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尘音-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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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笠光加重语气，“你在搞什么，为什么突然想平衡什么东西？”
“……”
青葵似乎没有回答，笠光的声音严肃起来，“青葵！你没有在现世乱玩法术吧？我告诉你，那是违规的！你要我和王跟你说多少遍？那是——”
“没没没！”青葵连忙打断他，委屈地大叫：“我才不会没事干在现世招惹那些呢！你看我像是会那样做的样子吗？”
“不管你像不像，你都不能！”
我使劲憋住以免哈哈大笑出来，而青葵可能就快被死脑筋的笠光气晕了，“老师！你到底要不要听我说啊？！我现在不是工作状态也不是正跟你学习，你不要逮着我就说我嘛！我说要借那个小雕像，是因为前段时间前修过后我觉得我的体质有点改变，变得有点像你们，现在我不够力，自己平衡不了现世的阳气！”
我听了之后差点跳起来，但笠光却很冷静，只是说：“你前段时间不是很怕寒气吗？怎么现在又变了？”
“我也不知道啊，反反复复的……”
“你应该去找船长看一下！”笠光建议道，“但是我们在现世也不会觉得不舒服，你这样肯定是不对的。”
“我也知道不对！”青葵吼起来，然后立即又说：“——对不起，笠光导师。”
我突然觉得有人碰了碰我的后背，我转过身，见陌念和另一位执事站在我身后。那位执事我见过几次，他跟陌念住得挺近的，时常一起过来交工作报告。他们向竹帘后面张望着，有点畏缩的神情。
陌念征询地看看我，又指了指里面，悄声问：“凡姑？大渡导？在吵架？”
我摇摇头，又耸耸肩，表示我也不大清楚。
“我们现在该不该进去？”另一位执事犹豫着向我扬了扬手里的报告。
“不知道……他们不是在吵架吧，听上去不像。”我只好说。
“不像吗？”他扬起眉反问我，又转向陌念，“小陌，把你的报告给我吧，我一起拿进去。”
陌念朝那边看了看，然后转向我。“好久没看见你了。你现在在这里干什么？”
好问题。“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干什么。”我说，知道陌念一定会像看神经病一样盯着我的。果然。
“你拜了霜钟前辈为师？他怎么样？”陌念又问。
我就大致地说了一下，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刚才那个跟陌念一起来的执事交完了报告，出来看见我们正在聊天，便向陌念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走了。然后我们继续说话。直到不知多久之后青葵出来，看着我诧异地打趣：“尘，你和陌念刚才难道一直站在这里聊天？这么忘我？”
日子开始过得平静起来，我每天去跟霜钟学习，大多数时候去现世实习，然后回到肃宅，稍微打理打理，不时见见陌念，和他一起消磨休息的时间。有时会见到青葵，更偶尔的情况下会和霜钟一起遇到她，那种时候，霜钟会——用青葵的话来说——不小心把眼睛扭伤。第一次听青葵说的时候我张着嘴茫然地瞪着她，而青葵则咯咯笑着解释道：“我是说他总是对我翻白眼啦！”
学习总体上来说还算顺利，我学会了驾船之后，发现我自己有个坏毛病：每次学会了什么之后总是喜欢和别人讨论一番，弄得有一位叫甘佩的师姐看见我就头晕，而陌念一发现我开始讨论渡导术便兴奋得不行，事事要告诉我他的见解。至于青葵，我跟她说的时候她总是一副反应迟钝的样子，任由我长篇大论一通，然后瞪着我说她还没有学，只是看见别人做过。偶尔遇到她自己有烦心事时，她会在我说完后抱怨她最近很忙，督道任务出得很多，高二的学生也不是好当的，根本没有精力去学渡导术。每逢她蔫蔫的时候，我也只能同情地拍拍她的头，半认真地取笑她的黑眼圈让她越来越像熊猫。
后来，发生了一件真正让我惊慌的事。
我真的无法预阅！
不论我多么认真地做好霜钟说的每一步，我都无法看见霜钟形容的任何一种场景，开始时霜钟还以为是没有找到适合我的方法，让我尝试了不同的预阅方法，从划法阵，到去专门的观象台，最后甚至让我尝试直接预阅，但我依然无法做到。我情绪异常低落，但这次霜钟竟然不但没有责骂，反而还认真地安慰我。他说，你本来不都是不打算做渡导的吗，那学不会这个其实也没有非常要紧，而且有些人的确是本身无法学会这个法术，那是先天条件的问题，我知道不是因为你不努力，你做的我都看到了！而且在我这里，反正我会替弟子预阅的，其实一点问题也没有！
但我还是很想学会，尽管这个法术本身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东西。这甚至让我在大深夜的直接冲进现世青葵的单人宿舍。
青葵穿着校服，领子乱翻着，上面的扣子一个也没扣，头发蓬乱，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手搂着我，听完我激动到语无伦次的叙述和对半夜吵醒她的道歉后，非常温柔地抱抱我。
“嗯……尘音不用道歉，没有关系我还没睡着……两分钟前我还在下界呢，王让我一直呆到快一点半才放我走……”青葵睡眼朦胧地一边胡乱地拍着我的后背一边说，“有些人真的不用学会……下界不让你学会一定有她的理由……就像她逼着我学一定有理由一样……我们耿耿于怀也是没有用的……”
青葵捧着我的脸不太清醒地望着我，那种安详的神情居然让我平静了下来，觉得其实不管论发生什么事，天都没有塌下来。
我突然觉得真的很抱歉。我不由得伸出手去，理着她的头发。
“你干嘛……”青葵躲闪了一下，“嗯……等我有空，去查查资料看为什么你会不能学，好不好？尘音，我们睡觉吧好不好……”
我只觉得喉咙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点点头，和青葵一起睡在她窄小的床上。青葵一手搂着我，没有一分钟就睡着了，可能是很久没有睡过觉，我不久之后也依偎着青葵熟睡过去，而且睡得格外安稳舒服。
下界。
早上，我很早地去到了霜钟家，但令人惊讶的是，霜钟突然宣布说我今天放假。不知他是不是觉得我无法预阅心情低落啊什么的，想让我去散散心，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还让我上课或者实习，但是我确实惊讶了一下下，而且甘佩师姐也说，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位受习从师这么短时间就得到假期的。
“今天现世刚好是周六。”他还提醒我，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既然突然多出一天假期，那我当然就认认真真地放假啦！从霜钟家出来，我直接回到肃宅。
这段时间忙于学习，肃宅有很长时间都没有收拾过了，包括我的房间和我经常出入的客厅，都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有我用的资料，有些是我抄写下来备用的，有些是我写了一半又揉成一团的作废报告。我整理了很长时间才理出个样子，弄清楚什么可以扔掉了，什么必须收好。
等我磨磨蹭蹭地弄到我自己满意了，已经快到中午了，我一面埋怨自己，难得放假却居然在收拾东西上花费了半天时间，下次一定要用完马上整理；一面蹦蹦跳跳地出门，去思仲家找陌念。
不知道他们家有没有人，如果没人我要干什么好呢？那就去修篁家看看吧。我这样考虑着，一边在思仲家门口自报身份，然后直接走了进去。
思仲正在庭院里晾着衣服，他把一件一件工作袍都挂在结实的树枝上。我不禁抬头望了望天，紧接着想起下界的天空一直都只是这样昏黄的一片，从来没有阳光。
思仲看见我，从衣服中间探出头来，对我笑了笑，然后慢悠悠地一边调整着衣服的位置，一边背对着客厅一挥手：“阿陌在客厅。”
“你在晾衣服？你洗了它们吗？”
“没有，只是在柜子里放久了，一股味道。”思仲仍是悠然地回答。我“哦”了一声，向客厅走去。
刚走了几步，我就听到陌念的声音：“……大概是因为这样，所以她可能一直都学不会了？凡姑，你确定？”
咦？青葵也在？谁一直学不会什么？听上去让我有种不安的感觉，而且青葵不是和思仲在一起，却是正在和陌念说话？
“我不——确定——”青葵拖长了声音，语调挺轻松，“我只是直觉，然后证实那种情况确实有可能而已嘛，跟你说几遍了……”
“督道的直觉，向来会准。”陌念说。
青葵戏谑道：“你怎么知道，你跟我很熟吗？”
陌念的声音开始有点听不清了：“思仲跟你很熟嘛……我自己也……”
青葵的声音居然也开始不清晰了：“……噢？是哪一任督道……”
陌念的回答我根本分辨不出来了，然后，青葵声音响亮地响起：“尘！你可以走得再慢一点！”
天哪，该死，被青葵发现了！
狼狈地跑进客厅，在他们旁边的地板上坐下，才发现被吓到的绝不仅仅只有我，陌念的惊讶表情还没有退去，只有青葵气定神闲地靠着墙，懒洋洋地一脸促狭的笑。
“干嘛这样笑，你以耍我们为乐啊！”我恼羞地推了她一掌。
“哈哈哈……”青葵只顾着笑了。
思仲大概是晾好衣服了，也在这个时候进来和我们坐在了一起。青葵立刻毫无形象地手脚并用地爬到思仲旁边，依偎着他坐着。
思仲胡乱地打了她一下，笑着斥道：“没点女孩子家的样子！”
“又没外人！”青葵叫着抗议。
我和陌念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齐声附和：“是啊是啊！”
“去！”思仲瞪了我们一眼。
我想起了什么，开始把话题往我关心的事情上引：“青葵，你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星期六！”青葵马上说。
我正要接话，思仲却紧接着道：“凡姑你最好小心点……”
“干嘛要我小心点！这根本不是我小心就能不发生的事情……”我们都明白思仲指的是青葵在周末可能会有的下界的工作，青葵还没嚷完，就抬起头，噎住了。我们都顺着青葵的目光向上往。还能更巧吗？
一只纸鹤。
优雅地绕着我们四个人飞了一圈，然后降落到青葵的膝盖上。
青葵转过脸去瞪思仲，思仲一脸无辜道：“你还没拆呢！”
我意识到，青葵可能很快就要走了，再不问就来不及了！“青葵，刚才我进门之前你说谁什么东西学不会了？”
“没什么。”青葵心不在焉地说，拆着纸鹤。我转而瞪着陌念，他一定知道！
在我的瞪视下，陌念有点不安，随即很快说：“是个你不认识的渡导！”
“谁的信？”思仲大声问，凑过去看。
“王！”青葵匆匆忙忙把信叠起来，没有回信，而是直接站起来，“在现世，我得赶快去了，去得越早那工作有可能会越容易！”
她就要走，令人意外的是，陌念突然跳起来叫住了她：“凡姑！”
青葵回头看他，一脸征询之意。
“如果有消息——”他着急而又犹豫。
青葵转过身，郑重地双手合十，站得笔直，认真地说：“陌念，青葵向你承诺。如果有消息且经过证实，我一定会通知你。”
青葵突然的转变让我吓了一跳，说完这句让我和思仲都不明白的话后，青葵一旋身消失在门外。
我的问题就这样不了了之，但我隐隐觉得，他们刚才说的一定是我，我将永远无法掌握预阅之术了。
青葵平静地响应王的召唤，前往现世。任务对象还是一如既往地难缠，负责引渡那个亡灵的渡导也在现场，就是他面对这亡灵太过心软以至于无计可施，毕竟，刚刚去世就马上要求复活的人，都不太好应付。青葵对这种情况已经很习惯了，既然王在身边，那些周旋的事情青葵就都任由王去处理了，虽然那样显得不积极，但是青葵觉得自己今天积极不起来，所以只是板着脸，完成分内的操作而已。
而且她一边做着手上的事，还一边走神想着刚刚在思仲家的事。其实在尘音刚进去的那会儿，青葵就已经知道了，她说的那个可能“一直都学不会”也的确就是尘音。从昨晚尘音冲进她宿舍把她惊醒起，青葵就一直惦记着这事情，今天一早就来下界查资料了，然而这方面的资料都分散在各种卷宗里，查找起来很困难，更别说青葵一开始还毫无查找的头绪，她粗略看过了档案室守护者推荐给她的资料，没发现一点点相关的或是靠谱的。她不是没有自己思考推测，但是要找出能证实她的推测的记录，无疑像是在大海里找一根针，更别说青葵还不知道这根针到底是不是掉在海里了。
不过，青葵相信自己的直觉。
青葵一完成任务，就请示说要离开，很少见的是，王点了点头就许了，而且还没有附加一些其它要求。青葵懒得去想那意味着什么，直接回了肃宅。
暗格中的密宗又需要增改了，青葵觉得自己迫切地需要冥想，好反思一下最近新发生的事情。所以青葵静立于映术厅中，面对着墙，凝神细思……
突然，一片奇异的白雾蒙住了青葵的视野……
青葵急促地呼吸着，睁开了眼睛。
不对！
青葵一个激灵坐起来，环顾四周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