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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重生之外滩风云-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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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微微豁着嘴,半饷没反应过来。此人变脸比变天还快,若不是抽风了,就是功利性太强了!

好不容易合拢了嘴,一句揶揄脱口而出:“谢谢七哥关心!看来你和我们家九棠的关系很不一般!”

“就因为我过问了此事?”戚青云讪然一笑:“我们是师兄弟,过问一下很正常!”笑言中口气生硬,主观而欠缺诚意。

“我不是说的这个!”苏三好整以暇的靠向了靠背,两手抱胸挑了挑眉梢。蓄势待发堵了一腔连珠炮。

“那是什么?”驾座上的人,忍不住瞄了一眼后视镜。

“从你们对老朱的热络程度来看,说明都对医学有着浓厚的兴趣!从你们不约而同把一个外科大夫,当做了精神科的顾问来看,说明你们俩皆有类似的主观性,和指鹿为马的潜力!这样一对相契合的兄弟,感情岂是一般的好!”

男人现实一点很正常,但是不能现实得过分,连一句承上启下的话都吝于出口,也太离谱了!

苏三心情不畅,末了又补充道:“将来你们二位收了山,可以合开一家诊所。高薪请老朱来坐诊!一可以做点正当生意,安享晚年。二可以尽情折磨老朱,把他培养成精神科的临床试验品!”

“哧————”的一声急刹,雪佛兰差点追尾。

苏三被一股力道推向了前排的座椅,整颗脑袋携着一头杠子浪的卷发,扎进了尚算柔软的靠背中。待到戚青云低声咒骂着再次上路之后,才充满悔意的抬起了头,理着那乱蓬蓬的头发,颤颤巍巍嘱咐道:“淡定、淡定!七哥、淡定!”

戚青云没好气的瞄了一眼后视镜,拧紧了眉头,从此不再发言,果然“淡定”了下来。

轰隆隆的雷声滚在耳际,车刚开到十六铺码头,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巨大的粗线条密集的落在江面上,江中的船舶坦然迎接,岸上的行人争相躲避。

“。。。这雨真大!”

车厢内的沉默空气,与车外的酣畅淋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路上死一般寂静,令人多少有些压抑,苏三单手撑着身子,偏头望着挡风玻璃上忙碌的雨刮。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若不是畏惧此女犀利的嘴,戚青云连“嗯”都不想“嗯”

“车上有伞吗?”苏三调过视线,抹了抹车窗,打量外边的情形。

“有。。。。”

“在哪儿?我来拿!”

“后备箱。”戚青云的态度像迷路了三天的骆驼想要甩开背上沉重的货囊。

“那怎么拿呀?”苏三终是发现某位师兄有点小气,斜视着那颗后脑勺,口气僵僵的。

“我现在是你的司机,我会处理的。”戚青云很识时务,蠕动嘴皮子,奉送了一打珍稀的字。

苏三扬了扬眉毛,视线再度落到了窗外,偃旗息鼓的沉寂了。

轿车缓慢的驶入了支马路中,在合字号钱庄的门口,停了下来。

这家钱庄是江湖上的一位“老人”所开。“合字上的人”(道上的人),都将这里当做了储蓄货币和兑换货币的最佳地点。

老板名叫童泊龄;字允清,袍哥出生,川渝人士。一世风云,几经浮沉,中年“栽水”,遭遇灭门之恨,后从长江上游,顺水而下,在下游的尽头,东山再起。两年后,重返故地,血债血偿,为枉死的生灵,抄屠刀奠基。

这位老江湖,吃了一辈子的码头饭,喝了一辈子的长江水。从巴渝的坡坡坎坎。朝天门、储奇门码头,走向了汇海处的十六铺、陆家嘴码头。。。。。

他一生奉行的准则就是:我们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哪个要当杂皮,就“三刀六个洞”整来摆起!(后解)

“袍哥会”盛行在清末民初的四川(包括现在的重庆)与青帮、洪门,并称为三大民间帮会组织。

这个组织在川渝一带相当有影响力,是堪称无人不晓的大帮会。袍哥们好打抱不平,重江湖义气,为兄弟朋友可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真正是“绝不拉稀摆带”,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袍哥的“舵把子”(巴渝两江环抱,亦是靠码头吃饭),不仅在江湖人士中很有威望,就连平常百姓也十分拥戴。这种绿林好汉的正面形象,与上海滩地痞流氓的负面形象,简直相去甚远,无法并提。

童泊龄“栽水”之后,仅用了短短两年时间,便在上海滩扎稳根基,拔地而起。一是因为有口皆碑的好名声,二是因为对兄弟有肝胆相照的好作风。

童泊龄在上海滩混迹了三十年,乡音未改,习俗未变。豁达开明。率直干脆,童家大院里,时常能听到他上一秒骂完了人,下一秒哈哈大笑的声音。

此人早上端一碗小面,中午还是一碗小面,晚上仍然可以再吃一顿小面。且嗜吃辛辣,作料放得重,旁人连闻都不敢闻。

上海滩是个有格调的地方,遛鸟什么的得去茶馆,童泊龄生于“山寨城市”,哪里顾得了什么格调。拎着鸟笼就上街了,管他是四马路还是十里洋场,反正兴头上来了,就带着八哥到处乱逛。

那只八哥亦算是“袍哥出生”,张嘴就是“格老子的。。。。。格老子的!”嚷嚷得上流人士莫名其妙。这一主一宠,俨然是将风靡全球的时尚大道,当做了重庆十八梯下面的老街。

年近花甲后,童泊龄越发感到,财富和江湖地位,不过是如梦的浮云,并不那么重要,在“思乡亡魂扰,睹物徒伤悲”的凄凉心境中,万念俱灰的金盆洗手了。

五年前,与其素有交情的杜月笙,为新开的“合字号钱庄”送了金字招牌。并开始在此大量流通钱币,有需要时高额透支,买卖做成了,亦高额还息。摆明了是在拉扯昔日的故人,额外给他贴上了一笔,印子钱的收益。

童泊龄心知如是下去,断然脱离不了江湖这口大锅,终是婉拒了。此后,杜月笙也不便再坚持,只好责令门徒多多光顾。另又新开了一个账户,把打理杜氏烟馆所分的红利,替白九棠存在了这里。

钱庄都有自己的营生方式,有些是跟银行聚资投资的模式相仿,也有些以大额放贷,来获取暴利。

后者就是所谓的地下钱庄。“合字号”是收山买卖,与“地下”收益无缘。加上投资理念差,赔得多赚得少,导致童氏已有了吃老本的征兆。

不过,退役大亨豁达随性,没把盈利放在心上,悠游自在,居家度日。唯有夜深人静之时,回顾起一生的际遇,老泪纵横,万般凄景。

“舵把子”隐退之后,袍哥会群龙无首,曾一度陷入了瘫痪之中,一千多名会众,联名请求童泊龄重出江湖,屡次被拒之后,在其点之拨下,开始以投票选举领袖,一年一届,连任三届封顶,如今发展得还算稳定。

这位老江湖有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合字号钱庄,和童家大院,每天都有几十号兄弟自发的前往驻守,既无俸禄也无收益,但五年以来从未断过,赶都赶不走。

白九棠在自立门户的第二年,便与这位传奇人物相识了。

对一个十七岁立户的小流氓来说,养活兄弟不容易,接买卖不敢过于挑剔。摘瓢吹灯、绑人劫红(切口:红货指押了镖的银钱等货物)收账清算,什么都得做。

这种血雨腥风的日子,榨干了一个少年人应有的灵性,为其披上了阎王爷的皮。次年,白九棠接下了一桩相对稳定的差事,终于从风口浪尖的癫狂中,走了出来。

这份差事便是——替袍哥会的舵把子童泊龄,收放印子钱。月俸十个大洋,追讨一笔拖欠已久的老债,加付债务总额百分之十的抽成。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自是没有问题,但按月领俸禄,有脚踏两条船的嫌疑,白九棠接了这个差事后,翻来覆去想了想,感到有失妥当,把月俸给推脱了。

童泊龄本是受托于杜月笙,想为后生“搭个跳”,帮他度过青黄不接的拮据期,岂料却被拒绝了,摸清了原由后,颇感高兴,破例将抽成升为了百分之三十。

从此以后,白门在江湖上替人收账,从未低过三层的利,宁肯不做,不砸童老的脸面。

童泊龄孤家寡人,时显落寞,入夜常常带着保镖,坐车到华界的戏园子去听川戏。白九棠与其熟识了之后,偶尔会陪行通往。

再过了一年,白某人的时运好了起来,买了第一辆车,满上海滩兜风显摆。童泊龄孑然一身,自然成了头号骚扰对象,时常被“大侄子”强行塞进车中,孝顺的送往华界听戏。

一来二去,时日长了,铸就了一对忘年交。白九棠就变成了童泊龄的:老幺儿了。(渝言:幺儿本意指最小的儿子。泛指喜爱之人。老幺儿多指老来得子的宝贝疙瘩)

注解:拉稀摆带——此处泛指对兄弟不讲义气等。三刀六个洞——字面理解。整来摆起——杀了挺尸,或是撂翻在地。

番外 『第72话』 佳人搬兵!!

『第72话』  佳人搬兵!!

戚青云径直推开了车门。在氤氲着水雾的滂沱大雨中,走向了轿车尾部。

苏三愕然的挪动着身姿,倚在窗口竭力朝外张望,在一片混混沌沌的视野中,迎来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车门被拉开,一腔没有升降调的话语,丢了进来:“苏小姐,请下车。”

车外撑着一顶青色油布伞,在密集坠落的雨滴中,承受不及的抖来抖去,如扑腾在死亡线上的青蝶一般脆弱。

撑伞那一位,斜斜的支着伞柄,将自己暴露在自然界的肆虐中。

“七哥。。。。”苏三面露白痴相,抬手指了指天,提醒那位酷毙了的青云师兄:“雨把你淋湿了。。。”

“苏小姐。。。。你先下车来好吗?”戚青云脸上的雨水太多,也不知道有没有掺和眼泪。

苏三如梦初醒,赶紧下了车来,与其快步冲向了合字号钱庄内。

钱庄的客堂中人来人往,门庭若市,却也井然有序,毫不聒噪。在一片干爽的环境里。苏三得以长呼一口气,拂了拂飘洒于身的雨滴,抬起眼帘四下打量。

这合字号钱庄给人的感觉甚是怪异,从内部陈设到“主”与“顾”的外在形象,都带着一股浓浓的江湖味。

正对大门的客堂深处,摆着一个巨大的神龛,其上供着一尊两尺高的“金关公”。

客堂宽敞肃穆,以深褐色的花梨木为主基调,包括柜台、座椅、茶几、沙发,均泛着明清古风。

居左是柜台、其右是楼梯和垂帘雅间,居中摆着一方大理石作底、有机玻璃作罩的展台,里面隆重的呈放着一面金盆。

这一摆设是整个钱庄中,唯一一件破坏主题风格的现代陈设,乍一看去,好似价值连城的拍卖品。

大门内侧左右方,有“门神”二位,身着现已少见的缺襟袍(后解),脚蹬老式圆口布鞋,头顶光可鉴人,剃得比和尚还干净。

这种装束怪异的人,钱庄内竟比比皆是,连长长的柜台中,也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戚青云所到之处,无不留下一滩水渍,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了此时所在的中央地段,不过他倒是毫不局促,频频与那些打扮怪异的人点头示意。看来都是相熟之人,此地必然非一般的钱庄,有“黑窝”之嫌。

苏三带着疑惑的神色,悄悄瞄了青云师兄一眼,但见那边厢已走向右边,穿进一间珠帘相隔的房间,恭恭敬敬喊道:“童伯伯,青云来给您问安了!”

******

白门召集了所有兄弟,一朝搜寻未果,在黄昏降临时,只能暂且放弃,整装赶往了爵门俱乐部。白九棠两宿未眠,肝火旺盛,眼圈微青,略显狼狈。

这位时运不太好的男人,携着一股几欲爆发的情绪,一头扎进了俱乐部的大门,转而便在环形过道的入口处,猛然顿步、狞恶的瞪起了眼睛。

营业前的灯光,稍显明亮,凸显着远处卡座中那一片人头济济的景象。

爵门历来对生客有所忌讳。昨夜进入(文)的那批兄弟,即便分作(人)了好几批,佯装三三两两来(书)跳舞的客人,也被翻来覆去(屋)询问了半饷,这好几十号不明人等是如何集体获准入内的?

白门子弟脸色一变,均抬手摸枪,当家的两臂一振,勒令道:“别轻举妄动,把枪收起来!先看看再说!”说罢领头朝那边靠近。

白大当家的口气虽沉着,心里却忐忑无底,每一步都走得缓慢而艰辛,挤出时间在拼命设想着各种可能性,和与之对应的策略。

隔着三五米的距离,视野中的景致越发清晰。陡然间,白九棠再度顿步,目瞪口呆的陷入了呆滞中。随行人员定睛一瞧,也讶异的豁开了嘴。

在一群身着缺襟袍的光头之间,端坐着一名旗装女子。如参照物一般,衬托着男人们的魁伟和强悍。

刚与柔的巨大反差,带来了视觉的冲击,复古的装束,令人感到时光在倒流,逝去的满清王朝,俨然就在眼前。

女子看清来人,挑起眉梢一笑。那娇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灵动,除了白苏氏之外,还有谁能演绎。难怪这些人能得以入内,原来是有安保司的夫人陪同作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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