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宠娇娇女-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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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你们给我走,走!”她的嘶号充满了不安与绝望。
小小的身子沉浸在哭泣的颤抖中,旁人无措地凝看着她,除了深叹了口气,他们无计可施。
她,楚艟艟,一个人们眼中享尽宠爱、富贵的天之骄女,如今抖落得像被遗弃的孤儿,除了哭泣,还是只能哭泣。
风声、雨声、泣诉声中,蓦然一阵脚步声掺进氛围里,每个人都抬眼观看来人,除了艟艟。
律师不预警地推门进来,但众人的视线不在他身上,而是投注在他身后的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尔霄遨。
尔霄遨睑庞的表情依旧冷峻,但有丝奇异的神色,牵强、难安,像极了在栅栏中挣扎的猛兽。
他看向房里唯一出声的来源,皱了一下眉头,但仍沉默地站在原处不动,随着时间的流逝,直到再也忍受不了那声声嘶喊。
“教她别哭!”尔霄遨开口低低地吐出声音。
没有回答,只有众人讶异的眼光,仿佛是集体幻觉,不敢置信尔霄遨所说的话。
沉默半晌后,管家平缓沉稳的声音低低回答:“她不会听的。”
闻言,尔霄遨的神色再度回归无情,直至握拳难以忍耐的地步,他低吼了声,跨开大步离开原立的位置,笔直地走向艟艟。
在人们愕异的注视中,他停留在艟艟的身后,唇边逸出一句仿佛无心的呢喃道:“别哭了!”
啜泣声顿时停止,陌生的声音促使艟艟本能地回头,眼瞳没有丝毫转瞬地看向尔霄遨,充满泪水的眼眶微微地颤动,挂在其中的是令人心怜的纯真疑问,炫晃的泪珠子仍旧不住地坠滑。
在瞧清她的眼睛后,尔霄遨倒抽了口气,如此晶莹剔透的紫色,居然能够在人类的眼瞳中绽现,让她显得更加精灵,更加与众不同。
艟艟脆弱地盯着他,不住地晃头,皓白的牙齿将自己的唇咬得死紧,细小的双肩颤颤地执拗着。
俯身执起她紧握的小手,尔霄遨将她安稳地裹在大掌中,感受并吸取着她的颤抖,又重复呢喃了句:“别哭了!”
艟艟别扭地在他掌中挣扎着,死命地想抽回,任性、羞怯地呜叫着,小小的身子不住地往后退。
尔霄遨忍受她的蠕动半晌后,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她抱起,旋个身坐在床缘,把她安置在自己怀中,固定她不安分的手脚后,才道:“是乖小孩就不准哭!”
“我才不做乖小孩,乖小孩会被骗。”艟艟挟着浓浓鼻音的嗓子发出驳回的尖叫。
听到她的回答,尔霄遨不由得一愣,他伸手将她的头揽靠在自己胸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人骗过你吗?可不可以告诉我是谁?”
艟艟小手扯在他的襟领上,紧紧地握拳捏住后,才断断续续地说道:“爹地他骗我,他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他说过会每天唱摇篮曲给我听的,他说过……他说过的!你知道吗?他说过不丢下艟艟的。”艟艟抬头急切地喊着,看向尔霄遨盼望他点头。
看着她直直流下的泪,尔霄遨抑不住心隐隐地抽痛,他痛恨起昔日对她的责怪,他怎能恨一个犹不经事的十岁小女孩?怎能呢?
突地,他沉默地将她抱开,将她放在她原本所坐的位子上,深深地凝视她一眼后,他转头就要离去。
不预警地一只突然伸出的手臂挡住了他的去路,手臂的主人压低声音地向他说道:“不要逃,否则你永远得不到解脱。”
尔霄遨闻言浑身一颤,看着眼前仿佛穿透他思想的男子,张口欲辩却梗咽在喉中难以启齿,视线投向那男子微笑的脸,突然间有种知己的认同感。
男子的笑容咧得更明显,会心地说道:“杨鸿真,是个曾经和你有共同处境的人。”
全数的犹疑及不可思议,此刻统统聚敛在尔霄遨的眉拱中,眼神梭视房中众人,试着解读他们的眼神,却发现他们的眼中莫不是殷切的期盼和催促。
荒唐!他在心中暗斥自己。
回首看着不解的艟艟,她回望他的眼神是渴望安慰的脆弱,那小小身子动也不动地蜷在原处,彷佛等待着他再将她抱起,浓郁的依赖之情触动了他,不由自主地,他回应了她无言请求,再度将她悬空抱起,让她安稳地以他的臂作椅,胸当靠垫地偎着。
“累吗?”尔霄遨轻手拨开她额前的湿发,语调徐缓平淡地问道。
艟艟微微地摇了摇头,紫瞳映着他看着她的脸,灿灿的泪光炫动着,朦胧了他看着她的视线,她眨掉了泪雾,终于看清了他。
不知怎地,她的泪又浮上眼眶,泛红了眼眶,颗颗又如晶钻般坠落,小嘴微地勾起一抹笑容。
“不哭!”尔霄遨又是短暂的一句抚慰,但语中的温暖明显地可以听出。
冲着他含泪一笑,艟艟道:“你的眼睛长得好像爹地。”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天真之情。
尔霄遨闻言睑色一沉,但随即又褪去,眉宇间挂起一抹不在乎的笑意,道:“这种小事不值得你掉眼泪吧?不哭。”他拨拭掉她眼眶坠下的泪珠子。
艟艟闻言回眸看了楚治旭一眼,又转首向尔霄遨摇了摇头表示她做不到,小嘴紧抿着,紫色的眼瞳掩在黑色长睫毛的阴影下,流露出的尽是一副被弃的凄然。
见状,尔霄遨叹了口气,她小脸上的表情半点不像一名十岁小孩,她直接、坦白,但容易受伤害,“你想要做什么?”他没头没脑地迸出这一句。
“听爹地唱摇篮曲。”艟艟纯真地说出一个永远不能再实现的愿望。
“没有人可以代替吗?”尔霄遨的心为她的痴傻而抽搐了一下。
“你可以。”艟艟湿亮的泪眼紧凝着尔霄遨眉宇间酷似楚治旭的那抹神韵,似哭似笑,仿佛希望又像绝望地捕捉那抹稍纵即失的不经意。
“为什么?”尔霄遨愕异且不解地问。
艟艟不回话,只是秘密地又摇了摇头。
“我不会唱。”尔霄遨的拒绝并不甚坚决。
“没关系。”将他的大手放在她交叠的两只小手间,艟艟冲着他的眼又是一笑,“我教你。”
尔霄遨敏锐地感受到她小手的微颤,雪肌的冰冷直直地传递到他内心深处的神经,不停地撞击着他的灵魂,破碎了他原本坚决的意思。
屈服了!他对自己无声地宣告。
“好,教我。”
旁人不知道尔霄遨在内心的挣扎,是以莫不震惊于他的回答。
“嗯!”艟艟用力地点头。
“可是你得睡觉。”尔霄遨乘势提出条件。
艟艟为难地回望安眠的楚治旭一眼,细声地向尔霄遨说道:“我想和爹地道晚安。”
尔霄遨柔声道:“去吧!”
艟艟受到鼓励,旋身向床边奔去,贴向楚治旭的耳边悄悄地说道:“爹地,你放心吧!他肯唱歌给艟艟听了。”勾唇一笑,她轻啄了下楚治旭冷灰的脸颊后,头也不回地扑回尔霄遨为她敞开的怀抱中。
就在他们要走出门口之际,暗夜中突然划下一道闪亮,映照楚治旭的遗容,乍见之下,似乎可以捕捉到他淡淡的宽慰笑容。
哄艟艟睡了,尔霄遨悄声地启门而出,不料在房门边见到斜倚着等候的杨鸿真。
“有没有兴趣和我聊聊?”杨鸿真爽朗地出声邀约道。
尔霄遨颔首,作了个有何不可的耸肩动作。
“这边走。”正了正身体,杨鸿真率先跨开步伐,领路向长廊底端走去。
一路上两人静默无语,气氛留沉在彼此的内心世界里,思考着不同的心事,但沉默是他们共同选择的表达方式。
长廊末端有扇古典雕花门,透着淡淡的稚气俏皮,却又不失其贵气,孩童般圆润的线条浮雕出跳跃的律动,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小主人的房间。
最特别的是房间的天花板,一片片的透明玻璃镶嵌成无垠苍穹,此刻屋外的狂风暴雨仿佛就要渗透进来,更令人感到视野的辽阔,心灵的震撼。
“很特别。”尔霄遨以专业的设计口吻称赞道。
“小姐会很高兴你的夸奖,这个房间是她三岁的时候,指着图片要老爷以此为范本叫人改建的。”杨鸿真与有荣焉地叙述道。
闻言尔霄遨颇是不信地看着杨鸿真,姑且不论艟艟自小如何受宠,但一个三岁的小孩能够指定出一间如此与众不同的房间设计,这未免太夸大其辞了吧!
杨鸿真会心地微笑着,抿唇道:“这里是她小时候的房间,看看那摇篮,你不觉得比起其他的摆饰,它显得简朴,不,该说丑陋多了吗?”
没有半句回答,尔霄遨只是质疑且不解地看着杨鸿真,不明白他到底想传递什么讯息。
杨鸿真望着摇篮惨澹一笑,“十年前的那场风暴,我也是受害者。”语气一顿,又道:“乔妮——我的妻子,也是被艟艟小姐的外公雷纳士·波瑟所杀,那时她已有四个月的身孕,当她横死街头的时候,我正兴高采烈地自拍卖场买回这张摇篮。”
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在口述着一桩与自己不相干的故事,但从他眼底流露出的哀绝郁然,可以看出十年前他曾经为他妻子的死亡而极度疯狂地崩溃过。
“我很遗憾。”尔霄遨置身事外地感叹道。
回应地笑了笑,杨鸿真又继续道:“接连着一个个看似不相干的人都接着被杀,知道内幕的人都明白是雷纳士所命令的,但他所掌握的流通集团是威胁各国政府的筹码,世界经济的平衡大多都操在他手上,以至于没有人敢制裁他,也根本没有人接近得了他。”
语毕,杨鸿真垂眉干笑了声,又道:“我几经追查,才知道雷纳士没有杀错人,他所杀的全都是十八年前他所培植的幕后智囊团,除了仍旧跟随他的人以外,其他的人全都受了煽动而背叛他,那些人为了保命,几乎夺走他一半的产业,乔妮是其中之一,你的继父尔以群也是。”杨鸿真的眼睛定定地看向尔霄遨。
“继父待我如同己出,所以我恨艟艟的外公杀了他,也因为如此,我曾经恨过艟艟,但我和楚治旭的恩怨不止如此……”尔霄遨以坚持的眼神回看杨鸿真。
杨鸿真沉沉一叹,道:“老爷对你的事一直绝口不提,在楚家,只有少数长辈知道,尤其已故夫人嫁人后,每个人对这件事更是忌讳,我也是在楚家待了十年多,才略有耳闻。”
“被人们漠视其实不见得不好,二十五年来,我不是过得很好吗?”尔霄遨冷嘲道。
“你仍在恨!”杨鸿真评道,“我也曾经有恨,为我的妻子、为我末出世的孩子而恨,为了要让雷纳士也一尝丧亲之痛,我混进楚家,处心积虑要杀掉他的女儿依琳·波瑟,和他的外孙女艟艟小姐。”
说起艟艟,杨鸿真脸上的紧绷逐渐缓和,有种怜亲之情缓缓流露,“一次的际会之下,奶妈的疏忽改变了我的决定,那时我抱起走失的艟艟小姐,爬累了的她睡在我的怀里,我将她放进那摇篮,刹那间,我觉得我的失落被填满了,看着她在摇篮中熟睡,我感动得流泪,仿佛我的孩子重生了。”说着他的眼眶湿润了,大概又是忆起当年的情景。
“我很遗憾,但我不能体会你的情感。”口里否认着,但尔霄遨心里并不能忘怀方才艟艟偎在他怀中的温暖,手臂上仍然烙着她遗留的浓浓依赖。
“或许吧!”杨鸿真喟然道,“老爷留下这个摇篮,因为艟艟小姐少了这摇篮就吵着不睡,这摇篮就好比我的忠心,她把它留下来了。”
尔霄遨似乎毫无感动地耸了耸肩,黯下眼眸忆着艟艟的笑泪小脸,她夺去了他什么?他不知道,但他已惊觉心中情感缺了一角。
好厉害的女孩!尔霄遨讽刺地想,不知怎地他总觉得一定有件重要的事他不知道,艟艟对他而言是个谜,那张美丽的脸孔下一定隐藏着秘密。
抬眼看着狂乱的黑夜,尔霄遨叹了口气,他深深地明白:他在挣扎。
雨过天青,宅侧的边厅里几亮明净,或站或坐聚集了约十多个人,包括了杨鸿真及律师,屋外景虽美,但人们的神情却是焦躁不堪的。
律师好似才刚到,放下手提箱,问道:“尔先生和艟艟小姐呢?”
杨鸿真闻言停下踱步,叹了口气道:“小姐还在睡觉,随时可请,但尔先生一早就不见人影了。”
“喔!”律师无关痛痒地应了声,打开手提箱整理文件,尔霄遨的脾气阴晴不定,他早就在这段时日里领教透彻了,如果说尔霄遨今天临阵走人的话,他也不会太过讶异的,而且知道内情的人,比如自己,都会体谅的。
不悦地一瞪律师,杨鸿真焦急地又开始踱着方步,那些出去找的人到底在混什么,怎会到现在音讯全无?
就在每个人的引领等待中,微阖的门被轻推了开来,尔霄遨滞然地站在门口,双臂中抱着熟睡的艟艟,环视了众人一眼,他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