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寞红尘-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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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那声音歇斯底里唱出来，却是华五仁。
普世五妹听了暗暗心惊，普世下马便要冲进去救人，眼见火势极旺，只能有去无回，五妹急的眼泪婆娑，赶忙拦住，两人正在僵持，只听噼啪一声，那唱歌的声音一声哀嚎，便终止了。
夜，重新安静下来。只余下火烧木头的劈啪声，就像初时两人到大厅时一样，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木炭的劈啪声，像在整个大厅里。
五妹见普世呆呆站着，一脸悲戚，我在自己手里的一双手冷如冰雪，禁不住上去轻轻抱着普世。便当此时，她也说不出什么像样的话来，只希望能有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叫普世醒过来。
普世和五妹两人跨马沿着旧路奔去，却见转角处那女子正安静跨在马上等着，五妹见她姿容果真是举世无双，又见她神色幽幽，俏生生立在黎明时分的天色里，心里禁不住一阵眩晕，拍马过去握住那女子柔荑，笑问道“你可冷么？”
那女子幽幽道“不冷。”
五妹痴痴笑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回头看普世，却见他瞅着自己只管笑，脸上一红，问道“接下来问什么？”
五妹虽平时不是罕言讷语的人，只因这女子生的过分美丽，她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只管拉着人家的手傻笑，倒不知该请教人家芳名贵姓。
普世哈哈一笑，拍马上前，拱手道“敢问姑娘……”那女子淡淡一笑道“适才多些二位救命之恩，我叫芷兰。”
五妹笑道“芷兰芷兰，生于深林，不以无人而不芳，不知你是生在哪里？”
芷兰幽幽叹一声道“幽兰谷。”五妹从未听过，忙道“那是个什么地方？”芷兰见她神色殷切，浅浅一笑道“岸芷汀兰，郁郁青青，风来难隐谷中香。”
五妹只把一脸艳羡都写在了脸上，普世笑道“不知芷兰姑娘和胭脂是……”
芷兰双眼微垂，黯然道“我便是她师姐。此次从幽兰谷出来便是来找她。”
普世暗暗点头，心道，难怪使一样的刀，也一样的杀人于须臾之间。五妹生怕普世说出什么重话来委屈了这举世无双的美人，忙打断道“你既与胭脂相识，还不赶紧告诉她胭脂在哪儿？”
他虽与胭脂相识，但是胭脂在哪儿他可确实不知道，极力思索道“他向来踪迹不定，只记得前些年他倒是说过要去寒雪庄拜访，你只管去寒雪庄候着，一定能见着他。”
芷兰点点头，幽幽叹口气道“谢谢，我便去找她。”眼见芷兰打马走了，五妹依旧恋恋不舍，在后面喝道“你千万要改装啊，千万别拿出胭脂切，千万小心。”
芷兰头也不回，一径拍马走了。
普世笑道“咱们追上去，借着保护她的名义，叫你看个够怎样！”五妹喃喃道“端庄秀雅，愁满衷肠又哀而不伤，清香淡淡。”普世扑哧一笑。五妹回过神来，普世正看着自己，脸上一红道“你不看她，看我干什么？”普世好笑道“我看她做什么？”
他这话本是无心说出，奈何五妹听者有心，只把整个脸都绯红了。
两人打马随意前行，竟那一次生死一搏，总是又亲近几分，便是夜来宿店也都是住在一起，普世只想不出这有什么不好，五妹却是天性洒脱，加之又是和自己心上人一起，还有什么顾虑。
这日行至一处茶馆，其时已是阳春三月，芳草青青杏花芳菲，两人行了半日路，已是人困马乏，便歇下来吃杯茶。
恰那日茶馆有人唱戏，五妹因见普世直着眼睛瞧瞧看戏，知她心里喜欢，便在近处要了两间房，两人要等着这戏台子拆了再走。
普世一心奔波江湖，从未闲静下来看过一出戏，故而一看便已着迷，五妹却是自己家里看过不少，只因普世喜欢，便陪他留了下来。
是夜普世专等着五妹来两人一起出去看戏，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五妹，虽知自己出门不远就是那唱戏的茶馆，自己只管过去就是，五妹定然找得到自己，但心下既不见五妹，也就没了那一个人去看戏的兴头，正闷闷在屋里坐着，忽听门外一阵锣鼓声响，普世开门一看，不觉吓了一跳。
只见院中已然坐了那持琴击鼓的人，旁边围了一圈儿人，却是店里的客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普世正在疑惑，只听一声“呀呔！”声音甚是熟悉，眼前一个红色身影一晃而过。底下人虽不多，但掌声雷动。都道“见过好的刀马旦，但谁也没有这个好！”“直接飞了下来，不得了！”普世打人声里望过去，那站在台上，广袖轻飘，唇红眉黛，神色斐然的人，不是五妹是哪个！
但见五妹把拿一把花枪耍的虎虎生风，底下看客不住喝彩。向来那些唱戏的刀马旦不过才习得几年花拳绣腿，五妹是正儿八经的练家子，自然一把花枪耍的比旁人要好看。
这番掌声赚足了，五妹抛了花枪，一退一身武服，下面另是一套戏服，但见她翩资轻动，婉音出喉，便如一泉溪水淙淙，真是妙不可言。
普世呆呆听她唱着，知道五妹最后一句“芳魂早逝情何堪，萧瑟琴弦，天上人间两孤单。明月松枝斜，一曲钟声旦。”尾音未落，普世已是一串眼泪扑簌簌掉下来。
五妹唱完，也顾不及脱下戏服，两步跨到普世身边，一脸欣然道“唱的怎样？”忽见普世脸上一串晶莹，惊道“唱得不好么？”普世叹口气，摇摇头，道“好是好，这是这最后一句，太叫人……”说着强笑道“你会的倒多！”
五妹本是洒脱之人，也不理会这些，笑道“你道我一个下午干什么去了，还不是去写这几句拗口的戏文，只把你唱哭了，真叫我情何以堪！”
普世见五妹兴致不减，自己便也打起精神来，只不理会戏文的事，但总隐隐觉得悲戚，不便与五妹言明，整夜辗转，竟不成眠。
第三十章 别依依明言暗语
次日天明，五妹虽是安排了普世看戏的一切，奈何普世因那两句戏文，戏是再不听的了，只随着五妹渐而往南行去。江湖虽好，五妹终究不能始终不回家啊，她出师已是半年，家里人还连她的影子没见着了。
但心里虽是清明如月，路程上仍是随着普世往南奔一程，往北退两程。普世原是习惯了的，一年四季到处漂泊，倒也不以为意。
待两人行到广州一带，时已初秋，两人进城门，迎面便见一个人踮着脚跑了过来，才打照面便躬身行礼道“请问姑娘是薛姑娘么？”
五妹不明就里，但心想万事小心总不会有错，眼珠一转道“不知您找的是哪个薛姑娘？”
那人早把五妹眼神看在眼里，当下只得搬出这幕后的大主使者来，便道“在下找的是那苏州学士薛展太遁老爷家的五千金薛湘凝薛五妹。”五妹对这一大串准确而繁复的名称皱了皱眉头，心里犹疑这要不要承认，那人瞟见五妹脸色赶上一步道“在下是受了知州大人的命令在此恭候姑娘的，薛老爷嘱托各府各州千万留心姑娘的踪迹，定要把姑娘安安全全送到府上，姑娘不信，这里便是薛老爷的手信，请姑娘过目。”
五妹听见父亲传唤，心里嘎登一下，一时五味成杂，不知如何应对，见那人递上书信，木然接过，那字迹果实父亲无疑，自己倘若回去，这般年纪的官家小姐定是逃不过谈婚论嫁，到时若是再逃不出来，这辈子见普世便是无望了。
思及此处，已是心潮澎湃，泪盈于睫，心下一凌，想道，若是赶紧撕了这信逃出去，这人看来不会武功，定是抓不到自己。到时候只说从来不知父亲寻找这事。
五妹尚未下得去手，那人早开口道“这是小的该死，不是成心欺瞒姑娘，只是怕姑娘一时来气，撕了书信，告诉薛老爷从不知此事，那时我家老爷便是百口莫辩。小人护主心切，故而特地仿照薛老爷手迹临了一封，那封真正的，还在老爷府上呢！”
五妹见此人行事谨细，暗暗叹服，笑道“那倒是劳烦小哥了，小哥就告诉大人，我过阵子便来拜访，此时还有点未了的事情，还望见谅。”
那人一膝盖跪在地上道“姑娘还请就走吧，什么未了的事情，小人着人去办，小人是奉命行事，一家老小都系在小人身上，姑娘千万不要为难小人！”
五妹还待说话，普世已然劝道“这位小哥也是千难万难，湘儿就跟他去吧，莫叫他为难才是！”
五妹本是一腔痴心，此时听得普世这一句劝，更是哭笑不得，无言以。所谓旁观者清，普世虽不知五妹心意，那人却是早已看得明白，心想大人的命令不敢违，薛老爷不敢得罪，这薛姑娘也是不敢得罪，因而劝道“这位公子若是姑娘的朋友，也请到府上歇一歇。”
五妹心想暂且只能如此，先会过这位知州大人再作计较。才要开口答应，却听普世道“在下久惯江湖，知州大人府上便不去搅扰了。”说着转向五妹道“你好生去吧，路上多多保重，我们就此别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再会。”
五妹一时又气又悲，喃言道“你这就要与我别过，你，你……”普世虽是心里不舍，但想既是人家父亲拜托各路关系来寻，定是思念女儿思念的紧，自己就是再不舍，也断没有阻拦的道理。因见五妹神色凄伤，只管好言安慰几句。五妹见他毫无别离之情，心下一酸，跨马道“知州大人府邸在何处，就请小哥带路。”
那小哥见五妹一跃跨上了马背，面露难色，嗫喏道“轿子在这里，请姑娘上轿。”
五妹被普世搅得心烦意乱，也管不管的什么官家小姐的形象，蹭一下跳下马背，钻进轿子道“走吧。”
那人挥一挥手，四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抬着轿子吱吱呀呀打普世面前经过，那人跟普世打个躬，说了两句客套话，也再跟着轿子走了。
普世呆呆站着，等那轿子看不见了，才转身进城，五妹骑的马还在街上，普世一起牵了，随便找个地方，胡乱住了。
平常五妹一起相伴，两人一起天南地北的扯些有的没的，五妹世代书香，虽是不好读书，也略知道些诗书子经，一时唧唧呱呱有说不完的话，两人大年前相遇至今，从没分开过，只觉时光如驹，转眼即逝。此刻没了五妹，一个人冷冷清清，竟是开始无聊。
他久惯江湖，始终一人，平常行动仰卧的自由，这是竟是半点也没有了，只管呆呆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屋顶发呆。心想，若是那时出言相留，也不知此刻又是怎样。
夜来天晴，秋月朗照，叶落蹁跹。普世怔怔躺着，晚饭也没心情去吃。
忽听屋顶几声轻响，普世一愣，静静听着，隔了一尚，那响声再显，普世倒跃出窗，足尖一点窗棱，身子似箭般射向屋顶，待她轻飘飘落在屋顶，却见月光地里一个华服少女笑盈盈瞧着自己，明眸皓齿，眉秀青黛，不是五妹却是谁！
普世一时喜极，一步跨过去握住五妹柔荑笑道“你怎么来了？”
五妹秀眉一蹙，将手抽开，怒道“你管我干什么，你我就此别过，我这就走啦！”说着转身便要跃下屋檐去。普世经这半日煎熬，哪里有才一见面就让五妹走的道理。早一步跃到五妹眼前，道“你先别走！”
五妹这一走差点儿就撞进普世怀里，赶忙后退一步，喝道“你拦着我干什么，哪里有别过了，还这样死拦着人家的！”
普世见五妹明眸含怒，粉面带威，讷讷道“我……”五妹惨然一笑道“你怎样……”普世低着头道“原来你是恼这个……我……”
五妹看他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心里凉了半截，叹口气道“我还恼什么，我什么也不恼了，你我当真便就此别过了罢……”
五妹此时早把一腔热火冷结了冰，苍白着脸色，直直走到屋檐边上，一探足，竟是要跌下去。忽觉臂弯一紧，身子一暖，却是普世将她拉近了自己怀里。
五妹心里一酸，眼泪珠子只滚下来，却听普世道“我也是极不愿意与你就此分别，只是你既是慈父有令，召你回家，我岂有阻拦的道理。你若是恼我，打我骂我也是好的，怎么就真的这么转身走了！”
五妹听到此处，复又欢喜难当，张着一张泪痕犹新的脸笑问道“当真你也是舍不得与我分开的么？”
普世点点头。五妹一高兴，只跳起来，哪里还顾得自己是在屋顶不是平地，普世赶忙一般拦住五妹纤腰，这才免了屋顶之灾。普世见五妹高兴，笑道“秋夜里风寒，我们下去说话吧。”
五妹摇头笑道“我们就在屋顶上，不然下去给他们捉住，我又得回去啦！”
普世一愣，五妹笑道“你只是不知道，那个知州大人派了好些人围着我转，若是我不见了，他们还能不找，他们人多，在下面还能不给捉到么！”
普世哈哈一笑道“你怕他们？”五妹小嘴一憋道“怎么不怕，他们比那苍蝇还烦，围着我恁是给我换衣描眉梳头，姑娘长姑娘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