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朝阳-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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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田总司瞥了一眼夙莎的腰间，微微闭目道：“小夙，你的佩刀又没有带在身上。我看还是改天等你拿着佩刀的时候再跟我们一起吧！”
司徒夙莎笑嘻嘻地摆摆手道：“无妨无妨！那东西带在身上我也想不起来用，反而会让我反应变迟钝的！”
“说的也是，”冲田总司将头上的护额解下扔给司徒夙莎道，“你照顾好自己——我们可没有多余人力来保护你！”自从来到京都，冲田总司就充分见识到了司徒夙莎的“小强”命。是以不再像以前那样不惜出重手也要让她离开。
“放心！”司徒夙莎毫不客气地接过护额绑在头上，“我一个人都敢在京都的街道上乱逛，不会托你们后腿的！”
跟着精忠浪士组在街上巡逻给司徒夙莎带来了极大的新鲜感——仿佛这是她第一次到京都的街道上一般，看什么都新鲜得紧！
看见司徒夙莎一脸得意像地左顾右盼，井上源三郎忍不住清清嗓子低声道：“小夙，你要严肃一点！这样我们才能竖起威信！”
“哦。”司徒夙莎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即刻收回目光，一脸蛮横地阔步而走。
“噗……”冲田总司忍俊不禁。
司徒夙莎瞪着冲田道：“我都按照你们说的做了，你还笑什么？！”
冲田总司干咳着掩饰笑意道：“抱歉！”
司徒夙莎白了他一眼，继续转头瞪着眼睛“吓唬”路人。
井上源三郎默默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几个比夙莎还要“凶神恶煞”的浪人迎面而来。司徒夙莎本能地想要往旁边走将路让开，奈何冲田总司却没有一丁点儿让路的意思！司徒夙莎忍不住低声道：“喂，往那边走啦！这么窄的路，两队人怎么过啊？”
“笨蛋！”冲田总司低声回她，“要是逢浪人便让路，精忠浪士组在京都哪里还有立足之地啊？！”
“有道理！”司徒夙莎点头，“直走！”
然而嗅出了不同气息的冲田总司却半挡在司徒夙莎面前，沉声道：“跟着我！”
“好！”司徒夙莎爽快地答应，随即放慢脚步跟在了冲田总司身后。
井上源三郎将自己的肋差递给夙莎——太刀对夙莎来说太沉，所以他们从不将太刀给她防身。
夙莎虽然不想拔刀伤人，可是眼下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故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接。
她的指尖刚刚触及刀身，一道刺眼的白光便闪现于她的眼角！——那是锃亮的刀身借着恶毒的日头闪出的光！
司徒夙莎大惊，正要开口让冲田总司小心。井上源三郎就一把拉过她，让她避开了飞溅过来的血浆！
扑面而来的猩红让司徒夙莎本能地闭上眼睛。直到她感到有东西触碰到自己的脚，她才缓缓睁开眼睛向脚边看去……
当脚边之物映入眼帘后，司徒夙莎不禁瞪大双眼倒抽了口凉气！——一颗带着血的人头滚落在她的脚边，那双无法瞑目的双眼正直勾勾地盯着司徒夙莎，眼神中充满着怨毒，仿佛仍未死去一般！！夙莎的脸色猛地变得煞白！双腿发软的她不敢踢开，不敢躲开……
井上源三郎一见这种情况，面不改色地将人头拎起扔回给他们。另一手扶住司徒夙莎，道：“小夙，你没事吧？”
司徒夙莎的目光被冲田总司那正滴着鲜血的刀尖吸引着，对井上源三郎的话置若罔闻。
“可恶的幕府走狗！”那一干浪人见状立刻纷纷拔出太刀，“今天必对你们施以‘天诛’之刑！”
听见拔剑之声的司徒夙莎猛然回神，她将注意力转回那一干浪人的身上，轻推开井上源三郎，道：“我没事。”
冲田总司缓缓抬起胳膊将刀尖上扬，从容不迫地说：“连杀人的罪孽都要让上天担着，真是软弱！”
刀尖仍在滴血！冲田总司周围的土地已经撒上了猩红，他自己的身上、脸上、头发上也处处沾染着血煞！可他却似浑不在意，昔日清澈如水的眼中此刻满是杀机！！
这便是冲田总司？！——无关于自己所识，完全化身为历史人物的冲田总司！！
司徒夙莎突然觉得跟不上时代的，是她自己……
“可恶！”那帮浪人被此话激的丧失了最后的理智，大喝着扑了上来！
冲田总司向后一跃避过刀刃，顺势将司徒夙莎向后一推沉声道：“走！”
司徒夙莎自知不是这些剑术小有所成并充满杀气的浪人的对手，当即转身向安全的地方跑去。
那些浪人已经围了过来，瞬间与队士战作一团！刀剑无眼，即使拼杀的对象不是夙莎，也难免误伤。夙莎收起心神，一门心思地寻着空隙离开。
“天诛！！！！！！”发狂的不逞浪人连过数人举着刀就向司徒夙莎砍来！他赤红着双眼，眼前要砍的是谁都已分辨不出！
“不一击毙命，最后反而会造成自己送命”——山南敬助说过的话在夙莎的大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
生死一线的紧迫感席卷了夙莎，对生的渴望让她的道德理智瞬间化作本能！她眼神一变，“铮”地抽出肋差，俯身闪过那人的攻击，刀尖直冲着那人的心脏而去！然而就在刀尖离那人还有几公分之隔时，夙莎突然恢复了理智，强行撇开刀尖转而将肋差刺入了那人的肩膀！顿时脸上染上一片猩热！！
那名浪人惨叫一声，倒退数步。然则他战意更盛，只手提起剑就像司徒夙莎的眉心刺来！其速度之快，声势之猛令司徒夙莎避无可避！
只是夙莎却没有死——一直留意夙莎安危的井上源三郎第一时间解决了他！
再抬头，为数不多的不逞浪人早已如数化作刀下亡魂！
看着满眼的红色，司徒夙莎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想起刚才险些杀人的自己，又不禁后怕不已！她抬手揉了揉晴明穴，想让自己回神。
冲田总司将刀回鞘，淡然却隐带沉重地说：“小夙，这不是巧合。‘杀人’就是我们每天都在做的事情！”
“……”司徒夙莎不语——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番光景，但还是很难适应自己的朋友在自己面前杀人。
若说土方岁三杀人是因为他明白自己不得不做，所以背负。那么冲田总司就是毫无是非，单纯的为了近藤勇而拔剑！
一向乐观的夙莎，此刻心里却浮上了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每当她把他们当历史人物来看待的时候，心中就会充满这种令人不快的感觉！
井上源三郎吩咐完队士去处理尸体，便看到司徒夙莎的表情。他不忍道：“小夙，松平大人下达给我们的任务便是取缔‘不逞浪人’。若是有人反抗或逃跑，立即处死……”
司徒夙莎失魂落魄地点点头，道：“我知道。整个会津藩不是都以此为己任吗？以你们的心性，除非死去，否则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信念……不这样做，不逞浪人便会日益猖獗，京都更无治安可言……我知道……”
冲田总司垂下眼帘道：“小夙，现在我们已经不是原来的‘试卫馆’了。此处已经没什么值得你留恋。”
井上源三郎叹道：“小夙，组里的确不是女孩子能待的地方。你总该有自己的生活……”
司徒夙莎摇了摇头，蓦地抬头直视着这二人道：“没有朋友的生活，哪里算得上是‘自己的生活’？！我早已做了决定，怎能动辄反悔？对此我既无法改变也不能改变，那就让我来适应它！——总司，拜托你下次接着带我出来巡逻。难以接受的事，我就看到麻木为止！”
井上源三郎惊道：“小夙，你不必如此！”
“我意已决！”司徒夙莎不容辩驳地说，“如果事事退缩，那我只会止步不前，又何谈‘活’下去？！”
“我明白了。”冲田总司也无比认真地看着司徒夙莎道，“我答应你！”
司徒夙莎重重点头道：“多谢！”
井上源三郎微叹道：“你们两个小鬼啊……”
夕阳西下，一天的巡逻总算是结束了。司徒夙莎踏在镀着金色的京都街道上，倦意挡也挡不住地涌上来。
“你们巡逻的地方真大啊！”司徒夙莎活动着筋骨道，“莫说还要打架，光走走就已经很累了。”
自那之后一路走来，夙莎一直沉默不语。井上源三郎见她心情有所好转，忧心道：“小夙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要不要紧？”
司徒夙莎做了个鬼脸道：“现在好多了。刚才只是事发突然，所以有点被吓到。其实你们杀人这件事我一直都想得通，只不过需要习惯罢了！但是要我杀人保命……却是不行！”
冲田总司微微摇头道：“小夙你不必杀人。杀人的罪孽……不是你一个女人该背负的！”
司徒夙莎忍俊不禁道：“人小鬼大！我还以为你根本不觉得杀人是罪孽呢！”
“……”冲田总司沉默了。
“好了好了，避而不谈！”司徒夙莎摆摆手道，“我们都不是圣贤，放也放不下。所以还是逃避比较好！——逃避不能改变却又令自己痛苦事，某种程度上讲是种‘以退为进’啊！”
冲田总司暗暗点了点头。
井上源三郎笑叹道：“小夙我看你才是‘人小鬼大’！”
司徒夙莎抿嘴而笑，嘀咕道：“我可不小……”
可巧，扛着阿梅的芹泽鸭在八木邸门口与司徒夙莎撞了个正着！
看见阿梅的司徒夙莎瞬间变了脸色，她上前一步怒道：“芹泽鸭，你居然强抢民女？！”
芹泽鸭哪能容得夙莎扫了他的“雅兴”？当下，用闲暇的手推开夙莎道：“让开！”
司徒夙莎向后一个踉跄，井上源三郎扶住她低声道：“小夙，别管闲事。”
夙莎挣开井上源三郎，挡住芹泽鸭的去路急道：“我是女人，我明白这种感觉！没办法对此置若罔闻！！”
阿梅也连忙道：“救救我……”
司徒夙莎这才看见阿梅的脸，她怔住道：“是你？”那个把手帕丢在路中间勾引男子的风尘女子！
阿梅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小哥，救我……”
芹泽鸭瞪着眼睛道：“你要是敢多管闲事，老子连你也不放过！”
夙莎看到被劫的是那个处处招蜂引蝶的女人，气焰顿时减了大半。当下向旁一站，伸手一摊道：“请便！”
“哼！”芹泽鸭瞪了她一眼，抱着阿梅大步走进了屯所。
冲田总司不可思议地看着司徒夙莎道：“小夙你居然……”
司徒夙莎耸肩道：“这俩人‘王八看绿豆’，我又何必蹚浑水？”
“王八看绿豆？”冲田总司疑惑道。
司徒夙莎伸出双手的大拇指，指尖相对着按了按道：“对眼啦~”
“小夙你怎么知道？”冲田总司奇道。
司徒夙莎边走进八木邸边道：“你是男人可能看到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会觉得她真可怜。但是，作为女人的我可以打包票——当一个女人遇到这种事，是绝对绝对不可能露出那么美的表情的！更不用说娇滴滴地呼救！哼，她压根儿就是愿意！只不过要做戏给芹泽鸭看罢了！”
“为什么？”冲田总司不明白。
司徒夙莎冷笑着蹦出了两个字：“挑 逗 ！”
冲田总司仍是一脸茫然，奈何司徒夙莎已经大步离开。他只好转头问井上源三郎道：“源先生，小夙说的是什么意思？”
井上源三郎尴尬地清清嗓子，喃喃道：“小夙这丫头懂得真多……”
“？？”冲田总司眨着眼睛看着井上源三郎，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样子。
井上源三郎别过脸去，别扭地说：“总司，你多去花街柳巷走走就懂了……”
“诶？！”冲田总司不情愿地说，“那种地方哪里比得上练剑有趣啊？！”
井上源三郎一副受打击的样子道：“所以说总司你还是个小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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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司徒夙莎睁开眼睛，烦躁地说，“睡不着啊睡不着！”现在她只要一闭眼睛就是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哪里能培养出半分睡意？
她将头埋在被子里，心里默念道：“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然而脑海中却浮现的是“一颗人头，两颗人头，三颗人头……”还有她见过的各种尸体，以及听过的各种鬼故事……这些原来她浑不在意的东西，此刻却如跗骨之蛆一般加深了她的恐惧！
“太要命了！！”司徒夙莎猛地坐起。窗外也应景地响起了发春的猫叫，司徒夙莎抓狂道，“大夏天的，怎么还有野猫发春啊？！……该不会真有鬼吧？……”
原来夙莎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是现在她却知道这个世上有神仙，那也就意味着……想到这里，夙莎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日晷……爷爷？日晷爷爷……”司徒夙莎试探性地叫了几声，可惜日晷却没有出现……司徒夙莎忍不住胡思乱想道，“该不会是因为晚上阴气重，精忠浪士组杀人又多，所以这里被怨灵层层围住，所以日晷才来不了了吧？……他的确实是在我住到这里以后才几乎不来的……”夙莎倒吸一口凉气，宛若机器般一点一点地转头，看到借着月光印在纸门上的“光怪陆离”，瞬间崩溃！她起身披上衣服，闭着眼睛打开门后再缓缓睁开眼睛，扫视四周发现没有不洁之物，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原田左之助等人的房间门口。听着里面鼾声四起，不禁喃喃道：“真热闹……”
她清清嗓子，自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