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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重生之外滩风云-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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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被宁祥如临大敌的心态感染,浑身的汗毛耸立,花容失色的频频回首查看。眼见着快要被警车追上,尚来不及嘱咐宁祥开快点,美产轿车身子一歪,从主干道上拐入了一条支马路。

听罢“咚”的一声破罐子的声响,一股异味钻入了她的鼻腔,接着鸡飞狗跳的景致如雨而下。她终于明白了白九棠的话——什么叫撞翻的马桶和碾死的鸡鸭可以垒起一座塔。

“宁祥!!注意行车安全!!”到了这个地步,她还能说出什么更有意义的话来。

“嫂嫂放心吧,这是近路!!”宁祥超脱起来,双目坚定的直视着前方,管那马桶破碎、鸡鸭升天;管那车顶的花布裤衩飘荡;管那漫骂的上海话高亢如雷……一切都管他M的吧!

紧咬着他们不放的警车,居然也拐进了这条道,甚而在穷追不舍中,鸣枪示警了。

“砰——”的一声巨响传来,惊得美产车上的一叔一嫂打了个激灵,宁祥以极不纯属的技艺,单手扶着方向盘,反手掏出了腰间的手枪,恨不得生出三只手来,艰难的保持着轿车的平衡。

苏三被那声枪响惊得不轻,猛然间感到小腹坠痛,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拽着子*拖拉,她苦起脸来,手扶前座靠背,痛苦的说道:“聚宝楼还没到么?那车中是何许人也,胆敢在法租界鸣枪??”

宁祥听出她的声音不太对劲,却又无暇回头,只得连连回应着:“快到了!快到了!**!今日遇到狂徒了!”

又一根低矮的晾衣杆被撞得支离破碎折成了两段,一张巨大的被套面子落在车顶上,忽而滑落了下去,二楼的窗户开启,骂声飘飘然传来,奇怪的是警车在老远的地方就停下了,兴许在那声枪响之后就停止了追逐。

前方就是这条小路的出口,美产车冲出了只比弄堂宽一些的窄路,窜上了大马路。

五分钟后,聚宝楼终于近在眼前了。两辆罗孚车和黄金荣的座驾赫然停于楼前。一行人正从堂间涌出,急匆匆的朝四周散去。

待到那拨人隐散了身影,一个身着长衫的男人和一个短打装扮的男人,如淘金时剩余在簸箕里的金属颗粒一般跳入了眼帘,那不正是老何跟小佬昆么!

宁祥长吁了一口气,放慢车速回首说道:“嫂嫂!我们到了!”

他看到的是一张惨白的脸蛋,听到的是一腔气若游丝的声音。

“是吗?!那太好了!我必须见一见黄金荣,然后去圣玛丽医院……”

相隔聚宝楼二三十丈,美产轿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宁祥轮圆了眼,竭力回转身形:“嫂嫂,您怎么了?不舒服吗?是不是……我们还是别去聚宝楼了,直接去医院吧!”

“不!先去聚宝楼!”苏三的额头渗着珍珠似的晶汗,语气凝重的说道:“你大哥贸贸然前来,根本没考虑过负面影响!即便他拿到探监权,能借机诱导常丰吐露实情,也只能解决爵门的问题,黄金荣被迫接受这种安排,心里怎能痛快?这不是变相的和法租界皇帝结怨么!你什么都别问了,快开车!”

宁祥闻言左右为难的沉默了几秒,无奈的选择了顾全大局,摆回头去开动了轿车。

从聚宝楼涌出的男子,是黄金荣在听到枪声后派出去查探情况的,小佬昆自然是受命于年轻的白门堂主,同留守在大门口的老何交流了一番,了解大街上的情况。

美产轿车发出了尖厉的急刹后,俩人的注意力转到了轿车上,他们不得不放下探讨的话题,抛开关于枪声的一切指令,等待着嫂嫂驾临。

徐徐向前的轿车,斜斜的停在了聚宝楼的大门前。

经历了一场“生死追逐”的宁祥,语无伦次的高声感慨道:“昆哥!你腰别青子的模样比大姑娘穿着绣花鞋更好看!!快来帮忙扶一扶嫂嫂!!我得先把这个该死的车挪一挪!”

小佬昆刚想开口骂人,闻言脸色一变,闪身拉开了后车厢的门:“嫂嫂,您怎么了?!”

番外 『第121话』 揭追逐者面纱

『第121话』  揭追逐者面纱

“西湖春绿”的香气跳着袅袅的舞步钻出了杯子;充盈在雅间里久久不肯散去。

白九棠指拈盖碗。俯首吹了吹茶末,绿幽幽的香茗倒映着他那无懈可击的鼻尖,朦胧的映像翻开了布满尘埃的一页,母亲的影子在脑海里飘荡,凄宛的叮咛在微风中碎语。

就算他的心灵永远都在凌云飞翔,上天给他的角色也终究只是一匹孤狼。族群是千夫所指的异类,这个秘密只能同生父分享,可那是一个他无法交付的对象,心灵的孤寂如隆冬一般凄凉。

杯水如镜,触目心惊,白九棠转移了视线,不知不觉愁上眉宇。

黄金荣一改盛气凌人的架势,以自然态倾情演绎,那好言好语的寒暄,令他看似温厚的长辈,又似盛情的忘年之交。只道提及正事,这位大亨便打起了太极,确然是明哲保身的老狐狸,步步为营只给出了探监权而已。

“草根称王”是上海滩所有白相人的信仰。黄金荣曾经是白九棠少时的偶像。时至今日,白九棠的信仰依然在,精神领袖却早已“消亡”。

苏三“降临”的那一天。恰好是白九棠的生辰,她带来了新的希望,也奏响了波折的序曲。伤害和变故让白九棠惊醒;饶恕和原谅让他成熟。

世间本会多一对怨偶,所幸大爱泯恩仇。苏三不再是一朵有毒的罂粟,而是白九棠瞭望真相的窗口。借着她,卧龙点睛,醒来了。

从前的幻象,龟裂破灭。无所谓偶像,一切都是泡影;今天的爱情,来之不易。无所谓芥蒂,良缘需要珍惜。

楼道上响起了脚步声,步履有轻有重,似乎来者不止一人,且显得颇为心急。

受此前的枪声惊扰,黄金荣杯弓蛇影变了脸色,拧着眉头喝道:“外面这么大动静,怎么也没人支一声?”

岗哨不动声色极有可能是探子回来了,一代枭雄健忘倒罢,若是胆小如鼠贪生怕死,岂不是有失大家风范?

黄门保镖面面相觑,既不敢“表”意,也不敢“表”情,只得齐齐迈步向门口走去。

白九棠暗嘲的勾起嘴角,藏起心意假意高呼:“各位都是我的叔辈,岂有晚辈坐等的道理,还是由我去吧!”

黄门徒众诧异的顿步回首,但见白九棠扶着伤腿站起身来。对坐的黄金荣耐不住拍案喝道:“你少添乱了,等你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外,炮弹都该飞到脚下了!”

温情演绎被叫NG,大亨掩饰不住惊恐的情绪,众人心领神会的收回身形,疾步朝房门走去。白九棠故作无奈的摊了摊手,扶着伤腿小心翼翼坐下了身。

众保镖来到门前,手指尚未触及门帘,门帘忽然飞扬而起,一个身影闯进房来,众人惊得纷纷托枪,动作进行了一半,领头者呆呆的说道:“苏先生,你怎么来了?”

怡然自得的白九棠脸色突变,凛然起身:“苏——”一语未出,承受不及的伤腿发狠似的疼痛,不完整的喝斥化为了长长的哀嚎:“哎……”

苏三惶惶的倾身上前,搀住了那硬朗的胳膊:“你这么激动干嘛?!”

留守过道的老何与小佬昆听闻惨叫,一头扎进了房来:“怎么了大哥?”

白九棠无暇顾及他人,脸庞痛苦的扭作一团,缓过劲儿来便开骂:“我不是让你在家养胎吗?你到处乱跑干什么?看看你这身打扮!玻璃丝袜、高跟鞋!哪有一点当娘的样子?你怎么就不拿我儿子的性命当回事?”

白某人的洞察力虽不见得精准却是很迅猛。苏三有些心虚的抖了抖睫毛:“你就想着你儿子,若是闺女怎么办?”

“那就给我再生!生到儿子为止!”白九棠旁若无人的怒吼起来。这等雕虫小技岂能轻易调开他的注意力:“不管是男是女总得平安落地,你面无人色何来‘平安’的希翼?!”

万恶的封建社会铸就了万恶的观念;万恶的男人将这种观念表述得淋漓尽致……

白苏氏悲情的发作了:“你当我是生育机器啊!我为什么要不停的生?”

雅间的布帘陡然掀起,一个不长心眼的兄弟闷头闯了进来:“啊!生了?那是小产了吧,这下完了……早知道我就不泊车了!咱们还是快去医院吧!”

白九棠应声转头,生狞的低吼道:“产你个头,来得正好,老子正要找你算账!”

宁祥不知是何状况,慌张的溜了溜眼珠,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眼见着兄弟要遭殃,苏三不得不扬声争辩:“这都是我的主意,管宁祥什么事?!再说了,我穿的不是玻璃丝袜,是苏格兰产的毛纺袜,它厚实得很!鞋子也不是高跟的,只是步履有声罢了……”

白九棠缓缓调回了视线:“你还敢帮别人说话?你还敢出言狡辩?!”

被遗忘在角落里的黄金荣,总算恍然回过神来,阴霾的打断了他:“你们吵够了没有??全当我这个老辈儿不存在是吧?!”

曾被所有人忽视的大人物,瞬间被所有人关注起来,雅间内安静得鸦雀无声。焦点落在了大亨一人身上。

黄金荣的脚步声显得异常清晰,顿步在苏三面前说出的话显得异常焦虑:“你男人说得没错!传宗接代是女人的本分,自然是能生则生,多多益善!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怎么能任性妄为呢!?你瞧瞧自己的脸色,一点活气儿都没有!我该怎么说你才好?”

黄金荣宠爱苏三并非秘密,黄金荣瞧不起白九棠也不是什么秘密,而今他立场分明的数落苏三的不是,着实令众人大跌眼镜。

白九棠感到芒刺在背,单手抄兜低头回避。

苏三对此无动于衷,表情冷漠的说道:“老爷子的话说得有理!我本该安心养胎不宜走动。这一次不请自来是有话想对您说,倘若结果令人欣然满意,我断然不会再给自己找麻烦!”

这话要挟的意味太重,超出了“宠爱”所能容忍的限度,堂子里出生的姑娘凭什么有恃无恐?旁人各有所思,投来了或猜疑、或猎奇、或担忧的多种目光。

黄金荣沉默了良久,垂头丧气的妥协了:“好!你们先出去,我跟苏三单独聊聊!”

“不好!!老爷子,我们来时被英租界的警车追逐,那班狗*养的鸣枪示警,害得我家嫂嫂动了胎气,还是先去医院吧!”宁祥见苏三摆出了一副长谈的架势,慌不择言的脱口阻止。

何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房内景致尽诠释。

“宁祥!你怎么说话不挑时机啊?”苏三眼神忽闪,尖声训斥

“什么!那声枪响是……”黄金荣目瞪口呆,惊愕不已。

“白苏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白九棠疑窦横生,恨不得敲开苏三的脑瓜,浏览她的记忆。

雅间中的空气沸腾,如开了锅一般,门帘再度被掀起,这一次倒是有礼有节,仅仅掀起一角。露出门外半个身影:“老板,陆师兄来访。”

黄金荣心焦气躁抹了把脸:“不见!备车!先送苏三去医院!”

“我不去!”苏三心慌的拉高了声线:“让我把话说完!”

“苏三!!”白九棠一手扣紧了香肩,克制的低声警告道:“容不得你任性!”

“……老板,陆师兄把自己的司机绑了,说是要听候您的发落呢……也不知到底发生了啥大事?还是见一见吧!”岗哨带着几分傻气,坚持己见未曾离开。

乱上加乱的情形令人心绪不稳,黄金荣忽视了显而易见的问题,恼怒的高声吼道:“老子说了现在没空!还不快去备车!”

黄门徒众哄然行动,备车的夺门而出,保卫的检查枪械,雅间里一片凌乱的人影。

白九棠尚需兄弟搀扶。只得把照顾苏三的任务交托给了诚惶诚恐的宁祥。一屋子的人都在整装待发,苏三的抗议声微如蚊呐。

岗哨离去不过三五分钟,门帘又一次被高高掀起。看来老天爷今朝有些寂寞,爱看人间上演纷乱的戏剧。

“老爷子,您为何不见我?”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押着另一个男人闯入了雅间里。

黄门徒众均认得来人,他是同门师兄——陆连奎。

白门子弟,也认得来人,他是当夜领着红头阿三将他们驱逐出英租界的华人探长。

苏三和宁祥当时并不在场,可他们也认得来人。因为致命追击记忆犹新,来者正是坐车的丑陋男子和驾车的警员。

“大哥!开枪惊吓嫂嫂的就是他们!”宁祥的枪口对准了华人探陆连奎。

******

陆连奎出生于太湖陆家湾一个农民家庭,三岁染上天花出了一脸的麻子,本就生得丑陋的面孔,就此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十四岁投身清政府军队,在桐乡乌镇当上了长官的勤务兵。一年以后,因敲诈地方财主,闯下了杀身之祸,被下到了大牢、差点为此丧命。

湖州塘北水警队长罗宝昌是他人生的第一位贵人,不但将他解救了出来,还给了些盘缠助他到上海闯荡。

陆连奎来到上海后,在低层混迹了多年,机缘巧合中拜在了黄金荣门下。

黄公馆是个人才济济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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