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韵-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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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是得意,问古琴喜不喜欢这种地方。古琴笑了一下,说有点吵。刘溪梅呵呵笑了一下:“你会习惯的。我第一回来的时候也觉得太吵了,后来就习惯了。反而觉得放松。”这里双双对对,打情骂俏的,古琴总觉得心中有块铁。眩目的霓虹灯仿佛女人的屁股,一个劲地转。
“你平常喜欢干什么呢?”刘溪梅问。
“看看书之类的,在学校喜欢打篮球。”古琴不说喜欢陪玉韵一起散步吹箫。
“原来是书呆子呀。那喜欢什么书呢?我喜欢杂志、故事会。”
“哲学、文学、历史之类的。”
“文学不错啊,那哲学是什么书呢,我也想看看。”
“哦,哲学可不是什么书啊,是一门学问。”
“哦,那是什么学问呢?”
“这个我也说不清,是思之思,或者说当你思考的时候,你就是哲学了。”
“呵呵,那我想着明天我们去哪儿玩,这也是哲学吗?”
“当然是了,呵呵。”
古琴本不会跳现代人爱跳的舞,然看了几回后,倒也跳得自如。他感觉到舞厅里的情景,跟电影上的差不多了,他自己也在戏中。刘溪梅还教他学开车,教的过程自然会有身体接触。先是手,然后竟是刘溪梅坐在古琴的大腿上,两个人叠在一起来教学了。古琴也学得开心。驾着名贵的跑车在公路上飞奔,速度和激情淋漓迸发,再加上美人在怀,真非一般的感觉。当刘溪梅突然吻他一下时,他猛然感觉到:就是这样。
情节慢慢发展,两颗心逐渐靠拢。古琴远离了心中的家,飘出去了……
一次外出签约的机会,他们晚上住进了一家五星级宾馆。古琴有幸见识了豪华的卧室和客厅,比起竹林中的小屋,真的不一样。哪个好?他说不出来。
一切都从这一晚上开始改变。这一切,他仿佛早有预料,也似乎早已有心如此,当他发现自己陷入“欲”中而不能自拔时,他便隐约地预示了自己的命运。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因为他以为,命运是内外因共同作用的结果,或者说是自我的力量与社会的力量抗争同化的结果。这是他的马克思主义。他无法抗拒刘溪梅的引诱,身不由己……
搂着刘溪梅的时候,他又不由地想起高考前的那个晚上,玉韵心里是否“愿意”被异人抚弄,有没有寻求刺激、追求新奇的欲念?他觉得这样想是污辱了玉韵,但他又摆脱不了这一想法。因为,他紧贴着刘溪梅,确乎有点“愿意”。他意识到这一点,并为这一意识而感到痛苦。是不是每个人都有如此的念头,自己心爱的人随时都有迎合异人,投入他人怀抱的可能?而他自己就已把这种可能变成现实!说心灵有多重空间,要用不同的东西去填充,那真是可恶的辩解!爱,若不能战胜虚无,那它还有什么崇高可言?他玷污了自己心中的爱,污辱了玉韵。然而这是不是一种报复呢?他一直无法忘记高考前那一晚,并一直痛苦着,现在是否满意了?不知道,他不知道……
从此,一切都变了,他开始生活在背叛的痛苦里。他的心再也无法与玉韵相感应。他心里失去了玉韵的信息,一片茫然。
消失在空中,
身如空气,
没了感觉,
没了目标。
消失在森林里,
仿佛就一片阴暗,
像无头苍蝇,
乱撞。
消失在珠光宝气中,
仿佛成了一条项链,
挂在,
一个女人的脖子上。
余韵 》 二十七 二十七 一天晚上,玉韵突然续起停止已久的梦。梦中,古琴玉韵琢成了玉箫并回到玉山。玉箫声音清脆,欢快,如清风吹过茫茫雪山之巅,如溪流轻转苍翠山涧,与竹箫之低沉相得益彰。玉山如仙境,古琴玉韵陶醉其中,不知人世已过千年。有一天,古琴玉韵发现玉山也不再清净了。许多人为了躲避战乱,纷纷逃到山上来避难。这次战乱非同以往,是外国人开炮进来了,整个世界已开始发生前所未有的剧烈的变化。
为了躲开世人的纷扰,玉韵和古琴回到大陆,进入昆仑山隐居。他们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重游了整个昆仑山,然后开始一起游大陆内的名山大川。数年间,他们走过千山万水,最后又回到昆仑山。山水间也偶有古老的人群,他们与山水和谐相处,与世无争。昆仑之大,尚在脚下,以琴韵之境界,本足以再前进一步,到其它国家去,但他们却始终没有离开中华大地。
一晃又过数百年,进入了抗日战争时期,昆仑山也不再宁静了。于是,玉韵和古琴又开始游荡,期望找个清静的地方。可是,不管走到哪里,他们总能看到逃亡的人群或者死尸。这时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战,空中和海底都有炸弹,何处无人烟?也为了逃避这次世界大战,他们逃到了地球的第三极——珠穆朗玛峰之巅。总算安静了一段日子,他们平安地躲过第二次世界大战和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
他们认为,人类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对这世界就已有了征服之心,迟早会有一批人来把珠峰踏在脚下的。在这批人尚未到达之前,他们先转移了,并且把留下的一切痕迹抹掉。他们装成一般的夫妇,于山水之间飘游。渐渐地,他们发现:森林的树木越来越少,大多数大河的水开始变得污浊,部分小河流发黑变臭,空中不断升起灰色的烟……只剩下不多的几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如漓江、九寨沟、张家界、五岳、黄山等地方。他们很快又发现,这些地方被人围了起来,要买票才能进去!他们空有山水之灵,却身无分文,不能进去!
梦中的生活,竟已到了现代!玉韵一下惊醒——
古音正坐在她床前,见她醒来,似乎松了口气:“妈妈,你终于醒了。”
“哦,我睡了很久吗?”玉韵想坐起来,但发觉浑身无力。
“你已经睡了七天七夜了。”
“哦,——好长的梦。”
“古琴?”玉韵又猛然惊起,七天,七天里她都没有与古琴感应;这七天,她为何只在梦中???开始感到不安了。
刘溪梅给古琴买了一套房子,还给了他一百万,任他怎么花,用完了还可以向她要。
苦苦追求的,就这么到手了,而心里却不是想象中的那种滋味。生命不用物,亦为物所用!不要消沉,以大火般的气势面对这一切吧,不管正义的、邪恶的、永恒的、腐朽的,一起燃烧,终于灰烬!不要回头,一直往前烧。去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吧:最新最先进的微型电脑、最好的手机、最好的音响设备、最高级的彩电、精美的玉器、各式名牌时装、化妆品,电视剧《红楼梦》,电影《源氏物语》……他把所有这些东西装进新买的本田轿车里,托一位可靠的同事帮他把这些东西送回家给玉韵,并嘱咐他办好电脑上网的工作。
“你为什么不亲自送回去呢?”这位同事有点不解。
“我无颜面对玉韵,我已经背叛了她,希望你理解我。请你转告她,说我一切都很好,叫她不用担心,不久我会回去看她。”古琴说完,画了一张详细的地图,交待了一些具体的问题,便叫那同事出发了。
古琴又到那个桥墩下找他的乞丐朋友。
“这两天我买了许多贵重的东西,有轿车和电脑等。”
“能买则买嘛。”乞丐很是乐观。
“但那些钱是我出卖自己得来的。”
“你出卖自己而得了钱,就是说有买主了,买卖,很正常。顺便问一下,买主是谁?”
“刘溪梅。”
“哦,知道了,那也没什么,她不也是出卖了她自己吗?既然是这样,那该叫自然结合,双方自愿,坦诚面对,无须多虑。”
“可是,我对不起玉韵。”
“你心里不是还爱着她吗?既还有爱,即使很痛苦,那也就对得起她。”
“但我始终不能原谅自己。”
“换个角度想一想吧,你仅是物质存在的一种形式,对整个物质世界来说,你作为一个人或一块石头,意义都是一样的。平常,我们仅强调物对于人的积极意义,即物的作用,但少有人思考人于物的意义。比如说,你对于石头有何意义,石头会利用你吗?所以,对石头来说,你是什么样子都没关系。”
“但我始终有思想。”
“你可以把一些世俗的东西淡化的,你不是为了拥有那些东西,而是为了体验那个过程。你应该能在人与物之间进出自如,在有我和无我之间进行自由切换;有我则进,无我则与物一体;与物一体,为的是参透万物;要参透万物,则要求有我……”
都是些很熟悉的话了,都只是一种解释而已。男人多狡猾。对玉韵,那都是绝对的虚无。
余韵 》 二十八 二十八 原本连电也没有的竹林,现在有了先进的通信设备,数码超薄纯平大屏幕彩电,非常高级的音响……
玉韵先学会使用手机,简单,马上拨古琴的电话。
手机接通了,彼此间却一时无语。
“你还好吗?”玉韵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古琴不敢回答,害怕玉韵从他的声音里了解到他的变化,但又不能不回答:“好。”他言不由衷,内心深痛。
“你变了,对吗?”玉韵的声音里满是悲苦。她全心所爱的一个纯洁之人,竟也变了。这世界上还有纯洁的东西吗?
“我依然爱你,只是很痛苦。你的琴本只有五弦,如今已多了两根弦,变了,变了……你能原谅我吗?”
“我,不知道……”玉韵感到胸口有什么东西顶住,难以呼吸,挂断了电话,整个人没了魂似的。她呆呆地坐着,美丽的眼睛已没有昨日的光彩,眼眶含泪,神情凄迷。她就这样坐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一动也不动。小古音很担心妈妈,过去拉她的手。她还是没反应。小古音拿起竹箫,吹起不久前玉韵教他的曲子。他想,这曲子也许能让妈妈平静下来。
玉韵真的伤心了。这么多年来,她似乎从没有伤心过。嫁了自己不喜欢的丈夫,为了钱而受人侮辱,都没有令她伤心啊。竹林依然是静,没有风,没有鸟鸣声。没有声音,空空荡荡的。小古音的箫声仿佛传不开,都消失在这空空荡荡的天地里。到了第三天,玉韵也许是累坏了,倒在床里睡着了。睡着了就好,她的神态仿佛也平静了许多。这一觉睡了三天,醒过来的时候显得那么虚弱。“水。”她叫了一声。小古音急忙把水送到床前。玉韵喝了两口,觉得身体舒服了些,刚舒了一口气,却猛地作呕,呕出两口黑色的血来。原来是淤血。小古音吓了一跳。玉韵觉得舒服多了,神态又恢复了平静。她本想带小古音离开家,到北方的竹林里去,但到底没有。
还有一个女人为古琴而伤心,那便是小筠。古琴也早已洞察了这女人的心思,但自从与刘溪梅有了关系之后,他在这女人面前便故意装出冷漠的神情。他不想这女人落得和小雨一样的命运。他对每一个悲伤、寂寞的女人都怀有一颗感伤的心。他愿意为天下所有悲伤的女人擦眼泪,倾听她们的心声。刘溪梅其实也是个内心孤独的女人。这份孤独化成一种隐藏的眼神,当这眼神与古琴的目光接触时,竟与古琴内心的孤独发生共鸣,产生一种想走进对方心里的欲望。正是这一点令古琴无法抗拒。
刘溪梅平时高兴的时候总喜欢提小时候的事。小时候怎么样怎么样,似乎成了她的口头禅。小时候的事,有的已不只一次地说过了,然而每一次说起的时候都兴致勃勃,还是那么新鲜。这女人小时侯并不怎么富裕,日子过得很艰苦。她曾经羡慕地看着别家的孩子的新衣服,曾经为了一个烂了的苹果跟小朋友打架,曾经偷过别的孩子的一把小刀。但如今她说起小时候的事,倒觉得快意。喜欢回忆过去的女人,古琴觉得可爱。玉韵则很少说起小时候的事。有的事说过了,也就不再提起。玉韵的童年是什么样的呢?她几乎没说过。她虽是不说,但会常常怀念吗?想必是没有。玉韵总那么平静,不喜欢言语,她的童年也许同样的平静和孤独。他古琴呢?似乎也没有童年。他小时候是个小偷,经常偷别人的东西吃。然而小时侯在他的思维里似乎并不是童年,而是贫困的沉重。现在想起,都还觉得是那么的沉重。也许是因为他今天活得并不轻松吧。然而过去已永远地过去,能活还得活着。
古琴还继续构想他的婚礼,但怀着凄美的心情,并在构想中预见了未来命运的悲惨结局。既然童年并不美好,而未来亦已注定悲痛,那就留住现在吧。除了玉韵以外,还有个刘溪梅暂时爱着他。作为男人,这不是值得安慰的事吗?不求永恒,一瞬间爱如火山爆发,然后冷却,那也不枉了。在回忆里,这一瞬间必成为永恒。如果生活里有几个这样的瞬间,那已称得上辉煌了。现在,还是跟刘溪梅在床上。
“你老公不爱你吗?”
“我不知道。他整天忙着与人谈生意,忙里忙外的,夜里常常不回家,也不知道在外面搞什么女人。别看他那老实样,他的事我可都清楚。难得他回来,却等不到他说一句贴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