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班子-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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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打给公安局局长徐守仁，徐守仁的口气倒是很和气， 连着说了一堆对不起；然后道：〃乔主任；实在不好意思，我现在在外面，省厅有重要對义，点名让我参加， 鮮能不来。这样吧，鶴局里说一声，让他们马上跟你汇报。〃乔国栋嘴上嗯着，心里却气得骂娘，什么重
要会议，分明是耍滑头，溜差！骂归骂，他还得耐着性子等。又是半天过去了 ；徐守仁说的〃马上〃并没落
实。乔国栋按捺不住，又将电话打给政委，政委倒是没出差，但他病了 ，正在医院里输液，说这事儿他们议过；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是没个合适人选；要不，乔主
任你亲自点将，点上谁我放谁。
这话说得多慷慨啊，让乔国栋自己点，点上谁放
谁。我点他娘个头！忍不住，乔国栋就骂了出来。到这时他才明白，公安局这边，在跟他玩游戏，一场耗子戏猫的游戏。这游戏看似玩^规范，玩得没有道理，但它确实能玩。
它怎能玩不起来啊？
谁让你是人大主任，而不是巿委书记或者巿长。谁让你那么急着跳出来，跟强伟真刀真枪地干？你挑了一枪，人；了三炮，下面的人哪个还敢听你的？
人大是个啥？受了气的乔国栋不得不再次回到这个问题上，这问题是个老问题，是个非常烦心的问题。乔国栋从巿委挪到人大的第一天起，就开始想这个问题， 想到今天，他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
表面看；人大是权力机构；这一点不是谁定的；是
宪法定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上写得清清楚楚，中华
人民共和国的一切权力属于人民，人民行使国家权力的
机关是全国人民代表大#^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可事实呢？甭看他乔国栋现在排名在七个常委中居第二；
仅仅次于强伟，也甭看在各种各样的会场上除了强伟之外，就只有他能坐中间。假的！乔国栋自始至终认为， 这是假的，没一点」I实质意义。实质呢，就是他天天得开会，天天得讲话，讲话还不能随便讲，得顺着强伟^ 的调子讲。要是稍微讲得出格点儿，第二次，要么开会京怀通知他，要么，他就只能学政协主席那样，坐冷板凳。人家书记讲完了 ，有巿长，巿长讲完了 ，有主管副巿长，总之，把對义安排得满满的，等一个个讲完了 ， 對义时间也就到了 ，他坐了半天，竟连润润嗓子的机会都没。
乔国栋曾经尝过这种滋味，冷板凳的滋味真是不好
受啊。
人大到底是个啥？说穿了 ，就是个闲角。这话虽然不能公开讲，但心里，谁都清楚明白，用不着你讲出来。乔国栋打巿委副书记的位子上挪过来，感受最深的—件事，就是前呼后拥没了 ，早请示晚汇报没了。见了面，虽然还跟你客气地点个头，问声乔主任好，但那问候，阴森森的，听了让人毛骨悚然。这也倒罢了 ，毕竟，自己年龄到了 ，能挪到这边，还算是不错，总比那些直接退下去的人要好吧。可有一天，他突然就让人给堵在了门口 ，那人以前是巿里某个二级局的副局长，一
直想升，想扶正，结果在常委会上，乔国栋硬是投了反对票，原因就是这人男女作风问题太多，几乎一个月就能爆出一个，弄得他单位年轻一点的女同志都不敢上班了。乔国栋说，这样的人要是能提拔重用，我看我们就^什么组织原则了 ，只要谁想当，给他当不就完事了 ？那时强伟才来一年多，还不敢太过专断，一听乔国栋把话说到这份上，便也顺水推舟说：〃那就先放下， 至于他的其他问题，下去査査，要是真有，就按老乔说的办。〃
这人是放下了 ，没能扶正，不过强伟这句〃就按老
乔说的办〃，立刻就成了河阳一句民谣。大凡有啥事儿出了岔，当事人就会说：〃就按老乔说的办。11传到后来，就连孩子们争一块糖，争不公，大一点的孩子也会站出来，指住小一点的孩子的鼻子：〃就按老乔说的
办，听见没有！ 11至于老乔到底说过什么，在怎样的场合说的，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知道。
传归传，毕竟那时他是巿委副书记，也没把这事当个事，私下里还认为，这样传对他有好处。谁知，一到人大^情况^样了 ，这人就敢把他堵在大院门口 ， 指住他鼻子问：〃你现在还说不说了 ，啊！，'他刚要发
火，那人便歇斯底里地叫喊：〃不就没给你送钱送女人吗？你个贪官，张口就要三十万，暍血啊，把它给我吐
出来！〃
这样的事发生了不止一次，到后来，他都轻易不敢走着出院门了。你说没贪，谁信？你贪了又不给人家办
事，挨骂活该！
要是换上以前，谁敢？
一想起这事，乔国栋就想哭。他本来还可以在副书记的位子上多干两年，是强伟，嫌他碍莉尋脚，嫌他管得宽说得多，硬是将他一脚踢到了这边。这口气，到现在他都咽不下。
又过了三天，公安局这边终于有所行动，将名单报了过来。一看名单，乔国栋差点背过气去^他们居然将
老奎的案子交给了刑侦队队长宋铜！
在河阳，宋铜也算是一个人物，一个不敢轻视的人
物。
宋铜的父亲正是原河阳地委书记宋老爷子！河阳撤地设巿后，他从市委挪过来，到了人大。在市委那边， 他是强伟的上任，人大这边，他又是乔国栋的上任。老爷子在河阳根深蒂固，培养了不少干部，包括现在的公
安局局长、法院院长，都是在老爷子手上起步的。如今虽说老爷子退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了 ，但影响，仍是大得很。按民间的话说，如今的河阳，仍是老爷子的地盘儿。加上他大儿子人大硏究生毕业后，直接进了中纪委，老：^这一把高香烧得，立刻又让老爷子扬眉吐气，腰挺得比当地委书记那阵儿还直。
强伟初到河阳，一开始也想来点」I狼的，来点」匕新的，想把老爷子的影响在短期内彻底消除掉，进而让河阳真正处在他的掌控中。努力了两年，结果发现，这样做等于是自掘坟墓，你不论砍掉哪个枝，长出来的新枝，还是姓宋。哪怕从省上弄空降干部，到河阳没几天，也给乖乖地进到那张网里了。到第三年，强伟聪明了 ，不做这种无谓的挣扎了 ，他毕竟不是愚公，与其花吃奶的力气搬一座压根儿；会搬掉的山，不如就让那山安安稳稳放着，自己改变一下策略，做山上的一棵新树。让这山肥沃的土壤还有丰厚的养料把自己尽快养大，虽说当不了参天大树，但至少也能引来一大群猴子，在自己这棵树上摘桃子。只要有桃子摘，猴子就得
听他的！强伟这一变很成功；立马就化解了他作为新生力量原本潜在的种种危机，忽而一下就成了老河里的一条新鳖，游得自如了。
孤立起来的，倒成了他乔国栋。
而且，因为他取代了老爷子，让老爷子彻底地闲在了幕后，老爷子竟将仇记在了他头上。
乔国栋憋气，冤枉，但没办法，政治就是这样，不讲情面。讲什么呢？乔国栋说不清。有时候他觉得#政治就像孩子们玩的那种跳跳床，说它没规则吧，有，说它有吧，又没有。在跳跳床上，孩子们不是比谁来得
早，1^是谁来得早谁就说了算，而是比力气，比谁能跳倒谁！
在河^ ，他是跳不倒强伟^更跳不过宋老爷子，
但，鮮想认输！
也就在这个晚上，乔国栋听到消息，省人大将要组织〃构建和谐社会改善执法环境调硏工作小组〃，小组将于一周后到达河阳，这个消息大大地鼓舞了他：好卩阿，强伟，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在人大面前做何表演！
可是等他第二天醒来，再次面对老奎的案子时，那种兴奋劲儿就一点也没了。
老奎的案子是个死扣，没法解。
不査吧，这事」I闹得太大，强伟一开始说不让新闻媒体报道，结果从省城回来，他又顺着乔国栋的话说：〃不是不让报道，而是^观公正地报道，我们始终欢迎新闻媒体；们的工作进行舆论监督，帮我们改进工作作风。11此话一出，立刻就有媒体闻风而动，将此事爆了出去，仅仅几天工夫，河阳爆炸案就成了全国
尽知的大新闻，人民网、光明网、新浪、搜狐等各大门户网站，更是将此事炒得沸沸扬扬。在此背景下，你能不査？
査，又怎么査？老奎这些年上访；已把自己弄成了名人，加上有秦西岳这样的省人大代表为他申冤，他更成了河阳上下关注的热点人物。老百姓可不管你什么法律不法律，他们认的是死理，讲的是道义。他们认定老奎的儿子小奎是被法院那帮人害死的，老奎就该闹，就
该四处上告，没人理，就该拿炸药包炸！
这些天，乔国栋就被这样的声音包围着，甚至有些
退下去的老干部，也是这种观点。乔国栋还接到几个匿
名电话，要求他立即将老奎放出来，还以清白！〃你是人大主任，是替人民说话的，咋跟贪官污吏一样，老是不干人事儿？〃
乔国栋懊恼死了 ，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忍，忍又不掉头！大半辈子都忍过来了 ，偏是这关键时候，却又
忍不住。难怪到现在，他混得这么凄惨。
乔国栋亚在力、公室里叹气儿，宋铜来了。宋铜自打接了这案子，几乎天天找他汇报。每次来就是那么一句话：〃老奎这鸟养的，骨头硬得很^啥也不说。〃一开始乔国栋还批评宋铜：〃你怎么能这样讲话？老奎怎么
是鸟养的？他是人，我们得尊重他！〃宋铜呵呵一笑：〃对不起啊乔主任，这肝久了 ，有些词说惯了 ， 改不掉。11
〃改不掉也得改！你是人民警察，说话怎么跟土匪—样？ 11宋铜鮮笑了 ；一脸严肃；很是正经地
道：〃乔主任；你批评得对；我改，^我要是再说'鸟养的'这三个字，你撤我的职。〃
〃鸟养的〃三个字是不说了 ，但他又换了别的：〃乔主任；我咋觉得老奎像个贼骨头，这种人表面
上老实巴交1窝窝囊囊，背后，狼着哪。'， 〃有多狼？ ^乔国栋忍住不快^问。
〃多狼？乔主任；你是没跟他打过交道；这种人我是见得多了，就说上次那个马九吧，一开始装得多可怜，家没了，老婆也没了，姑娘又跟人跑了，好像这世道就没他活的路了。结果呢，最后还不是让我査出，他居然有二十万的存款；都是倒卖文物倒来的。^
〃行了行了^你就少往远里扯^还是说正事吧。^乔国栋烦躁地打断他；他真是郁闷，宋老爷子咋
就能养下这么一位儿子！
〃正事，你是说老奎吧？这贼骨头，问死也不说一个字，到现在，他还觉得炸得有理，好像他是大英雄似
的。11
〃你咋知道？他不是一个字也不说吗？11乔国栋冷
不丁就问。
〃呵呵，经验，我是凭力、案经验判定的。没错儿， 他心里）趕这么想的。'，
乔国栋无话了 ，宋铜对他，哪有什么真心。他天天来，表面看是汇报案情，其实，是在试探他，干扰他， 甚至，有点」匕欺负他。
按说，一个小小的刑侦队队长，是不敢在他面前撒野的，更不敢拿这种儿儿戏戏的态度，对待一个堂堂的
人大主任。可宋铜敢！不但敢；乔国栋还断定；宋铜这—次，是铁上'^把他往浑水中拖了。
你没听他说，上面指示了 ，一定要撬开老奎的嘴巴，让老贼交代出，谁是幕后支使者。
—听〃支使〃两个字，乔国栋本能地就慌张了 ：〃我们不能舌I猜测，办案要讲证据，不能先入为主。11
宋铜呵呵一笑：〃先入为主？乔主任；不是我吹， 办案我比你有经验。如果没有幕后支使者，就凭他一个老贼，能进得了法院？再者，他咋知道那天要开评议会？他咋知道那天有那么多领导到场？我问过陈副主任，陈副主任也觉得很奇怪，一个上访户，咋能把情报
摸得那么准^这里面，名堂大啊！乔主任，这事你就甭管了 ，放心，我要是撬不开老贼的嘴，警察这活儿，我不干了。，'
宋铜左一个老贼右一个老贼，叫得乔国栋心里都要开锅了 ，可他还得装做没事。是啊，一直说査，査啥呢？原来他们是査这个。
乔国栋这才明白，老奎这案子，不论咋査，他都脱巧卓干系了。
宋铜海吹一通后，走了。这个瘪三！乔国栋冲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就骂了一句。让这个瘪三负责案件，强伟狼啊！
比这更狼的，是宋铜压根」匕就没打算査。这一次， 他是真想把乔国栋耍死。
打乔国栋那儿出来，宋铜径直就进了一家招待所。这家招待所开在西城区一处繁华地带；甭看门面小，里面却宽敞明亮，两层，三十多间客房，装修很雅致，给
人一种温馨如家的感觉。老板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女人，
长得很有几分姿色，人也很5天冶，一双7^扑扑的眼睛，
望谁都像是在传情。老奎就关在这。一开始老奎被关进了看守所；宋铜接手案子后；以安全为由，将老奎带到
了这。
宋铜刚上楼，老；良燕子便笑扑扑迎过来：〃回来了 ？'，宋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