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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帝后本色-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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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瑶草像弹簧一样弹开了,瞧着从殿外走进来的俊俏少年,媚笑道:“哦?”
花一朵揉了揉鼻子,哼笑道:“你不仅能躺到明天,你能一下子躺到下辈子。”
柳瑶草看着他一副吃了海量醋意的神情,忽然笑了。
花一朵哼道:“还不快滚出去?”
柳瑶草朝着徐风来欠了欠身,便走了出去,经过花一朵时,她俯在他耳旁说:“我会飞,我会走,我不会滚,有本事你滚个给我瞧瞧,平王的男宠。”
花一朵气得跺脚,吼道:“男宠?!”
柳瑶草脚尖轻点,像一片叶子一样飞走了。
男宠?徐风来也是一怔,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花一朵。
花一朵脸红到脖子,咬着唇,哼道:“看什么看,难道你真想让我当你的男宠?”
徐风来突然明白了,莫非花一朵是断袖?

42第42章 薄冰玉洁

烟。
滚滚的黑色浓烟飞窜在碧蓝的天空中。
任晶莹刚推开屋门时,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了又看。
失火了?
任晶莹顾不得多想,就连忙奔出了院,朝着浓烟升起处而去。
她要看看是不是失火了,如果是失火了,她要去扑火。
她一边抬头寻着烟,一边奇怪着路上怎么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
柳瑶草回大徐国了,那么,宫中的其它人呢?
难道都在扑火?
任晶莹快步的朝冒烟的地方奔着,她的头有点晕,呼吸也困难了,她强忍着。
她奔到路的尽头,又绕了一个弯。
穿过一座桥,又过了一个亭台。
梅花香阵阵,积雪白茫茫。
她终于找到了冒烟的地方,也终于看到了人。
大片的人,跪在一片空旷的场地。
任晶莹一眼就看到了孟泽安,他在站着,站在高高的平台上,威严的俯视着众人。
孟泽安的冰冷的声音道:“这就是叛国的下场!”
鸦雀无声。
跪在地上的人都不由得瑟瑟发抖。
任晶莹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肉的味道,焦肉的味道,她的胃一阵恶心。
她看到了一大捆木头四周绑捆着许多的人,看到了熊熊燃起的火。
她听到了嗷叫声,刺耳悸心的嗷叫声。
她仿佛还听到了大火烧木头的声音,以及大火烧着人的肉与人的骨头的声音。
她震惊了,呆住了,他们犯了什么错,要被活活的烧死?
孟泽安也看到了任晶莹,远远的看着她,愤懑竟开始缓缓的在消褪,就像是太阳出来,积雪一定要融化那般的自然而然。
柳瑶草离开了皇宫,孟泽安在知晓后,盛怒,他将瑶草院里的所有侍女太监,以及当晚值班守皇宫四门的所有士兵,全都捉了起来,不由分说的全部绑捆在木头上,并找来所有有品级的嫔妃,以及嫔妃们的侍女太监,让她们亲眼看着这些叛国者被活活烧死。
痛苦的求饶声与狰狞的尖叫声,响彻了雄伟皇宫的上空,就像是漫天的剑雨般穿透了每个人极软极软的神经。
任晶莹捂着嘴,眼睛瞪得很大。
火烧的更旺,残忍、撕裂、绝望、凄厉的嚎叫声从未间断。
沉默的所有人,她们的心都好像是木头做的,纵使大火将木头烧成灰烬,木头连一丝呻吟也不会有,更不会有求饶。
惨绝人寰的酷刑,渗透了人的血肉、骨骼、肝脏……
任晶莹用力的咬着手指,她因这副残忍的画面浑身颤抖着,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大口的喘着气,心跳得越来越快,头越来越沉,眼前一黑,忽然晕倒了。
她倒在雪堆上,倒在人群之外。
就像是一片受到惊吓的树叶,缓缓的滑落在地。
有一阵风从空中吹了过来,那个身着一袭紫袍的男子落在她的身旁,轻轻的把她抱了起来,快步的朝着烟霞院而去。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不苟言笑的皇上,在看到一个没名没份的女子晕倒时,眼中闪过的一丝慌乱与紧张,他毫不犹豫的朝她而去,那一份坚决就像是把七十九名无辜的人活活烧死一样。
孟泽安坐在床旁,瞧着她苍白无色的脸,手不自觉的伸了过去,还是缓缓的缩了回来。
她是那个会打鸣的母鸡派来的人!
她是大徐国的人!
她……
在一瞬间,孟泽安的手猛得伸向了她的脖子,他的眼睛里充斥着愤恨,想掐死她。
当他的手指碰到她冰冷而柔软的肌肤时,又猛得弹开了。
她睡的很安详,就像是婴儿一样。
他仅存的一点人性,竟像山谷清泉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一样,隐隐呈现。
过了许久,孟泽安褪□上的冬袍,盖在了她的身上,悄悄的离开了。
他不能杀她,不能。
为什么?
孟泽安的脚步重重的踩在雪上,积雪破碎,他走了,还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任晶莹睡在床上,寒冷从木窗挤了进来,屋中潮湿而阴冷。
她在发抖,因为那场非常可怕的大火。大火吞食了那么多的生命,在众人冷漠的旁观下。
无疑,她似乎也是冷漠的,可分明她当时的血是那么的热,心是那么的疼,情绪是那么的激动,她并不冷漠,她是吓傻了。
她在梦中轻泣,她的脸上已有泪。
她不相信孟泽安会这么的残忍无情,她不相信。
她开始浑身在颤抖,好像大火是在烧着她,将她一寸一寸的烧成了灰,她好疼,疼到无法动弹,疼得她想大叫又叫不出声,疼得她猛得张开了双眼。
她醒了。
这里没有大火,没有残暴,她正躺在一张大床上,身上盖着暖和的冬袍。
梦?
一定是梦!
太好了,没有人疼,没有人死!
任晶莹端详着冬袍,孟泽安来过?
她不由得的牵动了嘴角,她就知道他是一个好人,他一定是见她冷,为她盖上的。
她踱下床,打开了屋门,看到了夕阳将白雪照成了橙色。
竟然睡了整整一夜和大半个白天?
昨晚分明是睡在瑶草院,今儿怎么回到了烟霞院?
她已不去想太多,没必要想太多。
肚子咕的一声,她饿了。
她忽然想到柳瑶草说过的话:宫中已没有你这个人。
很显然,负责送饭的侍女应该是以为她死了,所以,才没有来送饭,以后也不会来送饭?
任晶莹踱回屋子里,坐在床上,看了看冬袍,咬着唇,在沉思着。
她的眼神落在了木桌底下,是一只碗,一只还沾着米粒的木碗。
她笑了,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
她站了起来,捡起木碗,走了出去,抓起白雪擦洗着木碗。
木碗擦干净后,她走到院外,从树枝上摘下一根冰条,砸碎,放在木碗里。
然后,她解开衣襟,把盛装着冰的木碗紧贴着胸膛,冷得她打了一个哆嗦,她适应了一下,再把衣襟系上,朝着瑶草院走去。
她冷,她当然冷,谁把冰块放在怀里贴着肌肤,谁都会冷。
瑶草院的门关掩,院内没有一个人。
人呢?
难道是都跟着柳瑶草一起走了?
任晶莹叩着门,等了半晌见没有人应时,便轻轻的迈进了院,径直朝着后院走去。
有一棵盛放的梅花迎风伫立,香气宜人,娇艳的红色瓣上还有着一层薄薄的雪。
她轻轻的摘下三朵艳丽的梅花,轻声的道:“谢谢。”
她小心翼翼的将梅花放在掌中,悄悄的离开了瑶草院,回到了烟霞院。
装着冰的木碗仍旧在她的怀里,简直要把她身体里的温暖全都吸走。
她装了半盆的雪端回屋内,把三朵梅花轻轻的放在雪中。
任晶莹有什么打算?
只见她把孟泽安的冬袍轻轻的折叠整齐,摆在床角,再把她的另两件冬袍全裹在身上,安静的坐在床旁,微闭着双眼,像是又要睡觉了。
过了许久,夕阳已没入天际。
天,渐渐的暗了。
任晶莹缓缓的睁开双眼,褪下一件冬袍,又褪下一件,解开衣襟,从怀里取出木碗,她笑了笑,碗中的冰全已融化成了水。
她小心的把木碗放在桌上,取来三朵梅花,把它们放在碗里,并让它们沉入水中。
肚子又‘咕‘的一声叫着。
任晶莹掩上了门窗,躺在床上,盖着冬袍,准备睡觉了。
没有食物,没有火盆。
她安然入睡,很快,就传来了她均匀的呼吸声。
那些流离失所的日子里,任晶莹已习惯了饥饿与寒冷,也习惯了在任何糟糕的环境里睡觉,苦难对于她而言,是朋友,她一直对它怀揣着虔诚的心,并和平相处。
梦,很甜很美很暖,她梦到了徐风来。
她知道徐风来也会梦到她,她相信他想她,就像是她想他,一样的强烈。
相互爱着的人,两颗心是有灵犀的。
徐风来的确在想任晶莹,深更半夜,他仍旧独自坐在院中的石桌旁,摆弄着棋子。
花一朵躺在屋檐上翘着腿喝酒,揉了揉鼻子,哼道:“喂,你真的不要喝酒?”
徐风来不语。
花一朵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双脚稳稳的落在石桌上,盘腿坐在棋盘上,托着下巴,道:“要么你带我去逛青楼?”
徐风来不语。
花一朵哼道:“要么我带你去逛赌场?”
徐风来不语。
花一朵皱着眉头,笑道:“你该不会想跟我在府中玩捉迷藏吧?”
徐风来起身,朝着卧房里走去。
花一朵腾空跃起,挡住在门前,哼道:“为什么不理我?”
徐风来问:“我有不理你?”
花一朵委屈的道:“当然有,三个时辰了,我跟你说了一百句话,你一句也不搭理。”
徐风来郑重的道:“对不起。”
花一朵咬着唇,问:“干什么要说对不起?”
徐风来道:“我没搭理你。”
花一朵问:“你干什么不搭理我?”
徐风来坦言道:“我满脑子都在想任晶莹,我担心她。”
花一朵气得跺脚,哼道:“你想她担心她管我屁事。”
徐风来不语。
花一朵的声音轻了些,道:“难道你以为我会吃醋?”
徐风来不语。
花一朵鼻子轻哼了一声,道:“难道你以为我喜欢同性?”
徐风来不语。
花一朵咬牙哼道:“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
徐风来道:“我不会自作多情。”
花一朵抡起拳头打在他身上,哼道:“你放一百个心,我只喜欢异性,对同性不感兴趣。”
徐风来道:“我不会担心。”
花一朵揉了揉鼻子,哼道:“你最好别打我的主意,男宠什么的,最好想也别想。”
徐风来道:“我不会打你的主意。”
花一朵吃的一惊道:“你想找男宠?”
徐风来道:“从未想过。”
花一朵松了口气,道:“那就好,去睡觉吧。”
徐风来道:“多谢。”
花一朵让开了,瞧着他进了屋,便也朝着自己的屋里走去,她的屋与他的屋在同一个院子里,中间隔着几间屋子。
花一朵进了屋,插上门闩,轻声的嘀咕道:“那个笨女人有什么好想的,有必要想的睡不着吗?难道你不知道,你睡不着时,我也睡不着吗?”
她的泪简直要落下来了,她开始喝酒,大口大口的灌,她只喜欢异性中的徐风来。
喜欢谁,最没有道理可讲。
花一朵并没有因为徐风来喜欢任晶莹,而放弃喜欢徐风来,喜欢徐风来是她一个人的事。
真正喜欢一个人时,是无法轻言放弃的,甘之如饴。
花一朵不放弃,任晶莹更不会放弃。
当第一缕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时,任晶莹已经醒了,她不着急梳妆,先是去看那只木碗,木碗里的水已结成了冰,她微微一笑,喜上眉梢。
梳妆过后,任晶莹把冰块从木碗里取出,用手帕包着,捧起孟泽安的冬袍,就走了出去。
她打听着皇上的居所,侍女领着她到了永乾宫。
孟泽安正在湖中心练剑,一袭紫衣薄衫,剑气逼人,身形矫健,一招一势张弛有度。
自八岁起,他就习武,不论酷暑寒冬,每日清晨或傍晚,他总会用一个时辰练剑。
他已有了强健的体魄,在寒冷的冬天可以只穿着一件薄衫。
任晶莹等了一个时辰后,孟泽安才从湖中心回到岸边。
孟泽安站在湖旁,看着任晶莹款款而来,竟是连湖岸旁盛开着的水仙花,也不及她娇美。
任晶莹看到他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只穿着一件薄衫,便散开了叠整齐的冬袍,走到他面前时,欠了欠身,随即绕到他的身后,踮起脚尖,为他披上了冬袍。
她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没有任何刻意,只是因为他的冬袍在她手里,她就要为他披上。
孟泽安瞧了瞧肩上的冬袍,眸中浮过一丝奇怪的神情。
任晶莹回到他对面,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手帕,轻道:“皇上,你看。”
孟泽安看了,看到明净剔透的半圆形冰块里,有三朵鲜艳的梅花。
任晶莹咬着唇,轻问:“皇上,喜欢吗?”
孟泽安将视线缓缓的顺着她的手,移到她的胳膊,她的肩,她的耳,她的脸颊,她的眼睛,目光停留在她的眼睛上,那清澈而明亮的眼睛,比冰还清,比玉还洁。
她的眼神是恒温的,暖洋洋的,平静静的,就像是山谷中终年安宁的一汪清湖,是镜子。
任晶莹很自然的与他对视着,微微的一笑,轻道:“花儿开在冰里了。”
孟泽安将目光移到她的唇,粉红的唇瓣与整齐的皓齿,都含着淡淡的笑意。
任晶莹咬着唇,双睫垂了一下,随即抬起了眼帘,轻道:“皇上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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