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武神-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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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止是第一次遇到能一气跟他讲这么多话的同龄人，而路恩也是第一次遇到可以无所顾忌地天南地北任他胡扯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人。一种叫友谊的东西悄悄出现，衬得古朴的树屋多了几分暖意。
酒壶里的最后一滴酒被倒了出来，路恩一口饮尽了面前的木杯，惬意地呼了口气。连续十几杯下去，少年的脸上带着些红晕，一副醉歪歪的模样，贵族的矜持和修养早就被抛到不知哪个角落去画圈圈了。
“说说你的事吧？我指不定还能帮到你些什么呢。”相比而言，天天拿酒当水灌的白止倒一脸的清明，完全没有半分醉态。
“我的事？”完全处于半迷离状态的路恩看白止都已经成了两个影子。他低头喃喃自语了一堆完全不通顺的句子，随后兀自苦笑了几声。
“这就是政治。站错队，就是这个下场。没办法的事……”
“站错队？”
“神殿和斯堪蒂维纳的皇室看似井水不犯河水，实际却是对立的！主教不喜欢皇帝，却苦于没有合适的王位人选，只能暂时承认现任皇帝的合法地位。可在这之前，神殿甚至还和皇室开战过！”
白止仍然静默听着。他自己并不擅言谈。比起说话，他更喜欢听别人说话。特别是在这个世界，听别人说故事总可以增加一些他对世界的了解。
“没有一定身份的人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下层的人无一例外地以为是一次军阀的起义，而不是皇权与神权的对立。该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吧？那一次，神殿在皇室面前彰显出了令人绝望的实力。仅仅是威慑，那力量就让人觉得恐怖到了极点。皇权凋敝，忠于皇室的臣子大批地下位，诸多有数百年历史的家族消失了。下令的是皇帝，可真正的幕后却是主教。”
“那一次，主教一怒而杀了许多贵族。其中，包括我的父亲。本以为我和母亲会被贬为奴隶，但他却出乎意料地放过了我们，只是裁剪了一些封地，剩下了一个德里克郡，封当时还是婴儿的我做郡守。之后，母亲为父亲守灵十年，然后在他的忌日殉情了。”
“十岁的我已经懂得了许多事。父亲死了，可他并不是什么都没留下。他生前所建立起的人脉还在，虽然大部分因为他的倒台而和我们母子撇清了关系，可还有小部分是和父亲真心相交。我靠着这些跌跌撞撞地撑了下来，倒也没有出什么事。”
“但第二次战争，却很快就要来了。”说到这里，路恩已经由半迷离一脚踏入了迷离的边缘。他整个身子都摇摇晃晃，似乎随便谁用一根小手指推他一下他就能倒一样。
“主教在准备第二次的战争。当年神殿没有公开介入战争，战后皇室被迫妥协斩杀和裁撤了大批臣子，但却绝对不会妥协到把所有忠于皇室的人全杀干净。而这一次，主教就是瞄准着十六年前没死的这些残党。而且看上去，这一次他是准备公开宣战了。”
“很明显，我是被划入十六年前的残党这一队里的。虽然我宣布了偏向神殿，但因为父亲的关系，神殿根本不会相信我是真心投靠。加上德里克是产粮地，无数双眼睛一直觊觎着，恨不得能找一个借口……”路恩拿起杯子想再倒一口酒，却遗憾地发现杯子空了。
少年脸上带着些落寞，甚至是恐惧。毕竟不是每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都和白止一样的不怕死。显然，路恩只是个普通人，是个害怕死亡的普通人。他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可他却对生命和自己的土地有着无尽的眷恋。
“我恐怕是凶多吉少。这几年的时间，我一直做着各种准备，无暇顾忌其他。十六岁尚未婚娶，没有子嗣。高根家族，到我这里也算消失了……”说着说着，少年头一歪，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响起，渐渐变得均匀起来。
白止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一岁的少年，露出了些许同情。无论从哪方面看，路恩所需要承受的都比他多得多。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居然可以成长出这样的品性，实在太过难得。
只是，这就是政治。无论是否无辜，弱者只能成为强者的踏脚石。路恩被征召去神殿？恐怕一到地方就会被随便塞上一点不敬神明之类的罪名，然后在某个角落默默消失吧。
这样的事，他一介布衣，能帮得上什么呢？
第二十八话 面具男的起床气
更新时间2012527 20：41：15 字数：3506
谜之森林，一小片被重重凶险的植物掩盖起来的空地。
一个普通房门大的传送门忽然出现，随后走出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打头的一个长相普通，个子稍微高一些，看向周围的眼神平静之中带着警觉，四下望了好久才收回目光。跟在后面的那个一出门就愣了好半天，许久才像乞丐看见了皇家的盛宴一样将周围的一切看了个够。
不用说，这两个自然就是白止和路恩。面具的事，白止没有继续瞒着，直接换了维克多送的第一个面具领着路恩走了出来。
当然，如果遇到打架的人，白止自己都说不准能不能搞定，自然不可能抽功夫出来保护一个在谜之森林没有丝毫自保能力的人。所以，路恩身上带了好几件防身用的东西，全是渃澄临时做出来的，论精致程度和功能，比渃澄做给叶歆和尤金的要好得多。毕竟师徒俩还有些自保能力，而路恩则是一点点都没有。
“我找不到形容词了！”总算是欣赏完毕，路恩带着些未洗磨掉的贵族气微微一笑，“难怪有那么多人不顾万分之二三的生还率毅然闯进这里来。见到这样的风景，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吧！”
“这里的美丽，都是带刺的。”白止出奇耐心地一一指点了起来，说着周围每一种植物的习性，直说得路恩遍体生寒。周围有百分之六十以上的植物带毒，百分之三十的植物会动，剩下百分之十又带毒又会动。如果被这些东西碰到一点点，那才真的是神仙也救不了。
“你还是回去吧。等我出了森林，会让你出来的。”白止很客观地提出了一点建议。虽然有渃澄给的防具，但普通人终究是普通人。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天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些什么？
“我明白。”路恩有些恋恋不舍地扫视了一眼，“这辈子能在这里看上一眼，我已经很幸运了。如果继续待着，我只是累赘而已。”
“我不是——”
“我知道。但我会内疚，我已经欠了你一次救命之恩，而且恐怕也还不了了。欠得太多，我怕我连死都死得不安宁。”路恩微笑着，谈及死亡时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洒脱。看得出他在害怕，却并不逃避。
“没什么欠不欠的。我救人的理由从来只有一个——看着顺眼而已。”挥了挥手，白止很干脆地关上了封印之地的门，“想继续看的话，好好看看再回去吧。反正渃澄给你做了一堆连我都羡慕的好东西。如果这样你都死了，那只能证明命运女神特别不待见你。”
在森林里与水杉有过一番交谈，加上曾经多次出入茶馆饭店之类的场所偷听情报，他已经略微相信了这个世界上有神这种东西的存在。略微相信之后，他自然不会再对神明口出狂言。对现在的他而言，神就是一群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顶级高手。人家没惹到他，他自然不会没事骂骂别人。但谁让神的名气这么大呢？不骂，开开玩笑总可以吧？
“凭这些，真的能行？”路恩有些怀疑地看着身上多出的几个部件。这些看起来普通得实在是不能再普通了：一个明显就是用一根粗钢丝环了一圈绕出来的戒指，甚至衔接处都完全没处理过；一条除了根绳子完全没有任何其他东西的项链；一双看起来像从古墓里挖出来的布鞋；一件破斗篷一样的披风。
次世界的主人会羡慕这些东西？就算是返璞归真，也实在是返得太过头了一点吧？身为贵族所养成的一点洁癖使得他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把这一身行头给套了上去。
“渃澄出品，必属精品！”白止半调侃地说了一句，随后朝着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既然你也想要一套，为什么不让他帮你做？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尊敬你。你要求的话，他应该不会拒绝才对。”听着白止的调侃，路恩也半开玩笑地加了一句。真要是两个人都穿了这么一身行头在森林里晃悠，那可就好玩了。
他当然不会拒绝。何止不会拒绝，根本是不能拒绝。想起渃澄身上的那个契约，白止就头疼。虽然渃澄不说，但白止知道，如果渃澄真的想帮自己弄一套防身的行头，不用自己开口去要，他也会主动送过来。既然他没主动送过来，就证明他不想帮自己做。
强人所难的事，他不喜欢做。特别是强迫被自己视为朋友的人，这种事在白止看来和背叛没有区别。被背叛和利用过太多次，他深知这种感觉有多么的痛苦。
“我和你不同，保护只能成为我进步的阻碍。他不给我弄一套，想必是因为希望我依靠自己的力量闯过这一关吧。”似乎是在回答路恩，也似乎是在回答自己。
路恩点了点头，有些敬畏地盯着周围的植物缓缓绕了过去。看着那些植物一动不动乖乖地长在原地，他才稍稍松了口气，继续一路地看着周边瑰丽的风景。
对这些美到极致的景色，白止倒没有任何的感觉。任谁在这种漂亮的地方呆了半个多月，也会产生点审美疲劳的。再说，虽然森林外面有一大群人愿意为这样的美丽付出生命的代价，但白止绝不是那种具有超脱精神的狂热分子。比起美景，还是小命比较重要。欣赏也已经欣赏够了，自然需要时刻备战。
谜之森林两侧，一边是炎热得放上一张羊皮纸就能灼烧起来的沙漠，一边是寒冷得滴水成冰的雪山。夹在两者之间，那宽度仅万米的过渡带没有明显的四季区分，但动植物种类却也明显地有一个过渡过程。东西向一路走来，几乎每隔几十米就会出现新的自然风貌，绝不重复。
“这就是谜之森林？”走了半天，到差不多腿软的时候，路恩终于疑惑地问了一句。
就算是东西向走动，森林里的一万米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就能走到的。何况，两人并不是沿着东西方向前进。几小时下来，森林的边连个影子都没有，路恩却已经走得快脚抽筋了。
可是，走了这么久，居然连一只魔兽都没见到！魔兽没看见也就算了，可满地的毒花毒草呢？那些会动的藤蔓和根茎呢？什么都没有，安安全全！
这真的是谜之森林吗？那个号称是极致的美丽与极致的危险同在的地方？
“看吧？我说过的，渃澄出品，必属精品！”白止可是亲身体验过，第一次见到渃澄的时候，那家伙小宇宙随随便便一爆发，封印之地里那些强到没边的魔兽立刻乖乖偃旗息鼓，从饿狼变成了绵羊，要多温顺有多温顺。别的不说，只要在防具上加一点点他本人的威压，周边千米之内，铁定是别想找到魔兽的影子了。
这一身——愿神王原谅他的粗鲁——破烂？真的是因为这一身破烂，所以危险的森林瞬间变得要多安全有多安全？路恩开始觉得不可思议了。
“不过，森林里的最大危机不是魔兽和植物，而是人类。我是被人追杀着逃进来的。”话锋一转，白止微微皱了皱眉头，朝着一个方向看了过去。
怎么了？路恩跟着回头看向了那个方向，却始终没见到什么异样的地方。
“渃澄教过你怎么用这些东西吧？别说话，点头或者摇头就行。”白止头也不回，用很低的声音问着。
路恩点了点头。
“在这里出现的人类，几乎都是敌人。”白止继续低声说了一句，随后向他看的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呆在这儿，藏起来。”
路恩收起了随兴的姿态，变回一副十足的贵族少爷模样，异常镇定地点了点头，立刻矮下身子潜进了灌木丛。刚刚离开的白止惊讶地停顿了一下脚步，定了定神才继续向前走去。
路恩的气息，居然在矮下身去的同时消失了，突然地无影无踪，连声音都没有留下。
完美的潜伏。恐怕这还只是渃澄送的自保能力之一吧。不过就凭这一手，路恩在精灵之森的存活率何止会提高千百倍。（不用怀疑，在什么道具都没有的前提下，路恩存活概率的有效数字绝对得从千分数小数点后第四位找起）
放心地朝前走去，白止的气息也在几步之间消失于无形，一切波动都与环境贴合得如出一辙，让人难以分辨。肉眼看去，他明明就在那里，缓步谨慎地走着，可用精神力去探测，却什么都找不到。
模仿周围环境，和干脆地让气息全部消失比起来，还是稍稍差了一些。不过，白止也不会去和那个连维克多都承认很强的渃澄去做比较。至少现在他的隐匿技巧可是连源都能欺骗过去的，欺骗这群对力量的掌控远远谈不到精确的人，那是够得不能再够了。
咦？
暗自掩饰的杀意在缓缓接近之后逐渐消失。白止发现这个躲在远处的家伙居然可以算是老相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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