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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我和久美子-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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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住的远些也正是为了她的日后生活考虑着想。一直像温室里的仙人掌一样守在她膝下的我,已经得到了她无微不至的呵护及母爱,那养分实在是太足了,该轮到我锻炼独立生活本领的时间了,否则到何时何地我才算作真正立足于天地之间呢。
何况要是一旦娶个日本老婆回家,如果每天我不吃着她做的饭,穿着她洗的衣,睡着她铺的床,再顺便发发大男子主义的威风气派,岂不是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去“搞”一个日本女孩儿。这流氓都耍到了日本,再不收获几分与众不同的夫妻生活,简直是贻笑大方了!
叔能答应,婶都不答应!
母亲眨了眨眼睛,停顿片刻后给我讲了一通在她看来是真理的大道理:即便要独立,也得熬过这段之后再说。只要是条件允许,不用你撵,我自己就会退出,决不赖账。你和久美子正处于干事业的关键阶段,有了孩子之后更不会有足够的精力照看家庭,要想以后活得轻松就必须抓住当下的关口好好努力拼搏,这样才能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混出个人样来,在社会上博取一席之地。这样才能不像你爸你妈这样年轻时因为忙着养你,在这座举目无亲的城市又得不到家人太多的帮助和支持,所以每一天都是屁滚尿流的,到老了则像你爸这样没有成就任何像模像样的事业,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得被三十几岁的“小嫩茬子”吆喝来招呼去的,多么的悲哀!
一直保持静音的父亲的老脸挂不住了,将声音模式调到了震动。他吐字不清地含含糊糊地表达着不满,却不敢从正面回击步入更年期以来变成碎嘴子的母亲,因为刚才母亲的这番言论连他都不得不承认很有几分真知灼见;但既然被屡次点了名,还抓了反面典型,说什么也要回应几句,否则实在下不来户口本上那“户主”二字的高台,老脸的面子也是面子!
母亲后来试探着问我要不把现在的家找个合适的机会觅得划算的价格出手卖了,然后额外再加点儿钱置换套大的,我和久美子索性就与他们住在一个屋檐之下,这样彼此照顾起来也方便,还能节省不少的重复开支,又不必再为房子问题愁来愁去,简直就是“多全其美”的妙计。
我知道这里面的小九九,这主要应该是我那个思想还比较守旧的父亲出的“自私”的想法。我只略微试探了一下久美子的口风,便立刻得到了不容分辩的回绝。久美子回答说其他事情都有的商量,唯独这件事情没有余地!单过是必须的,是理所应当的,是高于一切的主义。
“可是按照咱俩目前的状况,当然主要是指我的状况,好像这一时半会地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我故意嘬着牙花子演绎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学着电视剧中主人公们遇到困难时的愁样,同时也真心希望能有一个优秀导演此刻从一旁递过一本好剧本,以便让我及时地找到下一段合适的台词。
“为什么。”久美子很是不解,看上去比我还要迷茫。
“因为没有合适的房子啊!”我担心是不是这房子问题让她的汉语水平下降,怎么突然有些听不懂我的诉苦和诱导了。
“怎么会哦?这么多的房子怎么会没有我们的呢?你看到处都在盖房子,工地一个接着一个,我们有什么好愁的呢?那两套房子那么贵,我们可以不买哦,买便宜的就好哦,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去租房子哦!”
久美子的樱桃小口拱成了一个圆圆的鱿鱼圈,就是小饭店里十几块钱一大盘的那种,盘子边还会好心地洒满香喷喷的孜然和呛鼻的胡椒面。
“你给我闭嘴!是不是港台电视剧看多了,在哪学的这一口的绵羊腔!我告诉你,咱们现在谈论的是一个很严肃的话题,别有事没事地发骚挑逗我,惹火了我,咱们上床谈了啊!那地方软乎乎的,多适合讨论……”
“发骚?挑逗?”
我看着久美子一双纯洁的冤枉的申诉眼睛,不觉得酥了,再也没什么心思谈房子问题了。
算了,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床头吵完床尾和”。不去想那么多的烦心事了,当前的棘手事就是找个地方用另外一种方式向好知求学的久美子同学解释什么叫做发骚,哪个叫做挑逗。光学单词还不够,我还要将各种语法一并灌输给她,直到她自己能够流畅地说出完整的活灵活现的血肉灵性的句子来,否则,这下课铃是万万不能打的。

林跃有一阵子不知死到哪儿去了,既没电话,也没个短信,仿佛是一只皑皑白雪中缩到个树洞里冬眠的黑熊,只顾呼呼大睡;又像是趴在浮萍上一动不动的绿青蛙,却连咕咕一声都不吭腔,只是骨碌碌地转着鼓包的眼珠子呆板地瞅着大千世界。
别说,这朋友除了危机时互相拉一把之外,另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就是遇到事情了凑到一起嘀咕嘀咕。即使研究不出个名头,但至少可以一吐心声,不至于憋出病来。说好听了叫做倾诉,说白了就是发泄。对于房子这件事情我有些束手无策,哪一方都不肯让步妥协,独独我被夹在中间受夹板气。
我准备死马当活马医,虽然知道林跃的嘴里一般吐不出象牙,别说是象牙,就是像颗牙的都吐不出,但人逼急了总要比狗跳得高些,于是我战战兢兢又欲罢不能地拨通了他的电话,打算征询一下他这个自称“社会人”的见解,就权当百家讲坛了??谁都可以上去云山雾罩地宣讲一番。
没曾想,还真的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经过我和林跃的预谋,不但把我的房子问题解决了,还促成了林跃的终生大事和锦绣前程。我意外地做了一回月老,也算功德一件,说来说去这都是万年修来的缘份,One night in 售楼中心的至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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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路对面新开了一家药房,从早上起就是锣鼓喧天人山人海的热闹异常。我记得那里本是一家饭店,我家装修时我还曾经领着瓦匠和木匠在那里吃过一顿午饭;除了我们这桌以外,整个午饭时间就只来了另外一桌客人,而且还是点了两个简单的炒菜就着米饭草草吃了便走了,生意十分的冷清。当时的我就十分怀疑照此情形这家饭店能否维持下去,嘴上虽然没说,但心想早晚得挑帘子,关买卖。
自从搬家以来,这个位置先后换了三代主人接手,都是一如既往地开饭店,连室内的桌椅板凳都是上一代传下来的。可是无论主人怎样更迭,就是不见经营状况好转,门口摆放的红纸黑字的大菜单上如何推陈出,就是生生招不来客人。看来此地的风水上也许压根就不适合做饭店生意,就像是在一处杂草丛生坟茔遍布的乱石岗边,无论盖几层的欧式海景洋房都卖不出去,即便从西班牙或意大利请来名设计师都不管用,只要从中国农村随便抓来一个无师自通的大仙,半仙也成,眯缝着眼睛掐着指头口中念念有词便可以掐算出此地乃阴气太重阴魂不散,别说是三成的首付款,就算是买一楼送二层都不会有人问津,千里迢迢越洋而来的西班牙或意大利名设计师最终只能哪来的哪去。
一群红红绿绿的半老徐娘脸上抹着扑扑扑不时飘落的白胭脂粉,一张张被岁月的车轮辗得性感不再的嘴唇涂成血红血红,花白的金黄的暗红的脑袋上插着脏兮兮的红花绿朵,所有人舞动着手中的绸扇或手绢伴着轰鸣的鼓点锣声扭摆身姿,虽然发了福的酮体不再有年轻时的风韵,但火一般的热情比之渐渐高升的毒辣日头还要热烈几分,舞出了满心的激情与生命的脉动。
摆满花篮的药房门口站着一排身形高挑的年轻女子,每个人突兀有致的曲线被身上紧绷的红缎旗袍勾勒得十分诱人十分美好,本来身高就不低于一米七的她们脚下又都踩了一双黑色高跟,跟电视中签字或剪彩仪式上双手交叉站在领导两旁的姑娘没有分别,都是一色的靓丽动人风姿绰约。
药房前早已是人头攒动,挤满了早起的老头老太太们,等着开店仪式一结束就冲进店内,看看能捞到什么免费赠送的礼品,就算是得到两贴创可贴或捧回一摞宣传单也算没有白走一趟。老人嘛,老百姓的老人都想占点儿便宜。这个摊的西红柿比那个摊的便宜一毛钱也是件愉悦的事,倒不是为了结果,只是图个过程,享受生活其乐融融。
这是本月这条马路上新开的第二家药房,和先前开的那家一样,都是连锁店,一个红色招牌,一个绿色招牌,看着就是要对着干分出你我的架势,打擂台抢地盘正好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我家小区门前的这条马路经我总结有三多:药房多,理发店多,彩票投注站多。我家所在的小区是在马路的北边,旁边毗邻着一个新建成的小区,比起开发很早的马路南侧属于新兴地域;马路南侧是一大片不成方圆的杂乱居民楼,成规模的小区只有一个还不太大,很多都可以追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老楼,楼外的墙皮都掉得差不多了,住在那里的也都是老坐地户;经过这几十年的发展换血,老住户的下一代或下两代也都搬到了马路对面的新小区或者搬到了别的地方,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六七十岁以上的老人,另外就是占相当比例的进城打拼的租房或买房落户的外地人。
其实整条马路并没有多长,原本也不是主干道,最初的走车量挺少;后来随着城市越长越大人口越聚越多,机动车的数量也逐年递增,后来就修了一条百米长的隧道将这条马路连接到了城市的一条主干道上,从此很多车子便选择通过这里出行,人气也猛然蹿了起来,热闹繁华起来。
加上原有的两家规模不大的药房,不到千米的马路两侧就有了四家药房,看来都是瞅准了马路南侧老龄化这一趋势动起了心眼。老人嘛,谁也很难说哪天有个头疼脑热身体不适的紧急情况,何况许多人身上还有这样那样的老年病,家附近有个药房诊所啥的确实挺方便。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做儿女的都希望自己的父母能健健康康的,多享受享受这美好生活。
可是这药房多了,尤其是四家聚集在这么个不算大的范围里,我总觉得有些不得劲:就像是周围的居民多“能”得病似的,多“离不开”药房似的,即便没病,成天的从药房门口不断经过,心病看来是迟早要得了。
第二多就是理发店多。全是那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店面,一两个人或两三个人支撑起来,整条马路不下十家,而且大有星星之火燎原之势。我有个毛病,就是杞人忧天,自己的事情都没整好,到现在还无法给久美子一个属于我和她的小窝,却总是情不自禁地操心别人家今天的饭桌上是煎了鱼还是炖了肉,吃的是白米饭还是手擀的面条。
我有些纳闷,这一带的居民难道这头发长得就那么快,为何大家都瞄准了这里来开店呢。反正是百思不得其解,估计是隔行如隔山,寻思也是白寻思。
这第三多就是彩票投注站多。好家伙,每家投注站里都是终日烟雾缭绕,很多抱着一夜暴富的人紧锁眉头伫立在写满数字的一排墙报前神思冥想,手指间夹着的烟卷都烧到了皮肉也不去顾,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挨个推敲组合排列试图找到其中的诀窍,就像是在破译刚刚截获的敌人的绝密情报,这关系着己方无数条蹦跳的性命不敢有丝毫的玩忽职守潦草应付,青色的烟雾幻化成无尽无形的遐想替身盘旋上升,时而聚合时而分离……

数日未见林跃,居然发现每日都高兴快乐得没心没肺的他脸上竟飘着淡淡的愁云,人也消瘦了憔悴了。
“你这是怎么了,工作上遇见烦心事了?”
桌子那头的他不禁叹起粗气来,这么低沉消极的林跃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肯定是遇见难心事了,要不然不会是这副要死不活的丧气模样。我不禁有些生气,气他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为何却不告诉我,虽然我能力有限,社会关系单薄的像越出越性感的蕾丝花边内衣,但怎么说也是多年的狐朋狗友了,听他叨咕叨咕,发泄发泄,总是能做到的。这小子,怎么还变生分了。
“你到底是怎么了!看你那个熊样,垂头丧气的,有话就说嘛,装什么艺术家的忧郁调子!”
“唉……别提了,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
这扮作艺术家调子的林跃张嘴居然来了这么一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无头话。怎么就突然流年不利了?
“你和美子怎么样了。”
我发现林跃今天真的很忧郁,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惜字如金,而且一张嘴也不再有往日的调侃和戏谑之言,全是字字入骨的大哲理。
“久美子!你别总给省一个字好不好。美子美子的,比我叫得还亲热。”
“对了,你问问美子,她有没有叫八美子、十美子的日本姐妹给哥们儿介绍介绍。事成之后我会记得她一辈子的好,比你对她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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