滞了。淅蔚和惊恐的青葵对视,焦灼难耐地趁机观察着青葵,怕她现在其实已经出现了什么状况,但她又被吓得一动不敢动,无法让他看出来。他心急火燎地想为青葵检查、采取补救措施,但又不能随便乱动,这一刻真是漫长得望不到尽头……
忽然,青葵眼里强烈的光芒一暗,浓重的痛苦迅速取而代之,她的视线散开,望着天花板像是在望着虚空,目光已经无法聚焦。
顾不得太多了!
淅蔚在心底大喝一声,也管不得青葵会有多怕,他飞快地拉过她的手对她施救。青葵竟然没有丝毫挣扎,她的手软软地耷拉在淅蔚掌心,已经难受得没有一点力气。
冰旬把手放在青葵的头顶,不停地轻声安慰她,告诉她不要怕,自己会在她身边保护她,然而青葵一点反应也没有,冰旬伸手探去才发现青葵的意识已经不是很清醒了。冰旬很是紧张,但不清醒并不是没有意识,她知道青葵还能听得见,也不敢去问淅蔚什么。
忽然发现青葵似乎还屏住了呼吸强忍不适,冰旬吓得连忙轻拍青葵的脸颊:“孩子你别屏住气!这样会更难受的知不知道?!”
青葵好像一下子听不懂,仍然僵僵的。冰旬反复地说了好几遍才见她听了自己的话,总算松了口气!
淅蔚的补救渐渐起了作用,青葵慢慢地缓过劲来,眼神终于聚焦,偏过眼,目不转睛地去看淅蔚。
她好一点了!淅蔚遇见她的目光,既感觉心中石头落地,又觉得心头一紧。但还好青葵这次静静躺在石台上没有乱动,只是用怯怯的眼神反反复复地把他看了个遍,盯着他的眼睛,又顺下去打量着他的衣服,再不安地望着自己被他按住的手,随即又重新去看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她转开眼去寻找冰旬。
“冰旬,冰旬……”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在我在,什么事?”冰旬看见她在说话连忙问。
“我……修篁去哪里了?”青葵努力让冰旬能听得见自己,她向淅蔚投去一瞥,随后又很害怕地不敢看他太久,急忙去找冰旬。
“修篁家里有事要回去一阵子,青葵你想找修篁做什么?”
青葵带着哭腔小小声地说:“我想……想要修篁抱……”
她被吓坏了!冰旬明白过来,温柔地问:“青葵,给我抱好不好?”
“好……”
冰旬轻柔地将瑟瑟发抖的青葵拢在怀里,看着青葵一到自己怀抱就将头扎在自己怀中的样子,禁不住又怜又爱。冰旬用被子裹紧仅穿单薄睡袍的青葵,以免她着凉,又稍稍往淅蔚的方向挪过去一点。青葵的手心仍被淅蔚用指头压着,冰旬不想青葵保持一个手被淅蔚遥遥拉住的不舒服姿势。冰旬不知道的是,其实是谁都好,青葵太惶恐,她只想躲进一个能信赖的安全怀抱,是冰旬也没有关系,只是潜藏于心的对冰旬的敬意让青葵不敢提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