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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重生之外滩风云-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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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心似箭的人匆匆下得车来,轻抬下颚,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一抹熟悉的味道,好一片意料中的寂静。

花园是离开时所见的花园、小径是离开时所见的小径,车库顶棚上的炮竹花绚烂如旧,想必那房舍内的留声机也靡靡如惜。

“哒——”的一声脆响,白某人满怀温情的拧开了宅邸大门,岂料一股声量猛然扑来,险些将他撂翻在地

那采光良好的客厅里摆了三桌麻将、三桌番摊(旧时赌博),麻将桌上全是女人,番摊那边全是男子,打牌的打牌、下注的下注、甚有外围博彩的在一旁助威。

留声机里大肆播放着欢快的爵士乐,一张收折式户外圆桌摆在壁炉前面,上面放满了酒水、雪茄、点心、香茗……

有人在跳舞、有人在品酒、还有人在举杯聊天、亦有人在朗朗大笑……

三个仆役被吴侬软语呼来喊去,满头大汗的跑上跑下,不是斟茶、便是递烟、不是倒痰盂、便是送水果、不是递毛巾、便是换唱片…………

白九棠的惶惶的瞪着双眼,以为自己走错了门

然而那背对着大门的妙曼之躯,头梳蝶翅发髻、身穿绣花氅衣、摸牌的时候尚在谈天说地,看那形、听那声,不是白苏氏是何人

再一见那番摊前呼喝下注之人,棉短打、缎长衫、花领带、白皮鞋、那不正是黄公馆的打手和他那不争气的吴师弟及其同参么再仔细一瞧,还有光头缺襟袍那不是闸北关允超的兄弟么

白门子弟挤在当家的身后,眼球暴突、下巴跌落,乍一看去,就好似白九棠长着无数颗诡异的头。

突然之间,一把妩媚的声音高扬在室内,“哟幺兄弟,你回来啦”说罢,叩倒自己的牌,抬手拍了拍对坐的俏媳妇, “还打呢,你男人回来啦”

身着绣花氅衣的女人猛然回头,那眼眸里盛满了不可置信的惊喜,那嘴角边渐渐扩开了幸福的笑意,恍然三秒,呼哧弹起身来,一举奔向夫君,大力圈住颈脖,又蹦又跳的喊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不是做梦吧”

白某人胸前挂着太太,身后伏着兄弟,看似一生得意,情义爱意满溢,只道乌鸦飞过,一串黑点拖在尾翼……

这一屋子的女人,有关氏的情妇阎允娘;有黄金荣的老婆林桂生;有他老子力保的姑娘雅岑;有跟着吴子昂吃饭的几位大牌舞女,还有角落上那一位令人不敢忽视的重磅人物——师娘沈月英。

而那一众男子,除吴门之外,则全是这几位“姑奶奶”带来的保镖,如此格局,即便白某人窝火不已,也不能随便发脾气…………

悲剧、悲剧、悲剧……

在这万难的时刻,他只能朝这活蹦乱跳的太太,咬牙切齿的低吼道:“别跳想把儿子给跳出来还是怎么地”

……

苏三叛逆,但明事理,兄弟们能支持她的日程安排,是一种纵容和关怀。对于关爱自己的家人,是不可一意孤行的。

她想要建立社交群体,不一定要非要往外面跑。白宅的客厅宽敞周正,正适合开茶会、设牌局;大摞大摞的唱片和各色各样的洋酒又足以开一个舞会。再则人际网络也是现成的,发几张请柬便成。

如此一来,将白宅变成高朋满座的杜宅,只是女主人一念之间的决定,没什么难的。

万难的只有男主人白九棠而已……

林桂生早在苏三刊登离婚启示的当日,便登过一次门了,阎允娘不喜欢报纸这种没有荷尔蒙的玩意儿,知道得稍迟一些,但也第一时间打来电话,喋喋不休的猛挖内情。

雅岑、子昂都曾致电关心过此事,所以苏三这次请客,并不显得唐突,反而包含着答谢之意。

倒是邀请沈月英让她颇费心思,先是再三权衡,再是同昆祥二人商议,最后还是为着那句老话——人际关系是需要经营的,这才下定决心,给师娘送了请柬去。

不过,这一次泄露小道消息的人却不是宁祥,而是小佬昆。考虑到嫂嫂已经准备递请柬了,实在是没道理不做提醒。

得知了师娘那点小情绪,苏三自是加倍小心。好在沈月英来了之后一直沉静安详,在茶室抽了两筒烟后睡了一会儿,起来了就一直在坐在角落里看大家玩乐,虽不见得尽兴,也算平平稳稳的、和和气气。

这一个聚会既有上海滩大阿姐林桂生、又有杜月笙的原配夫人沈月英、还有袍哥会会长的亲密爱人,说它场面不大也不大,说它场面不小也不小。总之是一群黑帮大阿嫂碰头了。

白门子弟一回家就遇上了“大场面”,该问安问安,该尽孝尽孝,该凑趣凑趣,个个都不含糊,倒是颇给白某人省心。

临了,林桂生看出他面色不好,便赶紧让苏三扶着他上楼去了。

番外 『第165话』 愚钝的“下堂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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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对小夫妻看似好不温存的相携上楼了,在他们身后拖着数条观望的视线,直到两人的身影隐没在楼梯拐角处,才相继收了起来。

“这臭小子总算是回来了,不明不白的整出个离婚启示来,吓死人了。”林桂生带着几分欣然,重新审起了自己的牌,继而打出了一张来,“西风。”

“碰”阎允娘妩媚的一笑,挑起柳眉说道:“可不是么,亏他想得出来”说罢,冲林桂生眨了眨眼,“桂生姐,我这幺兄弟可归您管,他若是将来真要和苏三离婚,您可不能坐视不理”

“不会啦阿九哪里是随随便便离婚的人”林桂生满面春风的抿开嘴唇笑了,转即怔了一怔,朝允娘递了个眼色,低声示意道:“我哪管得了你那‘幺兄弟’,人家是杜老五的门生,要管也得月英来管”

阎允娘立即会了意,抬起手儿扇了一扇,说笑道“唷瞧我这张破嘴尽乱说”说罢,花枝乱颤的笑了起来。这夸张的模样愣是让嗔怪她的林桂生也加重了笑纹。

牌桌上一派春风和煦,凑角儿的永仁也忍不住发言了,“大哥的命可真好,没结婚的时候有人操心他的婚事,结了婚之后,又有人操心他的家事,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阎允娘当即含笑抬了抬眉,抑扬顿挫的挤兑道:“就你这副贫嘴还怕找不到媳妇么实在找不到跟你那吴姓兄弟说说呗,他现在可是‘一条西装裤、万千石榴裙’给你们一人解决一个都不成问题”

话一落音,一桌人都笑了。吴子昂在番摊前奋战,半个字都没听到,更不晓得人家在说他,倒是沈月英见得这边的气氛很是欢欣,便从角落里走了过来,拾了张凳子,坐在永仁身旁,笑着问道:“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哟,师娘”永仁扭头一看沈月英来了,立马站起了身来,“您来搓两把,我给您倒茶去。”

“不了不了,你自己打”沈月英急忙退却,连连摆手。

然而那边厢却不肯再坐下,一个劲儿的鼓动道:“您难得出趟门儿,既然来了就好好玩玩吧来来来赢了是您的,输了是我的完了我再给您烧两筒烟,让您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永仁伶牙俐齿很会卖乖,沈月英却一副心领的样子,只是拍拍他的肩头,示意他继续,俩人就这么僵持起来。

这一桌麻将本是林桂生、阎允娘、苏三,和雅岑在打。苏三走后,雅岑也没了兴致,林桂生便随便叫了两个人来凑角儿,一个是自告奋勇的永仁,另一个是吴子昂带来的舞女思绮。

如今永仁和沈月英你推我推的僵持起来,旁人既不好催促,又不好替他们定夺,牌局便了凉在这儿了。

按说在外面混生活的舞小姐都是挺有眼色的,比如杜月笙的姨太太就是凭借这一点入的法眼。可眼前这位思绮姑娘,愣是跟瞎了眼似的,不但不以让座来拆开僵局,反而还显得有些不耐烦。

林桂生多看了她几眼,一下子就黑起了脸,扣倒门前的麻将牌,扬声喊道:“子昂你给我过来”

吴子昂在那边连输了几把,正面红耳赤的呼喊着“开双开双开双”,照常理来说,赌徒在这个时候是听不到庄家以外的任何人声的,可他却偏偏听到了林桂生那愠怒的召唤。

话说林桂生发了脾气,那就是黄金荣也得畏惧,何况是一班耳提面命的徒子徒孙。跟她在一块打堆的时候,就得生出八只耳朵、八条腿儿来。

“诶”番摊那边冒出一声叫唤,转眼便奔到了跟前,“桂生姐,您叫我?”

“子昂,你说说我们这边这个牌局应该怎么进行下去。”林桂生抬起眼帘瞄了吴子昂一眼,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末。

吴子昂被那一眼瞄得心惊胆寒,忙不迭扩开视线究其根源,转而发现思绮那副讨打的嘴脸,不禁呲牙咧嘴的朝她努了努嘴,“**还不赶紧起来腾位置”

那舞女见势,只得悻悻然的站起了身,不以为然的满场兜着视线,兴许是打算换个地方消遣。

林桂生喝了一口茶,又说话了,“子昂啊,你能跟着你九哥从小东门跳到英租界,也算是一步登天了吧?爵门可是个大场面,捧姑娘得悠着点,别砸了自己的饭碗母鸡始终是母鸡,再怎么也成不了凤凰,床上功夫好有什么用,跳舞的时候又用不上好好想想吧。”

这话一说,那名叫思绮的舞女挂不住脸了,大抵是出道不久,不太了解林桂生的背景,两眼一瞪便想反唇相讥。

一旁的吴子昂早已冷汗淋漓,一不小心瞥见这状况,猝不及防就甩上了一耳光,“还杵在这儿干什么?快滚呐”

那舞女错愕的捂着脸,一副欲发作的模样,吴子昂也管不得素日床上床下哥哥妹妹的情义了,心一横,啪啪又是两个耳光丢去,终是把那边厢给打跑了。

这耳光抽得啪啪作响,就好似抽在沈月英那脆弱的神经上,她面色苍白的手扶胸口,只恨自己优柔寡断,没能一屁股坐下来接着永仁的牌打。

林桂生转眼见得杜氏媳妇这没出息的样子,不禁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月英,坐下来接着打吧看把你吓得要下面的人听话,就要舍得打打人的也好、被打的也罢,不都是吃这碗饭的么?难道心里不明白?我看是揣着明白在装傻这**掌打得好”

“是是是打得好打得好”吴子昂耷拉着脑袋,连声附和。

正当此时,楼梯口传来了一腔异样的声音:“谁挨了打?”众人应声回头,见得苏三款款走来,小脸上满是莫名。

阎允娘见得这傻姑娘这么快就下来了,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扭着水蛇腰迎上前去,不问青红皂白就将她往楼上推:“你下来做什么,你男人刚刚才回家,你上去好好陪陪他”

林桂生见有人张罗也就只是扬起下颚说了一句,“允娘说得对,上楼伺候你男人去。这儿有我呢”

苏三被允娘直往楼上推,趁着俩人凑得近,便愁眉苦脸的低语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呢,我是让他给赶出来的,不如先给他做点好吃的哄哄他吧?”

“他发什么脾气?”允娘愣了。

“他……”苏三欲言又止,没好意思开口。总不能说白九棠正在为她大举宴客的事情生气吧,那多失礼啊

哪知这欲言又止落在阎允娘眼里就变味儿了,相隔毫厘便带起媚笑,点了点苏三的脑门说道:“你怎么不开窍啊那是你男人不是你儿子,你做点好吃的能哄到他么?男人嘛,就那么点小心思,你迎合一下就是了”

“我怎么迎合呀??”苏三以为允娘看出了内情,不由得露出了囧态。这妖妇不会是让她把所有的客人都打发走吧?那以后谁还肯接白门递的帖子啊

“还要我教你么?脱光上床不就得了”阎允娘感到这丫头实在太不可理喻。

“可……可是……”苏三已被推到了二楼的转角处,一张脸憋得通红,结结巴巴不知该怎么推脱。

“别可是了”阎允娘再一次会错了意,扳过她的身子,两手扶肩说道:“你以为有了身子便不能伺候男人了么?临盆前三个月是不能做,现在才四个多月,节制一点就是了。”说罢,笑嘻嘻的冲她眨了眨眼。

苏三被这鸡同鸭讲的状况搞得丧失了语言能力,任由允娘自说自话的将她推到了卧室门口。

想想夫君那张臭脸实在是臭,本想再给允娘说说清楚,可一转眼那边厢已经扭着腰肢下楼去了,剩下她一个杵在房门口发呆。

正当这时候,里面传来了一声干喝:“立在门口干什么?进来”

想不到白某人的耳朵竟然这么灵,苏三瘪着小嘴儿耸了耸鼻子,拧动门把推开了门。

白九棠正面对衣柜挑衣裳,唤了太太进来却又不正眼看人家,只顾着毛毛躁躁的拨着衣架,“你和关嫂叽叽喳喳的说什么啦?”

苏三气鼓鼓的瞥了他一眼,“还能说什么,说你呗”

“说我什么了?”白某人冲着一柜子的衣服直把头挠。

“允娘说……”苏三一边回顾着允娘那番话,一边在脑间翻来覆去思量,忽而觉得她的话颇有道理,兴许夫君大发雷霆只是在撒娇……

如此想来,那脸庞上便渐渐浮起了娇笑,满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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