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谣-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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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绯晃着两个梅花糕过来时，谷天璿正在走神。莫小绯拿起糕就塞他嘴里，一咬豆沙全迸出来，溅了他一嘴的，差点没被烫个半死。
“想什么啊？”
谷天璿用手接住梅花糕，抽了口冷气：“莫小绯，你能别这么凶残么。把我味觉烫坏了谁烧饭给你吃。”
莫小绯自顾自地吃，没听他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谷天璿伸手过来给她抹抹嘴：“不就是个梅花糕么你也能吃得跟画了妆一样。”
莫小绯抬袖子擦擦嘴：“口红又不能吃还没豆沙实惠呢。”
谷天璿单手推着车子瞥了她一眼：“哪天我看到能吃的口红送你一管？”
“你给我我也不会画，万一画出个血盆大口来吓死你不值得。”莫小绯头也不抬地啃下梅花糕上的珍珠圆，“换做顾玥你送过去还对胃口点。”
她说到顾玥的时候思维又转了弯，扭过头问：“说起来顾玥真是你师妹啊？”
其实她想问这问题很久了，但是之前总想着跟谷天璿不熟，没好意思问出口显得自己有多大的好奇心，现在突然想起来了也就这么随便一问。
她说的时候心里没多想，谷天璿听了倒有点奇怪。这是准备翻他案底啊？但是一转眼看见她根本没这意思，于是比她更不在乎地点点头：“对啊，我研三的时候她大一，我老板支派我去帮他带学生会，正好认识她了啊。”
话题从此开始，从顾玥大一什么样到S大建筑系乃至吕绍那间咖啡馆，等和一系列天马行空的闲扯告一段落，莫小绯抬手往右前方指了指：“那边就是菜场。”
谷天璿和莫小绯今天这样一路从律所逛到菜场其实是有原因的。
从上海回来之后，谷天璿利用他还剩两个月的假期，没事就跑去N大旁听法学院课程，要么就去律所接她下班。
莫小绯对他这种行为一开始很不习惯，有很多次远远一见他就想溜。但谷天璿是什么人啊，被他看见了，莫小绯还有逃跑的机会么。过了一阵子，莫小绯也不感觉突兀了，反而想身边多个搬运工的也没什么不好。
左涵听完她这个论调，张着嘴下颚差点都收不回去：“神马！你居然把Merak大人当搬运工！莫小绯你还敢再无耻点么！”
莫小绯双手抱着头接受她的批斗：“不然还能怎样嘛……他都来了我不用白不用啊。”
左涵恨铁不成钢地戳她额头：“M大来了，你带他好好转过学校没有！你带他去后山的情侣坡看过星星没有！你带他去后山看过小梅花没有！你带他去食堂吃过鸭血粉丝没有！”
莫小绯小声辩解：“他又不是来观光旅游的……他早说他是来看风景的我早八年就带他去了。”
“他没说你就想不到啦。”
莫小绯不服气：“这是学校诶又不是旅游景点我想到才见鬼呢。”
左涵被她气得跺脚：“莫小绯，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你嫁出去哟……”
莫小绯白她一眼：“我嫁出去了也不用你准备嫁妆你急什么急。”
“我替M大着急！”
“礼金好像也不用你出吧……”
“莫小绯，我后悔认识你了……”左涵咬咬牙，坐回电脑前继续看小说，半分钟后丢过来一个U盘，“去，把里面的文都看了，看完写一万字读后感！”
莫小绯食指勾着U盘的挂饰晃了晃，问：“什么文啊？”
“XX原创网2012年最火言情文Top10。”左涵头也不回地说。
回家之后莫小绯把左涵给的U盘打开来看了一下，有一个文档，里面有那十篇文的链接。点开看了一眼，莫小绯脑门上冒出一层汗，这文动辄数十万字，一篇一篇各有千秋。莫小绯随手点开一篇，里面男主女主花样百出，看完之后莫小绯表示，何氏酒会那天她话还是说早了，这年头人人都能当编剧，但三六九等比较下来，高下立见。
浏览过几眼之后，这十篇文就被莫小绯彻底搁置了。不是写得不好，实在是她从小到大能看下去的都是武侠和推理，这么一堆文看下去，她估计离虚脱不远了。山珍海味毕竟吃不久，她和谷天璿还是照现在这么平平淡淡地小米加白菜比较好。
谷天璿开车从律所送她回家，次数多了，莫小绯的爹妈就说什么时候叫人家小伙子来家里吃个饭吧。莫小绯诚挚地转达了，谷天璿说好啊我来烧饭。莫小绯说好你个头啊你是客人要你烧饭我爹妈不掐死我呢。谷天璿说：“那你看我带点什么东西去好？上次在书店看到的那套精装的巴乌斯托夫斯基文集不错要不我送那个给你妈？”
那套书莫小绯也见过，全买下来要好几百块钱。虽然知道谷天璿不缺钱，但让人破费她心里就是过意不去。再说她娘亲最喜欢的俄国作家就是把巴乌斯托夫斯基，《一篮珊果》、《金蔷薇》之类小说更是耳熟能详，谷天璿要是送这么一份东西过去，她娘亲想克制住不收都难。
嘴角抽搐了一下，莫小绯说：“你还是烧饭吧……”
谷天璿在菜场外面锁了车，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菜场。
前几天下雨的缘故，菜场的地上湿湿的，不过并不太脏，应该是刚拿水洗过。谷天璿四下看了两眼，问：“想吃什么啊？”
莫小绯小心地盯着脚下以防自己踩进水坑里：“捡你拿手的上吧。”
谷天璿拿手指抹抹下嘴唇，嘀咕说：“那我得做多少道菜啊……”
莫小绯心想你真是不知道谦虚。不过谷天璿也确实有大言不惭的资格，做出来的菜连莫小绯这个资深吃货都无法挑剔，莫爸莫妈毕竟是从自然灾害的年代成长过来的，对吃比她要求低得多。莫小绯想了想，说：“你做点容易的吧，我们家吃菜挺简单的，要吃青菜就整整一盘青菜，要吃肉就整整一盘肉，没什么花样。”
她话说着，突然感觉谷天璿的视线疑惑地投在自己脸上：“你干嘛？”
“我只是好奇……这么单调的吃饭方式怎么还会养个你这样的人出来。”
“……物极必反，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么。”
挑菜是件有学问的事，真正懂行的人也莫过于谷天璿这样的了，莫小绯以前还不知道买菜也有这么多门道。谷天璿挑菜挑得很认真，几乎像是在完成一件工程。最后谷天璿买了两条鳜鱼，一斤多野生荠菜，一块豆腐，一块干丝和半把芫荽和一块生姜，两个人晃晃悠悠地出去了。
第34章 玩味（2）
莫小绯领着谷天璿到家的时候爹妈一个都没回来。这两人，大概是听说了家里有人管饭就彻底不烦了。谷天璿怎么说都是客人啊客人，居然一个人影都没有，真把他当成你家那谁谁了啊。
莫小绯倒了杯水让谷天璿歇会儿，结果一不留神谷天璿已经提着菜箩进厨房了。
“你悠着点啊真不用这么积极的。”莫小绯站在这套房子主人的立场感觉有点汗颜。
“不是我想积极……”谷天璿斜靠着门框看了看手表，“你赶快来帮忙吧现在都六点多了难道你想今天晚上七点之前都吃不到饭？”
莫小绯蹲下来捡了一片掉在地上的菜叶子，再次在心中鄙视了一下坐享其成的爹妈。
将近七点的时候，莫家爹妈一前一后地回来了，进门就闻到一股鱼汤的香味，打开厨房门一看，谷天璿正在洗锅铲，莫小绯蹲在边上淘米。
莫小绯刚才其实听到开门的声音了，但是手上沾得全是水，她爸妈又都有钥匙，也就没去开门。再说，她爸妈没回家不觉得，这时候回来了，她还真有点紧张。明明是谷天璿来她家不是她去见谷天璿家的谁……说实在的他家也没个谁能让她见了，她紧张个什么劲呢？可是怎么想都不行，就是紧张得要死，倒淘米水的时候差点手一抖把米全部倒进水池里。
结果莫老爹一进厨房就要喊走谷天璿：“哎小谷啊上次那盘棋还没下完吧咱们今天继续，继续哈。”
莫小绯一拍灶台差点把淘米水打翻了。你不慰问一下你女儿也就罢了，一进来就把大厨拖走了想留着我跟这堆菜攀亲戚么！
谷天璿拿抹布把菜刀擦干净挂回去，一扭头就看见莫小绯一脸“你敢去我就砍死你”的表情，笑了一下然后看着莫老爹开了口：“上回去苏北吃了不少淮扬菜，我回去之后自己试着做了点，叔叔今天正好帮忙尝尝是不是那味儿？”
去苏北才学的？那上回的酱爆鳝鱼丝是你自己发明的啊？莫小绯心想你就尽情地扯吧，只要看着那锅别烧糊了其余的随便你怎么鬼扯。
一提淮扬菜，莫老爹就把下棋那事儿给忘了，捎上莫小绯的娘亲一起来跟谷天璿讨论淮扬菜的精义。这两人做菜不怎么擅长，但是讲起来从历史到现状那叫一个头头是道。莫家厨房不算小，可是一下挤进来四个人还是略显拥堵。莫老爹又动了请谷天璿出去喝茶的念头，谷天璿执意坚守阵地，最后在莫小绯好说歹说地把爹妈这两尊大佛请出去了。
“呼……”莫小绯拿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
谷天璿在旁边陪着她感叹：“你爸妈真是……热情啊。”
“他们这不是……太久没见你了么。”
谷天璿把鱼汤端下来，架上铁锅，舀了几勺鱼汤：“你帮我把豆腐切切吧。”
“哦哦，”莫小绯拎着砧板找菜刀，正打算鬼糊鬼地切切碎就行了，谷天璿倒油起锅，没有回头又补了一句：“全切菱形，记得边长三厘米左右。然后扔冷水锅里烧到水开。”
“我要不要拿尺子来量一下……”你这是整我呢？谷少爷，切个菜还这么讲究您稍微体谅一下小的不学数学好多年可以么。莫小绯心想她今天要是死了，未必是死在她爹妈手里，估计要先死在这豆腐上。
莫小绯好歹把豆腐搞定，那边谷天璿一道松鼠鳜鱼刚淋上茄汁酱。
谷天璿买了两条鳜鱼，一条烧了汤，另一条就拿来做这道菜。松鼠桂鱼盛盘之后鱼汤刚好烧滚，谷天璿把一堆蘑菇鸡丝开洋干贝的锅里一倒，再把豆腐加进去，烧热了放油然后舀了一勺鱼汤，平桥豆腐热腾腾地出锅了。
看谷天璿烧菜是件很享受的事，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赏心悦目不过如此。莫小绯忽然觉得有这么个眼福看他烧菜也挺不错的啊。
“尝尝。”谷天璿端着盘子递到她跟前，“你都没跟我讲过你爸妈的口味，我猜着做的，看看合不合适？”
莫小绯找来勺子挖了一块豆腐放进嘴，烫得一哆嗦：“没关系，他们真的……不挑的。”
“那就好。”
“啊？”他刚才说什么来着？那就好？她耳朵打岔听错了吧，谷天璿这种自信过度的人居然还会说出“那就好”这种有长舒一口气感觉的话。
谷天璿耐心地重复：“那就好。只喂你一个，我比较方便。”
莫小绯被豆腐呛了一下。
谷天璿菜做的有点多，端上桌，一盘平桥豆腐，一盘烫干丝，一盘清炒荠菜，一道松鼠鳜鱼还有一锅鱼汤。莫小绯盛了饭又拿了筷子摆上，莫爸莫妈看看莫小绯，莫小绯看看谷天璿，结果发现谷天璿在看她爸妈。
于是莫小绯说：“那啥，我们……可以吃了吧？”
莫老爹回过神，赶紧说：“啊，快吃快吃不然菜肴冷掉了。”
谷天璿的一大长处就是能扯，任何话题他都能接，饭桌上四个人杂七杂八地说了半天没什么重点，气氛倒是和谐得很。
吃过了饭，莫老爹逮到机会拉着谷天璿下棋，莫小绯围观。莫老妈不屑于跟他们凑在一块儿，抱着本书缩在旁边看得旁若无人。
谷天璿的棋艺凭良心讲不怎么高明，也就是知道个规则然后仗着脑子好使会算，论到经验那真是差太多了，上回在苏北没下完的那局纯属误打误撞混了个旗鼓相当，这回思路全忘了没几手就漏了怯。
棋不逢对手，那就没得下了。眼看时间也晚了，谷天璿起身告别回家。莫小绯去送他，下楼下到一半，忽然听见谷天璿在黑灯瞎火的楼道里很怨念地说：“别的医生没事儿都打个升级斗地主的，怎么轮到你爸就就下棋，这什么爱好啊。”
莫小绯翻翻眼睛说：“这爱好健康。哎，你怎么知道医生平时没事儿就打牌的？”
谷天璿囧着一张脸回答：“我住院那阵子，但凡他们打牌缺人他们都叫上我……”而他当年创下的八十分胜率记录据说至今还没人能够打破。
“……难怪那个内科主任一惊一乍的，是怕你死了没人陪他们打牌吧？”
“……你真相了。”谷天璿推开大门让莫小绯先出去，“哎，对了，下星期周末我们公司去杭州西溪，你想去不？上回沈南风提议去西溪我看你还挺有兴趣的。”
“不要钱这么好？”
谷天璿掏钥匙开车锁：“周总说只要我准时回去上班怎样都行。”
莫小绯想你真不是一般地拽。
第35章 青田石（1）
星期六一大早，莫小绯背着包等在楼下，七点半谷天璿开车来接她，到QX地产门口才发现一大半人都站在门口等出发了，有几个设计部的跑过来围着谷天璿说老大早啊，喊完还意犹未尽，对着莫小绯张口就叫嫂子，直叫到她脸都抬不起来真后悔怎么禁不住谷天璿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