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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秋海棠-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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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可感的友情(1)

当秋海棠第二度又恢复知觉的时候,身体上最先感受到的反应,就是脸部的疼痛,简直痛得比鸡啄虫钻还难受,真像有几十百根绣花针刺在他肌肉里一样,尤其是左边的一个眼睛,痛中带痒,痒中带痛,使他情不自禁地举起一条右手来想抚摸一下。

可是他的手才举到一半,便觉得有人把他按住了,接着又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耳旁轻轻地说:

“别动!过一会就可以不痛了。”

他这才把仅余的一只右眼睁开了,在强烈的电灯光下,他发觉自己所见到的几乎是一片白色;白的天花板,白的窗帘,白的桌椅,白的床毯,甚至连房内在走动的人所穿的衣服也都是白的。

“这是什么地方啊?”脑神经在受了过度的刺激以后,兀自觉得有些昏昏然。

“玉琴,你可以原谅我吗?”一个很熟的声音,在他床前响着,他把右眼向四下里睃看了好半晌,才发现那几个穿白衣服的人的中间,有一个竟是袁绍文。

绍文的脸上虽还勉强透着一丝微笑,然而神气是多么惨淡啊!他不但不能安慰秋海棠,反倒提醒了他几小时前所演出的一幕。

他知道自己从此就完了!这么一张丑恶的脸庞,别说不能唱戏,简直连站到人前去也不能了!他真恨不得立刻把脸上包扎着的许多纱布一起揪下来。

“你请静养几天吧!”绍文握住了他的一手说,“所有的事都在我身上。”

“生命是绝对不妨的。”一个戴着眼镜,神气像是医生一样的人说。

秋海棠的一只睁大着的右眼里,慢慢地滚出了几滴泪珠来。

“生命?生命当然是不妨的!”他虽然只用着极低的声音说,但愤怒的情绪,显然很强烈地在他心头燃烧着。

“这就叫做死不饶人!”

袁绍文把秋海棠送上这家医院来的时候,虽没有把自己的真姓名和秋海棠的真姓名告诉人家,但那几位大夫一瞧这么年轻的人突然在脸上受了如此可怕的刀伤,心里也就猜定内中必有缘故了。

“这位先生的伤口倒真是很麻烦的,即使不烂不化脓,也未必没有瘢痕,而那个眼睛也还大有问题。”那一位戴眼镜的医生皱着眉头说。

同时那女看护也把一颗白色的药片塞进了秋海棠的嘴里来,但不等她把一杯冷开水凑到他嘴唇边去,药片已从病人嘴里吐出来了。

“这个我不要吃!”他很坚决地说,“大夫,请你们可怜我,给一些安眠药水喝喝吧!”

“不要这样,玉琴!我们有话慢慢地说吧!”绍文忙来不及地低下头去安慰他。

“这颗药吃下去就可以使你不痛了!”医生说。

秋海棠却爽快把右眼也闭上了,嘴唇咬得紧紧的。

“老弟,你这是存心怪我啊!”绍文才说了一句便又咽住了。“大夫,小姐,”然后回过头去,改向那位医生,和站在他对面的女看护说,“能不能请你们暂时出去一会,让我再向舍弟开导几句,年轻的人吃了亏总是要负气的;气不先平下去,吃药也是没有用。对不对?”

医生笑了一笑,便带着看护走出去了。

“老弟,”绍文直挺挺地站在秋海棠的床前,也不管他的眼睛有没有睁开,便用着极诚挚的语气说,“这件事真的说起来,你也有几分不是!当然,我并不是说你和罗小姐不应该发生这种关系,因为她是硬生生地给我叔父骗去的,彼此根本就没有什么情感,甚至连名分也没有,她爱你和你爱她,都可说是很正当的。何况你们平日的行为又是同样的十分纯洁,即使你不是我的好朋友,我也会同情你们。只是,老兄弟,现在能不能让我向你提出一个质问?请你说:我这几年以来,是不是推心置腹地和你做朋友?假使是的话,那么请你再告诉我,事前为什么不略略放一些风声给我知道?”

秋海棠的充满着热泪的右眼,不觉便渐渐睁开了。

“如果我心里早有几分明白的话,今天的事一定就不会闹得这样糟了!”袁绍文很有力地说,脸上显着十分痛惜的神情。

悔恨顿时从秋海棠自己的心底里涌了起来,可是他还不知道应该对绍文怎样说才好。

“再说今天的事,我也未尝旁观,只是急得乱了主意,心只想去把老胡拉来,让他帮你讲一个人情,不料我们回去得迟了一步,反把你毁了!我本来是可以跟他马上闹翻的——而且事实上已经差一些闹翻了!但仔细想想,他是一个人,当然总有一口气,这样的事,要是临到你我头上,大概也不能没有气罢?何况这个坏主意也不是他想出来的。老弟,你想我终究还是他的小辈,再加又有老胡竭力从旁解劝,在这种情形之下,除了急着把你送进医院医治之外,教我应该再怎样做呢?”

秋海棠还是觉得没有什么话好说。

“现在医院是我送你进来的,”绍文扬着一条手指,连连向自己指了几指。“你要是固执已意,一定不肯吃药,一定不肯让他们给你医治,那就是存心使我为难了!……”

“但是我往后怎么还能做人呢?”不等他说完,秋海棠便这样呻吟着说。

绍文立刻在他床沿上坐了下去。

“老兄弟往后的事一定都在我身上!”他紧紧地按住了秋海棠的肩头说:“反正你本来就不大愿意唱戏,往后不要再唱就是啦!至于季兆雄那个狗才呢?你瞧着:我无论如何决不会放过他!至少限度,我不能让他活得比你还快乐!”

他说到最后那两句话的时候,声音里有一种很清楚的表示,使秋海棠听了,知道他是不久一定会实践的。

秋海棠本来就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而绍文所给予他的解释,又是那样的详尽而亲切,他当然不能再使多年的好朋友为难了。

第二天下午,绍文再到医院去看他的时候,在廊下便碰见那个主持外科的医生。

“你令弟的创口大概倒可以不再溃烂了。”医生说,“只是他老睡不熟,好像心事重得很;我们要是常给他吃安眠药也不大好,这个对于创口和身体都有很大的影响的。最好你去给他解劝解劝!”

可是这一点却不是绍文所能解劝的了,而且他所料到的也只秋海棠的心事的一半;在他想来,秋海棠无非总是为着惦记罗湘绮的缘故,其实他不知道他还有一重更大的心事咧——那就是他那病了的女儿。

因为这样虽然接连几天绍文都在医院里坐了许多时候,用各种言语去劝慰他,而秋海棠却还是非吃安眠药不能睡觉,并且每次睡熟也总是短短的一两小时,以致精神逐渐显得衰颓起来。

“你家中的事,罗小姐的事,以及季兆雄那个狗才的事,我可以一古脑儿的给你依次办好!”这一天,绍文为了公事和私事的催迫,不能不随着袁宝藩一起离开天津了,临走时便又再三的向秋海棠叮咛着:“现在你自己无论怎样想也是没用的,反徒然苦了你的身体!万一我把一切事都给你办好了,你自己却一病不起,那岂不白白费了我许多的心血?所以,好兄弟,请听我的话,且安心静养吧!我回到北京以后,至少给你三天来一次信,我想用不到你出院,我就有很好的消息告诉你了!”

绍文一路说,一路不住的对他发出很真切的微笑来,希望可以多少松开他一些心事;但秋海棠所怀着的满腔忧郁,却还像冻得最结实的冰块一样不易溶解。

后来的三天中,他不但睡的时候很少,连食量也减退到比一个害内症的病人还不如了。尽管绍文所替他预付的医药费还留剩得很多,但大夫们也不由不开始忧虑起来;因为无论医生和病人怎样的漠不相关,但治好一个病人,当然总要比跟看一个病人死去痛快一些!

“七号房间的病人今天情形更不好了,简直有些神志昏迷的模样,方才连喝的牛奶也一起呕出来了。”一个女看护匆匆地走进办公室去,向那三位住院医师报告着。

“这一个人进来的时候就有些古怪。”担任外科的颜大夫说;“这几天不断地听他在嚷着‘梅宝’,‘梅宝’,好像心里还在惦记着什么人咧!”

“不错。看他那个样儿心事委实很大呢!一天到晚,睡熟的时候最多也不过四五个钟头。”看护皱着眉头说。

“心脏怎么样?”另一个秃顶的医生问。

“因为睡眠不足和食欲减退的缘故,昨天就显得很衰弱。”内科医生说。

“要不要照他哥哥留下的地址先打个电报去通知一声?”颜大夫问。

“这个你可以跟陈院长去商量。倒是今天早上,还来过一个人,你们不提起,我险些忘掉了!”秃顶医生插嘴着说,一面打他那一件白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方纸片来。“早上来过一个人,他说要瞧一个脸上受有刀伤的病人,照他说的年纪和身材,都像是七号房里那个姓周的家伙,可是他说的姓名不对,而且衣服穿得很破旧,模样儿也不像一个上等人,所以我没有让他上楼去。只是他临走留下了这个姓名,再三托我问问姓周的人要不要见他,好在这里还写着地址,要找他不难。密司李上去的时候,不妨先问问他看。”

“颜大夫整了整鼻子上架的眼镜,向那看护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的意思,看护便从秃顶医生的手里接过了那一方纸片,先自退出去了。

“前天还有两个报馆里的人也来打听过这件事,”内科医生靠在一张藤椅上说:“他们都怀疑这里面一定有着很奇怪的情节,要我准许他们上去探望探望;我自己倒没有什么成见,后来让陈院长知道了,便说病人精神太萎顿,不宜见客,一阵子把他们轰走了。我想……”

“当然喽!谁不是这样想啊?寻常打架,脸上哪里会有这般重的刀伤?”秃顶医生望了望壁上的时钟,便来不及地卸下身上穿的白外套来。

“对不起,我先走一步!”他向那个内科医生说。

“大概又是约下了那一位密司去看电影吧?”颜大夫和那内科医生禁不住相视一笑,大家都知道秃子是最爱玩这一套的。

“别取笑!”秃子已经快走出门去了。

“当心脸上吃刀子!”内科医生从藤椅上站起来,很幽默地说。

屋子里正充满着笑声的时候,方才去的那个姓李的看护又奔回来了,脸上也透着很兴奋的笑容。

“颜大夫,这可好啦!”她的右手里兀自拈着那张纸片。“七号的病人一瞧见这个名字,便高兴得了不得,再三要我马上去替他找来……”

“是一个男人啊!”内科医生茫无头绪地说。在他想来,男人害病的时候,最欢喜看见的总是某一个女人,换了女人害病,也必然是这样。而且几年来他当医生的经验,似乎也很可证实他这个想法,所以他一听那看护的话,便觉得万分诧异起来。

颜大夫却不说什么,只把那纸片接了过去。

“赵玉昆,日租界旭街老丹凤茶园转。”他轻轻地这样念着。“秃子的话不错,看来真不像是个上流人。好!你上去吧!告诉他我们立刻打发人去找,教他自己先安心休养,过一会我们好歹总有回音给他。”这些话都是专对那个看护说的。

不等那看护退出去,外面走廊下装的一具电铃,已给颜大夫按得震天价响了。

当赵玉昆随着姓李的护士走进了七号病房以后,秋海棠所仅余的一个眸子便一动也不动地看定着他,玉昆的视线当然也集中在他那扎满了纱布的脸上,两个人足足有五分钟不曾出声。

秋海棠这一副狼狈的情态原在玉昆意料之中,但玉昆的突然变得那样憔悴消瘦,却不是他师弟所能料想到的。

“二哥,梅宝怎么样了?”秋海棠忍不住先昂起头来。〖CM)〗

“很好,”又静默了一二分钟,“老三,恭喜你!你不是一直不愿意唱小嗓子吗?往后你就再要唱也不成了,这倒是天从人愿!”别人都是吃饭长大的,唯有赵玉昆,却像是开玩笑长大的,把弟兄在这种环境之下重会,他统共只说了一句正经话,便又故态复萌地说起风凉话来了。

秋海棠忙着把右眼向他瞅了一瞅,心里委实不愿意让医院里的人知道自己的真面目。

“这里是医院还是监牢,老三?”玉昆就在病床左边的一张小椅上坐了,眼睛斜望着那女看护,嘴里这样问。

不等秋海棠理会得他是什么意思而答复他之前,玉昆已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了:

“为什么不能让我跟你单独说话呢?”

秋海棠知道他又在哪里放刁了,险些从绷带下面笑出来。

“因为周先生的病势很不好,所以我们要留在这里照料他。”那个女看护倒也很聪明,知道玉昆的话纯粹是对她而发的,便一路走向门边去,一路微笑着说,“既然这样,我可以暂时出去休息一会,周先生假使要什么东西话,请打铃!”

“劳驾,劳驾!”秋海棠来不及地向她说,声音始终是非常的低弱。

病房里便只剩两个人了。

08、可感的友情(2) 

“光是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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