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尘音-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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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样的情景，好像也陷入了和我一样的困境。
“冲着我来！——你们的目标是我！”青葵毫不畏惧地大吼一声，一闪身不见了。不知听懂了没有，原本稍微停顿的恶灵一拥而上！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那可能到来的一击，然而——过了几秒钟，我发现我还好好的站在原地，一睁眼，发现青葵已经凭着几个熟练的招式将几个恶灵制服在地，她踏着奇怪的步法，在教室里布了一个阵型，但她没有使用法术，而是和陌念穿梭在数十恶灵布下的陷阱里，左冲右突，一边还和陌念配合着交替挡在我的前面保护我，我愧得浑身发烫，反正恶灵看上去貌似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转瞬之间，令我自己十分惊讶地，我也拼尽全力和那些恶心的恶灵扭打在一起。
也许是青葵的战术乱了它们的阵脚，也许是它们还保有人类的本能思维惯性，所以没有看见它们用法术，随着我们的反抗近白热化，陌念终于抵挡不住，开始尝试着召唤他的法术。
没有效果。
在那令人惊恐的一秒钟里，我瞥见所有的恶灵眼里都闪过一抹顿悟的神情！
该死！
我差一点叫了出来，陌念你这个大呆瓜！
本来它们还想不起可以用法术的！尽管他们已经被我们制服了几个，但是剩下的数目还是多得数不清，占满了整个教室，重重叠叠，从这边望去，根本看不见恶灵身后的景物了。再加上我们这边只有三个人，还不可以使用法术，我顿时生出一种绝望。我们根本没有胜算。恶灵用起法术来才不会理会什么禁忌，又狂乱又残暴。它们是想要青葵的命！……我们是在打一场注定要失败的仗，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
恶灵疾风般的法术眼看着就要落在我们身上，我没有任何与法术打交道的经验，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陌念一把拽住我，跃上了一堆有一人多高的电教设备，在这最后的关头避开了一击。我扭头向青葵看去，只见她也跳上了讲台，而后数十道法术打来，她再度向空中纵身一跃……
我将即将冲出喉咙的一声尖叫生生地憋了回去，因为我知道一味地尖叫并不会给青葵帮什么忙。原来我以为恶灵的目标只是青葵，不料现在它们被刚才的事件刺激的兴奋发狂，我还没看清青葵到底会落在哪里，陌念就又拖着我再度跃出转移，我们刚砰地一声撞上窗框，抓好扶稳，就听得来自身后什么东西吃不住劲儿摇摇欲断的嘎吱嘎吱声。我拼命回头。青葵正一手扳住悬在空中的投影机盒子的边缘，在空中很险地晃荡。她另一只手握着一个一时间光芒大盛的银环，一脸决绝。
光芒太亮了，我看不清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更不知道她是打哪儿弄来这样一个东西的，唯一知道的是，不管怎么说，她都冒着生命危险，使用了法术！
紧接着，我有稀里糊涂地跳到了墙角的电视机顶上。我再度回望，这时青葵晃荡得非常厉害，如果摆动的幅度再大一点，她就扳不住投影机那光滑的塑料盒身了！这时她手中握着的，已经是一个有方向盘那么大的银环。一个特别高大的恶灵咆哮着向上一扑，青葵猛地缩起双脚，同时大喊一声“嗨！”，把手中的银环向着恶灵最密集的地方掷了过去。因为动作过大，青葵再也把持不住，向下落去。我看得大气也不敢出，教师的另一头传来嗤嗤的声音，就像水滴在了烧红的烙铁上快速蒸发时一样。我隐约感觉那边冒出浓浓的气雾，却没有再看，这边，青葵站在一张缺腿的课桌上面，课桌上还站着一个恶灵。青葵狠狠地瞪视了它一眼，它竟吓得向后翻下了桌子。青葵顺势一跳，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跳上了一个不可能的高度。她一把扯住悬空吊扇的叶片，风扇剧烈地摆动起来。她的目光落在我们藏身的这个角落，用嘶哑的声音大叫一声：“小心——低头！！”
我来不及思考，就感觉陌念将我的头按在了我的两膝之间，头顶上，什么炙热的东西呼啸而过，卷起一片灼人的热浪，我感觉我脖子后的汗毛都被烧焦了。
同时又是当啷一声。抬头看去是青葵所在的一片风扇叶子在摆动中戳向了天花板，随后仅凭三根电线三个螺丝拧在天花板上的吊扇吃不住劲儿，沿着一道弧线抛了出去——
青葵在空中果断松手，避免了被吊扇砸在身下的命运，落在一堆被我们打翻弄得乱七八糟的电教设备上。笼罩在了一片不知从何而来的蒸汽里。哗啦一声，听上去像是一大堆什么杂物翻倒的声音，又是哗啦一声，什么东西打碎了玻璃，马上我就发现，打碎的不是玻璃而是日光灯的灯管。那些碎片稀里哗啦地在教室的另一边散了一地，我和陌念不约而同地大叫起来：
“炼青葵！”“青葵督道！”
“没事！”烟雾里青葵响亮地回答，我们松了一口气。隐约望见满屋子腾起蒸汽，而所有的恶灵都不知去向，此时无影无踪，青葵模糊的身影急急忙忙地踩过电教设备去扭门口的风扇开关，然而，今天第一次，听见青葵着急的声音：“糟糕！”
太迟了。
小小世界
仅剩的风扇扑腾着转了几下就没了动静，一时间，四周警铃大作，这时我才意识到是这一大堆烟雾触发了烟雾报警器——
满身衣服破烂，被碎灯管划得满身血迹的青葵一把抓住那个像回力飞镖一样向她飞来的银环，哑着嗓子冲我们咕哝了一句：“快走！”
其实不等触发烟雾报警器，我们就已经听见我们的骚动引来了动静，似乎是有保安在往这边赶来。我们随青葵冲出门外，正好看见楼梯转弯处上来的两个穿着制服的身影。
“什么人！站住！”一声大吼。
一瞬间青葵好像支持不住，踉跄了一下，随后强打精神，撒腿狂奔起来。
“站住！——追！”一声令下，脚步声朝这边急冲而来。
——青葵不怕与恶灵混战，却怕被人类抓住。
刚才保安们经过那间疑似着火的屋子不停冒烟的大门，被稍稍耽搁了一阵子，又很快追了过来。我还没见过有人能像青葵跑的那么快，不一会儿工夫，就摆脱了追捕。但她在三楼处却犯了难。若再往下去，二楼楼梯口处的摄像头就会把她的样子全部拍摄下来，即使冲出了教学楼，已经通过对讲机联系的保安也会看住出口，并通过青葵的一身破烂与血迹认出她来。追捕的保安人数不知何时已经增加到了三队。青葵迫不得已冲进了三楼一条整面墙都挂满了名画仿制品却没有一扇门的走廊。这条走廊没有门是因为墙里是一间大会议室，但这对我们来说可就太不妙了！这时清晰地传来动静，保安已经从身后那条楼梯追下来了，而前面的那条楼梯也显然正有保安带着沙沙作响的对讲机风风火火地直往上冲。
而在这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通道。
显然青葵也不想在“毁坏盗窃”罪里再加上一项“袭击保安”罪，一时间进退维谷，无计可施！
唯一可以逃脱的办法，是期待冲上楼的那队保安不知道我们的楼层而冲到了楼上，这样我们就可以跟在他们后面再上一层……哦，不，那还要期待他们冲过头两层才行，不然还是会被抓住！而且他们几乎没可能搞错——他们有对讲机呢！！
两头追兵，要么正面冲突，要么……束手就擒。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我们的行动没有被一个学生看见，因为现在已经放了学，现在的人不是在社团就是在宿舍，而且显然没有人会经过这一半平时不常用的教学楼。
——在昨天，我绝对不会想到今天的我会干出这么多事来！
怎么办？陌念和我不用担心，我们是亡灵，活人看不见，可是青葵，她可是活生生的一个大活人呀（这么说怪怪的）……
“只有这样了！”时间紧迫不容多想，再过几秒钟就会有保安追到，现在只能祈祷保安走错楼层，但听见青葵那么说了一声，翻过围栏，瞄准下面的花坛上的一块草地，就松开手一跃而下！
拜托！
我和陌念被这疯狂的举动吓了一跳，同时放声大叫起来。
别忘了，这儿可是三楼！跳下去是会出人命的！再怎么紧急，也不能干这种蠢事啊！！
我和陌念同时趴在栏杆上俯首向下望去，生怕看见向我跳楼后出现的那般景象……
还好还好，没出什么事，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只见青葵顺势在草地上翻滚几下，以缓冲劲，然后就一下子钻进了一堆久未修剪的茂盛灌木丛中。
灌木沙沙的震动刚一平息，保安就从两边追到，彼此相遇，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遇到了自己人，既迷惑又懊恼。
终于逃脱！
我和陌念松了一口气，没管他们，径直下楼去找青葵。
令我吃惊的是，当我们也钻进灌木里找到青葵时，已经有个身着怪异黑袍好像武侠小说中道士般的人像青葵一样手脚并用趴在泥地上，一只手将青葵拢在怀里。
“他们来了！”青葵孩子般欢叫一声，她不再压抑，所以我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无限的虚弱与疲惫。她往那人怀里一倒，嘟哝一句：“快带我们走，我快累死了……”
“王！”陌念在我身边惊恐地低呼，而那人只是眨了一下眼，有些恼怒地说：“胡闹！一群冒失鬼！你们两个跟着她干什么！——拉住我的袖子！”
拉住陌生人的袖子似乎不太好，但我还是依言照做，陌念也战战兢兢地拉着。
光移影动，转瞬间我知道我们已经来到了下界。
头晕目眩还没有消失，我们就踏上了坚实的土地。我松开手，睁开眼睛，潮湿阴凉的空气拂过我的脸颊，我瞥见一条大河蜿蜒着流向远方，河岸成片的植物开着鲜红的丝状花朵，头顶的天空昏黄一片。随后我转过身，看见陌念，还有那个大叔模样的陌生人，半拖半抱地用力把青葵扶起来。
这时的青葵，显得很开心。尽管那个陌生人还在对她数落着：“打得那么不利索，想要我增加你的受训时间吗？！”
“……放开了打，会伤到他们两个……”青葵虚弱地对他笑了笑。这时我才知道，原来青葵打得这么绊手绊脚，是因为怕伤到我和陌念——原来我们在，不是帮她，而是给她添了麻烦了……
青葵的脸色忽地铁青。那人敏锐地注意到了，连忙赶在青葵摔倒之前将她一把横抱起来。青葵只是挣扎着用手揪住自己的领口，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手便无力地一松，垂落身旁。
那人听见青葵的话，脸色一变，一跃而起。
“王……我大概……大概是在……使用引职封环的时候……诱发了……慢性……毒药……”
他抱着不省人事的青葵，对我们吼：“你们两个呆在这儿，等我回来！”说罢一眨眼功夫消失不见。
我被这突发事件吓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望着同样脸色发白，被那人的命令吓得不轻的陌念。片刻之后，我试探性地问：“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等。”陌念的声音空洞而轻飘飘地不真实，我不知道这是出于他自己的原因还是受了这里环境的影响，“刚才那个人是这里的王，他叫我们‘呆在这儿，等他回来’。”他看着我，眼神使我确信过一会儿一定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我不由得也跟着胆战心惊起来，过了一会儿，我问：“那个，这里有……居民？你刚才说‘王’……有皇族？”
陌念看着我反应了一会儿。“不是，这里没皇族，王是……怎么说，你学过历史吧？是类似于‘禅让制’选出来的，这里的执事，如果长期在任，像我导师一样，大概可以称为居民吧。不过大多数，都只是执任一小段时间，一边工作一边整理自己的心情和前世的恩怨夙愿，一旦事情做完，他们就会放下一切，坦然转世了。”
“你就是这样的吗？”我脱口而出，却马上后悔了。这大概可以算作他的隐私，我这么问，似乎太过八卦……
“我吗？”他迷茫地笑了，“我也不知道呢，当我觉得我可以去转世的时候，我应该会知道的，但现在还没到时候，我会留在这里，直到我应该离开的那一天。”
他回答了，却像一个谜一样地把我困在了他的语句里。他会知道？他又从何而知呢？突然之间，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渴望，我想留在这个迷茫的人的世界里。
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个小小世界，小到路上两个擦肩而过的陌生的路人之间，都会在某个地方与对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我更不知道他来引渡我，根本就是他的思仲导师在偶然里安排下的必然，不知道我身边所有已经现身的人和即将现身的人，都是来共同参加一个即将举行仪式，纪念遥远的千百年前，众生的故事。由唯一的局外人见证，只留下“缘”，然后打开紧紧缠成一团的死结，那种既是诅咒也是祝福的联系。
“陌念……陌念……”不知何时，一条小小的木船驶近我们，船上一个年纪大概介于我和陌念之间的少年轻轻地呼唤。陌念浑身一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