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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艳侠情魔-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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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这两个字犹似钢针刺耳,刺穿了孟芙蓉的心。
〃小姐!〃香亭拾起地上的短剑,抢到孟芙蓉身旁,〃杀了那臭小子,为庄主报仇!〃吴大总管垂手而立,身子丝毫未动,但满脸的怒火己凝成了一股冷酷而凶残的仇恨。
孟芙蓉脸色瞬息数变,终于咬牙进出一个字:〃走!〃她心中已被拨燃起一团复仇之火。
吴大总管推开房门。
孟芙蓉,香亭抢至床旁。
江风仰卧在床上,双眼微闭,处在昏迷之中,那安详、平静的脸上透着一丝红润,仿佛是在熟睡。
他果然已被玉桃迷倒。
〃臭小子!睡的倒是怪香!〃香亭咬牙切齿地骂着,嗖地从衣袖中亮出短剑。
孟芙蓉盯着那张英俊、安详的脸,心中涌上一阵酸楚……集贤庄禁地,芳草萋萋,花香交织。
江风正襟危坐,手抚古琴,侃侃而谈。
天府之音乐曲在空中飞越回旋,时而激昂高亢,时而低转缠绵。
剑光闪烁,舞姿婆娑。音与剑,人与心,在无声中交融、渗合。
一双晶亮、灼炽、真挚的眼睛,一句胜过山盟海誓的回话。
难道真是他杀死了爹爹?难道他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侍卫,言而无信的卑鄙小人?她无声地、死死地盯着他,似乎要看透他,看到他内心深处去。
〃小姐!〃香亭用手肘碰碰孟芙蓉,把短剑塞到她手中,〃动手吧,为庄主报仇!〃孟芙蓉全身一颤,咬牙举起手中的剑,剑尖对准了江风的心脏。
手在颤,剑尖在抖,剑却没有落下。片刻,孟芙蓉一声轻叹,手臂垂了下来,眼中猝然滚出两行泪水。
〃小姐!你……〃香亭望着孟芙蓉神情又气又恼。
孟芙蓉喃喃道:〃不公平……这对他太……太不公平了。不公平?他杀死了你爹爹,你替爹爹报仇杀他,有什么不公平?如果真是他杀了爹爹,他至少也是在打斗中将爹爹杀死,现在他手无寸铁又在昏迷之中,我想……怎能杀他?如果这样做,对他岂不是太不公平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得替庄主报仇!〃香亭恨声道,〃你不忍心下手,让我来!〃说着,她动手就去夺孟芙蓉手中的短剑。
孟芙蓉手腕一缩,退后一步,说道:〃香亭别乱来,桃花为什么要假我们手杀他,这里面也许还有文章,待查清事情真相以后,再杀他不迟。小姐!〃香亭急得直跺脚道:〃这臭小子功夫好得很,今后哪还有这等机会?不管怎么说他杀了庄主,我就要杀他!〃说罢,手一举,一掌劈向江风脑门。
〃砰!〃一声闷响,孟芙蓉抢步出手接了香亭一掌。
香亭晃身退后两步,嚷道:〃你发疯啦?连爹爹的仇也不报了?你还爱着这个臭小子?〃孟芙蓉面色苍白,没有回话,泪水如同泉涌。
刷!房中闪过一道光亮,吴大总管已趋身抢到床旁,手中判官笔朝江风疾风直戳过去。
当!孟芙蓉出剑架住判官笔,横身挡在床前。
〃小姐!在下为庄主报仇,请小姐闪到一旁!〃吴大总管满脸冰屑,音调冷峻。
〃吴大总管……〃孟芙蓉颤声道,〃我想这事……〃吴大总管判官笔一抖,冷冷地打断她的话:〃这事由不得小姐,请小姐恕罪!〃言罢,双目一瞪,跨步向前。
〃你……〃孟芙蓉剑锋一抖,一声厉喝,〃你敢不听命?退下!〃吴大总管顿住脚步,却未后退,一双鹰隼般的眼里闪烁着碧绿的冷光:〃在下跟随庄主数十年,今日决不会饶过这个杀死庄主的恶人。在下杀死江风后,任凭小姐处置!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小子若是个恶人,日后自不会有好报。爹爹究竟被何人所杀,咱们谁也没有看见,怎能听桃花一面之词?〃孟芙蓉搜尽枯肠,寻找理由,为江风辩解,〃况且江风身为朝中侍卫又是首辅大臣的儿子,若是杀错了,岂不是惹火烧身?在下接到消息时曾详细问过庄主死情,庄主颈脖上致命的刀伤正是八式快刀的伤痕,若不是江风,还能是谁?另外,庄主已被官府列为反贼,罪坐全家,还怕什么惹火烧身?〃吴大总管振振有词,据理反驳。他决心已定,今日非杀了江风不可。
〃爹爹在大围山庄干了些什么?他为什么要杀陈金玉?这还是一团谜,请吴大总管在谜团解开之前,先饶过……〃孟芙蓉态度变软,声调也转温柔。
〃在下今日决饶不过他!〃吴大总管声冷如冰,眼里射出残狠、冷峻的光芒,〃请小姐闪开。

〃吴大总管,请你……〃孟芙蓉口气变得异样凄怆,竟似哀求。
〃请小姐不要逼我。〃吴大总管说话时,两颊青筋已高高隆起。多年来对主子的忠心已使这个精明强干的人变得麻木不仁,此刻,为主子复仇的欲念已占据了他整个的心灵。
〃我不允许有人在我面前杀人。〃孟芙蓉斜横一步,淌泪的眼里亮光闪烁,似乎已决心要保护江风。
吴大总管再不说话,左袖猛然向孟芙蓉一拂,口里对香亭说道:〃挡住小姐!〃身子已闪电般抢到床边。
一股劲风逼得孟芙蓉连退数步。她虽随爹爹习过武功,但内力甚浅,怎禁得吴大总管沉浸了数十年的铁袖衫一拂?正待出剑,香亭却又拦腰把她抱住。
吴大总管已经举起了判官笔。
〃住手!〃孟芙蓉一声大叫,情急之间,倏地把短剑横在了自己的颈脖上。
〃小姐!你要干什么?〃香亭发出一声惊呼。
〃别动!谁也别动。〃孟芙蓉脸色苍白,声音却已平静,〃吴大总管,你要杀了江风,芙蓉立即自刎!〃
吴大总管判官笔停在半空,一双发红的眼睛望着孟芙蓉。
他手微微一抖,复又停住。
一丝血从孟芙蓉雪白的颈脖渗出,短剑已划破皮肤:〃芙蓉说话,历来说到做到,吴大总管,你不信可以试试。〃没有惊慌,没有恐俱,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只有准备殉情赴死的无畏勇气。
良久。吴大总管垂下判官笔,长叹一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因为他是我丈夫。〃
〃他是你丈夫?〃香亭抱住小姐仍不敢放手,惊诧地问。
〃这话我已向爹爹说过,这是爹爹的错,并不是我的错。〃吴大总管默然了几秒钟,说道:〃既是如此,在下告退。〃说罢,转身就走。
〃吴大总管!〃他走到房门口时,孟芙蓉突然唤住他。
他转过身,双手低垂,毕恭毕儆地:〃小姐有何吩咐?准备马车,立即起程。〃
他略为一顿,立即应声道:〃是!〃
〃小姐,〃香亭松开抱住小姐拘双手,〃这深更半夜的怎么走?万一在路上遇到歹徒…少罗嗦!收拾行装,马上走!〃孟芙蓉声躁气急,似乎已经动怒。
〃是……是。〃香亭应喏连声,不敢再言语。
吴大总管急急退出房外。
孟芙蓉不觉低头瞅了江风一眼。江风仍在昏迷中,双眼微闭,但眼角竟己流出两行泪水。
她心中一阵抽搐,浑身的神经像触电似的一震,难道他……蓦地,她眼光触到了江风的手,那手中微握着一物,定睛细看,原来是半块玉石桃花!
玉石桃花!方才的一幕闪过眼前,顿时,她只觉空间迸起了一片金星,身子一晃。
〃小姐!〃香亭赶忙扶住她。
〃咱们走吧。〃她无力地说着,泪水又簌簌而下。
她们走出房间,把门轻轻掩上。
她没有回头;因为她不敢再看到那张脸与那脸上的泪水,还有那半块捏着的玉石桃花。
前院坪,马车已经备好。
伙计满头大汗来回奔跑,他们实在猜不透这批怪客,为什么此刻就要离后,难道真要去赶山野黑路?四个黄衣庄丁将马车检查过后,侍在车门两侧。
香亭扶着孟芙蓉登上马车。
孟芙蓉抬头看了看黝黑的天空,心中充满了悲哀、 惆伥;眼前发生的一切使他百感交集,恍如隔世。她的神经似已麻木,眼中只有空漠的、无知觉的、呆滞茫然的神色。
吴大总管阴沉着脸巡察一周后,吩咐庄丁、车夫上车后,走到马车旁,隔帘对孟芙蓉道:
〃请小姐稍候。在下结帐后就立即登程。〃
孟芙蓉没有回答,她根本没有听见他所说的话,她眼前闪动的,是江风脸上的两行泪水和手中捏着的半边玉石桃花;耳中响着的;是玉桃对她说的话:〃我不能杀他;因为他是我丈夫。

吴大总管稍一犹豫,毅然转身,走入店中。
他穿过厅堂,身形一晃,掠过了左侧走道,径直奔向江风躺着的那间客房。
一道耀眼的闪电,不,那不是闪电,是吴大总管从衣袖里拨出短刀时,刀刃闪出的寒光。
为庄主报仇!杀了江风!
这是吴大总管坚定不移的决心,谁也不能阻挡他。
江风被迷倒不能动弹,这是报仇的极好机会。即使江风没有杀死孟海雄,至少集贤庄的一切,都是毁于江风之手。
杀江风有理有由,应该下手,机缘巧遇,天数已定。
江湖上有句俗语,在劫者难逃!






第十一章
 
青莲色的夜空浮上几缕新棉。
空中圆月缺去一角,不再饱满,形如一柄弯镰。
一朵乌云掩住清淡的月色,只留下疏落的星星闪炼着琐碎的寒光,供给痴情的女人们嗟叹。
玉桃仰望天空,喟然一声长叹,突地转身狂奔。
不,决不能让他死!
如果他死了,她将孤寂一辈子。
如果他为她而死,她将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玉桃的心开始急遽地跳荡,头额冒出一层微汗,足下刮起一阵旋风,顺着走过来的路,返身扑回高升客店。
在客店时她还一心要置他于死地,现在却又一心要去救他!
女人的心难以捉摸,就像天空变幻莫测的风云。
玉桃奔到客店,逾墙而入,疾步抢至自己住房窗前。她努力按捺住激动,不敢想象即将映入眼帘的会是一幅什么样的景象:一具血淋淋的没了脑袋的或是胸膛被戮了几个透明窟窿的尸体…她怦然心跳,几乎不敢向房内张望,但现实是无法逃避的,她把眼睛凑向窗隙,绷紧的心弦倏地松弛下来,她没有看到尸体,江风没有死,仍然躺在床上,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呼吸声。
“孟芙蓉没杀江风?”她心念之间,不觉又升起一股怒气。
忽然,房门被悄悄推开,一条人影闪入房内。
她心中骤然一紧,五指倏地抓住了腰间剑柄。
人影闪到床旁,月光映出一张阴森、冷酷的脸。
“吴大总管!”她咬着牙,险些叫出声来。
吴大总管立在床旁,低头注视着江风,脸上凝固着狠毒的冷笑,手臂徐徐举起,短刃在空中寒光闪耀。
她左手伸进腰囊夹起一只类似桃花形状的薄刃暗器。这暗器淬有剧毒,见血封喉,被人称为夺命桃花,平日极少使用。
她注目盯视着吴大总管的手,只要他一下手,她就用此暗器取他的性命。
吴大总管手臂一抖,寒光直落床头。该动手了!玉桃早已弯屈的二指正欲弹击夺命桃花,忽然,她身子电击似的一抖,两眼瞪得又圆又大,痴立在窗下一动也不动了。
房内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局势已完全改变,变得令人简直不敢相信。
吴大总管出刀下手的瞬间,江风倏地从床上弹起,左手出指连点吴大总管身上数处穴道,右手刁住吴大总管手腕轻轻一扭,短刀夺在手中,手臂一抬,刀刃已架在吴大总管颈脖上。
太快,比闪电还快。太突然,连一丝反映也没有。吴大总管出手到被制住,脑里只闪过一个意念:怎么啦?玉桃盯着江风的眼光里掺夹着一丝诅咒似的光焰,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排山倒海般地向她淹没过来:臭小子!原来根本就没被迷倒!
房内响起了江风低沉的略带揶揄口气的声音:“吴大总管,难道你就没想过我根本就没被迷住?”
吴大总管咬着牙,一声不吭,脑里闪过入门时想过的一句话:“在劫者难逃。”他下意识地伸了伸脖子,等候着江风动手。
“你也不怕死?”江风冷冰冰的声音。
“在劫者难逃,无所谓怕与不怕。”吴大总管说得很慷慨,淡然,真的是不怕死么?当然不是,人没有不怕死的,何况他现在还不能死,他受有庄主遗命要护送小姐返回老家,小姐正坐在马车里等着他呢。但,他知道江风决不会饶过他,横竖是死又何必露出害怕的模样。
“很好,你既然不怕死,我成全你!”江风一字一顿,声音如冰锥。
吴大总管牙关倏地咬紧,就像法场上的死刑犯听到了监斩官行刑的命令一样。
然而,刀没有剁下来,却收了回去。
江风沉声道:“如果你能如实回答几个问题,我便饶你不死。”这是明显的要挟,威胁。
基于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宁可死也不能表现怯懦,这是一种耻辱,但是如果为顾脸面而弃小姐不顾,那则是一种罪过。
吴大总管沉吟片刻,说道:“请问。”
“好极了。”江风笑道,随即出手解了吴大总管的穴道。
窗外,玉桃心中格登一跳,全身细胞骤然收紧。她已猜到江风要问什么话。
“你参加了十年前大围山庄劫杀陈金玉的行动?”
“是的。”吴大总管回答得很干脆。
“为什么要杀陈金玉?”
“一则陈金玉瞒着兄弟私吞了八宝香珠,二则叛国之贼,人人可诛。”
“谁是主谋?”
“无名氏。”
“无名氏是谁?”
“在下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沉默片刻。江风又问:“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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