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怨-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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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挺高兴,可是好日子并不长。
“咚!咚!咚!”几声雷鸣般的敲门声扰了他周末的清净。
一开门,看见的竟是冯,心里有点气。
“怎么了?”他问,把门也关上了
冯疾步走进了屋,一屁股坐到了房间里唯一的椅子上。
“兄弟,你这次得帮帮我!”
第十二章 同意
“怎么了?”毓恒倒了杯水,递给他。可冯孝贤没接,他只得把杯子放在桌上。
“我有难了,兄弟,你可得帮帮我。现在,除了你,谁也没有办法了。”话说得这么严重,不得不让毓恒静下心来,听他说事情的经过。
冯孝贤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想着应该怎么说:“是这样,郁清蓉病了。”
一听到这个遥远又撩人的名字,毓恒哆嗦了一下。那一晚的种种画面在他的脑子里交织成了
一片——破碎的玻璃杯,郁清蓉脖子上的珍珠项链……
“喂!”
一声怒喊,思绪全打散,汇聚到一起时,看到的却是冯的怒容。
“你在听吗?”
“对不起,我刚刚……”
“认真一点!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啊!”
“性命攸关?太夸张了吧。”
“夸张了怎么样?不夸张又怎么样?反正这件事和我的性命一样重要!”
“那和郁清蓉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冯孝贤猛一拍自己的膝盖。
原来,事情全是因为冯太想巴结许世荃了,信口答应了几件事情。这些事情,他压根就不打
算履行。可没想到,今天一大早,许世荃竟打电话到他家,说明天郁清蓉要去杭州,让他准备一
下。
“她去杭州,叫你准备什么?”
“她得住到我家!说是要领略领略古时候的庭院风格……”
“等等!”毓恒打断道:“你家不是全都搬到这里来了吗?”
“谁说不是呢!”冯孝贤猛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都是因为我这张臭嘴!郁清蓉病了之
后,那些报社记者可没闲着,成天围着她家转。她没办法,就想着出去躲躲。”
“所以,你想让她到我家去?”
冯孝贤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帮帮我吧!她住的时间不长!”
可毓恒没马上答应下来,冯有点生气:按他的预想,只要自己一提出这个要求,他就应当马
上答应下来。
“你可别忘了,你到这里来可是靠我的关系!”他糊涂地打出了“王牌”。
莫名其妙嘛,这不是!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毓恒这样想了几秒,这几秒让冯彻底服软了。求人家啊,毕竟。
于是乎,他讲条件了:“你倒是答应不答应啊?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啊?没关系,我跟我哥讲过了。今天我会来就是他叫的……你即便是这些天不上班,他也照付工钱!”
“不,不,不!”毓恒摆摆手,“这和钱没什么关系,我家的宅子卖得差不多了。我不知道
她这次去有没有地方住。”
“难道你家连一间房都腾不出来了吗?”
“那倒没有,不过她要是带一大堆的人……”
“她就带几个人。你也不想想,她是去躲记者的,哪会带一大堆的人啊!包括我才……才四
个!”
“四个?够了!”毓恒答应了。
冯孝贤终于可以像活人一般松口气了。
第十三章 旅行
第二日,天气晴好。他们一行四人坐上了开往杭州的火车。
冯孝贤一见到郁清蓉便嬉皮笑脸地搭起讪来,但对方却无视了他。
这次,许世荃没来。如果来了,冯绝不会这么放肆的。老话怎么说来着“山中无老虎,猴
子称霸王。”
她对冯的态度是如此,毓恒就更不招她待见了。——想想看,出了声的人都只得到如此待
遇,更何况他这么个不出声的呢?
不过,毓恒也不好意思跟她打招呼——上次见面,俩人说的话十个手指头都算得过来。郁
清蓉——一个红得发紫的明星,她会记得他这么一个穷酸书生吗?
想到这儿,他苦笑了一下。
这次出行,一切都以低调为主,连火车票定的都是三等车厢的。郁清蓉的行李和随从都与
“一字”沾边:一口箱子,一个丫鬟。
这个女孩长得不错,但是神色漠然,强行在自己稚嫩的脸庞上撒了一层冰,冻结了所有感
情。她对旅行没有兴奋,对那个辽远陌生的城市没有憧憬。
郁清蓉今天的穿着朴素,打扮也略仓促。身上的颜色均以暗色为主。她外面套了件黑呢大
衣,从商店买回来的时候,两边都缝有肩垫,可是被她裁去了。这无疑是个明智的选择,她拥有
着非常漂亮的双肩,多余的东西只能阻碍她的美丽。
尽管,这位明星一直保持着低调。可是,在这各色人等混杂的三等车厢内,她的穿着和打
扮还是显得特别格格不入。
特别是蒙在她脸上的黑纱,更引得不少人的注目。男人们幻想着,不知道“犹抱琵琶半遮
面”后又有个怎样的花容月貌?
按照车票的排序,冯孝贤本应坐在郁清蓉的对面。可他不敢,他对安静时的郁小姐有种不
可名状的恐惧。
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可怕的。 换位子吧!他的眼睛落在了毓恒身上。
“咱俩换个位子吧。”他小声地对老友说。
“嗯?为什么?”毓恒有些不解。
冯不说话,只是往郁清蓉那儿一努,然后把车票塞进了对方手里。
毓恒成了他的“替死鬼”,坐在了那个女人的对面。透过薄纱,他依稀可见她的脸,和她
特有的忧郁。紧闭的双唇让她看得更为心事重重。
“她在想什么?”毓恒心里产生了疑问
几天后,他们到了那个江南水乡。
南方的天气比北方来得闷热,湿润。郁清蓉一下火车就喊热,她身上的黑呢大衣自然成了
累赘。她很快把它给脱去了。
这一脱,原本包围着她的阴郁一下子消散一空,火力在她的身上复苏开来。她原本涣散无
光的眸子也变得神采奕奕起来。虽然她还是寡言少语,但轻松愉快已在她的脸上显现出来。这让
冯孝贤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
毓恒的家是在离西湖很近的小镇上。这里有着江南小镇的所以特点:碧阴的河流,古老的
石桥。
河的两岸都住着人家,房子或豪气或寒酸,但总脱不了一层水灰色:清幽深远。墙上的窗
户开着,从外面可以看见里面的一切。
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就像世外桃源一般。他们过着从从容容的生活,就像现在船舶的摇
摆一样。
郁清蓉摘掉了面纱,她似乎觉得透过黑色来窥视这里的一切,实在是玷污自己的眼睛和这
儿的清净。
黑色,在这里不应该存在的!
河水绿中透着净澈,一看就知道是活水——那那么一股机灵的劲头,实在是惹人怜爱。她
不禁地把手伸了进去。
水缓缓流过她的指尖,轻柔得就像情人的爱抚。
“老人家,”她转过头,问划船的老翁:“这是条什么河?”
“这叫玉河,据老辈人儿讲,乾隆皇帝下江南的时候,不小心把手上的玉扳指给丢进河里
了。这河水就被那玉给染了色了。”
船夫的声音从船尾传来。
“姑娘,你看上去不像这儿的人,应该是从上海来的吧。”
郁清蓉莞尔一笑,反问:“你说呢?”
她这么一接茬,老翁来了精神:“姑娘穿得这么洋气,八成从上海来的;不过,单单从样
子上讲,我敢拿我这把老骨头打包票,您一定是江南一带的。不是扬州,就是杭州,要知道,江
南的水养人啊……”
郁清蓉笑而不答。看她这幅模样,让人心中起疑——难不成,这个老船夫说对了?
“郁小姐真是江南人?”冯孝贤忍不住了。
他之所以会这么好奇也是有原因的:郁清蓉在交际界一直是个谜,没人知道她的过去;她
是哪儿的人;父母是谁;家里还有什么亲戚。而且,更奇怪的是,许和她订婚的时候,她的娘家
人也没有来。
难道,她是孙悟空,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冯孝贤的话不知是触动了她哪根神经,她迅速把手从水里抽出,打在了他的脸上。
“闭嘴!”她叱了一声,便进了船里。
这一巴掌来得太突然,打得冯根本是一头雾水,毓恒更是哑然。
“我刚……刚说什么了?”冯的脸抖动着,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毓恒无言以对,只是傻楞楞地看着他。
船还是慢悠悠地摇晃着……
第十四章 人言可畏
和煦的春风掠过树林,葱郁的树叶微微颤抖着,阳光透叶子的缝隙投射在地上,野花
上,形成了一个个不规则的黄色斑点。它们像一只只精灵,让原本幽暗的林荫道多了几分和曼妙
的情趣。
这是毓恒家附近的小山上的景色。每日清晨,太阳刚刚升起,雾气还在树木间缭绕的时
候,郁清蓉就来了。她似乎对这儿情有独钟,甚至把它抵掉了举世闻名的西湖。
刚来的时候,她都穿着S市大裁缝们缝制的旗袍——华丽,名贵。每当她走过街市时,村妇
们总要窃窃私语。
妇人,无论是哪儿的妇人,不管她生活在哪样清幽的地方,也不管她曾经有怎样的脸庞和
苗条的身段。只要是盘起了长发,她就完全变样了。
她们瞧不起别人长得漂亮,好象漂亮的脸蛋生来就是为了勾引男人,而且勾的肯定是自己
的男人。
如今,天上突然下了个这样的女人:脸蛋白皙,红唇细眉,身段匀称一样都不少,且一身
的洋货,头发烫得七扭八歪,身上的味儿比福泰楼的香粉还来得香艳。脚上的高跟鞋比她们抹了
头油的头发还要光亮。她的品行做派更是她们这些妇人所不能比的,也是她们瞧不上眼的。
她比她们更大方,更见过世面,而且……而且是男人见到她,步子就挪不动了。光这一
条,就能抵得过上面的万宗罪了!
慢慢地,风言风语就来了,飘过全镇。
“哎呦,这罗少爷见了世面回来就变样了,带回了这么个娘儿们……这罗家不败也得败
了。”
“就是,就是。那么大个家业,现今除了那座小花园,啥都没了。这罗少爷真是被狐狸精
勾了魂了!”
“要说罗家,过去可是咱们这儿的大户,先祖还做过知府呢!可看看现在……”
这些长舌妇的话大多是有驳于现实的。罗家的落败是从毓恒祖父那辈开始的。那份所谓的
“家业”在传到他父亲那辈的时候已经是空有其表了。
再加上,罗老爷常年有病,最后那点家底也都成了郎中们的囊中之物了。幸亏毓恒每月有
给家里寄钱,要不然,一大家子人早就喝西北风了。
流言蜚语到底还是飘到了罗老爷子的耳朵里,他自然知道里面的添油加醋。可是“三人市
虎”啊。现在,几乎全镇的人都在议论那个郁小姐要成为他们罗家的媳妇,他不得不警惕些——
她一看就是个风尘女子的样儿,怎么能进罗家这书香门第呢?
但,儿子的回答却是那样诚恳:“她是许先生的未婚妻,过几月,他们就要结婚了。”
什么是未婚妻?这“妻”还有“未婚”的?还有,谁是许先生?这是真有其人,还是儿子
凭空捏造的呢?
谁晓得?!S市——那么个大染缸,花花世界。谁有人敢肯定他这愣头青会不被人拐带坏
了?冯孝贤,老爷子从小就看这小子不稳重,干不成什么大事!去年,这小子来信,说是邀毓恒
去他哥哥的学校任教。老爷子就不乐意了:私塾到处都有,何必要跑那么远?
可老太婆不情愿,成天给他吹“枕头风”,什么“去那儿能见见世面,”什么“有熟人照
应……”
起初,罗老爷是块顽石,风吹不动,雨打不动的。然而,老婆子一句话把他给掀翻了。
“那儿的洋钱可比咱这里多!”
对啊,钱,钱。这罗家的家业不能就败在自己的手里。要不然,到了地下,怎么见列祖列
宗呢?得把产业都赎回来!
可是,拿什么来赎它们呢?还不是得用钱?!自己如今是连肚子都混不饱了,怎么把家业
赎回来?!
他没辙了,只得把儿子给放了。
可这么一放,惹出祸来了吧?!他竟带回来一个涂脂抹粉的女人!
“妇道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罗老爷指着老伴的鼻子就骂道。
可骂完了,他脑子想不出办法来。倒是坐在椅子上哭得昏天黑地的罗夫人想了招:“……
还不如和那狐狸精‘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
这未尝不是个办法?所以,终有一天,他找她摊牌了。
一见了这女人的面儿——真真切切地与她是咫尺之遥的时候,老头子彻底没底了。
好一个美人坯子啊!
她恭恭敬敬地请老人家坐下,请他说明了来意。听到外界对她的议论时,她没有勃然大
怒,而是从容、淡定地跟他讲明了一切:她此行的目的,以及住在罗家的原因。她的谈吐,举止
俨然一幅大家闺秀的样子。老爷子陷入了困境。
“如果,我的到来给您和令郎带来了什么不便,那么今天我就搬走。”
说着,她真的叫丫鬟收拾行李了。
老爷子慌了,怎么着这儿可是罗府,响当当的罗府啊!他可不想让自己的面上无光。他废
了好些个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