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漫热带雨林-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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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谢谢!”
听见吵嚷声,严国定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知道派出去的人今天回来,特意在连队上等着迎接大家。但是一看到男同志们头发盖住了耳朵,不觉皱起了眉头,他最看不惯的就是知青留长发。
“小鹰!带出去的人都安全回来了吗?”
“报告指导员,都安全回来了。”
“很好!我已经听说了,你们在外面干得不错,现在给予口头表扬。但基干民兵外表要有精神,在连队要塑一个形象,让大家马上把头发剪掉,你带个头。”
“是!指导员,保证完成任务。”
人都上山去了,到哪里找理发推剪?正在犯愁时,只见夏莲从屋里拿着一把剪刀出来了,对大家说道,“不用担心,我来帮你们剪。”
“你行吗?别剪得我们出不了门。”龙小鹰问夏莲。
“用剪刀本来就是女人的事,我学过裁剪,咋个会不行?”
“学过裁剪跟剪发有什么联系,别一剪刀下来把耳朵剪缺了。”
“别费话。指导员安排的事还干不干?”
“要干。”
“那就拿个凳子出来,我也在旁边观看。”严国定说道。
现在夏莲开始剪发了,她没有为男孩子剪过头发,剪刀下去很细心,这边长了剪几刀,那儿短了再修几刀,修来修去反而把龙小鹰的后脑勺修出“梯田”,梳了几下也盖不住。听到旁边有人在议论,心里开始紧张起来,心里一紧张就哼起歌来。“绵羊你别发抖呀你别害怕,不要担心你的旧皮袄!炎热的夏天你用不到它,秋天你又穿上新皮袄,新皮袄……”
“你——”龙小鹰打断她的歌声,“把我当成了什么东西?谁发抖了?”
“别说话!再闹,把你剃成个光头。”
哈哈哈!惹得在旁边看热闹的人都笑了起来。
“只要剪短了就好,继续剪。”严国定对尚骁岗说道,“骁岗!你去把一班的同志们都叫来,趁这个时候,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
见人到齐后,严国定对大家说,“同志们!你们走后连队发生了一点变化,阿旺同志被营部调去搞政边去了,经支部研究,决定由龙小鹰同志来担任一排长。龙小鹰任一排长后,就由夏莲同志接任班长,尚骁岗同志任副班长,木波同志到后勤班工作。大家有意见吗?”
“没有!”同志们鼓起掌来。
“小鹰同志,有决心挑起这个担子吗?”
“有!”
“大家都没意见,今晚开大会就宣布这个决定,明天就上任。”严国定又对龙小鹰说道,“小鹰!我还要给你打个招呼,一排有几个知青难管一点,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好的。”
龙小鹰知道,严国定所说的难管的人,就是爱搞小动作的阴士计,爱偷鸡的飞毛和一个诨名叫“刮腮”的上海知青。用上海人的话来说,刮腮这家伙是个倒霉蛋,常会无缘无故招惹事非,和人“拎勿清”(不识时务)。前两个人都打过交道了,只有刮腮的性格还不太清楚?
新职务刚接手,“大干红五月”活动就在全营掀起了高潮。
当大战进入高潮时,严国定才发现先前准备的橡胶苗不足,大干就要因为缺乏“弹药”而停下来了。这个时候他心里十分着急,就像战场上吹响了冲锋号,结果发现自己的队伍没有了弹药,山头还怎么攻?当然还可以拼刺刀。严国定马上把罗震江叫来,让他外出找苗木。
这个时候,各连队都出现胶苗紧缺情况,已经用上了高截杆苗,罗震江也在附近连队联系到一批高截杆苗。这种高截杆苗,一般是用来补植两三年生的橡胶林地,以使林相整齐,但大战期间苗木紧缺,能保证供给就不错了。
找到苗木,严国定立即召开动员大会,要求全连队干部职工要发扬“小雨不下山、不下雨拼命干、苦干加实干”的革命精神,流一身汗,脱一层皮,把失去的时间抢回来。
86 大干红五月(2)
第二天一觉醒来,屋外哗哗落雨声响成一片,龙小鹰爬起床来一看,屋檐边雨水就像瀑布似的连绵不断直往下淌。看来遇上了连续一个礼拜都不会停的大雨,下雨天种橡胶会使苗木根部泥土板结,成活率低,照理今天应该歇“雨休”。
到了上班时间,大雨仍然下个不停,上班哨音吹过后,大家手里拿着工具,站在宿舍门前的屋檐下探头探脑四下张望,看看周围是否有人愿意冒雨出工?
暴雨下得铺天盖地,似乎要把全年的降水量在今天下完。
看到没有人原意出工,只好发挥先锋和模范带头作用了,龙小鹰脱掉外衣,穿个背心冲到雨中。这个时候戴雨帽根本不管用,赤膊上阵才是最佳选择。雨水顺着头发淌下来,双眼几乎被水帘遮住,不过他就喜欢这种无拘无束、酣畅淋漓的痛快,要做一只勇敢的雄鹰,在暴风雨中自由地飞翔。
“一排的同志,都跟我走!”他向着躲在屋檐下的人挥挥手。
“排长!是不是等到雨小点再走?”刘东海躲在屋檐下问。
“迟早都要被淋湿,出来吧。”龙小鹰回答道。
“我先来试试。”雷之遥冒着大雨冲出来,被密集雨水一浇,吓得掉头就跑回去,连声说道,“不行!不行!雨太大,连气都喘不过来。”
“哈哈哈!”看到他的狼狈相龙小鹰直发笑,再次向大家喊道,“都出来试试,在雨中坚持一会就习惯了。很舒服的,不会流汗。”
看见雷之遥被吓得跑回去,夏莲戴着顶雨帽跑了出来。刚走几步,滂沱大雨就把她头上戴着的雨帽冲得滚落在地,顿时被大雨浇得全身湿透。虽然是夏天,但被冰凉的雨一刺激,立刻打了个寒颤,全身直发冷,但革命工作必须要干,这点苦是躲不脱的。
“走了!走了!一班的都出来。”夏莲协助龙小鹰招呼班上的人出工,看见尚骁岗还站着不动,提醒他道,“尚骁岗同志!现在你已经是副班长了,还不赶快出来。”
听她这么一说,尚骁岗大叫一声,“妈!有您这碗酒垫底,什么样的酒我都能对付(《红灯记》李玉和唱词)。”说着就冲了出来,被冰凉的雨水一浇,“啊呀呀——”冷得缩着脖子直在跳。
罗震江冒雨走过来了,他向大家说道,“同志们都跟我走,我带你们去挖苗。”说着就向连队外面走去。
龙小鹰赶紧招集队伍跟着他走,穿田野、过山箐,雨大得连山路都看不清。小河沟洪水暴涨,要完成任务只有走进齐腰深的水中,大干加苦干的时刻,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能停下。跋山涉水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大雨变成了小雨,小雨又渐渐停了,这个时候终于见到一片小树林般的苗圃地。
这些苗木有近3米高,根须粗壮,扎得很深,需要挖个大坑才能取出。潮湿的泥土粘在锄头上,每挖一锄都很辛苦,跑了这么远的路才来到这里,大家都想多挖一些扛回去。
挖好苗木,用葛藤捆好,龙小鹰抱起一捆苗木对大家说道,“走之前还要把根须放到粪坑里蘸上牛屎,大家看我示范。”说着把苗木伸进粪水里裹上牛屎,往肩上一扛,黑黑的粪水就流到雪白的背心上。
见到这么脏臭的活计,夏莲一时犹豫不决,但看见龙小鹰头也不回地走了,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马上抱起一捆苗木,蘸上牛屎扛到肩上。张雅倩也紧跟着她把苗木蘸上牛屎,扛起来赶路了。
往回走时,大雨又来了。沉重的苗木压得头都抬不起来,汗水雨水一古脑往嘴里灌,林间小道路烂泥滑,稍不留神就摔跟头。一路咬紧牙关坚持着,来到工地时张雅倩几乎要瘫倒了。这两天不舒服,但看到热火朝天的苦战也不好得请假,只有坚持上班。现在全身上下忽冷忽热,好像是在发着低烧。走在陡峭的山路上,虽然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山上爬,但工地还在上面,还得发扬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把苗木送上去。
坡陡路滑,爬山时两腿直发抖,每迈出一步都要费很大的劲,凭她现在的体力能在山坡上站稳就不错了,看来不增加点摩擦力是上不去的。陡峭的小路边长着一溜青草,只好冒险去踩着路边小草前进。过度疲劳让她眼睛发花,看不清道路,一脚踩滑,觉得眼前一黑,连人带苗木滚下山去了。
一阵剧烈的晃动让她苏醒过来,感觉到有许多只手在后面支撑着她。
“坡太陡,上不去,你们在后面抬着她。”
听见是龙小鹰的声音,迷迷糊糊她又昏过去了。
派人把张雅倩送走后,龙小鹰看到女同志们承受不了这项艰巨的工作,反正第一批苗木已经运到工地,就决定调整力量,让女同志负责定植,男劳力全部去挖苗。
又是挖、又是扛,路远苗木沉重,冒着大雨跑一转也扛不来几棵苗木,把运送苗木的人都累坏了。走到半路,刘东海把肩上的苗木往山坡上一扔躺倒在地。
“实在干不动了,歇会。”
见他一歇,后面的人也跟着躺下来。
“趁现在没下雨,都歇会吧。”龙小鹰对大家说。
“困了!先睡会。”雷之遥说着头枕苗木就睡着了。
见大家都闭着眼睛不说话,龙小鹰也想小睡一会,没料到一闭上眼就睡着了。
感觉有人在推他。“醒醒!醒醒!该走了。”睁开眼一看,是韩红伟。
“什么时候了?”
“再不走,就该回去吃晚饭了。”
龙小鹰赶快翻身要爬起来,但突然发现手脚已经不听使唤,费了很大劲也爬不起来。见到龙小鹰在地上扭来扭去起不来,韩红伟上前扶了他一把,一放手,龙小鹰又倒下了。
“搞哪样?还不想起来?”
“哎——扛苗木,把肾上腺素用完了,起不来啦。”龙小鹰回答道。
“不至于吧?每天都是这样干活,扛捆苗木就爬不起来?”尚骁岗不相信地问。
“可能是在地上躺久了,受到湿气。让我来架着你,活动一下,走两步就好啦。”雷之遥把龙小鹰架起。
前面有个小土坎,雷之遥一抬腿就过去,但龙小鹰双脚不听使唤,迈不开脚步,一下子就摔倒在地。雷之遥急忙弯腰去拉他,拉了两下也没拉动,惊慌地叫起来。
“哎呀!你瘫痪啦?”
“瘫痪?别说得那么可怕,晚上睡一觉就好了。”
看见他不能走了,同伴们只好丢下两捆苗,轮流把他背回去。
87 割资本主义尾巴(1)
“大干红五月”过后,龙小鹰就患上了急性风湿病,只要劳累过度,下班洗澡受到冷水刺激,就容易发病。
每日上班,劳累是不可避免的,小兰认为需要加强营养,如果身体好了,可能就会少发病。因此这段时间,夏莲都在注意龙小鹰的营养,让家里经常寄吃的东西来,这样大家也能改善伙食。
晚饭时,夏莲打开一个香肠罐头,把头天晚上泡在水里的笋丝拿出来,配上辣椒一炒,全连队都闻到了香味。
这一下把陈贵德的小女儿苗苗引来了,还不到三岁的孩子,抬着一小碗白米饭,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直咽口水。看着她怪可怜的,夏莲就拿起一个饭盒,从锅里铲了点竹笋递给苗苗,对她说道,“端稳了!马上拿回家去,让爸爸妈妈也尝点。”
接过饭盒,苗苗欢天喜地跑了。
过了一会,陈贵德来还饭盒了,非常感激地对大家说,“谢谢啦!小孩子贪嘴不肯走,吃了你们的香肠,以后要请你们到我家吃腊肉。”
“不用客气,平常缺个什么都上你们家去拿,我们有东西也应该分点给你。不过你们家的腊肉挂在哪里?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到?”龙小鹰问道。
“就会有了。我老婆搞到一对猪,等这对猪长大了就会生下小猪,小猪又会生下更多的小猪,一窝接着一窝。到那个时候我就盖个大猪圈,你们就不用愁没肉吃了。”陈贵德乐呵呵地对他们说。
为了催膘,陈贵德和他老婆在山沟里有水源地方开了块自留地,种上木薯、包谷和青菜,每天下班都去照料,有时还顺便带两棵青菜回来给龙小鹰他们。龙小鹰和夏莲也常去逗他们家的苗苗玩,把家里寄来的糖果和食品拿给孩子吃,并去看他们家养的猪。夏莲很想摸一摸身上长着绒绒细毛,油光水滑的小猪,盼望着母猪尽快下崽,好抱一抱刚出生的可爱小猪。
但是好景不长,当陈贵德还在做着《一个鸡蛋的家当》美梦时,猪的末日来临了。
一天中午,严国定通知龙小鹰,“快去洗澡,换身干净衣服,下午要到营部开一个重要会议,各连的指导员、连长和营党委成员都要到会。”
罗震江和龙小鹰来到营部会议室时,用来当讲台的桌子上已经铺了块红布,下面一排排条凳上也坐满了人,二连的老李连长举着水烟袋招呼道,“老罗!小鹰!过来这儿坐。”
挤进人群,坐下后罗震江问道,“传达什么精神?”
“割资本主义尾巴。”
“又搞那个东西了?”
“是呀!具体部署还不知道,不过看来自留地是不让种了。”
“那怎么行?现在生活这么艰苦,老职工种点菜还能解决一点问题,不然天天喝米汤。”
“我们连的老工人对这个东西很有意见,现役军人每月都有黄豆和香油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