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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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托卡西雅尽量在他们能接受的范围内引导他们,不过只是基于责任。她指派一些人去监督法拉吉的挖掘工人,另一些则帮着整理和分类出土的古物,还有一些则充当警卫,操作散弹投石器炸平了营地,却也阻挡了来捣蛋的沙漠强盗和腐食动物。这些年轻人来到荒漠,工作了一段时间,然后带着一箩筐的故事和风霜飞回都市,去唬他们的朋友和家长。
只有少数几个,像罗兰这样有点智慧、聪明,有点头脑的年轻人,还会再回到这里。罗兰已经是第三年来了。托卡西雅知道她也总有一天会跟其他女孩儿一样,把舞会的气氛和餐点看得比这些古物和挖掘工程来得重要。话虽如此,她还是很高兴在今年又见到罗兰,让她在自己身边帮着整理东西、分类和协助沟通。
托卡西雅眨了眨眼睛,把眼镜推上鼻梁,对着她的爱徒挤挤眉头。罗兰是个不爱说话的女孩子,除非人家问她话;托卡西雅一直很想打破她这个习惯。等了好一会儿,罗兰才温温地说,〃阿基夫来的篷车已经到了。〃
托卡西雅点点头。她们整个早上都在巴望着那一阵来自东方的车尘,后来托卡西雅才放弃,她觉得布里的篷车应该会过了下午才来;这位老车夫一定又在半路上遇到什么珍禽异兽,或是他自己的老原牛把他撂倒了。罗兰其实只是想请托卡西雅过去一趟,好在这个老商人的篷车通过石门的时候,不致于大发雷霆,抱怨整个营地怎么没半个人来迎接他。要是布里又发脾气,倒霉的还是这群年轻学生。
罗兰运站在原地,托卡西雅便点点头。〃我会尽快下去的。要是布里不高兴,就随他去闹吧。〃罗兰的嘴唇紧闭成一条直线,随即很快的点点头,一溜烟跑掉了。托卡西雅又叹了一口气,再过个二三年,罗兰就敢对这些贩子颐指气使了,不过现在的她还没那个气势,所以也只能像其他的学生一样,屈服在布里的暴躁脾气之下。
托卡西雅看着罗兰离开的模样;罗兰披上一件女学生们穿的奶油色工作袍,已经留起一头首都正流行的长发了。罗兰的长发又黑又浓密,更让她在同侪之中显得格外具异国风情。〃带点沙漠的味道〃本来是阿基夫贵族之间的一句口头禅,不过感觉更像是在讽刺那些贵族与沙漠蛮族的混血儿。或许就是这个原因,罗兰才一再地回到这个夏令营——反正绝不可能是家庭的压力。托卡西雅上一次造访潘瑞冈的时候,罗兰的妈妈就很严正的说了,她希望罗兰不要再对这些灰啊土啊的东西感兴趣,像个掘松露的猪一样绕着树根打转。
托卡西雅往营区外面看出去,一道粗糙的墙沿着一排小丘陵砌起来。这些小丘在风沙的吹割之下,已经露出了原貌,证明它们全都是索蓝时期堆起来的。从丘陵的高度看来,划分领域的功用比防御更明显,可见当时的沙漠治安确实是一大问题。在这一排矮墙的二端各有一座超大型的散弹投石器,用来抵御外界的入侵。墙内,所有的活动都被酷暑热得慢了下来。在这一排小丘之中,发现过苏其颅骨的那一个上面正用绳网盖住,准备做进一步的研究。步伐缓慢的安瑙纳努力的赶上前面的车子,一旁顽皮的贵族男孩子们则拿着手中的棍棒打闹这些巨兽。
闸门在最后一辆篷车身后关上,一个胖大的身影从最前面一辆车上跳下来,滑稽的摇着手臂。布里好像很喜欢对这些学生们恶言相向,或许是因为他回到潘瑞冈之后,还得跟他们的父母三跪九叩吧。
想到布里回到首都之后的情景,托卡西雅不禁微笑:一手拿着小帽、鞠躬哈腰的,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小心的不吐露脏字。看来沙漠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呢。
这位考古学家用手梳了梳日渐灰白的短发;她年轻的时候也有一头乌丝,就像罗兰的一样。或许她的族系里也有点沙漠的血统吧?不过岁月总是让人人都变得一样,所以她干脆剪得短短的,省得在沙漠生活里烦心。
托卡西雅满怀深情的拍拍那个金属颅骨,这才慢慢的从座椅上站起身来,伸出手去拿她的手杖。她还很硬朗,手杖只是用来帮助她走过这片崎岖不平的地,不是她不良于行她是这么跟工作人员纠正的;可是每到早晨,沙漠寒冷的空气却让她的关节疼痛不已。
托卡西雅走得很慢。让布里等这么久,他一定会大吼大叫的抱怨,可是从不会为此少来做一趟买卖。光是他从这里带回去的古物和油水,就够值这趟艰苦又漫长的沙漠之旅了。
所以等她走到篷车处时,布里已经一如惯例的把学生骂退,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不过在人群之中,托卡西雅看到了二个生面孔。
其中黑发的那一个男孩长得矮壮结实,布里每凶一次他就退缩一下,而且半躲在另一个高个子的男孩身后;高个子的黄发少年身材细瘦,但是却站得直挺挺,丝毫不怕布里的怒吼。
〃骗子!没良心的小鬼!你们耍赖!〃布里吼着。
托卡西雅猜这二个男孩大概都是十岁,最多不超过十二岁,差不多就是这些贵族父母开始想把小孩送到夏令沙漠营的年纪。可是眼前的这二个都不曾当过她的学生,而且现在挖掘现场也不缺人。一旁的罗兰倒是松了一口气,布里这次没空臭骂她。
〃你们就是想唬我!快给我去搬东西!你们这二个没娘养的癞狗!〃布里已经气得满脸通红。
那个黑发的男孩子这回抡起了拳头,还往前站了一步,不过却被他金发的同伴给拦了下来。〃先生,〃拦人的少年语气坚定,不甘示弱的回瞪着篷车夫,〃我们说好了的;我们替你工作,是为了付你送我们来这儿的车资。现在我们到了,所以也不必再替你工作了。〃他说得很镇定,但是四周的人都听得清楚。篷车夫的胖脸气成了紫色。〃你们说的是这一趟!一趟是来回!你们又还没回去!〃
〃怎么回事?〃托卡西雅走过来问道。
布里这才回过身来,好像他才刚注意到托卡西雅在场。〃没事,托卡西雅老师。只是一点私事。〃
那个瘦高的男孩往前走了一步,〃您就是托卡西雅老师?〃
〃唉,我们还没完哪!〃布里又要发作,不过托卡西雅举起一只手阻止他,转而问那个男孩。〃对,我就是。〃
〃我是克撒,〃金发的男孩说,〃这是我弟弟米斯拉。〃那个矮壮的男孩子点点头。说话的男孩又从背心掏出一封信。一看到信封上的封泥和贵族印记,布里就倒抽了一口气,闭上嘴不再说话。
托卡西雅看看这二个男孩子,又看看那个篷车夫。她用指甲挑开了信封摺,很快的看过一遍;信写得十分流畅而正式,描述得也很详尽,信末的签名字迹更是托卡西雅所熟悉的,只不过笔法虚弱不稳了些。
在托卡西雅看信的时候,布里和那个叫米斯拉的男孩都不耐烦的动来动去,等着再来一场争辩,只有那个高个子的克撒面无表情的站着,双臂交叉在胸前。
托卡西雅把信折回去,温声的说,〃好啦,我知道了。〃她转向那二个男孩子,〃把你们的东西拿好,跟着那个罗兰去你们的基地。〃然后又转向布里,〃这二个人现在归我管。他们以后就是我的学生。〃
布里的脸又窜上一股紫气。〃可是他们还欠我一趟回程!就为那封信,你要我放过这二个小滑头,白白损失吗?〃
托卡西雅不再理他。她看着二个少年从篷车上拉下二个小背包,跟着罗兰瘦长的身影走开。当围观的人群把注意力转移到卸载篷车上的东西之后,托卡西雅才开口对布里说。
〃你跟他们约好,在这一趟旅程里替你工作来抵旅费,〃她说得很明快。〃现在他们已经到了,这一趟旅程也就结束了,因为他们以后都要住在这里。你懂了没?〃
托卡西雅一字一句说得斩钉截铁,布里脾气再差,也知道这里再没有他说话的余地了。他只好做个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托卡西雅扬了扬手中的信。〃这是他们的父亲写来的信,我已经好几年没听到他的消息了;你还知道他些什么?〃
布里想了一会儿,〃他状况其实不太好,最近又再婚了:娶到一个悍妇,背景不错,却带了拖油瓶。我们离开潘瑞冈之前,他已经足足重病了一个多月,现在搞不好已经死。〃
〃搞不好哦。〃托卡西雅严肃的说,〃要不然就是他自己知道,恐怕看不到这二个孩子长大了。你之前不知道有这封信,对不对?〃
胖车夫不好意思的低头看自己的脚。〃嗯,看来你是不晓得。〃托卡西雅继续说,〃要是你早知道有这回事,你就不会跟这二个孩子谈这么苛的条件了;什么'来回',哼!我知道你这种人,要是那二个孩子归你,只怕他们会比你的老牛更累。幸亏你不知道有这么一封信,要不然你可能会先把它藏起来。〃
〃他们的新妈妈是个恶婆娘,〃布里轻轻的说,换个方式替自己辩解。〃她想要他们滚蛋,可是又不想花钱,更不想让他们长大了分家产,更何况现在她还得负责带小孩。〃
〃所以你就让他们喘口气,拿他们当奴隶一样使唤,还想把他们永远留在身边,反正也没人会管他们的死活?〃托卡西雅说。〃布里,你这样真是差劲透了。快点去把东西卸下来吧,我还是一样照单全收,谢谢你啦。回程的时候,我会叫人把你的篷车装满的;我们这儿有些好东西,够你这奸商回首都去赚得饱饱的。〃
托卡西雅还想再训布里一顿,可是罗兰却跑过来。〃托卡西雅老师,新来的男生跟李奇劳还有另外二个人打起来了!〃
托卡西雅暗暗骂了一声。布里则打铁趁热。〃我随时可以把他们带回去的,老师。〃
托卡西雅狠狠回瞪他一眼,然后转过去对罗兰说,〃叫阿马荷跟几个工人去阻止他们,再把那对兄弟带到我的帐篷来。〃见到罗兰还在迟疑,她又重重的跺了一下脚。〃快去!〃
这个大女孩很快的消失在一阵烟尘中。布里便说,〃如果您不介意,我说,这一对兄弟恐怕是对灾星。〃
〃那可不,〃托卡西雅咬牙切齿,〃他们的爸爸本来就是个讨厌鬼。〃
〃那您还要留着他们?〃布里摇摇头。
托卡西雅叹了一口气。〃是啊。我就欠他爸爸那么多。他以前帮过我一个大忙。〃
〃一定是个大忙。〃布里追问。〃他给了您什么?〃
〃就是自由。〃托卡西雅说完,马上就转身离开了。
布里看着托卡西雅的背影,觉得她好像比刚才老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一阵马嘶声从篷车间响起,他马上回过头去大吼。〃你这没脑子的!〃他边叫边跑回人群中
〃你这辈子没见过马呀?这些东西很贵的!你小心点拿嘛,弄坏了看你怎么赔得起!〃
托卡西雅觉得上坡怎么比下坡陡这么多?她走上小丘,看见那几个男孩子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了,阿马荷和罗兰也在。
阿马荷是采挖工人的领班,他说的法拉吉语带着很浓的沙漠腔调。〃你看这个小的,我们给他拉开的时候,他好像全身都长满了拳头跟牙齿一样。这么小的仔竟然能发这么大的火。那个大的把李奇劳的鼻子打出血了,不过没打断。〃
托卡西雅也同样用法拉吉语回答,〃李奇劳鼻子出血是他活该。叫他到月底都给我改做厨房的工作。还有,把这二个小孩的行李移到哈瓦克的营房去。〃阿马荷点点头,马上就走开了。罗兰则站在原地,托卡西雅便让她去看着布里。
这位考古学家慢步走向她的大桌子,把手杖放回原来的位置上,托腮打量着那二个男孩。他们身上高级的背心都被弄得脏兮兮,克撒的口袋还被整个扯掉了;米斯拉的眼睛有一只成了黑轮,二个人身上都挂大彩。
托卡西雅叹了一口气坐下,二个男孩子也不自在起来。〃十五分钟不到,〃托卡西雅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才十五分钟不到,你们就打起架来了,真是新纪录啊。〃
二个男孩几乎是同时说话。克撒说:〃我愿意道歉,是我把其他人拖下水——〃米斯拉则是爆出来:〃对不起。可是真的不是我们的错——〃
〃安静!〃托卡西雅重重敲了桌子一记,桌上的苏其颅骨都跳了起来,一小片珍珠嵌片还蹦出来。二个男孩子马上就闭起嘴巴,扭扭捏捏。
托卡西雅靠回椅背上。〃怎么回事?〃
二个男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都想比对方先说。一个无言的默契之后,克撒先开口了。
〃有个年纪比较大的男生要找我弟弟的麻烦,我就去挡。〃克撒一本正经的说,〃就是那个红头发有雀斑的人。〃
〃哦,〃托卡西雅转过去问米斯拉,〃那他为什么要找你麻烦?〃
〃没为什么。〃米斯拉说。克撒想要开口,不过托卡西雅不让他说出来。等了好一阵子,米斯拉才再加了一句,〃他说我占了他的铺。〃
〃那你有吗?〃考古老师追问。
米斯拉耸耸肩。〃可能吧。〃停顿了一下,他又突然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