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谣-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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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阳光越来越刺眼，莫小绯这才想起看时间，一按手机，我勒个去啊这都快要九点半了。
依稀记得QX地产安排的是早上九点从酒店出发去西溪，现在就算他们现在冲下去也赶不及。

谷天璿整理好仪容回来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紧接着是两条短信，沈南风发过来的，时间是九点零五分。
“你们两个在上面搞什么呐？你要是再不滚下我们不等你了啊！”
接下来一条是十分钟以后。
“我们已经上天目山路了你们爱来不来吧。”
谷天璿调黑手机屏幕，塞回口袋，就看见莫小绯下巴压在枕头上一脸哀怨地说：“我们被抛弃了么……”
谷天璿从她怀里把枕头拽出来：“如果我说我为了你抛弃了他们，你会不会感觉好一点……？”
“你放手！”枕头被抽走，莫小绯抱着衣服冲进浴室。

谷天璿浑身一松，坐在床上醒了一会儿神，忽见浴室的门开了：“哎，自称抛弃了大部队的人，你还是面对一下现实吧。”
“嗯？”谷天璿换了个坐姿看向她。
“看来我们今天要在酒店里发一天呆了。”莫小绯叹了一口气，继续扎头发。
谷天璿摇摇头，驱走宿醉的不适感，道：“要不我们去西溪？就我们两个。”省得沈南风之类的闲人有事没事晃出来碍眼。

“算啦，”莫小绯披上外衣，又把谷天璿的眼镜拿起来递给他，“就你这种状态，不小心掉进水里我可捞不动你，你这体重，比那个谁……”
她说到这里，自说自话地“咦”了一声。
那个谁……那个谁好像自称叫做何雨欣，是谷天璿的妹妹。
昨天晚上她烧得神志不清以为那是梦，今天脑子好使了，自然知道记忆里那么条理清晰符合逻辑的存在肯定不是在梦里。
可她并不确定谷天璿与何雨欣有没有见到面，如果谷天璿不知道这事，她最好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吧。
谷天璿并不知道莫小绯连何雨欣是他妹妹这种事情都知道了，看她没有继续，只以为她还把当梦，想了想，说：“昨天我去清河坊买龙井虾仁的时候看到有一家做杭椒牛柳的老店了，要不去再去转转？”
“好啊好啊，”莫小绯一听到吃就欢欣鼓舞，还没等她跳起来，额头上一凉，谷天璿把手覆上来量了量温度。
莫小绯往后让了一下：“我感冒好了。”

谷天璿抽回手，又拆开一包感冒冲剂，就着刚烧的开水冲兑好了递给她。
这药的味道不怎么好，莫小绯看到就皱上眉头：“我真好了。”
“我……什么？”
“真好……”莫小绯话甫一出口就意识到谷天璿这是在赚她话呢，两步冲过去对着他脚下踹过去，却忘了谷天璿手里还拿着一杯开水呢，谷天璿躲她的时候手心一个不稳，杯子啪嗒一下落到床头柜，摔得四分五裂，开水溅到他手上，烫出一片红点。
莫小绯赶紧拉过他的手来看，好在除了烫伤之外没有碎玻璃碴扎进手里，把他往椅子上一按：“你等着，我去帮你找点药膏啊。”
谷天璿很无奈地提醒她：“我只是烫到了手，还走得动路的。”

他们两个人到大堂讨伤药的时候，莫小绯明显觉得前台服务员看到谷天璿的时候在很费劲的忍笑，想想也是，昨天退烧药今天烫伤药，还没见哪个出来玩的人有他这么倒霉的。
服务员找了半天，抱歉的告知他们酒店里没有备退烧药，谷天璿拿手指按了按略微肿起的手背，说：“算了，反正不是大伤。”
莫小绯横着眉毛瞥向他：“我以一个医生家属的经验告诉你，这种伤可大可小就看你怎么对待了。还有，再乱碰小心感染！”
可是酒店里就是没有烫伤药膏，附近也没有药店。莫小绯不得已面对现实，拉着不明所以的谷天璿往大堂角落走去。


　



第42章　言不由衷（2）
谷天璿手碰上的是刚烧开的水，不一会儿红肿的皮肤就起了一溜泡，可是酒店里就是没有烫伤药膏，附近也没有药店。莫小绯不得已面对现实，拉着不明所以的谷天璿往大堂角落走去。
大堂过去就是酒吧，昨天谷天璿自己折腾自己的地方。莫小绯把谷天璿往靠出口的座位上一丢，径自往吧台走。
“你们这儿有四十度的伏特加没有？”
“没有四十度的，不过有四十五度的，可以吗？”
莫小绯点点头：“行啊，拿两杯来。”
调酒师愣了一下没照做。
伏特加是不少鸡尾酒的必备配方，酒吧里当然备了不少，但是……调酒师怎么看看莫小绯这么个文文弱弱的年轻女子也不像是会喝纯品伏特加的样子啊。

莫小绯看他迟疑，想了一下就知道他在怀疑什么，连忙摆摆手道：“不是我要喝，是……”她说着手下意识地往谷天璿那儿指了指。
调酒师突然低下头，瞄着谷天璿的位置，低声道：“小姐，你不能让你男朋友再喝了啊，我在这酒吧里见过借酒浇愁的人太多了，人心情不好就要好好开解，喝酒没用的照他那种喝法，就算是鸡尾酒也迟早会喝出命来的。”
“怎么了？”莫小绯刚想解释这酒不是喝的而是拿来消毒伤口的，就听到他第二句话，疑惑地眨了眨眼。她昨晚昏昏欲睡，连谷天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房间里的都不知道，更妄论昨晚谷天璿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早上看他没事人似地，她还以为真像他说的那样，只是被多灌了几杯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昨天他在这里喝了十几杯酒，没杯都是烈性的，最后真难为他能走着回去。”
莫小绯心里一沉，猛地回过头看了谷天璿一眼。谷天璿正低着头看手上的伤口，并没有觉察她的目光。莫小绯转回头对调酒师道：“您误会了……他手烫伤了，要点酒消毒一下。”
“哦，这样啊，”调酒师说着话，手上已替莫小绯倒好酒递过去，又多嘱咐了一句，“你男朋友……总之你以后千万别让他喝那么多酒了。昨天那个小姑娘……”他说到这里，觉得不应该随便对莫小绯提到她男朋友和另外一个少女同坐一桌喝酒的事实，闭上嘴把酒杯递过去。
莫小绯其实是知道何雨欣的，她对谷天璿虽没达到你说什么我的世界观就怎么跟着变的程度，但也绝对不会误会这种无谓的事情。对调酒师点点头道了声谢，却说不清楚到底是为这杯酒还是为了他的好心提醒。

“手拿过来。”莫小绯坐到谷天璿对面的时候，谷天璿恰好抬头望她，看她脸色跟方才有点区别，乖乖地把手伸过去。
莫小绯一把把他的手拽过来，正好牵拉到他水泡边的皮肤，谷天璿疼得一呲牙，莫小绯赶紧丢开手，拿棉花蘸了一点酒，替他涂在水泡上。
除了最初始料未及的那一下疼痛之外，谷天璿之后都抿着嘴一声不吭。
莫小绯没本事猜他心思，闷着头消完毒把剩下的棉花扔进垃圾桶，这才道：“低血糖的少喝酒。对……对身体不好。”
她这句虽然没头没尾的，谷天璿愣了一下，抽回手：“你见到何雨欣了。”
莫小绯抬抬眼皮：“啊。长得跟你一点都不像。”
谷天璿不带情绪地笑了笑：“是，我们长得都不像何修。”
“那她妈妈应该长相不错。”莫小绯没怎么在意地随口道，“你手好点了没？我们还出去的吧？”
“当然出去啊我伤到的是手又不是腿。那个，你……你不是在为何雨欣来的事不高兴吧？”谷天璿有点搞不懂她。刚才一言不发气氛如此尴尬，现在又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我干嘛不高兴？而且就算不高兴了我还能把何雨欣再扔回西湖里？”莫小绯白了他一眼，“我知道听到跟何董的事情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可你也犯不着拿别人的错糟蹋自己吧？”
谷天璿心里想着其实事情哪有这么简单，一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清河坊的中午十分喧闹，长长一条街上摆满了各种老行当手艺人的摊位。中午饭是虾爆鳝面配杭椒牛柳，不是很辣但是有点咸，从面馆出来莫小绯拉着谷天璿满街地找水喝，转过街角一眼就看见了间卖酸梅汤的铺子，谷天璿去排队，莫小绯站在树荫下面无聊地四下打量，左看右看忽然看见一个卖纸质折扇的摊子。
买印章的缘故，她对西泠印社店主的那把扇子印象十分深刻，间接觉得纸扇比绢扇要古朴有质感得多。这家卖的扇子大多都是空白的，纸质从生宣熟宣到洒金，扇骨也有竹篾檀木各种不同，她走到摊子前翻翻拣拣，看得入迷了连谷天璿买好酸梅汤回来都不知道。

“你看上这把了？”谷天璿突然出声，把莫小绯吓了一跳。
“啊！”莫小绯下意识地一躲，没想到又撞到他手臂，谷天璿手上泡还没消，吃痛之下手一抖，几滴酸梅汁洒在雪白的扇面上，看上去何其碍眼。
生宣沁墨快，顿时好几张扇面上已经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伤。
坐在摊子另一边埋头画扇面的摊主听见动静，转过头，就看见了这么一出。

“那个，不、不好意思啊，我，我赔给你……”莫小绯结结巴巴地
谷天璿在旁边好意地戳戳她，指指边上贴的标价牌：“同学，你看清楚再说话。”
不破坏则已，一上手就是最贵的。
莫小绯，你好样的。

拽拽谷天璿的袖子，莫小绯很狗腿地冲他摆出平常难得一见的谄媚笑容：“不是有谷大少爷您嘛……”
谷天璿一脸无辜地甩出两袖清风：我没带这么多钱，就带了卡，但是你看这摊子像能刷卡的样子么。
莫小绯很想一头撞死。
谷天璿没受伤的那只手搭在她脑袋上帮她顺毛：“好了好了，我又不是说要见死不救……”


　



第43章　追逃（1）
莫小绯站在一边，愣愣地看谷天璿拿起折扇摊子一边笔筒里的一支毛笔，将笔尖伸进酸梅汤里蘸满果汁，然后在扇面落笔，就着她刚才不小心滴落的痕迹勾勒出几朵梅花。
他下笔的时候十分随性，点到哪里就是哪里，很少仔细考量，画出来的梅瓣形态散漫至极，却少了几分匠气，平添潇洒飘逸。
谷天璿在笔洗的清水里荡掉笔上的酸梅汁，这次仔细地在笔尖蘸了墨汁，从扇面一角顿笔，手腕虚虚实实地提起又落下，疏朗的梅枝跃然纸上。
面对谷天璿这种人，就算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逃不过被他惊吓的结果。莫小绯之前只知道他会画漫画会画设计图，没想到国画这种东西他也能掺一手。

“这样可以么？”谷天璿停下笔侧过头问摊子老板，又像是在问莫小绯。
“酸梅汤上会爬蚂蚁的……”莫小绯甩了甩被他洗笔时滴到手上的水。
“……我还以为你要说浪费食物很可耻呢。”谷天璿像是早猜到她会给什么评价。
摊位老板拿过扇子背着阳光瞧了瞧，啧啧嘴说：“这画吧……还行。”
莫小绯松了一口气。
“但是吧……”
莫小绯送到一半的气瞬间又提起来。
“弄脏我一把扇子还不知悔改得寸进尺，啊，你们两个？”摊位老板口气森然。
“我我我……”莫小绯在老板视线无法触及的位置拿手肘撞了一下谷天璿。

“真是不好意思，看到这个扇面这么漂亮忍不住就画上了。”谷天璿笑得不是一般二般诚恳，让人忍不住就相信他的胡扯八道。
摊位老板敲敲桌子：“那你说怎么办吧？”
“我看这样行不行，我帮您把这把扇子按标价卖出去，算作赔偿吧。”

“喂你行不行啊。”莫小绯拽着谷天璿的袖子小声道。
谷天璿不以为意地把扇面原先的标价翻过去改了一个数字：“否则你还有什么好办法？难道要我把你押在这里然后回酒店拿钱？”
“……”
“而且，昨天晚上沈南风把我喊走的时候，我给错你房卡了。”
莫小绯想起她昨天似乎的确是勒令谷天璿归把她的房卡还回去的，至于谷天璿为什么依然会一大早出现在她房间里，至今还是个谜。
谷天璿很及时地解疑答惑：“我不小心把自己的房卡给你了。我猜……你今天也没把我那张房卡带身上吧？”
“你故意的吧……”莫小绯不爽地看向他。
“我为什么要故意？”谷天璿佯作不解。
“呃……”难道非要她承认她脑中萦绕着“你觊觎我”这个囧死人的想法么。

“这把扇子多少钱？”一个声音碰巧替莫小绯解了围。
莫小绯抬头一看，是一男一女两个青年，年纪比她还小一点，看样子是对逛老街的情侣。看上扇子来问价格的是少女。
“你上吧。”莫小绯凑到谷天璿耳边笑着说了一句，立刻躲到后面去了。
谷天璿指指被他改了的标价，不吭声只笑了一下。
标价被他改得比刚才多了一倍。本来以那个原价买一把扇子在莫小绯已经很坑爹了，再往上加一倍，谷天璿还真有胆子。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莫小绯耳闻目睹了谷天璿忽悠人的水平，那由内而外的笑容，诚恳至极的语气，真是由不得人不相信他。
长得好看的人吸引力就是比一般人大，谷天璿巧舌如簧加上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