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神算-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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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战事平定,洪副将率兵归来,知道洪家被抄一事,心灰意懒之际,在军队尚未班师回朝之际就病故。
临终前他收到一封忠仆写来的信函,知其幼子逃过一劫,于是他托孤于云将军,因为除了云将军之外,他已经不知道该把孩子托给谁了。
“是我对不起洪家。”云将军深自悔恨当年的错事,他握住虽为部属,却情如好友的洪副将的手。“我会把那孩子当成自家的,好好照顾他,以后他就住云将军府,我会把你生前的事迹告诉他。”
洪副将紧握着云将军的手松了,嘴角有了心安的笑容。
班师回朝之后,云将军禀明皇上洪副将所蒙受的冤情,皇上也十分叹惋,追封他为护国大将军,同时也恢复洪府从前的殊荣。
为了实践承诺过洪副将的话,云将军把七岁的洪济秀接来云将军府同住,亲自教他习武、念书,甚至连云府的家传武功都全数教与。
到了他十五岁,一切基础大致已奠定,云将军打算让他回洪府,他却坚持要待在云将军府,不但要待下来,他还要跟着云家人姓云。
因为他打算云将军府的一切他都要!当年云将军害得他家破人亡,往后,他要云将军府也栽在他手中。
洪济秀在孩提时候就性子阴狠深沉,他清楚云家人对自己的愧疚,掌握住这个弱点,云将军府就任他予取予求了。
洪家的百余条人命,对云家人而言,永远是还不清的债!
云将军死后,云济秀掌握了云将军府所有的权力。
而这个时候,正是他要回血债的大好时机,因为云将军府由他作主,他要谁的命,谁又躲得了?自此云将军府忠仆被他全解散,姓云的族亲也大多离奇死亡,如今云将军府只有一个云夫人、云若和冯钟艳尚存于世上。
云若目前被白衣人所带走,冯钟艳半逼迫地给安排代嫁静王府,至于云夫人嘛,如今孤立无援地守在云将军府等死。
“老太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已经忍受她许久了。“别以为我中意云若,而你又是她的亲娘,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哼!”云夫人冷笑了一声。
云济秀年满二十一时,云若正好及笈,当时他就曾向云将军私自提起,他想娶云若,当时若不是云夫人极力反对,又以云将军府人娶云将军府人,会落人笑柄为理由,只怕云将军早允了他娶云若了。
云夫人暗忖,幸好当时她坚持对了,若儿若真许了这种人,往后恐怕没啥好日子过。
更何况,若儿一直都不知道济秀并不是她的亲兄长。自小,为了保护云若,云夫人就一直把女儿留在身边,不许她和云济秀太接近。而事实上,小时候云若也不喜欢云济秀和冯钟艳,因为他们两人总是想办法欺负她,甚至打伤她、推她下池塘,三番两次她都差些没了小命,云若见到他们两人比遇上洪水野兽更怕。
长大后因男女有别,云济秀虽是云若的“兄长”,也没啥机会独处在一块,而冯钟艳虽知云济秀不是云若的亲兄长,她也不多事告诉云若。因为,她钟情于云济秀,而他却喜欢云若,她生怕若云若也喜欢云济秀,且又知道他们两人没有血缘关系,那她不就没希望了?
“你真的不怕死?”云济秀对这老太婆已渐渐失去耐心。
“怕死的话,就不会仍待在云将军府了,当年云将军府欠你们洪家的,是该算一算了,我只求你,就算行行好,放了若儿吧!”
“放了她?”他仰头大笑,“不!相反的,我就只要她。”
“她已许了静王了!”
“此时在静王府的是钟艳。更何况静王又算什么?一个飘泊不定,放着荣华富贵不享的傻瓜罢了。”他冷笑,“你要死,那可没那么容易,更何况你还有利用价值呢!反正你不告诉我云若在哪里也成,只要你在我手中,而她又没死,总有一天她会主动找上我的。”
“我不会称了你的心。”若儿是个孝顺的孩子,若是他以她的性命要胁若儿,若儿真的什么都会听他的。
不!她不能这样害了女儿,云夫人从怀中摸出了把匕首,正要往胸口急刺时,云济秀忽地冷笑。
“你死啊!只要你的尸骨,甚至骨灰在我手中,她一样得乖乖找上我。更何况,就算你死了,我毁了尸,一样可以对她谎称你在我手中,若她不听命于我,我就对你不利。”
“你——”云夫人傻住了。“你这恶魔,你不是人!”
“随便你高兴怎么说。只是我劝你,还是留条老命,将来和女儿相见吧!”看着她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沮丧的低垂着头,他忽地哈哈大笑,洋洋得意地走了出去。
云若啊云若,只要你娘在我手中,我不怕你迟迟不出现的!
第四章
“风大哥。”
清脆而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风绝凌的思绪被打断,回头向来者望了过去。
云若穿着用他的衣服修改了半天才勉强合身的粗布衫立于不远处,但她天生丽质,就算身上的衣着再怎么差,仍不掩其国色天香。
孤绝的性子因云若的出现而略有了改变的风绝凌,这段时间以来,似乎已经习惯了有她相伴。
当然二十多年来养成的性子、脾气并不是短短两个月就能彻头彻尾的改变,他仍是不苟言笑,仍是令人难以亲近、仍是惜话如金,但是,他真的有些不同了,起码云若不会再觉得她老是在自言自语。从前她同他说话,他不是若有所思地对她的话闻若未闻,就是眼睛看着一个地方,连理都不理她。现在好多了,真的好多了,起码她唤他时,他会回头,同她谈话,他“有时”也会看她,听不下去时会给她“吐槽”。
他从前是“非生物”,现在已经“进化”到会动的生物,虽然仍是没啥表达能力的“低等生物”。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又回过头去。
唉!每一次都这样,她叫他时,他就不能问句“什么事”,或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云若慢慢走到风绝凌身边坐了下去。
“一大早来这里干啥?梅花都谢光了,连梅子的青果都有小拇指大了。”这里的生活很逍遥!她挺喜欢的,问题是……她心中有许多挂念的事。
“你在暗示我,你想下山了?”
“我失踪许久了,我娘会担心的。”她喃喃地说,然后反问他,“风大哥没有家人吗?你这么长的时间住在这儿,他们不会担心?”他知道了云将军府几乎所有的事,而她对他却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叫风绝凌,有一身绝佳的武功、医术,以及令人啧啧称奇的卜算之术。除了这些,她对他的身家了解还真是少得可怜。
“不会。”
又是一句话想打发她!他愈是不肯透露有关他自身的一些事,她就愈好奇。
“不会?为什么?”他有办法四两拨千斤,她就有办法叫他拨到手酸,不得不说!
“没为什么。”自小,他就被江湖人称“赛孔明”的武林奇人所救,并收为门下。他是“赛孔明”第一个,也是惟一的入门弟子。
“赛孔明”在救了风绝凌时,已是七十有三的老人,为了在有生之年,能将毕生绝学全数授与徒儿,他成为既严厉又苛求的严师。
良师求得不易,良材美质的徒弟亦是可遇而不可求。纵横江湖数十载,“赛孔明”之所以没有收徒的原因,正是因为找不到资质良美的人收为门下,但因宿世因缘之故,暮年才因缘际会地救了襁褓中的风绝凌,这徒儿是他等了许久的。
为了在有生之年能将毕生所学授与他,“赛孔明”以严苛的方法对待风绝凌,甚至控制着他的情绪。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太多的人,永远不可能练成武林绝学,因此小风绝凌在习武、学歧黄,甚至天文卜算等若稍有懈怠时,严师常责以怒颜,甚至重罚。这是“赛孔明”爱徒儿的方法。
在他的苦心期待下,风绝凌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赛孔明”百年之后,其门下再度以传奇人物之姿出现在江湖中,因为风绝凌几乎能通过去、知未来的卜算在江湖中赢了个“布衣神算”的名号,也因为他绝世之姿,亦有人叫他“玉面神算”,更因他精绝的医术,也有人叫他“神医”。
他救人无数,却从不留下姓名,因此这些称号也就在江湖中流传开来。又,他居无定所、生性孤傲,真正见过他的人也仅是那些受过他恩惠的人,因此他的名号在江湖中虽响亮,大家对他的事迹亦仅于耳闻而已。
至于他是皇子一事,那也是下山前师父才告诉他的。并要他回皇城认祖归宗。精于天文卜算的师父早知道他出身非凡,只是爱徒心切,不愿徒儿提前回宫去承受那些宫中明争暗斗的丑陋黑暗面。直到风绝凌师成下山,而东宫亦立的情况下,才要他认祖归宗。
生性淡泊的他根本没想过要回宫,若不是太后病危,他才不会入宫,继而阴错阳差地给认出他即是宫中失散多年的三皇子,也才会有后来封王一事。
他这一生活到这里,堪称“家人”的只有师父一人。这正是他无从对云若提他家人的原因。
更何况,他不想那么早让她知道他就是静王,那层身分令他自在不起来。
“风大哥,对我而言,你是团谜。我的事,就算我不说你似乎也清楚,而你的事,就算我问了,还是不清楚,这样很不公平耶!”
“既然觉得不公平,那就别问了。”
“这叫粉饰太平,不好吧?”她托着下巴,有些沮丧。
“有些事知道得太多,对你不见得有益。”
“可是几乎不知道的话,那更是大大的坏处。江湖中朋友不是常说要肝胆相照吗?你这样什么都不告诉我,这就很不够朋友了。”
她有时说的话真的是让风绝凌这样不怎么有神经的人都想“吐槽”她。
“活在将军府十六载的千金,又过过几天江湖日子了?你又和谁肝胆相照过了?”
云若脸一红,呐呐地说:“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走路嘛!”江湖?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哪有机会行走江湖。连上个街吃东西都要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下才能成功偷溜出去了,更何况行走江湖!
“我……我是没有,那你有吗?”不能知道他的身世,多了解一些有关他的事也是不错的。她知道,他一定行走过江湖,于是她又问:“你有过肝胆相照的朋友吗?”
“曾经有过,可惜已战死沙场了。”律飒,他这辈子惟一的挚友。
“噢……”问到了他的伤心事了。“对不起……我……其实,你也不用难过,我……我虽是女儿身,也没闯过江湖,但是我是个不坏的人,也许……也许可以跟你肝胆相照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绞着自己的手指,傻呼呼地偷笑了半天。不一会抬头一看,“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不和我肝胆相照也就算了,竟这样无声无息的走人了!”
风绝凌不知何时已听不下去地走到一丈外去清清耳朵了。他一离开,云若自然又跟了上来。
“喂!你……”她快步地追了上来,风绝凌仍没停下来的意思地迳自往前走。忽地,她脚底一滑,很不优雅地跌了个四脚朝天。“哎哟——好……好痛……”她又气恼、又难过地扁着嘴,泪水掉了下来。
她喜欢他,想和他肝胆相照有啥不对?若是可以跟他成为肝胆相照的好友,她也希望自己不是女儿身啊!
更何况,谁说刎颈之交非得要同性才成?
一眨眼的工夫,风绝凌已经又来到她面前了。
“女人究竟有多少泪可流?”
“遇到一个不识好歹的人,她的泪可多着了!”她嘟着唇,不快地控诉着,然后孩子气地把脸别到一边去。
“你有那么倒楣的经历吗?”逗她似乎也快成为他另一个习惯了。
“怎么没有?”她一抬头——咦……人不见了!
喔,原来是他蹲下身,和她等高了。“打从我被你救回来这里,每天都得面对这样的人!这个人真的很不识好歹,面对我这样笑脸迎人的俏佳人一点都没软化那张结
了层霜的脸,你说,这种人可不可恶?是不是十分不识好歹?“
这姑娘啥时候变得如此厚颜了?风绝凌饶富兴味地咀嚼着她的话中意,然后在她头上一拍。
“喂!为啥拍我的头?”云若有些不悦,那拍头的动作是属于长辈对晚辈的,她爹从前也这么对她,现在她长大了!十六岁了,没有长辈会再这样拍她的头。可是这风绝凌……“我不是小孩子了!年十六了,所谓的二八年华了!”
“那又如何?”
“我……我不喜欢你把我当成小孩。别人把我看小了,我可以不在意,惟独你不可以。”她说这些话时,心跳得好快,连脸都红了。
她以往受的礼教告诉她,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