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参相待-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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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说什么?”景四端托着头,含笑望着美妻,逗她。“不是对我说,是到皇上跟前说一句。”景夫人转头对江万翼笑道:“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大人,会好好帮你的。”
“老江,你等我好消息吧。”景大人有十足把握。
结果没想到,饶是皇帝跟前的大红人景御史,这次都碰了软钉子。
“先不说这个。”皇帝皱着眉,一脸为难,“你去帮朕查一查,他们这次押回来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御史大人一愣,“斩辰?他不就是个马贼,还勾结北蛮吗?已经斩首了,还有什么好查?”
“朕也是今天才知道还没斩,刑部的人说,给九王爷拦住了!”
这真的太出人意料,连景四端都愣住了。
慢慢的,京里也传开了。九王爷因为这几年来膝下犹虚,嫡子竟只有多年前逃离的斩辰一人,晚年身体衰败孱弱的九王爷早已没有年轻时的盛气,思及过往,也懊悔当时的冲动。而且,斩辰一被押到刑部大牢,被迫换上囚服、剪发剃须之后,多年不曾示人的本来面目露了出来,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他长得跟九王爷年轻时,真是一模一样!
“孩子真不能偷生,看来当年王妃是被冤枉的……”
“是呀,连九王爷自己都承认彼时年少冲动……”
“这样说来,他不就从个囚犯翻身成了小王爷吗?”
“胡说,哪有这么快?”
“哪没有啊,都说九王爷求着他认祖归宗!”
如此传奇,自然成了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话题。耳语在炎炎夏日中传遍了京城,自然也传到了秦雪郁的耳中。
“二小姐,二小姐!”大宅子里,丫头紧跟在她身边,好奇追问,“您是一路由北漠押着雁公子回京的,听说他长得俊美无俦,可是这样?”
先别说一回到京城,她身旁多了下人不说,还都这么叫她,秦雪郁听了就是别扭。而且,这会儿就成“公子”了?听了更加别扭,简直有点扎耳朵。她英气的柳眉一皱,“那贼人明明姓斩。”
“外头都说九王爷要他认祖归宗了,王爷之子,自然姓雁!”丫头更兴奋了,眼儿闪闪发亮,“这会儿大家都在讲他,说他有多英俊、多霸气——…二小姐,你可是亲眼见过的,到底是不是这样呀?”
哪有这回事,明明只是个横眉竖目的大胡子;而且,秦雪郁向来只对一个人另眼相看。就像共事过的慕容开、景照凡这些人,个个都是军中有名的美男子,朝夕相处下来,她可曾多看一眼过?
被问烦了,她会忍不住开口骂:“不过就是个恶性重大的囚犯,有什么好多说的?别讲了行不行?”走到哪里都听到这件事,烦死了。
被这般抢白一番,身旁丫头、嬷嬷们全都不以为意,反而一个个都露出崇拜神色,钦羡地看着秦雪郁。
她跟京城女子真是不同呀!一身轻便打扮,还是凛凛威风,而且,她的马上英姿多么帅气,在兵部自由行走,还能面见皇上!如此奇女子,也难怪谣传都说,那个失而复得的雁斩辰——
“二小姐,听说雁公子对你……”丫头实在心痒难搔,忍不住要问。
“我说了,别再讲他,我不想听了!”
实在气不过,秦雪郁甩袖走人。宅子虽大,可一天到晚跟这些软绵绵的女人混在一起,除了闲磕牙还是闲磕牙,她都快闷出病来了。
当下到马厩牵了马,她骑上就走。外头街道热闹繁忙,人来人往,想快马狂奔都没办法,真是闷上加闷!
她这么烦躁是有原因的。她已经好一阵子没见到江万翼了。
京城大,有北漠大吗?忙忙忙,有这么忙?忙到没时间来看她、忙到一点都不想她?秦雪郁越想越生气,马缰也越拉越紧,得努力克制自己想策马狂奔的冲动。
路人都为之目眩。大家都认得这马背上的艳女,威风凛凛的秦家二小姐,北漠的秦参将,本身就够传奇了,加上现在跟另一个传奇人物还有牵扯!
秦雪郁一路快马加鞭,到了江万翼住处附近。这会儿已经是下午时分,他今日在兵部没公务,上朝也该回来了,她就偏要来找他!
结果,兴匆匆的来,却给浇了冷水。里头传令兵对她说,江万翼在兵部。
“有这回事?”秦雪郁怀疑问道:“我早上也在兵部,为何没见到他?”
“呃,副将军回来过,可没多久,又给急召了回去!”
不知为何,秦雪郁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皱起眉,“知道是什么事吗?”
“似乎……好像……”小兵目光闪烁,飘来飘去,不大敢正眼看这火样美女,说话也结结巴巴,“小的听说……是九王爷去了兵部…慕容尚书才急召副将军去……听说的!一切都是听说!”
秦雪郁心里有了底。一定是跟斩辰有关的事儿。
而且,跟她自己也有关!
那股子不舒服的预感越来越强,秦雪郁从不是胆小逃避之辈,她这会儿转身就走。
“有什么稀奇古怪,待我去看看!”
话声方落,人已翩然上马,马儿撒蹄便跑,如一支箭一样射了出去!
第9章(1)
所谓无风不起浪,传言是真的。九王爷那离家多年的儿子斩辰,要重新认祖归宗了。但这照说是王爷的家务事,与兵部何干?与江万翼又何干?秦雪郁一肚子的不解,快马加鞭赶到兵部,准备长驱直入。
进了戒备森严的兵部大门,一进去先是个小院,第一进西侧就是议事厅。秦雪郁已经很熟稔了,她直直走了进去。
结果,突然出现了看门小兵,挡驾。
“秦参将请留步。”小兵拦是斓住了,但面露为难,“上头有交代,闲杂人等不准接近……”
“我是闲杂人等吗?”秦雪郁大眼睛一瞪,霸气浑然天成,“让开,有什么事我负责就是。”
小兵自然不敢斓。但明着有军令如山,职责在身,所以他只好不汤不水的追在大步坚决的秦雪郁身边,没哈力地道嘀咕,“是参将一定要进去,小的拦也斓不住,是吧?”
“就是。快让开。”
“小的已经奋勇浴血阻挡,但秦参将执意不听,还差点把我打成重伤,我只好黯然让开,对不对?”一面走,还一面紧跟在她身旁念念念。
“你讲完没有啊?”秦雪郁啼笑皆非。
一路上遇到的人都是这样,想阻挡,却又慑于秦雪郁的决然,只好眼睁睁看着她闯进议事厅。
厅里其实人不多,气氛十分凝重。上首坐着那位锦衣玉袍、却带着病容的长者,就是当朝的九王爷了。他对面坐着的是兵部慕容尚书。另一个坐着的,赫然竟是斩辰。
分别不过短短数日,一切都不同了。昔日的阶下囚,今日的大少爷。只见斩辰的胡子没了,头发也梳理整齐,换了一身潇洒熟罗长衫,竟人模人样的。一双锐利过分的眼,从她一进来就锁定她,炯炯盯着不放。但人家根本不看他,明亮的大眼直接看向安静立在旁边,如泥像一样的江万翼。
这一瞬间的眉来眼去,全都收在厅内众人的眼里。
“咳。”慕容尚书两道剑眉紧皱,神色严肃地提醒闯入者,“秦参将,我们正在谈正事,请你迥避一下。”
“有什么正事?九王爷跟兵部毫无瓜葛,这人又是恶性重大的马贼,还是我帮忙押解回京的,为何需要我迥避?”
说真的,兵部的众将全是这副德行,尤其戍守边疆的驻外武官,脾气一个比一个大,慕容尚书其实已经习惯;但九王爷脸色不善,眼看就要发作,他不得不提高嗓门骂起部下!
“秦参将,九王爷特意过来致意,不得无礼。”
“过来致什么意?”秦雪郁大惑不解,“不是已经去刑部施过压力,一个本该死罪的贼子押回来却毫发无伤了,还要怎样?怪我们没有一路以上宾之礼相待吗?”
九王爷脸色越发难看。他好歹是个王爷,从来没人敢这样当面顶撞他,这北漠回来的婆娘真正不知死活!
“秦参将此言差矣。我胡子都给剃光了,哪能说是毫发无伤?”斩辰懒洋洋地道,还是同一个调调。
“那你又在这儿做什么?”秦雪郁不去理他,径自走到江万翼身边,困惑地问:“真有人对着你兴师问罪吗?你是不是又哈都不说了?”
他就是这样,永不帮自己辩解,安静承受一切责难。但秦雪郁可舍不得,她才不让其它人欺负他。
“没事,参将不用担心。”他低声对她说。
“我才不信,他们一定要怪我们。奇怪了,人在北漠是罪该万死的罪犯,回到京城就全都没事了,那何必辛辛苦苦的抓?把人当傻子也不是这样!”
“放肆!”九王爷终于发作,他重重拍了一下椅子扶手,“你从进来就这么说个不停,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王爷?左一句马贼、右一句罪犯,这可是小王爷你知不知道?”
“王爷多年前可不是这样想的。”秦雪郁丝毫不让,悍然顶撞。
“你真要娶这个粗鲁无礼的女子?”被踩中痛脚的九王爷实在气不过,指着她对失而复得的儿子破口大骂。
“那您真要我这个作恶多端的儿子?”斩辰冷冷反问。“我说过了,要我认祖归宗可以,条件只有一个,我要娶秦雪郁。”
秦雪郁目瞪口呆。他……居然……要娶她?
她的目光忍不住又投往静立一旁的伟岸男子,那种沉默而巨大的安全感便泉涌而来。无论发生什么事,他永远是她的靠山。
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一定不会的,他们明明已经!
察觉到她的目光,江万翼低声道:“你先回去,这是男人的事。”
这话轻轻淡淡,却令秦雪郁如遭雷极,不敢置信到极点。
他要她走?一时之间,伶牙俐齿都没用了,她只傻傻的望着江万翼,神态迷惘,像突然退回了小时候。小时候,她遇过很多很多不懂的事,比如父亲为何终年不在家,母亲为何突然染病乃至于撒手,为何她始终没有玩伴,同父异母的姐姐也不亲,而后来一路千里跋涉到北漠之后,又为什么始终不得法,不管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让北漠军真正振衰起敝,让父亲以她为荣?
喜欢的从来得不到,好不容易得了一个真心全心疼爱她的人,以为从此就相守一生了,怎么一离了北漠,回到花花京城,又变成这样?
一定有什么不对了。是她吗?她真的真的好努力,可是为什么好像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
“秦大将军人还在北漠,所以,慕容尚书算是她在京里的长辈,就请你做个主,说句话把这事定了,我们回头去准备了。”九王爷很不耐烦,习惯颐指气使,他一面下令,一面起身就想走。
“婚姻大事并非儿戏,何况,秦参将可能心有所属!”说着,慕容尚书还为难地看了江万翼一眼。他知道这两人情投意合。一边是爱将,一边是仗势欺人的皇族,他心中自然有所偏袒。
“良家妇女、未出嫁的闺女,讲什么心有所属?又不是已经订亲了。”九王爷脸色极难看,他横了江万翼一眼,鄙夷道:“难不成就是这无名小卒?”
有人还要说风凉话。斩辰凉凉道:“我说,这位可是秦参将的忠实护卫,守得紧紧的,可要先想点办法解决他才行哪。”
“副将军,你说说看。”慕容尚书因为偏袒,存心要帮江万翼扭转局面,“你对于秦参将是怎么想的?是否也有意求亲?”
话都说得这么明了,只要江万翼一应,事情就还有转圆余地。
众人眼光都聚集在江万翼身上。
一直沉稳安静,看着这一切的他,终于开口!
“这,要看秦参将的意思。”
秦雪郁只觉得,自己又被抛下了。这一回,比父亲离去、母亲过世、姐姐嫁人,甚至是以生命相护的北漠弟兄临危抛下她都还痛。他怎么可以这样?他不是应该奋勇为她抗争,甚至不惜与所有人为敌,也要与她相守吗?
没有慎重宣告,反而这么不愠不火的讲一句,算什么?
他要不要娶她,还要问她的意思?
虽然早知他被动,但被动到这种程度,简直人神共愤,令人无法忍耐。
那九王爷真正讨厌,富贵出身果然从不用看人脸色,爱说什么就说什么。眼看秦雪郁已经俏脸刷白,还要火上加油地嚷嚷:“这不是白问的吗?要是嫁进王爷府,现成就是个小王妃,一辈子荣华富贵、吃穿不愁,这种傻问题连三岁孩子都会答,还问什么问?不用问了,事情就是这样!”
他刺耳的嗓音刚落,宽阔议事厅里陷入尴尬的沉寂。众人看向俏生生立在门边的秦雪郁,只见她沉吟着一言不发,似乎真的动摇了。旁观的慕容尚书皱眉深思着。武将们出生入死的,甚至长年驻外,日子过得极为辛苦。他征战沙场一生,自然了解。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