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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红叶江湖-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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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
寒稀也赶紧停下来,强压着剧烈心跳的紧张情绪,只是头发散乱,情形颇为狼狈。她看清了暗处走出来的两人,松了一口气,道:“是高叔叔和曾叔叔,对不起,给你们两位添乱子了。”这两人是山庄的护院高长鸣和曾广云,和天南双剑一样,在投效挽霞山庄之前,也是武林中的成名人物。两人是值守蓝溪廊的暗哨。
高长鸣看清确实是寒稀,也松了一口气,道:“四小姐,幸亏你见机得早,使出了叶家的独门掌法。要不然,误伤了四小姐,我们可就不知道怎么向老爷交待了。”不过他们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四小姐寒稀平时是最安分的,而且他们都知道四小姐喜欢读书,却不知道她的轻功和掌法都有挺高的造诣了。
寒稀拢了一下散发,笑道:“要是那样的话,爹爹一定会夸赞两位尽忠职守,而我是铁定要受罚的。所以,两位叔叔,这事,就别告诉我爹了,好吗?”
高长鸣和曾广云对视了一眼,高长鸣道:“四小姐这是初犯,我们可以不说,若是三小姐,呵呵……不过,四小姐还是好好的从地上走吧,要是不小心被二老爷或者三老爷他们抓住,那就麻烦了。”寒稀惊道:“我二叔和三叔也参加巡查的?两位可否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曾广云道:“这个,四小姐就不必多问了。”寒稀知道他们不会说,就“哦”了一声,再给他们道了歉,一溜小跑,穿出了蓝溪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寒稀带着疑问回到了她住的地方。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人倒挂在她房里。这倒一点也不让她吃惊,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大约有两个,一个被关在后山密室,另一个就应该是她三姐胜男了。果然,那人坠下地来,头在触地之前突然向后一仰,整个人便呈半蹲的姿势稳稳的钉在了地上。这正是挽霞山庄的三小姐叶胜男最拿手的功夫。
蝴蝶看见小姐湿淋淋的回来,赶紧下去给她拿干脸帕、干衣裳。叶胜男站起身来,奇怪的看着寒稀,问道:“老四,你怎么回事?”寒稀道:“没什么,我刚才看见有只猫想偷吃琦光斋屋檐下的燕子,就拔下发针把它打走了。”对这样的回答,叶胜男倒是不怀疑的,她只是问:“琦光斋的小燕子还不会飞啊?我看它们早晚会被二叔家的那几只猫吃掉。碰到你是运气好了,要是遇上我,我就打断它的尾巴,剪断它的爪子,我看它还敢怎么样!”寒稀笑道:“那样的话它也没活路可走了。三姐,爷爷说你今天在屋子里绣花来着,真的吗?”叶胜男急道:“爷爷怎么能这么说?这不是坏我名声吗?我倒是在用针,不过,是这样的——”
她说完,反手一扬,把一只飞蛾钉在了柱子上。飞蛾的头、胸、尾和一对翅膀上各钉了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她走过去看了看,道:“不行,右边翅膀上的针偏了一点,我还得好好练练。”
寒稀吐了一口气,走进里间换衣服去了。叶胜男在外面问道:“老四,今天爷爷去找你,又教你什么新招了?”寒稀答道:“没有,爷爷说二哥被关起来了,我一急,就没跟他玩。三姐,二哥到底怎么了?”
叶胜男道:“那我不清楚,不过,大哥陪嫂子回娘家探亲去了,老二乘机充大,不惹出事来才怪。你管他呢。”寒稀道:“不是啊,三姐,你没发现山庄里戒备森严了许多吗?”叶胜男道:“那就是爹要乘机好好的整治他一下,这小子活该。”寒稀笑了,道:“三姐,你尽是幸灾乐祸,二哥出来,一定会和你好好的打一架。”叶胜男哼了一声道:“打就打,我还会怕他呀。老四,下午爹把你和小五叫去做什么呀?”
寒稀一边换着衣服,答道:“程先生回来了。”
“程先生?程夫子?!”叶胜男冲进里间来,一脸惊恐的问道:“你说的是程夫子?”寒稀知道她怕什么,笑道:“是呀。爹留他在这里住几个月。”叶胜男大惊,问道:“那,那,那爹不会叫我们回去读书吧?老四,这个你就一个人顶了吧,我怕。”寒稀笑道:“你放心,爹只要先生教教我和弟弟。”叶胜男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老四,你可要好好读书,我决定明天起我去和三叔学流云剑法,学不好决不离开东苑。我走了。”说完,好像怕寒稀把她拉去读书似的,急急忙忙的走了。
寒稀看着姐姐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读书不好吗?要我去东苑和三叔练剑,我才是不愿意呢。
第二天很早寒稀就起来了,她起来的时候觉得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但是,她还是早早的向父亲请了安,就去了清秋阁。
那场缠缠绵绵的秋雨似乎在昨天夜里悄悄的走了。寒稀一路向清秋阁走去,已经听不到那些滴滴答答那些急急切切的雨声,她听到的是风的声音。秋雨过去了,就该晴上一阵子。晴天里的挽霞山庄才是真正的挽霞山庄,晴天里层林尽染红得如火如荼的挽霞山庄才是最美的。寒稀喜欢雨天,更喜欢整座山都红得象晚霞一样的晴天。
满地都是积水,满地都是落叶,有一两声鸟鸣的声音,很珍贵似的,也不让人听真切了。寒稀今天穿了一件淡黄色的衫子,配一条同色的湖丝裙子,细细的腰间系了一串极细小的枞瑢小玉。因为细小,玉的声音很细微的,也许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而且,还得要她转动了身子才行。可是寒稀喜欢这串小玉,她觉得这串小玉就是心底一个漂亮的心情。只有在她感到心情愉快的时候,她才会悄然系上这串玉。
寒稀来到了清秋阁,远远的,她就听到了程先生朗朗的读书声。寒稀走上前去,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先生早。”程先生放下手中的书,很惊讶的看了一下寒稀,赞许道:“好,小姐如此勤勉,老夫深感欣慰。不过此刻时候太早,公子还没有过来,老夫也还有一卷功课要读,不如小姐先自便吧。”寒稀道声“是。”从先生的房里退了出来。
没有看见郑诗络,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寒稀忍不住有些得意的想:“原来这家伙这么懒的,待会可要好好的奚落他一番了。”她看见一个小厮在院子里无所事事又满脸惶惑的走来走去,记得他叫叶聪,便小声的叫他过来,问道:“叶聪,你看见郑公子了吗?他是不是还没有起床呀?”叶聪答道:“回四小姐,郑公子一早起来挑水去了。”
“挑水?”寒稀惊讶极了,问道:“他挑水做什么呀?”叶聪苦着脸道:“郑公子说了,清秋阁的一切杂事都不用小的动手,他自行打理就可以了。可是小的是老爷安排到清秋阁的,若是什么也不做,老爷知道了,一定会重罚小的。四小姐,劳烦你跟先生说一声,清秋阁的杂事,还是让小的来做吧。不然,可就害苦小的了。”寒稀点了点头,道:“好的,我给你说说。”
等先生读完了文章,寒稀敲门进去,道:“先生,学生有个疑问,想请教一下。”程先生合上书,和颜悦色的道:“小姐请讲。”寒稀斟酌了一下,道:“先生,不知清秋阁的家仆是否有所怠慢的,如有,请先生告知学生,学生一定禀告家父,严加处置。”程先生惊讶道:“小姐何出此言?老夫以为,家人招呼甚为周到啊。”寒稀道:“那,先生何以叫郑……先生去打水呢,这是下人做的事情呀。”她在郑诗络面前叫他郑哥哥,小时候就是这么叫的,现在这么叫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在先生面前,她不知为什么却换了一个称呼。
程先生恍然一笑,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事啊。小姐多虑了。老夫一向以为,不事耕樵,不知民间疾苦,不知民间疾苦,何以胸怀天下?老夫和络儿游学多年,有时幸而能为西宾,谋一口饭吃,有时流落无依,不免要另谋生路。络儿年轻力壮,自然要做些粗重的活儿,他不但要打柴挑水,有的时候,还要上山烧炭,下田插秧,便是老夫,也免不了挑粪种菜之作,多年来,已经习以为常了。这也是一种修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之外的另一种修行。小姐若是男儿,身为老夫的弟子,打柴挑水这些事情,也要算上你一份。”
寒稀听了,不由对程先生更加敬仰,对郑诗络也多了一分钦佩。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学生虽然是女子,也能做许多事的。既然天色还早,学生就去帮帮郑先生吧。”程先生道:“也好,络儿去溪头挑水,也有好一阵了,你去看看也好。找到了他,你们快些回来,也到时间读书了。”寒稀道了“是,”退出来,迈开碎步走出西苑的院子,双足一点,就跃上了一棵大树的枝头。
昨天得了教训,寒稀是不敢在树枝上高来高往了,她望蓝溪的上游看了看,不见郑诗络的影子,跳下树来。就顺着溪流走上去。蓝溪的上游在后山,寒稀突然想,郑哥哥该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第四章明明闇闇,惟时何为?

寒稀沿着蓝溪往上走,出了一片林子,就听到了郑诗络的歌声。她轻轻跃上一块大石,看见郑诗络挑着水,正踏歌而来。悉心辨认了一下,听出来他唱的是屈原的《天问》,用的却是燕赵悲歌的调子,听来格外的慷慨激昂。
只听郑诗络唱道:“……明明闇闇,惟时何为?阴阳三合,何本何化?圜则九重,孰营度之?惟兹何功,孰初作之?斡为焉系?天极焉加?八柱何当?东南何亏?九天之际,安放安属?隅隈多有,谁知其数?……”
寒稀迎了上去,笑盈盈的看着他。郑诗络便停下了歌声,笑道:“妹妹,早啊。”寒稀顿时高兴极了,欢呼道:“郑哥哥,你又叫我妹妹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郑诗络哈哈一笑,道:“何出此言?”寒稀道:“你不觉得昨天你对我太客气了吗?客气就是见外了嘛。我心想,你大概是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了。那时候我们一块读书,一块玩耍。我的哥哥姐姐都不喜欢读书,每天一下学就跑了,只有你陪我啊。那时候你和哥哥姐姐一样,都是叫我妹妹的。我虽然还小,可是这些我都记住了。”
郑诗络挑水走路脚步不停,寒稀就跟在他身边小鸟儿一般的说着话。她看到郑诗络的脚步稳健,水桶里的水滴水不洒,就知道郑诗络也学过武功的,有点好奇的问道:“咦。郑哥哥,你也学过武功的?”
郑诗络道:“当然了,我和先生四处游学,先生说,学些武功,可以强身健体,遇到一些小贼,还可以自保。总不能做一个百无一用的穷酸书生。李白就曾仗剑行千里,其实在唐代,书生们大多都是文武双全的,不过到了宋以后,赵家的皇帝有心叫书生们只能清谈,不能造反,书生就渐渐的呆了傻了也无用了。”
寒稀笑道:“先生真是与众不同,郑哥哥你的见解也十分有趣呢。那你学过些什么武功呀。”
郑诗络道:“那就多了,不过杂而不精,比起你们武林世家的人来,可就不值一提了。”
寒稀道:“那不能这么说,要不,我们来切磋一些吧。”郑诗络毕竟也还是个少年,见寒稀一个小女孩也向他挑战,即使知道多半不敌,却也忍不住有些心痒,便道:“好,不过要等读完书下了学才行。”寒稀虽然不喜欢武功,但是她自问文才多半比不过郑诗络的,只能在武功上胜过他,给自己增加一些小小的颜面。她心里想,她只能赢一招半招的,这样郑哥哥输了也不会不好意思了。
程先生学识渊博,教授学生的绝不止孔孟的一家之言。寒稀的弟弟浩男还小,倒认真教了他一些儒家的礼义道德。寒稀和郑诗络年龄相差不大,先生大约近来正在给郑诗络讲先秦两汉的诗赋,寒稀也跟着听讲。寒稀原来喜欢读诗是自己读的,偏爱的只唐一代,先秦两汉知之有限,先生讲课之时,听得颇为吃力。在先生和郑诗络论辩之时,她更是只有旁听的份了。好在休息的时候,郑诗络又给她做了些讲解,一天下来,寒稀真觉得受益匪浅。
下午收了功课,先生又督导寒稀和弟弟临帖,郑诗络则在院子里洒扫劈柴。好不容易一天的功课全都结束,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寒稀走出了先生的屋子,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感觉这次跟先生读书,比小时候可要辛苦多了。她看见郑诗络干完了活,正在院子里练拳,不由就笑了。
郑诗络练的是一套少林罗汉拳,是走街卖艺的把式们都会的一套拳法。只见他马步扎实,出拳有力,口中呼喝之声中气十足,练得十分认真。
郑诗络的一套罗汉拳练完,寒稀就拍了拍手掌,笑道:“郑哥哥,好功夫。”
郑诗络搔了搔后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见笑了。”寒稀摇头道:“这是学武之人最基本的拳法,我爹说过,越是粗浅的功夫,却越能看出一个人的武功修为。不过,我觉得,这套拳法不适合你。”郑诗络好奇的问道:“怎讲?”寒稀笑道:“我随便说的,说不好你别笑我。我觉得,郑哥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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