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宝石神器-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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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云曦、司徒笑笑走前面，我和苏哲宇故作恩爱的走后面，然后一群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一家叫做“鬼来福”的鬼社。
老板娘是一只打扮妖艳的鬼，一身红衣，一晃三扭地走到我们的面前：“哎哟，各位鬼爷（因为小鬼人数占妖界的大多数，为了亲民考虑，不论是妖魔还是鬼怪到了鬼社统称为鬼爷），这是喝汤啊还是住店呀？”
我很好奇：这住店嘛我很了解，那这喝汤呢，如果说妖怪吃东西我还能理解，这鬼还需要吃东西吗？
苏哲宇倒是比我先开口，满脸的恶俗谄媚的样儿，“我说，美女老板娘，你这儿都有些什么汤啊？”
听见有男子叫自己美女，老板娘乐开了花，一笑便就露出了那锋利的獠牙，妖界的人早已见怪不怪了，也许还觉得那是一种美，只是苏哲宇表示出了一丝惊讶。
“咯。”美女老板娘把自己娇弱的鬼躯风骚地往苏哲宇身上一靠，“帅哥，你看咯——”
苏哲宇顺着老板娘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群鬼客正端着碗鲜红的像血的东西在喝。
“老板娘，”苏哲宇对她微笑，“那客人喝的什么动物的血啊？”
“动物？”老板娘掩嘴娇笑，“那是人血，今早儿才打的，可新鲜了呢，这方圆百里啊，都找不出第二家比我们这儿还新鲜的……哎哎唉，鬼爷，你怎么了这是？”
苏哲宇扶着身边的一根柱子吐了出来，一汪的清水啊，弄脏了老板娘刚拖好的地。
“老板娘，是这样的，我们这位小兄弟刚和这位小姐成了亲，夜夜激战的，弄垮了身体，这一不小心还弄脏了老板娘的地，还请老板娘多担待。”云曦一副彬彬有礼、气度非凡的样子，看得老板娘眼睛都直了，连说，“哎哎唉，不碍事，不碍事的。”
好在有云曦打圆场，老板娘才没有看出异样，只是这夜夜激战，纯属子虚乌有啊！再说，他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即使是激战也不应该是和苏哲宇啊。
我看场面缓和了下来，立马扯着苏哲宇的衣袖把他给揪了过来，怕他再生事端。旁边几个喝汤看笑话的鬼客奚落道：“你看，你看！那小娘子生气了！”
老板娘的声音却从背后传来：“那位鬼爷，你不是要喝汤吗？我这汤还没有介绍完呢。”
苏哲宇没有搭理。
老板娘继续说：“还有安神汤。是用人类男子的精气熬的，可以壮阳的！”
苏哲宇听到那一句男子精气，又是一口清水哽在喉里，差点吐了出来。
晚上，司徒笑笑替云曦疗好伤后，我推开云曦的房门走了进去。
彼时，苏哲宇已经熟睡，只有云曦还在油灯下翻着一本在现代看来装帧极为简洁的书。
“【妖魔纪】？”
他从书下抬起头来：“你知道这本书？”
我对他微微一笑：“上次听你提起过。”
“阿槿过来”他对我招招手，然后从袖中掏出一朵盛开艳丽的桃花，“来，给你戴上！”
我有些惊喜：“哇，好漂亮的桃花啊，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桃花发簪的？”
“呵～这可不是桃花。这是司徒家的隐逸花。它可以帮你在出入别人‘私人空间’的时候，隐藏身形、收敛起息，这样就不怕被发现而有危险了。”他望着我，目光宠溺。
原以为只是他随口说说的话，没想到他真做到了。
“那敢情好，我以后就可以在别人的私人空间里为所欲为了！”我对云曦张牙舞爪地比划着自己收到这个礼物后将要采取的一系列行动。
云曦却是对着我的额头一记闷敲，“诶，可不要得意的太早了，有了隐逸花也不见得就能为所欲为的。为了保护私人空间中主人的隐私，隐逸花的隐逸效果只能维持在半个时辰。”
“啊？”我做苦恼状，“只有半个时辰啊。”
“半个时辰已经很不错了，该看的都已经看完了。”
等我领会了云曦的意思，立马羞红了脸。
“不过，如果不是在私人空间，隐逸花的隐逸效果便能一直维持。你没有术法基础，更没有灵力，遇上十分危险的情况就把隐逸花戴上，我也好放心。”
呃啊，我已经完全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了，“石云曦，你说卓一一她们要是知道你根本就没有看上去的那样冷漠而是如此的深情，你说她们会不会从苏哲宇的阵营里纷纷倒戈？”
“那你是想让别人来分享你的夫君咯？”他看着我，长睫颤动，眼眸里落满了无尽星光。
我：“……”
每次都是这样，我总是说不过他。
欢笑过后，话题开始变得沉重。
“蓝宝石有了一些感应，”刚才一进鬼社我的蓝宝石就一直在闪烁，虽然到目前为止，我还不能很好地操控它的力量，可是看样子它应该是感应到了什么。
“我也是。”我的蓝宝石也感应到了。
“看来，妖君的人马已经到了。”云曦的长睫颤动了一下，眼神中露出狡黠的光。
“刚才准备睡觉，听到另一间屋子有人吹箫，我从没听过那样的箫声，不会是……”
闻言云曦把我裹进怀里，“即使是他来了，我也会好好保护你的！”
“嗯，云曦，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战胜它的箫声的。”
我将十指扣上他的，我相信不论是再对付的对手，我和云曦同心协力也一定能够打败的。

竹林鬼箫（二）

箫声持续了很久，但是这中间居然没有丝毫攻击人的意思。那声音如怨如诉、好像包含了无限的缅怀与遗憾，如果不知道他就是妖界人闻之色变的鬼将鬼箫，还以为他只是一只伤了心的孤魂野鬼，因为心中惦念着某个人，所以每日每夜都来这里吹箫。
一丝不耐烦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这是谁啊，那么没素质，大半夜了还在这里吹箫……我要去教训教训他，让他不要吹了……”
苏哲宇从床榻上爬起来，怒气冲冲地就要往外走去，我意欲阻拦，却被云曦挡了下来。
“阿槿，让他去！”
我来不急深思云曦此话的用意，立马跟了上去。
下一秒，苏哲宇已经立在吹箫人的门口了，神情颇为不爽地开始敲门，敲门声急切、粗暴，看这样子，被人从熟睡中吵醒，苏哲宇受刺激不轻。
开门的人一身玄色鬼衣，长发束于脑后，妖瞳漆黑，连嘴唇也是黑色的。
他手中执一根碧色的玉箫，腰间佩戴的玉佩上隐约封印着一个女人生前的样子。
除了他的一身玄衣打扮让我觉得很不吉利以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个很风雅的妖怪。
他居高临下地审视了苏哲宇一看，一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小白脸？”
“唉，你这臭妖怪，你说谁呢？”苏哲宇瞪大了眼睛，一副你竟然敢得罪小爷的表情！
他看了我一眼，带着高深莫测的微笑。
我知道，那是因为他的妖瞳透视见了我胸口上的蓝宝石。
它们这些道行匪浅的妖怪不可能看不出我颈上的蓝宝石是女娲补天过后遗落在人间的一件圣器。它具备可以献祭人、神、妖生命的功能。至于在各个时空之间来去自如这点，我想除了我和云曦，他们是不知道的，不然让他们这些妖怪相信有那么个人可以在他们的世界来去自如，我想也是极为可怕的。
“怎么，这位姑娘也被在下的箫声吵着了？”他颔首把玩着玉箫，一副毫不在意、云淡风轻的样子。
“不，我觉得你的箫声很好听。我被它打动了。这该是为一个女人演奏的箫声，只是不知道，为何你却是独自欣赏。”
“哼——”他冷笑，“女人吗？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对着这天空中的怨灵演奏安魂曲呢？”
“安魂首先必须安心。这箫声几乎全是哀怨之音，何来安心，只怕是那些怨灵听了会更加无法割舍前世的爱恨，倔强地停留在这世间不肯走吧。况且，你不该太小看女人的直觉。”
“哈哈哈——”他狂妄的笑声震破了空气中的每一粒尘埃，“那又怎么样？我做了错事，她的魂魄不能安歇，唯有夜夜吹箫替她招魂，我才能安心。”
他的一席话，前半句是无尽的狂傲，后半句是无边的苦涩。那样剜进心里的无奈谁又曾经历过？
可是，作为鬼魅妖君身边的人，他还是没有给我多想的机会，蛊惑的魅音破空而来，像是一条条虫子陆陆续续地钻进了我的耳朵，我的脑海里开始出现了云曦的影子，他拿着一把剑，盈盈微笑着递给我，说，我死了，把它刺进你的心脏里，我在那儿等你，阿槿，相信我，一点也不痛的。云曦那么认真地看着我，黑玉般的眼睛里落满了星辰的光辉，他就那么长身玉立地站在我的眼前，将那把锋利的剑递给我，告诉我，他死了，让我把剑刺进自己的心脏里，他在那里等我。我拼命地想去抓他的手，锋利的剑尖离我越来越近，好似那并不是一把宝剑而是阻隔着我和云曦让我们不能见面的幻影，我马上就要穿过那道幻影了——
“噗！”鲜血飞溅，我的身体就像一朵被刺穿的花，摇摇欲坠。
——“慕容槿，不要啊！”
只听见一声呐喊，一朵鲜艳的桃花被插在了我的发间。我的整个身体顿时变得轻飘飘起来。
许是隐形之后，鬼箫无法判断箫声应该朝向那个方位，所以，刚才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十分模糊，好一会儿便消失不见。我这才知道原来这就是鬼箫的蛊惑人心之处，那些至亲至爱之人的幻影再现，让你很难控制得住心神不深陷其中。我想如果不是云曦及时出现，我大概已经死了，因为只要是他提的要求，我都会来者不拒，即使是让宝剑插入我的心口。这是我心爱的人啊，有什么能比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开心、满足还要更快乐的呢？
云曦在虚空中摸索到我颓然倒下的身体，鲜血涓涓流出，“云曦，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我一寸寸地磨砂着他的脸庞，心里有个地方好痛、好痛，“我好害怕，我不能陪着你了！”
他将一股真气输入我的体内，又对着他的蓝宝石默念了几句心决，鲜血立马止住了。
他将我紧紧地勒在怀里，“慕容槿我不会让你死的。”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剑只刺了皮肉的三分之一，刺破了多根血管但是未伤及心脉，根本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那是我长大以来第一次见那么多血，心中以为，只怕自己就会那么死了。
云曦一脸的怒气，在我心中，石云曦一只是个举止、行为、风度优雅，喜怒不显的人，可是这一次他真的发怒了。看着他这么在乎我，我想，我就是再流这么多血也值了。
“鬼箫，私入妖界、私闯鬼狱是我石云曦一人带的头，男人之间的事情为何要把一个女人牵扯进来！”
“他是你的女人？”鬼箫挑了挑眉，“眼光不错……可惜，是个人类！你也知道你们干术法这一行的，娶一个人类在身边是有多么的危险，即使我愿意给你面子，妖君他，也不一定肯！”
——“拿命来！”
足尖一点、身子轻悬，他把箫放进唇里，鬼音响起——
“鬼音骤起，悲天悯人、风云变色；鬼音穿耳，幻境立现、死于非命；鬼音侵心，五脏俱损、形神兼灭。”
鬼音无孔不入像一只只吸血虫吸附在我和云曦的全身上下，他辨别不了我的方位，所以云曦的吸血虫啃噬之苦肯定远胜于我。
刚止住的血此时像是听到了某种召唤，又开始争相流出来，不仅我的意志开始模糊，我的五脏六腑也像是通过了一股电流般的有一种通向死亡的酥麻。
我看见云曦强定住的身形也开始摇晃，一个踉跄，云曦竟然也跪坐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鬼箫吹奏出的鬼音究竟是来源于何处？这样惊心动魄的力量已经不是勤奋修习可以炼成的了，竟像是用一条鲜活的生命谱的曲！
是有人用命在祭奠着他的玉箫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从门外传来了一阵抚琴声。
这琴声不是普通的琴声，如果说鬼箫的玉箫声如怨如诉，那么这位无名氏的琴声就应该是如思如慕。关键是它似乎根本就不怕鬼箫的鬼音，一串串音符之间倒像是在与玉箫琴箫合奏一般。
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的高人吗？！
听到琴声，鬼箫的脸色骤变，一个颤音，刚才的鬼音戛然而止——“司琴，是你吗？”
他魅影一闪，腾挪到门外，想寻找琴声的来源，青衣滑过，人却早已不见踪影，只有被门上尖刺挂着的青色衣角。
他用手指勾起那点衣角，嘴唇噙着丝苦笑：“她，终究还是不想见我。”
“罢了，既然她要帮你们，我也只能放你们一条生路了。不过，警告你们，莫要碰见妖君，比起妖君来，我的鬼箫还只是冰山一角。”
云曦的眼中射出凌厉的光，一瞬之后却还是向鬼箫拱了拱手表示谢意。
我所认识的云曦总是这样，不管对方是人还是妖，做过什么坏事，但凡对方还有一丝善心做了好事，云曦总不会嫌弃对对方表示尊重。大抵也是因为他有这份容人之心，所以司徒家才允许他修炼永生秘术，驾驭蓝宝石。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知道这些，但是，我就是知道。不是说我能窥探人心，而是说一种强烈的认为事实就是这样的感觉告诉了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