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朝阳-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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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二年（1869）三月，新政府军的海军舰队排成一路纵队开进宫古湾，若是战舰上的一千五百人登陆，把他们打回去就会很困难……
虾夷政府的会议上，大鸟圭介首先道：“不如以‘战争献金’为名，向全箱馆市市民收犬赋税’……”
“我反对！”土方岁三立刻道，“建设军需需要的费用相当大，向全箱馆市市民变相收取负担相当巨大的‘保护费’这样做无异于杯水车薪。并且这么做和穷兵黩武的新政府又有什么区别？！”土方岁三越说越怒，终拍案而起道，“不论胜负如何，绝不该再给市民带来困扰。若再扰民不堪，不啻和‘挟维新之名，行利己之实’的明治官僚一样卑劣？！即使虾夷政府未必能再支持下去，也不能巧立名目讹诈市民！我们绝不能让如此的污名长留青史，受人唾骂！”
大鸟圭介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只好道：“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土方先生既然这么说，总得拿出点方案来！”
土方岁三不以为杵，反而侃侃道：“我方海军原本就力量不足，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将仅有的三艘军舰组织起来，带上我土方岁三的新选组精兵，以春季海面上的恶劣气候作为掩护，集中火力突袭新政府军的甲铁丸，或将它击沉，或把它俘虏。甲铁丸若是被我方捕获的话，那么双方海军力量就会发生逆转，虾夷共和国也就转危为安了！”
“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连槺疚溲锒颊饷此担挥盟灯渌肆恕�
面对此起彼伏的反对之声，土方岁三声色俱厉道：“这是唯一能拯救共和国的方法，无论多冒险都值得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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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岁三回到自己的馆舍之中，心中的血液仍然在不住翻滚着。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起身拿起佩刀，穿上外套，站在镜子前看着瘦削挺拔，一副洋式军官形象的自己，不由得发起愣来……
“怀念原来的时候吗？”司徒夙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土方岁三猛地回神，低头看着捧着热茶微笑着的司徒夙莎，一瞬间想起很多东西。他无法回避司徒夙莎的问题，只好道：“我想起在京都的日子。那时候大家穿着浅葱色的羽织，往后梳着发髻，穿着轻便的草鞋，寒光闪闪的长刀以及金色的诚字旗……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战事不再由铠甲、刀剑和武士道来决定，反倒成了快抢、金钱和蒸汽机的天下……每当想起在京都的街道上横行无忌，被人们称作‘壬生狼’的日子……”土方岁三转身认真地看着司徒夙莎道，“小夙，我们真的成为了旧时代的僵尸，新时代的绊脚石了吗？我们用鲜血和生命维护的秩序，早已不复存在，至此的牺牲到底还有多大意义……”
司徒夙莎从未见过如此彷徨的土方岁三。她带着土方岁三走出馆舍漫步在箱馆外的原野上，欣赏着这异常美丽的北国春天。司徒夙莎望着这起伏的大地，望着这正在慢慢融化的积雪，幽幽道：“近藤先生在处死前，也曾有过这样的疑惑。我当时回答他‘虽然根据历史循环可以判断出对错。但是为自己的信念付出生命的那些人们却没有高贵与低贱’。”司徒夙莎回头看着土方岁三，诚挚地说，“时代改变是大势所趋。我们现在正立于历史的洪流之中，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抉择的。但不管怎么说，只要我们坚持，就算过去一百年、两百年……我们还是我们！——还是有人记得，还是有人提到这名字就肃然起敬！”司徒夙莎沿着小路缓缓前行，又道，“我也跟你有着类似的心情——来到这里，我走的路也许从未对过，我做错的事也许数也数不尽！可不是有句话叫‘不求无过，但求无愧’吗？至少我活到今日，问心无愧！”她来到一个小山坡上，又展颜道，“你看！这里已经长出了鲜嫩的草茬儿，有好多五颜六色的花骨朵儿！等再过一两个月呀，北海道一定是漫山遍野开满鲜花，空气中都会弥漫着薰衣草的香气呢！”
土方岁三也走上山坡，他没有观赏四周的春意，反倒是远眺着远方的海面。此时的海面上正翻滚着奇怪的云朵，可见暴风雨就要来临！
这不正是奇袭甲铁丸的好天气吗？
面对未知的生死，土方岁三的手突然颤抖起来……
“如果……”土方岁三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喃喃道，“如果我进入了和平年代，这双手会干什么呢？”
“嗯？”司徒夙莎回头看着他，有些茫然。
土方岁三抬头回看着司徒夙莎道：“会是握锄头的手，还是会是摆弄机械的手呢？”土方岁三伸手将司徒夙莎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捋道她的耳后道，“可是现在战争还没有结束，我必须拿着刀去把那些也有爱妻子女的敌人杀死，看着他们的血高高喷起……不过，这样的岁月也快结束了吧？只是不知道到那时候我这双手还能不能有机会揽着你，能不能有机会高高举起我们的孩子……”
“啪！”司徒夙莎轻轻握住那只停留在自己耳边的手，缓缓放下道：“别去想那些！会发生的你逃不过，不会发生的你也盼不来。不如就这样举着刀痛痛快快地作战，会生会死，都不要去想！”
土方岁三自嘲地笑道：“呵……我居然也多愁善起来！——管他什么旧时代新时代！不如痛痛快快地杀一场！”土方岁三的眼神忽而变得认真道，“因为我土方岁三，新选组的副长，命中注定就是被所有敌人敬畏地称作‘鬼’的男子！”
司徒夙莎缓缓扬起嘴角，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眼神中尽是坦然。
两个人就这样牵着手对视着，定格在这丝丝春意中默然不语。
“去吧，今天可是奇袭的好天气呢！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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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土方岁三回到五棱郭的时候，乌云已经密布整片天空，闪电怒雷宛若战前序幕一般，压低了五棱郭的气氛！
这时的土方岁三心中早已没了半点犹疑，他的剑再度凌厉！
当晚，槺疚溲镎偌嫦滋璧闹饕嗽笨私艏被嵋椋贫ㄏ晗傅淖髡郊苹�
法国军事顾问团制定出可实施的作战计划——他们建议用船舷较高，航速较快地回天丸负责在外围牵制新政府军其余的军舰。而船舷较低的高雄丸和蟠龙丸则从左右两个方向夹击甲铁丸！这时新选组、彰义队便将两船接舷，冲上甲铁丸的甲板，将甲铁丸带回箱馆港！
“现在说下兵力分配。”槺疚溲锏溃昂＞钚谢木糁⒔⒊ぜ自春匚帷⒎ü坦俳苟⒙骄钚胁⑼练剿耆⑿卵∽橐按謇伞⑾嗦碇骷啤蔡偬稍谄旖⒒靥焱枭希簧衲径釉诰Ⅲ戳枭希涣盅柿斓恼靡宥印⒂位鞫右约胺ü坦侔驳铝以诟咝弁枭希 �
三月二十日夜，这三艘军舰用缆绳连成纵队在狂风暴雨中出发，齐齐向停留在宫古湾的甲铁丸开去！
二十二日，这支舰队在青森八户的鲛村做了短暂的停留。
回天丸上，一名小兵跑过来立正敬礼道：“报告，新政府军军舰的确切位置已经知道了！”
“这可真是太好了！即刻起航！”
夜幕降临，海面变得不平静起来——巨浪掀天！回天丸就在这起伏翻滚的海浪中摇曳，就好像随时都会被这怒浪吞没！
土方岁三顶着这狂风暴雨艰难地站在甲板上眺望，在这能见度极低的天气中，其他两艘军舰的身影已经看不清了……
相马主计紧紧抓着船沿上的扶手，在暴风中扯着嗓子道：“副长！缆绳被刮断了！这样下去我们会跟其他军舰走散的！现在怎么办？”
土方岁三拿着望远镜，面对这大自然的威力，他也无计可施……
果如相马主计所说。回天丸在这茫茫大海中失去了航向，孤独地在暴风雨中飘零着——整整两天！
二十四日，暴风雨总算平静了些。回天丸这才发现高雄丸就在不远处。然而蟠龙丸却不见踪影……
“蟠龙丸与回天丸联系不上，已经回鲛村待机去了！”土方岁三得到了这样的消息。
作战的良好时机就这么被错过了……
而高雄丸的一个发动机也在暴风雨中损坏！海军奉行荒井郁之助只好下令道：“全体转移到宫古湾南部的山田湾！一边修理高雄丸，一边等蟠龙丸过来！”
时间推移，土方岁三找到荒井郁之助道：“所谓‘兵贵神速’。现在不能再在山田湾逗留下去了！万一要是被新政府军侦察到的话，就会功亏一篑！”
荒井郁之助觉得土方岁三说得有理，当即决定不再等蟠龙丸，就由回天丸和高雄丸组成奇袭队奇袭！
“这样一来战术就改变了。”荒井郁之助道，“由回天丸负责接舷，高雄丸则暂时修理并暂定于中途参战！”
而这时，新政府军确实也得到了附近有可疑军舰的消息。只不过他们对旧幕府的海军实力根本不屑一顾，认为他们主动来攻击与自投罗网无异！绝大部分海军军官甚至都没有留在船上，而是到岸上去休息游玩了！
出身萨摩藩的黑田清隆倒是很重视这个情报，跑到海军副参谋石井福之助那里道：“石井先生还是赶紧派一支侦察队，巡逻周边海域以防万一吧！”
石井福之助哈哈大笑道：“请放心吧！谅这些叛军也不会来的，他们可不想成为甲铁丸的靶子！”
能如土方岁三大胆者，几人？
新政府军当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敌人真有这么大胆！
宫古湾锹之崎港守备松懈，天气也非常适合突袭！
然而“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二十五日清晨，就在这奇袭的主要关头，高雄丸的发动机却再次熄火，在原地打起转儿来！
甲贺源吾当即道：“不要等了！就让我们回天丸过去接舷，独自与甲铁丸作战！”
回天丸最明显的特征本来是那三根桅杆。可是现在却因为暴风雨而剩下两只，并没有那么引人注目。为了迷惑新政府军，回天丸降下日丸旗，升起美国的星条旗。新政府军当真完全没有起疑！
舰长甲贺源吾利用回天丸航速高，转弯灵活的特点，高速行驶到湾内甲铁丸的身边——甲铁丸浑身包裹着铁皮，并不难找。土方岁三和新选组的其他人就站在甲板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正一步步靠近的甲铁丸……
冰冷的海浪已经能拍打到他们的脸上！这时甲源贺吾一声令下，美国的星条旗突然降下，取而代之的却是幕府海军的日丸旗！
这电光火石的一刹，甲铁丸周围的军舰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有萨摩藩的春日丸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鸣响空炮向甲铁丸示警！
这甲铁丸可是当时最先进的战舰，灵感来自美国南北战争时期，把它设计成水中强力的炮台和堡垒。回天丸杀过来的时候，甲铁丸上的新政府军并没有慌张太久，便纷纷进入厚厚装甲后面，进入备战状态！
回天丸还在逐渐靠近铁甲丸！这时甲贺源吾来了个漂亮地急转弯，但听“轰”的一声，回天丸便撞上甲铁丸的中腹部！
“奇袭成功了！”新选组队员不由得欢声雷动！
由相马主计带头，新选组员一鼓作气纷纷直线跳下三米高的距离登上了甲铁丸！
土方岁三拔出长刀，一脚踏在回天丸的船舷上，大声鼓舞着队士们的士气！
然而这时，噩梦开始了……
甲铁丸与其他军舰不同，与潜艇的体型更加接近。它虽然很长，宽度却很小。最宽的地方也不过九米八！队员跳下的太多，全都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根本施展不开，更不用说白刃战了！
更可悲的是，新选组所处的位置正好正对着甲铁丸上的杀人利器“转轮机关炮”！这门大炮“哒哒哒”地向队士们发射炮弹，新选组队士们惨叫不已，断肢和血肉四处飞溅！相马主计和法国军官焦耳更是被扫射成了重伤！
看到这一幕惨状的土方岁三，瞳孔无限缩小！几近疯狂的他，连忙呼号道：“快撤回来！！”
这时周围的军舰也渐渐反应过来，他们围过来，及二连三地向回天丸开炮，将回天丸笼罩在一片枪林弹雨之中！
站在一线的舰长甲贺源吾胸口中了一弹，手臂也被打折了！但他仍然忍着剧痛掌舵！这时，新政府军一发小炮弹射过来，正中甲贺源吾的额头，令其战死当场！
海军奉行荒井郁之助见状连忙冲上来接替甲贺源吾，他沉声喝道：“全速撤退！”然后他果断操纵回天丸脱离了甲铁丸的船体！
“你们先走！！”新选组的队士野村利三郎英勇地举着刀大声道。
新选组的队士们互相帮衬着，无比凄惨地爬回回天丸。这时他们再回头向甲铁丸看去，那负责殿后的野村利三郎为了给他们殿后，做了肉盾，被新政府军的机关炮打成了筛子，永远地留在了甲铁丸上……
土方岁三眼含热泪——连续作战，每次他都会失去一些好兄弟。这次，也是一样……九十几条人命不过换了新政府四条人命罢了……
逃回的回天丸与赶来的蟠龙丸汇合，一同回到箱馆湾。由于高雄丸发动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