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然在握我的爱-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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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在另一个村子里演戏,下了大雨。一样简陋的舞台,前台演员在台上演,后台的其他演员拿着长长的扫帚,把彩条布拉成的舞台顶上的积水一点点给顶出去。演着演着,突然就停电了,想法设法这边刚拉上电,那边锣鼓一响又开场了。
她还听团里的演员说起天热的时候去乡演,一开口便是满嘴的小飞虫。可还得继续唱,一点都不能受干扰,那些送进嘴里的小昆虫全当了点心和夜宵。台下候场的时候被蚊子咬了一腿的包,上了台痒得不行,可根本就没法挠。还有的演出场所条件异常艰苦,大冬天也只能用冰冷的河水来卸妆。
都是让人想象不到的艰辛。
“周梅姐,唱戏那么苦,你当时是怎么干上这一行的?”白盈然一边帮周梅卸妆一边轻声问。
周梅停顿了一下手里的活儿,仿佛在凝神思索,腼腆的笑容漾在脸上,“当时想法很简单,就是不想做农民,想着能唱戏就不用种田。”
“就是这样?”白盈然有些惊讶。
“就是这样,可唱戏一点不比种田轻松。”周梅继续擦着脸上的油彩道,“干上了就放不下了,总觉得舞台有什么魔力,吸引着人再也离不开它。”
白盈然看着周梅卸尽铅华的那张脸,心疼地伸手摸了摸周梅有些发黑的脸颊。
“是不是越来越黑了?”周梅问。
“没有……还好,和以前差不多。” 白盈然看着周梅脸上那一大块越来越黑的肤色,违心地说。
近来,周梅脸上的油彩中毒症越来越严重,演戏的时候浓墨重彩看不出来,可卸完妆,和舞台上那张精致绝伦的脸就立时有了鲜明的对照。
“没事,我早就释然了。医生说要想不加深,就不能化妆,不能接触油彩。可如果这样,那简直是判了我舞台生命的死刑。为了这舞台,我已经付出了自己的青春,也不介意再付出自己的容颜。”周梅笑着说。
“周梅姐……”白盈然有些哽咽,她完全相信周梅的话,她知道周梅对于这方舞台,是连自己的生命都愿意付出的。可是,一个人就那么点青春,舞台上再光鲜亮丽,也终有黯然离开的时候。
“我会一直演,演到我自己都不能接受自己的那一天。”周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声说,转过身来,她对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白盈然道:“盈然,你也要一直写,写到终于成功的那一天。我始终相信‘坚持’这两个字,天道酬勤,有志者事竟成。”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 坚持到底的爱(2)
雪是从下午开始下起来的。
这真真正正是白盈然从未见过的风雪交加,只一会儿工夫,用彩条布拉起的舞台顶棚上就有了积雪。天色暗下的时候,更是风狂雪骤,挂在戏台边上写着演出剧目的木牌子被大风吹得摇摇晃晃。
原本还用东西占位生怕没有座位看戏的村民,实在熬不住漫天风雪极度严寒走了大半。到了夜场戏开锣的时候,台下竟然只剩下十几名观众了。
演,还是不演,团长征求大家的意见。
最后,团里的演员一致认为戏比天大,哪怕只有一个观众,也要坚持演完。
今晚加演《双下山》,六点三十八分,锣鼓声中两个小演员饰演的小和尚和小尼姑欢快地出场了。
难得没有黑压压的观众,白盈然裹了件厚实的羽绒衣,也坐到台下去看戏。头上拉着的彩条布在风雪里晃来晃去,一排排的长凳上只有十几个观众,愈显得冷清空旷。白盈然坐在前排,戴上手套、围巾和帽子,把自己全副武装,可还是冻得直哆嗦。要是坐满了人,大家挤着挨着还能互相挡风取暖,现在空空阔阔,只和独自露天看戏没啥两样,相伴唯有四围山色,一天风雪。白盈然跺了跺脚,寒风裹着大片的雪花吹到她脸上,沾到她的眼睫毛上,融化后在她眼前氤氲成一片水雾。
满目漆黑的夜色中,只有这一处旷地,因着这一方舞台灯火璀璨。
风雪中,两个年轻的演员,演活了一对天真烂漫的孩子。大幕合上又拉开,今晚的正本戏《三看御妹》开始了。
这是一出以唱做见长的地地道道的文戏,虽然没有开打的场面,却很见表演者的功力。周梅饰演自信机敏、沉着大胆、又天生多情的尚书公子封加进,一声“琴书、必贵,快走啊”,手持画扇翩翩而来。
周梅惯演英烈将军少年王侯,武将形象深入人心。难得也将这一位画扇轻扬的文弱公子演绎得潇洒利落、顾盼生姿,眼波流动间一派胆大机智、举重若轻。周梅的封公子,实乃白盈然之大爱。
这出戏一开场就欢快,封公子为了偷看御妹娘娘,硬是扮作了田舍郎张小二躲藏在御妹进香的寺庙里。特别是他偷看不成反被抓现行的那个自报家门,说自己住在“哈带门外哈里糊涂哈带桥旁哈带村”的时候,白盈然更是撑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封公子美貌多情、机智勇敢、自信满满,兼顾还带着一身萌劲儿,难怪勇冠三军的御妹娘娘一见面便中招。
白盈然想其实两人不见得般配,一个是英武的女将,一个是文弱的书生,可御妹就是被封公子那种不怕死的精神给感动了吧。这世上但凡有一个人为了你愿意连命都不要,都会让你肃然起敬,不能等闲视之。
风雪越来越大,白盈然想起剧团大厅里的那张令她动容的照片,如今不就是原景重现一般:风雪中,台上的演员衣衫单薄,水袖翩然若飞。
台下的观众熬不住严寒又走了几个,天寒地冻中,台上依然演绎着生动的故事。
封公子为了再见御妹,假扮九代单传的名医,在御妹她爹面前吹得个天花乱坠,耍了个计谋独自登楼去看御妹,一路使劲儿忽悠。上得宫楼先诊脉,摸了左手摸右手,为了见御妹真容,并让御妹也看到自己,看了脸色还得瞧神色。白盈然简直要笑晕过去,这个周梅姐呀,演这么个活宝,真是萌死人不偿命。
“好看吗?”有人在身边的长凳上坐下来。
“好看。”白盈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台上正演到精彩处,封公子自己也被自己萌得不行,甩开扇子遮脸偷笑。虽然以扇遮面,但白盈然还是能从侧面见到那个谁见谁销魂的笑容,不觉也跟着傻傻地笑。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男人……确实也是讨人喜欢。”身旁的那个声音又道。
“嗯,讨人喜欢……”
台上已演到绝对精彩的地方,白盈然忽然被那个愈觉熟悉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转过脸看向坐在身旁的人,白盈然抬手失态地捂住了自己微张的嘴。
“干什么看我,好好看戏。”身旁的声音又道。
白盈然默默转头,视线重又转回台上,封公子正在深情真挚地表白,白盈然却一句也没听进去。有雪花吹进她眼里,她伸手揉了揉,不知是融化的雪水抑或终究是自己的热泪,白盈然再次转脸看着身旁的人,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什么才是你喜欢的生活,以后我可以投其所好。”陆一洲目视前方,舞台上的那些流光溢彩映在他的眼眸里,白盈然只觉风雪中的那双眸色宛如稀世的宝石,灼灼闪现光芒。
白盈然转过头不说话,眼泪却滴下来。
台上终于演到了大团圆的结局,虽然台下的观众早已所剩无几,掌声热情却寥落,演员们还是认认真真地谢了一回幕。
“想不想去献个花?”陆一洲不知从哪里捧出一大束鲜花,“听赵廷说,那一次看戏你来不及买花。”
白盈然抱住那大团的花束,呆愣地看着陆一洲。
“还不快去,冰天雪地里演这么一出,怎么着都该收到热情观众的鲜花。”陆一洲推了一把白盈然,白盈然有些茫然地站起来,迈步向前。
她跑上那个简陋的舞台,把手里的花一朵朵献给台上的演员,剩下的全部塞进周梅的手里。她伸手拥抱了周梅,一霎时声音哽咽又哭又笑:“周梅姐,你们演得太好了……”
周梅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拉着她一同谢幕,台下闪光灯忽闪,陆一洲将白盈然和身旁的周梅还有满天的风雪定格在一张照片中。
众人才下了台准备卸妆,“哗”地一声,临时搭建的前台顶棚终于不堪风雪肆虐,轰然倒塌。
白盈然被陆一洲拽出后台的霎那,兀自惊魂未定。却听团长爽朗的笑声:“自动拆台,这下事半功倍了。”
众人在笑声中忙着拆台,将东西搬上剧团的大巴,团长一眼认出了伸手帮忙的陆一洲。
“陆先生,是你!周梅,你快来,他就是给你献血的陆先生!”团长大声招呼,还没卸妆的周梅放下手里的东西跑了过来。
“谢谢你,陆先生,谢谢你给我献血!”周梅不太善言辞,尤其是对不熟悉的人。她握住了陆一洲的手,反复表示感谢。
“周老师,这没什么,你是我们家盈然的偶像,我也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啊……好,好!”周梅有些惊讶地看陆一洲,然后又看着白盈然,会意地大笑起来。白盈然惊得合不拢嘴,转头瞪视陆一洲,什么叫“我们家盈然”?
大家七手八脚把东西搬上车,团长决定还是连夜回团。这风雪没有停下的意思,要是时间一久,大雪积起来,怕是要被风雪阻隔在这里。好在只要慢慢开上公路就无大碍,明天凌晨应该能回到团里。
“陆先生,快上车,跟我们一块儿走。”团长招呼陆一洲。
“我开了车来,你们走,我跟在你们后头。”陆一洲道。
“那你可要跟紧了。”
“放心,团长,我已经跟了不止一天两天了。”
团长心领神会地笑,陆一洲一把拽住要跟着周梅上车的白盈然道:“你坐我的车吧,和我说说话,我怕路上犯困,容易睡着。”
众人齐点头,白盈然只得顺理成章地坐进陆一洲的车里。
夜色中,一大一小的两辆车,打着大光灯一前一后地开着。
白盈然坐在副驾驶的座位里默然不语。下午开始漫天飘雪的时候她就觉得天色奇异,陆一洲的出现更令她如处梦中一般。她想把手指放进嘴里咬一口,看看是不是真的在做梦。
“你再不和我说话,我真的要睡着了。”陆一洲打了个哈欠道。
“我不知道要和你说什么。”白盈然低声说。
陆一洲停了车,抓过放在后座上的大衣塞进白盈然怀里,又踩下油门紧紧跟上剧团的大巴,见白盈然还有些呆愣,柔声道:“睡会儿吧,看你一天忙进忙出的,累了吧。”
白盈然抓着温暖的大衣,道:“我不睡,等会儿你把我开到沟里咋办?”
陆一洲笑得直摇头,一年不见,她的幽默指数倒是有所上升。
“放心,你不和我说话,我也会把你安全送达的。睡会儿吧,睡醒了就到了。”
白盈然确实感觉疲倦,她其实有很多话想问,但是一时思绪纷乱,索性也就不问。车里的暖气加上一路的颠簸,她盖着陆一洲的大衣,一会儿就迷糊了过去。
白盈然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车子已停在了剧团前面的空地上。剧团的大巴停在一边,车上已空无一人。
“他们人呢?我睡了多久;你怎么不叫我?”白盈然揉了揉眼道。
“都回去睡了。我看你睡得熟,就没叫你。”陆一洲说。
这里没有下雪,白盈然打开车门,看着远处的红日在同样清冷的空气中慢慢冲破云头。
陆一洲也从车里出来,抓起座位上的大衣裹在白盈然身上,又用手紧了紧道:“外面冷,当心着凉。”
“你怎么会来?”白盈然低着头问。
陆一洲看着她默然半晌,“我怎么能不来,你连吴涛都拒了,我不来谁照顾你啊?”
“你怎么知道……”
“吴涛来看过我……我很高兴你对他也能没心没肺。”
白盈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她和吴涛说那些话的时候,吴涛沉默了好久,然后看着她一笑道:“你还可以把我当朋友,以后要打官司什么的,可以找我。”想想又觉不妥,好比一个医生对人说以后生病来找他一样,总让人有点忌讳。吴涛尴尬地笑了笑,白盈然心里百味杂陈。
“我出院后,去你家找过你好几次。”陆一洲看着白盈然道,“最初你爸妈都把我当成那个黑心的药企老板,你爸非但不肯告诉我你去了哪里,反倒瞪着眼睛审犯人似的审了我好半天。”
“是吗,那你怎么办?”白盈然嗫嚅。
“是啊。我就只好一遍遍地耐心对他们解释,从我第一眼看见你说起,把我对你的那些心思全都招了,并保证这辈子我绝对是最最爱你的那一个人,一定能给你幸福。结果,你妈就告诉我你在这里。”
“我妈……”白盈然咽下了后面的话,她当然知道陆一洲所能展开情感攻势的威力。
“海恒怎么样了?”白盈然转移话题,犹疑了一下,低声道:“其实,你和孙可……”
“不用你操那份闲心。”陆一洲截断了她的话。
白盈然还不知道他痊愈出院后,孙可去了美国读博士后,而他也在父母面前彻底表示了和孙可的不可能。陆一洲看着白盈然一副总是要撮合自己和孙可的样子,心里就不痛快,他最受不了白盈然这样的态度。他能一路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