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花好-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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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力的摆摆手,缓步进了那间独立的病房。她躺在那儿,鬓上的汗水浸湿了瀑布般的发丝。走进去看,可以听见那绵长微弱的呼吸声,她的脸白的吓人,许是失血过多。他还没来得及擦干手上那殷殷血迹。黏糊糊的粘在手心,仿佛那余温还未曾散去。他竟然还有些心有余悸,心砰砰跳个不停。原来,这女人已经长在他心上!
手术的时候,他害怕极了,怕失去这个女人,他纳兰宇竟然怕失去一个小小女子!他不敢相信,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再不就是他自己疯了,竟然让他的心滴滴答答的流血!左胸里头突突跳的厉害,控制不了的疼痛蔓延了整个身子。
他坐在病床旁边,死死的握紧她的左手,一滴滴近乎绝望的液体落在锦被上。泅染了一片的深色。她阿玛是保皇派,力主恢复旧制;而他父亲是革新派,力主重组内阁!双方斗争相持不下,最后还是父亲一句话拍板定夺:对于满清遗老,能拉过来的就保;实在冥顽不灵那就杀之!国家存亡之际,切不可意气用事!
阳光射入窗棂,温暖的照在她脸颊上,金灿灿的颜色。很是明艳美丽!
第十四章 山雨欲来(2) '本章字数:4613 最新更新时间:20140323 23:40:15。0'
“水,水——”她闭着眼睛,羽睫还未曾睁开。
水一勺一勺的喂下去,她仍旧睡着,那么不肯睁眼看看他。他手指触上她的发梢,一股幽兰香气袭入口鼻。病中的她依旧如菊花一般美。
‘咚咚咚——’
他推门出去,王允也不知给他说了什么,便吩咐了人留守看护,又匆匆走了。
百乐门贵宾房内,碧珠一脸的妩媚动人,纳兰宇开了打火机又扣紧,扣紧又打开。往复了好几次。
玉手刚刚扶在他肩上就被横臂挡了去,“你似乎忘了我是你姐夫?”
碧珠妖娆一笑,媚态尽现。“姐夫?可笑,我早就和瓜尔佳氏断绝关系了,所以,你也不是我姐夫了。”
他冷冷一笑,这个女人简直让她恶心!
“我不喜欢绕弯子,你跟你姐姐说了什么?”
她幽幽吐了口烟圈,笑道:“只是让她知道了她应该知道的一切而已!怎么,心疼了?没办法,她这个人我最是了解,小时候就一板一眼的性子,认准的事情谁也拉不回,三公子,你的美人怕是要恨上你了!”
他转身,把玄黑外套拿在臂腕上。
门‘砰’一声被关上,纳兰宇一向没有兴趣去和这种做人没有任何底线的小女人置气。他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针对她自己的亲姐姐?好像巴不得她死似的。而清婉那个傻女人呢?她还在为这个将她推向十八层地狱的妹妹伤心,差点把自己毁掉!
“傻女人。”他看着那张依旧苍白如玉的脸喃喃的自言自语。他断定清婉是不会原谅自己的,她那性子最是折磨人,一点沙子也容不下去。这会子若是醒来,怕是要刨根问底抓住他不松手。他突然觉得有些冷,那种冷是心悸生出来的,要是她永远不肯原谅,怎么办?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一个倔脾气的女人,总不能用绑的法子强迫她留在自己身边。就算是用了这法子,她那明艳的笑容还会在他跟前儿尽情绽放吗?
然而,他还是盼着她早点儿清醒,尽管纳兰宇笃定这女人要是醒过来定不会对这件事善罢甘休,一定会把所有的账通通记到他一个人身上去。
落地钟指到下午两点,她醒了,慢慢的睁眼看去,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立在她跟前儿。逆着阳光轮廓都镶上了金边。桌子上的百合散出淡淡幽香,静静吐蕊。
“终于醒了,知道吗,我多怕失去你和孩子!”她脑子乱的很,只听见这几句话从他嘴里吐出来。呼呼的湿气扑在她脸上。痒痒的、湿湿的。还带着一股香水的清香和烟卷的苦涩。
他把她抱在怀里,柔声说:“清婉,我们离开北洲好不好?去欧洲,你不是喜欢古堡吗?我在英国和法国都有房产,你喜欢住哪个就住哪个!我们还有我们的孩子可以在古堡里捉迷藏,你可以教他们国文,我教他们法文和德语、骑马、击剑——”
他精心的描绘着那梦幻一样的未来,已经做好了抛弃一切的准备,没有她,就算得了江山又能怎样?他愿用江山换她一个明媚笑靥。幸福从来都不是用什么身份地位金钱衡量的,她就是他的全世界;就是他的一切!爱情面前,三千里江山都变成了微不足道的尘埃!
须臾,她落下冰凉的泪,满眼都是绝望!
“纳兰宇,别骗我了?事到如今,难不成你觉得你们家能放过我这个政敌的女儿?只怕父亲那边已经在催了吧?”
他手心一抖,父亲那边的确是催促速办速决!以她身怀有孕为由,结果,纳兰敬德给了两条路“杀母保子亦或是母子俱损!
她冷冷一笑,“是等着生下这个孩子以后?还是现在?三公子,我关清婉悉听尊便!“
她眼神中没了一丝丝的惊恐,都是嘲弄、讽刺、绝望!
他板过她的身子对着自己,眼神中似有大火喷涌,“关清婉,你怎么可以说的如此云淡风轻!怎么可以如此践踏我对你的爱!我纳兰宇自问这一辈子从未对任何女子用过如此心思!结果却换回来你的一句‘悉听尊便’?”
“爱?纳兰宇,你配说爱?你把我们一家子骗的团团转觉得很好玩是吧?欺骗我的感情觉得很痛快是吧?怎么?看着我阿玛被你父亲算计的一无所有,你是不是觉得很刺激?或许,从一开始,你就是这样计划好的。棋局收官了,你三公子还留着我这个小卒子做什么?是不是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啪’!她脸颊上立时升起一个巴掌印!火辣辣的疼蔓延着、眼泪一滴滴的落在衣襟上。像一朵朵梅花!窗棂上的水蛇簌簌落下。室内的落地钟滴滴答答的响着。
她却还在苍凉的笑,“是了,这才是你三公子的真面目,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杀人不过是头点地而已。”
他狠狠抓住她的肩膀,就像是捏碎一般的疼痛。“关清婉,我告诉你,好好给我在这儿呆着,要是敢自戕或是逃走,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我打你是想让你清醒清醒,这紧要关头,我不能置身事外,父亲为政几十年,凡是和他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数年来,他隐忍不发,只是为了等待一个绝好时机,现在,这个时机到了,瓜尔佳氏一门和窦治黄一部都会遭殃。你父亲逆风而行注定是失败者。这是我们男人的事情,你不许插手,只要你老老实实呆在我身后,我定会保你周全!就算不为你,也要为了他好好收敛自己的性子!”
她抚摸这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曾经是多么的期盼这孩子的到来,梦里都有他的影子,想到他都会甜蜜的不想醒过来。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所有人都在骗她!她就像是个傻子似的当了两年的棋子!
他出去了,护士小姐打了点滴,透明的小管子里头滴滴答答的淌入她血液里头。
“三少奶奶,您长得真漂亮。”那小护士微微笑着说。亦或是恭维。纳兰家的女人就是这样悲惨,连恭维和实话都辨不清楚。
“是吗,你叫什么名字?”她迎合着说。
“我叫李雁南,是您的专门护理。有什么事情,尽管叫我。”她有些受宠若惊,听闻这三少奶奶是第一才女,出身高贵。没成想还能有幸见到本人。
“雁南,你能不能给我张今天的报纸,我想看报纸。”
雁南翻了翻桌上的一摞报纸,“夫人,你想看哪一张?都是最新的。”
“随便吧。”她无力的坐起。拿了她递上的报纸,大标题是:昔日王爷变为阶下之囚;瓜尔佳氏一蹶不振。
那片报纸就像是雪片一般飘落下来。轻盈盈的没有什么重量。
“三少奶奶,你怎么了?三少奶奶——”
“哦,没什么,雁南,外头有没有人守着?”
她把苹果削成丁装,放进她口里,“当然有人,放心吧,外头都是三少爷的人,瞧着各个都是当兵出身的,想必是精挑细选出来保护您和孩子的,三少奶奶,您真幸福,能嫁到这样的人家,三少爷又对您体贴入微,这不,怕医院的补品不够,家里又送了好些燕窝鱼翅来,那些东西,我们这些小护士连见也没福气见呢!”
幸福?什么是幸福?什么是福?什么是祸?她早已辨不清楚。世上的事情大抵都是福祸相依。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是福还是祸,亦或者是福祸本就是一体的。谁又能把它们分开?
她违心一笑,笑的很是别扭,“雁南,你觉得什么是幸福?”
“嗯——我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心里是温暖的,有时候又伴着些许的欢喜。”
欢喜?她的欢喜早就没了,也不可能再有了。
“这是几楼?”
“哦,是三楼。”
三楼?下头都是他的人,逃出去已经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十几天过去,天气依旧出奇的冷,远处的树枝丫杈上都挂了冰溜子。看上去就让人打个寒噤。纳兰宇带她去了别墅,并没有回家去。她依旧是一言不发,听凭他安排,安静的就像是一只小绵羊。
他把燕窝一口一口的送进她口中,动作极其轻柔。
她一口一口的喝下去,照单全收!
他轻吻她额头,一股温润的气息频频袭来。
“一切都过去了,相信我,我一定会护你们周全。”
她违心一笑,全无往日那般明艳美丽,“嗯,我信你。”
他拥她入怀,亲昵的吻住她脖颈,顺势解开了那旗袍立领上的盘扣,温润的热气频频袭来。
她玉手捂住他的口,笑道:“小心我们的孩子。”
他惶然想起,又俯身趴在她腰际细听那里头的动静。
“还没有两个月,能听出什么呢?”
他抬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在跟我说话。”
“说话?”她如画双眼微弯。
“他让你原谅爸爸。”
她双眸掠去一阵阵的痛楚,原谅?她怎么原谅他!她已然被他们全家逼到了绝境!难道还要让她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她半天不响,只是冷冷的盯着小腹。要不是因为孩子,她早就跟着瓜尔佳氏去了。
“清婉,原谅我好吗?”他身子半蹲,那眼神中分明写的是——愧疚和不舍。
“静轩,我想喝酒。”她说。
“喝酒?伤着孩子怎么办?”
“那你喝。我看着,行不行?”她央求,她极少在他跟前儿展露媚态,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可这会子偏偏拉着他胳膊撒娇娇声求他。
他笑着端了酒和杯子放在托盘上,是法国波尔多,旧时的存酒。
她看了看那酒,笑道:“你就这么照顾我们母子?你喝酒还真让我们看着不成?我要吃菜!”
她十几天没有言语,这会子要吃饭,他自然心里欢喜的不得了。亲自去后厨吩咐,做了几样清淡的满洲小菜命人端上来。
红色液体缓缓流入他薄唇,她紧握的手指渐渐松开。
“这酒——”他仰头看了看那空空如也的高脚水晶杯。
“酒——怎么了?”她小心翼翼的问。
“没什么,味道有些别扭,许是我真的喝多了。”他一向是千杯不醉,这会子倒是觉得头晕目眩。须臾,沉沉睡去。绵长的呼吸声渐渐响起。
她手心冒汗,颤抖个不停。
门口侍卫看见她匆忙出去,“少夫人,您去哪儿?”
“哦,三公子在里头休息,我出去透透气。”
那侍卫打量了一下她提在手中的柚木箱子,“少夫人,这么晚了,还提着这箱子去哪儿?”
“混账!这箱子里头是三公子换洗的衣服,我要亲自送回去,耽误了,你有几个脑袋!”
她紧紧握着那箱子柄,大声吼。
那侍卫着实吓了一跳,又抬眼看了看屋里头,木兰花灯还大亮着。
那人并足敬躬身行礼,“夫人教训的是,你们几个开车送夫人回去!”
她一扬手,“不必了,我自己开车回去,你们是三公子的侍卫,要是他下来看见你们都回去了,那这肩章你们还想要吗?”
她脚蹬油门驶出高山别墅,路边的黑色渐渐远去。
只是,她永远也不会知道,楼上的一双锐利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她。这些伎俩,他早就识破,那酒早已换掉。只是为了试探这个女子对他还有没有半丝半毫的留恋。可是,结果总是太过残忍。她终究还是走了。他顺势拿了那瓶波尔多,一口气灌下去。空瓶子被他随意丢弃在地毯上。
为了逃走,这女人可算是煞费苦心,该用的不该用的都用上了,原来,她也会风情万种的曲意逢迎。那些假笑佯的伎俩哭她本是最为不屑,为了能逃出去也是不遗余力的使了。他苦笑,忽然觉得眼角有些湿了,随手抹了一把,竟然是泪!他纳兰宇竟然为了一个其他而去的女子流泪了!
这女人知不知道,为了保住她命,他在父亲面前是如何苦苦哀求!恐吓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