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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余韵-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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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失踪了那么久,我多么担心啊。后来听说你要休学一年,我也跟着留级。你在的时候,我常常呆呆地盯着你看,却没能求得你回头一顾。我不甘心在这个沉闷的世界里与你擦肩而过却不留下一丝印记。明知道不会有好结果,我还是要追求,得不到快乐,就潇洒地痛个够,然后心死……心死之前,我总会给自己一线希望的;心死之后,我也许就会知道爱的滋味了。
愿你好。
小雨
这不过是一般的情书。之所以说是一般,因为高中校园里常有这样的情况。当然,信中的感情是深厚而且真实的。它的性质与成年人的恋爱没什么不一样。看完了信,古琴拿起水晶苹果,——仿佛一颗透明的心,闪着爱情的光芒;又依稀情人的眼泪,凝结成悲伤,耳边还隐约听到抽泣的声音;它似乎很坚强,其实很脆弱,轻微的伤害都会留下伤痕,而重击之下必当破碎……
他实在不愿伤害这样的一颗心哪。可是,为何会产生如此的爱恋?他真不想遇到这样的事,而心里又似乎有一股压抑着的甜蜜。怎么办?怎么办……
他找到子语,跟子语说了他遭遇小雨情书之事。子语说:“小雨吗?一个不错的女孩。漂亮而文静。她在校会上听到你要休学的消息后,她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第二学期的期末考试门门都不及格,班主任要她留级,她却非常高兴。我想她一定是故意的。这样的女孩上哪儿找呢?我听说有好几个男生在舍命地追她呢。”
“哦,我不能接受她。”
“为什么不能?你是不是已有对象了?”
古琴点头不语。
“那就跟她做个朋友,一般的朋友,这也不错。”
“那不是叫她误会吗?”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我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怎么能指点你怎么做呢?”
子语的话里似另有深意,古琴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子语便跟古琴说起他和吴雨的事。原来,吴雨家里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吴雨与子语的事,并从第一天起就极力反对。吴雨的父母都知道子语的情况,左手残废又身患慢性肾炎,他们不想女儿将来嫁个这样的人。吴雨不敢到子语家吃饭也因为家里的压力。后来吴雨进了子语家门并与子语发生了关系,那是吴雨为爱的抗争。初三毕业后,吴雨父母不让吴雨继续读书而送她到城市里打工,听说就是为了分开她和子语。就这样,一个在学校读书,一个在遥远的城市里打工,两人饱受相思之苦。假期里子语曾两度到吴雨所在城市里找吴雨。子语母亲很喜欢吴雨,常在儿子面前提起她,儿子要到城市里找她,母亲毫不反对。子语相信,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什么困难都不怕;距离只是个考验,爱不会因为距离而消减。然而两个人都处于重压之下,日子过得并不轻松。
第二天走进教室,古琴发现小雨就坐在他身后第二个位置。他还发现小雨的脸上还挂着一丝欣喜和不安的神情,一双闪烁的大眼睛不定地看着他。他急忙避开她的目光。
古琴心里开始有点乱,他参不透为什么会这样,迟迟不得结果。教室里闹哄哄的就像集市上。两颗被爱纠缠的心被挤到两个偏僻的角落里,一颗在不安地期待,而另一颗正茫然。这样过了三天,这两颗心都仿佛觉得过了三个月。小雨在不安中误以为古琴正进行艰难的选择,于是准备发起更猛烈的攻击,以“帮助”他作出选择。她写了一封更缠绵的信,暗示愿为他献身了。末了还约他到御生堂去喝茶。
去还是不去?不能再犹豫不决了,得有个明确的表示。
他去了,就穿着老土的衣服,走进一个情人相会的天堂。小雨打扮得很优雅漂亮,早就在那儿等他了。她缓缓地站起来,不失礼仪地叫他坐。其实她心里紧张得要命。一般都是男孩追求女孩,为女孩子们设置约会场地,少有像她这样的。
品茶时,他们都低着头默默地喝着,不知何味。她在期待着,期待着他开口说话,比如说她的打扮、衣服、头发……可是他什么也没说。时间夹着失望和苦涩在她心里慢慢地穿过。暗淡的彩灯,全无浪漫色彩。
终于,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喝完了茶,他拿出一封信,缓缓地递到她面前,似乎很沉重。而她一看,心里顿时燃起希望而激动不安,以为他是个怕羞且不善言辞的孩子,只能用信来表达。
“我该走了。”古琴站起来,径直走了。他还没想到付钱的问题,仿佛忘了吃东西要给钱这一定理。
竹林的小河,并没有因为玉韵的归来而恢复清澈。
水本至清,而善容万物,至于污染;人心无恒境,无止境,为利所驱,唯物是用,不知法度……
我心本如玉,而身于尘世,亦已污染。当真芙蕖只能出于污泥中?身于污泥,尚可引得清泉冲洗,而心中的阴影,许是心灵之污染,却无可冲洗。如此说来,怕是我心虽如玉,亦已有瑕了。
玉韵又吹起竹箫,为小河奏一曲——
去吧,去吧,
往日的清纯;
我的光泽,
已埋于黄沙下。
去吧,去吧,
无奈的朋友;
你的清纯,
已长留我心中。
去吧,去吧——
余韵 》 十六 十六 小雨病倒了,发着高烧,浑身软弱无力,口中喃喃地念着:“我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不能在一起……我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不能在一起……”
这是古琴给她的信中的话。
她不会说其它的话,父母也认不出来了,不停地念着,身体越来越衰弱。她父母把她送进了精神病医院才保住了她的性命,但神智却无法恢复。她神情恍惚,口中依然念着“我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她自然不能回校读书了,她的座位空着。古琴每次进教室,眼神总一下子就被那空位摄了过去。那座位上仿佛还有小雨的灵魂,她的灵魂未曾离开过他。每次想起她,古琴心中都觉得内疚。她算是离开这个世界,可以和他在一起了。她的灵魂就这样守侯着他,直到永远——
她的水晶苹果,也许就是她最有意义的遗物了。古琴每次看它,总能从中看到一个悲伤的灵魂,他甚至还可以和这灵魂说话。她的躯体在这个世界上一直停留到二十七岁,在竹林中紫色的火熄灭的一刹那,也熄灭了。
玉韵又做了个可怕的梦。她被大火包围着,古琴就在火中,她却怎么都够不着。她声嘶力竭地呼喊,泪水被大火烘干,再也没有眼泪。声音已经嘶哑,古琴却不能答应,只在火中。大火烧不了她,给她让路,但她就是够不着古琴……她猛然惊醒,古琴正抱着她熟睡。她紧紧地抱住他,一股热流涌上心头,生怕他突然消失。
轮到了夏季,阳光猛烈地烤着一切新生的和一切腐朽的东西。
玉韵又开始卖凉茶。过往的人除了长脸圆脸之外,没人知道她失踪去了哪里。人们还是爱喝她的凉茶。
看着喝茶的人群,长脸圆脸忽然有了个新主意。
第二天,就在玉韵的茶摊对面,大路的另一旁,出现了个新的茶摊。这新茶摊真是光彩夺目:大型的太阳伞代替了树阴,两个庞大的搪瓷保温锅像两颗卫星,亮晶晶的玻璃杯子一身的娇贵气派;一个醒目的招牌:祖传秘方,清热解毒、清肝明目、和胃健脾、延年益寿、老少咸宜。这一切都摆在一辆崭新的三轮车上,可谓“流动茶馆”。圆脸笑成了长脸,长脸笑成了圆脸,口中喊道:“来来来,上等凉茶四毛一杯!”不少人被吸引过去,但喝过之后都皱起眉头:“好苦,好苦!”长脸圆脸忙说:“良药苦口嘛,你看这招牌,可以防治肝炎的。”但喝过的人都不再回头了。
人们还是喜欢玉韵的凉茶,清新凉爽,卖茶的人儿也赏心悦目。可是,几天后,绝大部分顾客都到对边太阳伞下喝祖传凉茶了。因为长脸圆脸有了新招,换了不苦的凉茶,并摆出了白糖来任客人享用,还到处宣传:他们的玻璃杯喝过之后都放进消毒柜进行消毒,而玉韵的竹节杯却不消毒,容易传播疾病。
单是加了糖就足以把孩子们吸引过去,再加上卫生宣传,几乎没人喝玉韵的凉茶了。还剩的几个,也只不过是想亲近美色而无所谓地喝一杯。
古琴从学校跑回来,因为小雨的病,心情十分沉重,见此情景,心中更是无边的悲凉。他默默地帮玉韵把所有的东西挑回家,就在竹林中的空地上,把人们用过的七个竹节杯烧成灰烬。他们家里不收放别人用过的的东西,唯人民币是个例外。
他们并没有怨恨,只是一丝感伤而已。他们亲密地搂在一起,于伤感中享受平静的快乐。温柔而细心的仙子,已发现古琴心事重重,却只把耳朵贴在他的心口上,静静地倾听。她想,若是他想说,他自然会跟她说;若不想说,那就倾听他的心跳吧。
她完美的乳房紧紧贴着古琴,那柔顺的青丝,半遮掩着玉韵白润的肩背,又部分散落在古琴结实的胸膛上……竹林中很宁静,清凉。
余韵 》 十七 十七 村子里平静了这么久,人们又觉得无聊、沉闷,感到生活有点累,迫切地希望有点刺激的事或者能引起轰动的大事发生。上苍应了这一要求。一天早上,一村民发现小河里浮着一具尸体。这一发现随之就象炸弹一样爆开,全村都紧张和不安起来。
人们很快便认出死者的身份:死者姓酒名晷,人称酒鬼,生前爱喝酒,又不正经,酒后常挑逗妇女;单身,父母早亡,常有偷鸡摸狗的行为。死因尚在调查中。
派出所派人来查,初步结果是:酒后不慎跌入河中溺水身亡。
而村民们则质疑:这酒晷不仅是酒鬼,还是水鬼呢,怎会淹死?而且,那小河最深不过四尺,水流也不急,怎能淹死一个身高五尺之人?说他生前受了伤不能游水,而他身上又没有什么重伤,只是右脚脚趾有点青肿,这点伤该不会要了他的命吧?派出所的人解释说:“可能是在水里脚抽了筋。”
一些敏感的妇女则斩钉截铁地说:“这一定又和竹林里的狐狸精有关。”
一些男人则反驳:“没有证据就不要乱说,她怎么可能杀人呢?”
派出所的人一听有嫌疑人,马上便查到竹林里来了。玉韵正在竹栏旁看书。他们一见玉韵都有正常反应:惊呆了。若是面对一般人,他们早就毫不客气地盘问起来,而这时,他们竟变得规规矩矩的,像古装片里公子见了美女要问芳名一样,“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玉韵不知他们是什么人,不答他们的问话,只看了他们一眼便埋头继续看书。很新的一本厚厚的小说《红楼梦》。古琴上次回来时给她带回了一部《红楼梦》和一部《西游记》。她先看《红楼梦》。
干警们本不想调查这样一位女神,只是原则上不允许他们如此。他们再次和气地问:“请你回答我们的问话,有件命案要你协助调查。”
玉韵轻轻地把书合上,目光定定地看着封面,心绪仿佛还在书里瓢游。
干警们就当她答应协助调查了,进一步请求:“请问你认不认识酒晷,是日字头的晷?”
“不认识。”玉韵的心思仿佛还没有完全离开《红楼梦》,随口而说。
“你昨天晚上见过她吗?”
干警们以为她一定会说没见过。竹林中这么幽静的地方的一位如此高洁的女神,怎会见一个酒鬼?
谁知,
——“见过。”
干警们一怔:“见过?”刚才她还说不认识的,这不矛盾吗?命案真的与这女人有关?不要这样!
“你是在哪儿,具体什么时间,见过他的?”干警们继续问。
“在床上,子夜。”玉韵答得很平静,脸上的神色没有一丝细微的变化。她的心思仿佛还沉醉在书的情节中,也许正幻想她和古琴的“竹林梦”。
“在床上?”干警们简直遗憾、心酸、吃醋了,继而愤怒:这酒鬼怎有这等福分,他死有余辜!恨过之后,干警们心里还是痒痒的,酒鬼都可以跟仙女上床,唉——
“你是自愿的,还是……”干警们不说下半句了,说出“自愿”两字已有些伤心了,不想再愤怒。
“什么自愿?”玉韵顺口问。
干警们仿佛于痛苦中看到了希望,但还是有些愤怒。
“这么说你是被逼的了?”
“什么被逼?”玉韵还是不明白。
干警们懵了,怎么回事?
“你昨晚真的见过酒晷?你说明白点。”
“昨天晚上,他推开门摸进来,一见我就没命地往外跑,口里还喊着‘鬼啊,鬼啊’,他跑开后我就起来关好门睡觉。”
先不管这话是真是假,但确实是最令人舒心的话。干警们先是舒了口气,并情愿这是真话。但口供可不能这么写,见如此一位美女,怎能说是见了鬼呢?除非这真是位仙子,会变鬼。但共产党人是不迷信的,怎能定酒晷是被鬼吓死的?
“哦,你是不是喜欢戴着面具睡觉?”干警们自以为很聪明,这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
“不是,我没有面具。”
“那你是不是装鬼吓他?”
“我不知道他会深夜闯进来,要不,我会拿竹枝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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