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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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石家军的将领对吾太又恨又敬，他们之中有些人还曾经是吾太的部下。他们敬佩吾太的本事和为人，可是却十分不耻吾太背叛石家军而投靠官府。
吾太走进大厅，他就发现气氛不对。
这里所有人都认识这位曾经的吾将军。
故人相见，却是物非而人非。
天命19
可是不久前他们还是兄弟，他们在一起喝酒说笑，可现在却突然变成了敌人，而且吾太竟然还变成了官军的帮凶。//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吾太，有人愤恨，有人迷茫，有人失落，甚至有人在期盼……
石二的伤还没痊愈。因为石二伤本没好，他却领着人偷袭决参的营寨，现在他旧伤复发，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吾太看着石二，他的眼神之中有些闪躲。
石二看着吾太，他的眼神冰冷而平静。
他们都没有说话。
可他们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子莱明知道，他却下令上吾太上山。
石二明知道，他却把吾太请上了山。
吾太明知道，他却还是来到了紫云山。
要是以前，石二一定认为这些事都不过是徒劳，与其作等无聊之事还不如回去睡大觉。
可此时，石二已经不再这样想。如果他是子莱，他也会这样作。这其中的原因很多，石二明白子莱的心思。
看着眼前憔悴的石二，吾太心里很不是滋味。
兄弟？手足？
有时候这些不过是过眼云烟式的一种暂时的义气。
吾太发现石二变了。要是在以前，石二就会暴跳如雷，就不定他会杀了吾太。可现在石二竟然一句话也没说。
该说的话还得说。
吾太说：“走吧！你打不过殿下。”
石二冷笑着说：“打不过也要打！我知道子莱为什么要派你来！你不用再劝我！要死，我也要死在紫云山！”
吾太说：“你这是何苦？”
石二说：“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你跟随子莱，我不怪你！可你再上山，我就杀了你。不管你是一个人还是领着军队前来。我们已无话可说！”
既然如此，吾太还能说什么？
吾太转身要走，可这时石二说：“你回去和子莱说，虽然石家军大不如前，可是现在的石家军比以前更齐心，更有战力！他现在撤兵还来得及！如果他敢打紫云山，我就会杀了他！”
吾太默默地往外走，他心想：“好兄弟，你变了！可惜却太迟了！”
看着吾太离开，石二默默地想：“好兄弟，我们来世再见了！山上的妇孺就拜托兄弟了。我知道殿下和你都不会如此无情。”……
来到寨门前，有士兵对吾太说：“将军，你要还有点人味，就不该带人来攻打紫云山。兄弟们以前那样尊敬你，你却怎么能作出这等卑鄙的事来？”
吾太没有停下，他的脸上没有羞愧之色，可是他的心却像被刀绞一般难受。
来到军营之中，见到子莱，吾太一句话都没说，他只静静地看着子莱。看到吾太这样的表情，决参就知道吾太这次上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到了晚上，子莱对吾太说：“吾太，你一定会怪我吧？我本不应该派你上山。可是除了你，我又能叫谁去？”
吾太苦笑着说：“殿下，反正我吾太就是这等卑鄙无耻的人。能为殿下作这些事又算得了什么？”
天命20
既然如此，子莱第二天就下令开始攻山。
出兵时，子莱把吾太留下来守营。
紫云山山势险要，易守难攻。虽然石家军的兵力不及官军，可是子莱却没有急于求成。
子莱派决参等人带兵开始攻打外山的各个山寨和岗楼，他由外而内循序渐进地开始攻打。
有些外山的山寨对双方都很重要，石二一旦丢失就会令子莱的大军倾巢而入。为了争夺这些山寨，双方开始了惨烈的拉锯战。由于紫云山上根本不能运用大兵团作战，子莱和石二只能不停地派人增援。石家军的将士恨官军入骨，而且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们个个身先士卒，毫不惧死。而官军刚逢大胜，士气正高，而且子莱亲自督战，官军也是以死相搏。
战况空前惨烈！
山火在翻腾，人命在消磨！
美丽的紫云山本是人间仙境，此时却成了人间地狱。
一连三天，激战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凄厉的喊杀声响彻山谷。到处都是火光，漫山遍野都是死尸。
石家军要坚守山寨，他们需要山寨，可是官军却不需要。子莱攻打紫云山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用火攻。子莱知道石家军会坚守不出，他就放火把石家军烧出来。只要能攻下这些城寨，官军不惜放火烧了整座山头。远用弓弩，近用步军。石家军从来没遇到过作战有如此战法，作战时如此勇猛的官军。石家军的将士虽然勇猛，可是他们根本没法抵御官军的火攻。更可怕的是官军带来不少火油。很多石家军的将士被活活烧死在了山寨之中。
一处处的城寨被官军攻陷。
六天后，紫云山的外山全部都被官军占领。山上到处都是火光。由于天气炎热，山火越来越猛，很多地方都被烧起了焦土。
石二没有去外山指挥，他一直在内山的山寨等着子莱。
官军来到内山山寨下，他们没有立刻开始攻城。直到子莱和决参到了，他们才开始攻城。山寨前的地势越为平坦，子莱就命人运来的小型的投石车。投石车往山寨里投掷不是石头，而是被点燃绑在一起的几十个油瓶。子莱不再讲以前的情份，他还命令官兵在山上放火。
不多久，山寨内外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就在这时，子莱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石家军一边要抵抗官军的进攻，一边还要灭火。现在已经到了你死我活最紧要的关头，子莱把官军分成几队，昼夜不停地轮番攻打。箭射完了，子莱就要士兵用树木自己作箭支。虽然这些弓箭杀伤力不足，但总有些用，而且用它来往山寨里放火同样有效。
就这样恶战了整整二天二夜，山寨内外火光熊熊，山寨外的石墙也塌了，寨门也被烧得摇摇欲坠。此时山寨虽然没有被官军攻破，可它几乎被烧成了残垣断壁，现在只成了个摆设。
可就在此时，子莱却突然命令停止进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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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石家军有了难得的喘息机会。
子莱决定一个人去劝降石二，决参等人听了力劝子莱。
可是子莱却说了一句话让所有人都住了嘴。
子莱说：“石二放过了我一次，我绝对不能在此时赶尽杀绝！”
子莱真就一个人骑着马来到了山寨前，他连决参都没带。
子莱走后，吾太竟然来了。子莱明明让他留守营寨。决参见吾太来了，他也没说什么。在石家军最后覆灭的这一刻，吾太本就应该在此。决参知道吾太来这里是想向子莱求情。
石二就在山寨的城墙上，他见子莱一个人来了，他也只身一人出了山寨。
子莱穿着王子的服饰，他看上去那样潇洒而又有威仪。
可石二却是蓬头垢面，脸上尽是血污，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血口，衣服还被烧得面目全非。
可他的眼睛还很有神。
他就是这样的硬汉，就是重伤至此，他还是昂首挺胸站得笔直。
子莱下了马走到石二面前，他看着石二，心里很不是滋味。
从乐极城一直到现在，石二一直视子莱为恩人，虽然他曾经骗过子莱，可是他却是诚心实意地尊敬子莱。甚至明知道子莱会带兵来□□紫云山，石二不但不杀子莱还让子莱带自己的石家军走。
石二能遇到子莱遇是幸运，而子莱能遇到石二何尝又不是？
如此奇怪的两个人又在这紫云山上以这样的身份相见，其中滋味也只有他们两人自己明白。
石二的手里紧紧地拿着把长刀。这把刀沾满鲜血，刀刃上也有多处缺口。
子莱握住石二的手，慢慢地把他手里的刀拿了过来，他把刀丢在地上说：“石二，算是我求你，别再打了！”
石二愣愣地摇了摇头说：“殿下，已经晚了！”
子莱焦躁地说：“你怎么这么蠢？你连我都能放走，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为什么不能放过山里的兄弟们？”
石二听了，他的眼中有了泪光，他想忍住，可是泪水还是流了下来。
直到现在，他都从来没恨过子莱。纵然子莱带着军队来杀他，烧他的山寨，他都没有恨过。
子莱救过石二，可他又害过石二。
石二救过子莱，可他却也害过子莱。
谁欠谁的？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这是一笔糊涂账，谁也算不清！
也许只有心有天地之正气的人才会明白其中道理。
就在山寨将要被攻破之时，石二本已作好了作最后一搏的打算，可是这时子莱却退兵了。看到子莱只身一个来了，石二更加对子莱崇敬。
这才是石二熟知的那个子莱，那个虽为王子却行事全然不像一个王子的子莱。
石二哽咽着说：“殿下，要是我没离开乐极城，那该多好？就算死在那里也干净、自在！”
子莱忍不住流下泪来，看着石二，他不禁想起了乐极城，想起了石伯……
子莱明知道这是他和石二之间的宿命，可是现在他却不明白，这为什么会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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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幽幽，感叹无声！
前事迷芳，今却痴梦！
来说：“这不怪你！这全是我父王的错，全是我的错！没有那些卑鄙无耻的官员，你和兄弟们也不会走这条路。 /跟我走吧！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以后安安心心地过日子吧！”
石二突然跪在子莱面前，他痛哭了起来。
吾太和决参领着人远远地看着，他们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官军更不曾见过。官军与叛军本就是不共戴天、水火不容，见了面也只能拼个你死我活。可子莱和石二却能这样相对。
满目疮痍之中，子莱和石二看上去如此落寞而凄凉。
如此情景，纵然是那些局外之人的官兵也都不免觉得悲凉甚至有人流下泪来。
生与死的洗礼之后，那种人性的共鸣可与天辉，可与地厚。
等哭够了，石二慢慢站了起来说：“殿下，你请回吧！要死，你也让我有尊严地死！我不能没脸去见我的大哥和兄弟们！”
已经无须再说！
子莱看着石二良久，他慢慢地转过身，默默地离去。
可子莱还没走多远，他就听到石二高声大喊：“兄弟们！你们都自在了！你们都随殿下去吧！我石二对不住你们！”
“二哥！”
“将军！”……
子莱身后响起一片凄厉的喊声！
听着这喊声，子莱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的泪水奔涌而出。
“石二！你自在了！要是来世还相能见，我再还你！”……
山寨里的石家军将士全都围拢在了石二的尸体四周，突然有人举着大刀高喊了一声：“杀！”
“杀！”其他人全都举刀怒吼了起来。
“杀！”余下的石家军的将士狂吼着冲向了官军。他们一个个双眼圆睁，面目狰狞、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全身是血，他们犹如从狱火之中升腾出的战神一般，直要把敌人的心胆吓破。
他们在作最后的誓死一搏！
此情此景如此悲壮！如此凄凉！
官军们吓得纷纷开始往后退。
子莱漠漠地看着他们，他幽幽地说：“放箭！”……
一切都平息了！
除了火烧树木发出的“劈啪”声外，偌大一个战场竟然静如死地。最后一批石家军的将士终于全都倒下了。可是官兵们却都没有冲进山寨里去。他们全都静静地看着。
一种悲壮之感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流窜，决参甚至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发麻。
叛军！
这些官兵虽然都怕叛军，可是他们却从心里看不起他们。
可是他们却都敬佩这些死也要向前倒的将士。
山寨里本还有些妇孺。可是因为害怕被官军凌辱，他们全都早已自尽。山寨里没有一个活口剩下。
士兵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子莱一直呆呆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看着这悲惨的情景，眼神是如此落寞。
风云起兮，风瑟瑟，
只落得败叶残枝，萧离别！
决参、吾太就站在子莱身边。突然吾太怪叫了一声，他冲进了山林之中。决参忙飞身跟了过去……
天命23
风渐渐地越刮越大，也越来越冷。//
空中的乌云越来越浓，天色变得异常黑暗起来。
一声声沉闷的雷声响彻天际。
闪电如幽灵一般在天地之间穿梭……
突然空中响起了一声震天的惊雷，随即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子莱站在雨中，他抬起头望着那阴暗的天空，缓缓地伸出手。黄豆大的雨点敲打着他那苍白而冰冷的手。
空中乌云之中有着一个奇怪的形状，它恰似一只巨大的人眼，俯看着这同样昏暗的大地。
雨汇成河欲何去？
云海沉浮为何缺？
川山四方天地间，
只怕今生行如月。
瓢泼大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
要命的旱灾终于被突来的雨水冲刷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