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梅朵-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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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上了车,梅朵才瘫软下来,本能的靠在钟奕铭怀里哭,她吓坏了,真的吓坏了,她从不知道自己会疯狂到失去理智,直想置对方于死地。没错,那个时候她就是那么想的,欺负她的人都该死。
钟奕铭见她头发散乱不堪,脸上都是鼻血,样子十分狼狈,不忍心责备她,压低了声音:“你还挺有能耐,把男人都给打趴下了,你练过武术吧?”
他的话不无嘲讽之意,可梅朵哪里顾得上,满脸的泪混着血流下来,劣质眼影和粉底被浸泡的一塌糊涂,紧紧的抓着他衣襟不放:“我……我不……”
她这样子,看起来真是可怜的不得了,钟奕铭原本坚硬的心当场四分五裂,知道她这是被吓到了,安慰她:“好了,别担心,我已经安排人替你善后,所有损失让那孙子赔偿,叫他吃不了兜着走。”他早想好了,不能便宜那小子。
拿起纸巾,他细心地替她擦去脸上的血迹,又替她理了理乱发,吩咐司机开车去医院,她鼻青脸肿,最好去医院给医生瞧瞧。
司机正从后视镜里看着钟奕铭的举动,见他先是抱着个女孩儿上车,女孩儿像是受了伤,接着百般安慰她,心里猜测女孩儿的身份,被他冷不丁的一句话惊了一下,赶紧把车开出去,不能光顾着看热闹,而把正事给耽误了。
“那个人是流氓,欺负我……”梅朵眼泪汪汪的跟他解释。钟奕铭注视着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目光疼惜而宛转,连声音都充满了爱怜:“我当初跟你说什么来着,你当耳边风。”梅朵不说话了,低着头。
他的怀抱像家一样,温暖而安全,可是她却不允许自己贪恋这种感觉,猛然间,她又抬起头:“你怎么会去酒吧?”钟奕铭看出她怀疑的目光,气道:“我猜到你不会乖乖听我的话辞职,特意安排人去酒吧蹲点,怎么说你也是……我不想看到你倒霉。”
话到嘴边,他咽了回去,梅朵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和徐天朔的真实关系,不告诉她也好,免得她有负担。
梅朵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讪讪的道歉:“对不起,今晚的事谢谢你。我明天就去啤酒公司辞职,再也不去酒吧了。”“这还差不多。”钟奕铭满意道。
看着她因为抽泣而肩膀抽动的样子,钟奕铭的视线不自觉的在她身上停留,脑海里忽然想起某些凌乱不堪的画面,颇有些尴尬。
算意淫吧,那次酒店和司徒慧蓝不欢而散,他一整晚都在脑子里对她动邪念,把她想的各种不堪各种淫‘乱,她简直就是条可怕的、诱人犯罪的毒蛇,而此时,见到她双目红肿、没精打采的耷拉着小脑袋,他很想很想,把她抱在怀里。
那种怜爱的感觉,让他的心仿佛要融化了一般,各种肉麻词汇从身体的各个细胞集合起来,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很快就占领了脑袋瓜,柔软的、柔软的……
一转眼,他把自己这个坏念头打散了。她还是小女孩儿,他怎么可以对她动这样的念头。又一想,她二十一岁,比他小七岁,似乎也不能算小女孩儿了,动动念头怎么了,自己又没真怎么着她,钟奕铭脑海里似乎有两个小人儿不停打架,一个叫理性一个叫感性。
似他这种人,习惯了高高在上,不愿被理智以外的情绪左右,武装起重重盔甲,不会让别人轻易看穿他的弱点。
、第 10 章
“咦,你不是送我回学校?”梅朵很久之后才发现车不是往雁大方向开,哽咽着问。这丫头总是这么心不在焉,战胜了邪念的钟奕铭再次恢复贵公子的冷傲,克制住情绪,冷哼一声:“我刚才不是说了,你受了点轻伤,先送你去医院,然后再回学校。”
“不用了,我没受伤,我回去自己用冷水洗洗就好了,我们学校有医务室,我可以去医务室。”去医院就得花钱,梅朵并不情愿。
钟奕铭像是看出她心思,直言道:“不行,非去医院不可,你这伤口必须赶快消炎处理,不然明天早上就会肿的像猪头,医务室的校医难道不会问你受伤的原因?”
梅朵默默不语,情知他的话有理,自己怎么跟别人解释脸上的伤?钟奕铭似有心似无心:“我带你去医院,自然会替你出医药费,就当是之前我误会你和我姑父的关系,向你道歉。”
“那就谢谢你了。”梅朵讪讪的说。他把自己救出来,又带自己去医院,连医药费也包了,这份人情很大很大,她一时半会且还不清。
一侧目,和他目光相碰,他眼中的关切让她惊讶,她很快低下头去,有点羞涩不安。钟奕铭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不是练过武术?”“上学的时候练过。”梅朵不好意思的说。
“练过几年?”
“十年。”
“十年?!”
“小时候身体不大好,父母把我送进少年宫的武术队,后来拿过一次少儿组冠军,省队的教练到我们县中选拔队员,本来想让我去,我妈不同意,我就没去成。”梅朵一五一十的说。
见梅朵可爱的嘟着小嘴,钟奕铭心中一动,调侃她:“果然彪悍的人生不需要任何解释。”她这么瘦,估计就是小时候运动过量,怎么也胖不起来。梅朵瞅他一眼,没有搭腔。
医院停车场,钟奕铭先一步下车,领着梅朵去看急诊,走了几步,不见她跟上来,他回头去看,她勾肩缩背、抱着胳膊走得很慢。
“怎么走得这么慢?不想去?”钟奕铭好奇地问。梅朵摇摇头:“不是的,衣服坏了。”钟奕铭这才注意到,她衣服不仅染了血,还撕破了一大块,露出腰间白皙的皮肤。
“等一下,我去找件衣服给你。”炎炎盛夏,钟奕铭自己也只穿了一件衬衣,没法脱给她穿,只得回去找司机。
拿着司机的衬衣,钟奕铭替梅朵披在身上。梅朵道:“司机把衣服给我,他穿什么呀?”“他光着呗。”钟奕铭故意笑道。“啊,不好吧。”梅朵觉得很不好意思。钟奕铭又是一笑:“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他坐在车里怕什么……穿着背心呢。”
急诊室里,护士替梅朵洗清了脸上的血污,又用酒精处理了红肿和淤青、打针消毒,钟奕铭在一旁看着她,除了在车上哭了几声,之后没见她再哭过,哪怕他看着都替她觉得疼。
神情冷淡、默默忍受,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软弱,钟奕铭心中感慨,这丫头对自己未免太严苛,咬着牙也要装坚强,大概对她来说,需要的不是周围人的可怜和同情,而是平等和尊重。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儿,他周围那些,哪怕私下里是无敌铁金刚,在男人面前也会装的柔弱,而她明明弱不禁风,却当自己是个超人。
“打老婆打得这么狠,也真下得去手。”
“这算什么,上回还有个打得昏迷了,骨头断了好几根。”
“要我遇上这种男人,我得跟他玩儿命。”
旁边几个护士嘀咕,钟奕铭听在耳朵里,意识到她们是在说自己,生气的辩解:“你们别瞎说好不好,不是我打的。”护士们白了他一眼,住了嘴。
视线回转,恰好和梅朵目光相碰,两人都有些尴尬。“对不起。”梅朵讷讷的说。钟奕铭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不必介意。
“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钟奕铭等梅朵打完了针,问她。以她每天的伙食标准,折腾这么一晚上,不饿才怪。梅朵摇了摇头:“我不饿。”他已经帮了自己很多,再让他请吃东西,似乎有点说不过去,而且她出来的匆忙,手机扔在酒吧不说,口袋里也只有二十几块钱。
钟奕铭却只笑笑,没有说话。等到上了车,司机从前座把两个大纸袋递过来,钟奕铭把其中一袋给梅朵,梅朵才知道,他早已让司机买好了吃的,刚才还故意问她,真是狡猾。
司机买的宵夜很丰富,有奶茶有蛋挞有麻辣鸡翅还有熏肉三明治,梅朵吃的津津有味。“你这么瘦,多吃点也没关系,不够的话,我的也给你。”钟奕铭道。
“你怎么不吃呀?”梅朵觉得他的话颇有点调侃意味,讷讷的问,他好像只喝了半杯奶茶,别的东西一点也没动。钟奕铭道:“我三餐规律,不习惯在晚上九点钟以后进餐。”
到底是有钱人,还挺注意养生,知道九点钟以后进餐不仅容易发胖还会影响睡眠,她也想注意这些,可肚子饿的时候什么真理都敌不过食物的美味。
“麻烦你们送我回酒吧。”吃饱之后,梅朵精神振作了不少,想去拿包。钟奕铭皱眉:“怎么,你还要去?”这丫头怎么一点也不接受教训,非得挣酒吧那点钱?
“我的包丢那儿了,里面有手机还有饭卡和学生证。”梅朵解释。钟奕铭这才嗯了一声,让司机开车去酒吧,替梅朵取包。
包拿回来以后,梅朵打开包点了点,东西一样不少,很是欣慰。钟奕铭好奇的看了一眼,见她的手机又旧又破,居然还是遥远的绿屏,忍不住调侃:“你这古董哪里淘的?”梅朵瞅他一眼,对他偶尔的小可恶虽不悦,却也不跟他置气,解释:“我高中就开始用这手机了,质量很好的。”
“那肯定是诺基亚的。”钟奕铭笑道,心中暗想,看来徐天朔买的那个手机真不是送给她的,果然谨慎名不虚传,抓他把柄不容易。
“我跟你换手机怎么样,你这古董五十年后肯定稀有,文物级别。”钟奕铭开玩笑的说,跟很多男人一样,心情好的时候,喜欢跟女孩儿耍贫嘴。
梅朵心说,真是讨厌到家了,嘴上却道:“换就换。”她当即把手机后盖打开,抽出SIM卡,把手机给钟奕铭。
钟奕铭本来只是想调侃调侃她,没想到她倒真的顺着杆儿往上爬,心说,这丫头挺会顺水推舟,不知不觉就能将人一军,然而话已出口,岂容反悔,大大方方的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她。
梅朵接过去看了看,他的手机好沉呀,触摸质感很好,大概就是传说中跟顶级名表表面一样材质的蓝宝石屏幕,画面超清,一看也知分辨率很高,随便按了两下,梅朵把手机扔回给他:“这么俗气的手机你用更合适。”
居然被她鄙视了,钟奕铭心里暗笑,随即明白,她不过是找个借口把手机还给他。伶俐的小丫头,挺聪明而且很俏皮。
把梅朵送到学校,钟奕铭嘱咐她:“酒吧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以后自己多长点心眼,能不跟人起争执尽量不要跟人起争执,会打女人的没品男人很多,逞一时之快,吃亏的还是你自己。”梅朵点了点头,脸上的疼痛让她看起来没精打采。
摸摸口袋,没带名片夹,钟奕铭让司机从杂物箱拿个便签本给他,写下号码给梅朵:“这是我的私人电话,遇到自己解决不了、又不想跟我姑父说的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梅朵心中动容,接过去握在手里,又跟他说了声谢谢。
车开出去,钟奕铭淡淡的有些笑意在嘴角。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晚上他觉得心情特别的好,大概是跟有趣的人在一起,身心也跟着放松了。有些女人是有那个魔力,能让男人不知不觉就陷进去,并且难以自拔,可那个豆芽菜,她到底好在哪儿呢?
手机嘟嘟的响,司徒慧蓝的来电打断了钟奕铭的思绪。“慈善晚宴?没兴趣,一群有钱的骚包作秀罢了。”钟奕铭对富人圈里这些聚会不甚感冒,国内的慈善制度不完善,很多挂名基金根本是一笔烂账,他才不会把钱拿去打水漂。
“那你就当陪我去不行吗,众人皆醉你独醒,显得你特高尚是吧?铁公鸡!”司徒慧蓝不大高兴,他明知道这个慈善晚宴她妈妈是发起人之一,还说是骚包作秀,真不可理喻。
钟奕铭听出她情绪,呛她:“我不高尚,从来也没高尚过,有钱我宁愿给员工发红包。”她哪次出席慈善晚宴一身行头不是两三百万,戴着那些闪瞎人眼的钻饰去搞慈善,简直是个笑话。
“你讨厌!”司徒慧蓝把电话给挂了。嘿嘿,钟奕铭没心没肺的笑,笑着笑着,脸色却渐渐的沉了下去。
就在梅朵以为事情会告一段落的时候,她在酒吧跟人打架的事在学校里传开了,经常有男生女生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传到她耳朵里,种种谣言不堪入耳。为此,她不得不顶住压力,继续过她的日子。
推销啤酒的工作辞掉以后,梅朵在一家快餐店找到工作,每天晚上要去打工三个小时。这份工作看似简单,其实比推销啤酒还要辛苦,顾客多的时候要不停走动送餐,有外卖的时候还要负责送外卖,很难有闲下来的时候。
楚云泽对她冷淡了许多,梅朵向他问起原因,他告诉她,他父母希望他尽快报考巴黎美术学院,也就是说,他要忙于法语考试,没有时间再指导她油画。
“梅朵,对不起,我真的抽不出时间。”楚云泽一直低着头,原本英俊的脸看起来惆怅消沉,不敢看梅朵的眼睛。梅朵知道他可能也听说了学校里那些谣言,倔强之意浮上心头:“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