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花好-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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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宇笑道:“你们两个都是那吃饱了没事干的,报纸上的花边新闻都被你们两个占了去,如此,让我和王允往哪儿搁?我说王财神,你也忒没出息了,怎么总惦记别人的老婆?嗯?”
王允会意,噗嗤一笑,差点把口里的瓜子儿皮呛到喉管里头去,王思道那张国字脸顿时僵住,一次赌马中,他认识了那陆军少将的老婆——赵清韵,那女子生的白里透红,柔中带媚,王思道一看便喜欢上,只想着借机会一亲芳泽,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两人干柴烈火一点就着,频频幽会于香艳旅馆。坐下那等丑事。那陆军少将知道后便发疯般的找到王思道的老子讨个说法。
王宏凯得知此事,便是气的跳脚,只命军部的人五花大绑将王思道那不肖子鞭打的死去活来。最后,也是凭着权钱两字了了此事。
王思道垂了眼睑,“不瞒你们,我们家老爷子为了这事正恼我。三公子,你可得替我在老头子哪儿美言几句,要知道,他老人家最听你的话了。还说,同辈里头,三公子是最有才干的,连我这个嫡亲儿子都且靠后哇。”
纳兰宇睥睨他一眼,“你小子自己惹下的事,还求我说和,有本事别去干啊,既是坐实了罪名,便纳了做妾吧。”
王允附和,“是啊,思道哥,据说,那女子是个美人,现在又被夫家撵出来,你不帮衬,这谁管也不像话不是?”
王思道无奈点头,又着实心生不甘,只闷着头喝茶,幽幽茶香也品不出什么,只是觉得味同嚼蜡,这姓赵的女人本是想人不知鬼不觉的玩玩罢了,可没成想那少将竟是吃了豹子胆的,竟敢去找老爷子告状!弄的他现在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早知如此,就算那小女子是天仙也断断不会碰一个手指,没的找不痛快!
叶伟业坐在一旁喝茶,那长脸上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心想这家伙在阴沟里翻船,玩女人反被女人玩了,北洲谁不知道,那小女子仗着有那么几分姿色便使出全身的狐媚招数到处勾人,那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那女人碰不得,偏生这王傻子上了贼船,这下子好了,让人家给坑了!那少将从他父亲那儿得了军衔,那女人从王思道这儿得了名分。这好好的一石二鸟之计果真是谋划巧妙。看似合情合理,仔细想想却仍旧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奇趣!如今三公子都发了话出来,这呆子只能好好把那狐媚娘们娶回去放在家里供着。这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得往肚里咽!、
正心里乐得快活,忽听纳兰宇笑着问:“伟业大哥最近都在忙什么?”
这话儿听着像是不经意一问,却暗藏了玄机,叶伟业心头一颤,放了茶杯。“没——没忙什么,三公子还不知道我?无非是和以前一样,声色犬马逗猫遛狗的,没什么正事。”
“哦?那市面上怎么多了这么多外国货?他们说那些货都是您伟业大哥的东西?还有人说你这些洋玩意儿紧俏的很,赚了不少吧?嗯?”
现在,北洲强烈抵制外国货,这叶伟业仗着他老子威势便和那日本商行签了供货合同,私下里成了日本商行在北洲的代理商,外国汽车比国产汽车质量好,达官显贵自然趋之若鹜,买了外国货再换上自家的车牌,便大摇大摆的在路上开。叶伟业是个阳奉阴违的小人,表面上也是激进派坚决抵制外国货做出一副爱国商人的样子。这家伙倒是真不愧那‘儒商’的称号。
叶伟业手心一抖,额角滴下几湿津津的汗液,一时不敢再接口。
“伟业哥,论辈分我是晚辈,可我这个人就是有个讨人嫌的毛病,要是有人坏了规矩,不管是谁,我都得一管到底!”叶伟业一直笃信这纳兰宇继承了他父亲的铁腕手段,面上总是一副笑面虎模样实则是阴刻狠毒!这事如此机密却也被他知道了去,他不禁打了个寒噤。眉头突突直跳。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今之计只有把事情都往外国人身上推!
他猛然一跪,央求说:“三公子,哥哥错了,我真是糊涂啊,那些人三言两语竟是把我骗着签了那合同,我真的是被逼无奈啊,不然,我哪敢公然违背总理大人和你三公子的意思,明火执仗的干这些事?三公子,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我保证还不行吗?不然,你就看在我们叶家和你们纳兰家是亲家的份上,看在你大嫂的份上就饶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哥哥吧!”
纳兰宇不耐烦的扬了扬手臂,穿了那貂皮大氅离了牡丹亭,王允紧随其后走至门口却又被那叶伟业拉住袖子,“三公子他——”
王允幽幽的拍了他手臂,笑道:“没事了,三哥就是想跟你说你的事情他都知道,马上就要大选了,您的那一票可不要放错了地方才是,嗯?”
叶伟业答应着点头,如同捣蒜一般,看着那汽车渐行渐远,才敢舒口气。
王忠见状,早已端了茶压惊,又亲自扶着叶伟业去了内室说话。
“大少爷,怎么回事?不是说闲聊小聚吗?”王忠问道。
叶伟业铺开茶叶沫子,吹了吹凉气,啜了一口茶,“我今儿是见识了,怪道我那妹子婷云说纳兰家上下除了老爷子最难对付的就是纳兰宇那小子,我是怕了,他竟然什么都知道,这心里跟那明镜儿似的,说的我直发毛,腿脚都软了。”
王忠大惊,他本以为纳兰宇不过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没什么大本事,不过就是仗着总理府的势力在外头狐假虎威罢了,没承想,如今,这大少爷都怕了他三公子了!可见,这人果然是个阴刻狠毒的绝色!可是,乍一看,这人都像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听闻这家伙整日在百乐门花天酒地,还创了一个大撒银元的新玩法,引得北洲名流贵公子竞相效仿。
“大少爷,您的意思是那三公子平日那些荒唐事都是装出来的,都是为了掩人耳目?”
叶伟业一怕大腿,站起踱了几步,转身道:“如今看他这人倒是有几分乱世枭雄的路子,他今儿来找我摊牌其实是为了让我们叶家一如既往的支持他父亲,本来,我还想利用窦治黄来牵制纳兰敬德,总想着,两虎相斗必有一伤。我们叶家在渔翁得利!如今看来,只能靠着纳兰家这一棵大树了,”
王忠道:“那样的话,我们叶家就摆脱不了他们纳兰家的控制了,大少爷,窦治黄那边还在等您的回话,离着大选还有三天期限,要是失去我们叶家的支持,那窦治黄怕是要败下阵来。”
叶伟业不耐烦摆摆手,眉心紧蹙,“王叔,我们现在是自身难保,还有什么心思去管姓窦的。罢了,这次就按照我说的办,回头我去告诉父亲去。”
在这次斗争中,纳兰宇仅凭着消息灵通便轻而易举的控制了整个局势,着实有‘四两拔千斤’的气势,北洲大户都传了一句话:大选全凭一张嘴,这张嘴就是他纳兰宇的嘴,上下嘴唇碰触几下便全然控制了一切。当然,隐藏在背后的是实力的较量。北洲大选就这样草草了事,全无什么minzhu可言,所谓的权利只是一纸空文。这次博弈纳兰家无疑是最大的庄家,其他家族只是庄家的陪衬而已,只能顺势而为。通过这件事,清婉才渐渐明白,原来,她的这个最亲近的枕边人是一个如此疯狂的赌徒!一个偏执的政治赌徒!他孤注一掷的将所有金钱投注在大选上头,只是为了满足他父亲的野心!然而,心悸之余,她还生出许多庆幸来,庆幸当选的不是那窦治黄,他是一个十足的保守派,渴望恢复清朝皇家世袭制度,废除国会。可是,他不明白一个道理,历史永远不会倒转,只会义无反顾的向前奔流着。
一股肃杀气铺天盖地袭来,秋天的萧瑟还未结束,冬天又来了。园子里头的泛黄的梧桐叶子还未曾落尽,还有碧池里头的几株残荷迎着飒飒的风声四处摇摆,似乎还在挣扎着站起。只可惜,花期已过,到处都是一片死寂。只看得见黑压压的树枝丫杈和那光秃秃的树干。
这一年,她本想安安静静的过,平日里依旧做些针线;翻翻抱书楼里的珍奇书本。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可又是那样难以启齿:用心做个贤妻。或许真是因为纳兰宇对她太过宠溺,外头的事情,她一概不知道,每每问起,那家伙也只是嬉皮笑脸敷衍了事,从来没个正经样子。她渐渐明白,他是一个极其霸道的人,在他心里,女人就是应该被捧在手上宠爱的。不过,她却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他的一切,包括那不讲情面的霸道。也许,这一世你能遇上许多人,爱你的、你爱的,可是却只有一个缘分,这缘分就像丝线把两个不相干的人纠缠在一起。清婉从未想过生活会如此让人不知所措,有时候,有些事,足以让你来不及思考就陷入无法自拔的泥沼。而这个泥沼就是她最爱的妹妹碧珠给她设下的。兴许是血缘这东西本就是难解的谜团,打小这丫头就跟着她玩儿,虽是同父异母隔了一层但却仍旧亲密无间。
纳兰氏听闻亲家戚姨娘身体微恙,便早早的备了礼又让清婉亲自送去,纳兰氏一向讲究礼数,这个出身豪门的大家闺秀把礼仪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在她心里头,关心戚姨娘身子倒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别让亲家看了笑话去。说他们纳兰家不懂礼数、不讲尊卑。
清婉坐了纳兰宇给她买的那辆新车,这一年,她也学会了开车,本就能自己开车过去,可是纳兰家规矩,主子出门必得要派了司机保镖一起过去,两辆车就已经是最简单的排场了。
刚到王府花园,王爷早已迎了上来,后头还跟着一众的丫头小厮,密密匝匝的站了好几排。清婉只是觉得她阿玛老了,那眼角皱纹不知多了多少,两个眼窝也有些发暗凹陷。这几年,他这个有名无实的省长参议着实干的辛苦,可谓是劳心劳力的苦差。若非纳兰家在后头做后盾,只怕,他这个官衔早就换了人来做。大清朝的时候,他本就是个闲散王爷,皇太后心眼儿里知道,体恤他是先帝之子故而放了外任,只让他去江南做个富贵闲人。
官场如战场,阿玛放不下那王爷的架子倒贴着曲意逢迎拍人马屁又不肯退职离去做个闲云野鹤,只能这样撑着,每次回家,阿玛都要把清婉领去书房说话,无非是让她在纳兰家好好过,旁敲侧击的给纳兰宇说说他岳父现在境况,看看有没有希望高升大官之类的。
这些俗事,她早已听的不想再听了,只说,他家里规矩,女眷不能过问外头的事。
王爷急的拍桌子,脸色紫涨,“清婉,你还是我女儿吗?你知不知道,我把这一辈子的希望都系在你身上了!你——你竟然敷衍着不帮我,我升迁不过就是他纳兰家一句话的事啊,这都不帮?”说罢,又握拳咳嗽起来。
清婉拍着他的背,又拿了水喂给他喝,“阿玛,官场黑暗不如及早抽身啊!如今,您已是六十几岁的人了,还图那些个虚名干什么?”
王爷气的大喘粗气,他这一辈子不肯示弱,骨子里头就是一派贵族习气,又不肯服软。这会子,早就一甩门出去了。
清婉嘴角噙泪,自己的阿玛,她又能怎么办?想当初,把她这个女儿派去纳兰家,目的在明显不过:就是等着她在纳兰家站稳脚跟,再向他们家讨官做!她这个女儿就是个筹码罢了。没成想,这个筹码偏偏是个不会筹划的,连个一官半职也要不来。白白的枉费了他的一番心思。这北洲官场上的黑暗绝非是他阿玛这种前清遗老能适应的,若是真的有了实权,只怕他这性子早晚被那些人算计了去。这些心思,偏偏她这个阿玛一点也领会不出。
却说清婉刚到戚姨娘屋里头,便闻到一股子刺鼻的药味儿,丫头梅香正端了汤药过来,远远的从廊子那头过来,走至跟前儿正要给她行礼问安,却被她一把拉住,将那放药的案子接过。
梅香惶然,“格格,使不得,这是下人干的活。”
清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端了案子进屋。
戚姨娘正病着,面容憔悴,连那最喜欢的黑色蔻丹都没了光泽,清婉轻声唤道:“戚姨娘——姨娘。”
那戚姨娘闻声睁眼,无力扶着她的胳膊坐起来,“姨娘,来,喝药。”
梅香顺势拿了个枕头搁在她身子后头,酸苦的中药一口口的喂到她口中。一碗药已经尽了,又拿了冰糖圆子含着。戚姨娘眼角有些湿了,倒是清婉只是微笑着,不肯流泪。唯恐病重之人不宜听见哭声。
她握了清婉的手,喉咙一紧,便落下泪来,“清婉,我——我对不住你啊,没成想你还能来看我。我——我这”话还未及说完,便猛烈的咳嗽起来,梅香忙递了绢子上去,又喂水。清婉拿了那绢子面一看,上头竟是一滩骇人的鲜血!又恐她看见伤心便悄悄掖在棉旗袍袖口里去。
清婉拿了自己身上的素绢为她揩去嘴角余泪,“姨娘,都过去了,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和碧珠枪一个风车,您见了,还说了好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