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傻格格-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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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好。”雅郎阿硬声地说。
闻言,佟爵爷这才转忧为喜,吁了口气。“还以为她出了事,不是就好,不过……怎么你的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我有事想要请教岳父。”他紧盯这眼前的人,表情木然地说,“还希望岳父坦诚相告。”
佟爵爷一脸莫名其妙的瞅着他。“有什么事坐下来再说。”
没有照岳父的意思坐下,雅郎阿直接切进主题,就是要杀他个措手不及,让对方来不及做出防备。
“十三年前,我阿玛无端遭到诬陷,被削去爵位,还成为罪犯,最后发配宁古塔,听说那些所谓的罪证是岳父一手栽赃的,真的是这样吗?”他用着几乎算是肯定的疑问句,好让对方以为自己掌握着证据。
“你……”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佟爵爷呆愣住了。
雅郎阿还没有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更进一步地逼问:“就为了保住十二阿哥。让他暗地里做的那些诛处异己的肮脏事不会曝光,不会因而惹恼了皇上,也为了巩固佟家长久以来的势力,所以才会挑上个性格老实安分的平郡王,我说的对不对?”
“……你都知道了。”佟爵爷出乎意料的开口承认了。
闻言,雅郎阿的心宛如跌进了冰窟。
那是一种彻骨的寒。
“就像你刚刚所说的,的确如此。”佟爵爷深沉的窥了女婿一眼,这才端起茶碗,神情之平常,仿佛整件事都与他无关。
“为什么是我阿玛?”他咬着牙问。
“因为天时地利人和,正好到齐了,你阿玛就像棋盘上的一颗卒,就撂在那里,看似在平凡无奇的角落,可是只要移动它,便可以马上改变整个棋局,于是就拿来善加利用。”佟爵爷掀起了碗盖,吹了吹气,啜了口刚沏好的茶汤,润了润喉,“可我并不打算牺牲无辜的人,一定会想办法把你们父子俩从事的宁古塔尽快救回来,只不过这一拖就是三年,比我预期中来得久。”
雅郎阿冷笑两声,“我应该庆幸和阿玛命不该绝,能等到你来救咱们。”
“我也不奢望你能够理解,但是有件事情你要懂,要在这座朝廷里活下去,就算会弄脏手,得昧着良心,也要去做。”他语气沉重地说。
“为了佟家,为了一己之私买什么事都可以做得出来吗?”雅郎阿目光狠厉地质问。
佟爵爷瞅着女婿半响,“你怎么会认为这是为了佟家?所以我说你太嫩了,磨练还不够。”
“不是为了佟家,还是为了……”雅朗阿猛地打住,赫然明白了,“是因为皇上的皇后娘娘?”
“佟家可以倒,但是皇后娘娘不能,为了后宫之首这个位置,为了十二阿哥的将来,就算是有血缘的至亲,也不知过是手上的一颗棋子,这就是政治的现实。”
佟爵爷看着他惨败的脸色,淡淡一笑。“所以我才说你还太嫩,看的还不够,也不够深,这是优点,也是致命伤。”
雅郎阿身躯摇晃一下,“你要我相信你是因为良心不安,才会奏请皇上把珣梦只给我当福晋?”
“或许都有,活到这把岁数,也看多了血腥斗争,以为可以无动于衷,结果居然还会对你们父子觉得愧疚,连自己都很惊讶。”佟爵爷自我解嘲。“何况成为亲家之后,对皇后娘娘来说更是自家人,她不用时时担心你又会去追查当年的事,再度把十二阿哥牵扯进来,你阿玛也能好好安享余年。”
“那我还真的要感谢你这么设想周到。”他眼底有怒火,有愤恨,“先捅了一刀,再施舍你的好心,要我和阿玛一辈子记住你的恩情。”
佟爵爷搁下茶碗,语重心长地说,“如果你不再去追究当年的事,什么都不知道,对你来说会比较好。”
“我不喜欢被人愚弄,更别说恶意陷害,这都是拜你和皇后所赐,因为在宁古塔那三年,我无时无刻都在想要怎么把末后的主谋找出来,是这股力量让我活了下来,却没想到……没想到……”
“珣梦跟这件事毫无关系,不要把你的恨加注在她身上。”听他这么说,佟爵爷叹气的劝道。
“在你决定请皇上指婚之前,就应该想到有什么后果……”雅朗阿厉声大吼。
“不应该把她嫁给你。”
“珣梦是我唯一的女儿,万不得已,得有人牺牲,即便那是多么的困难。”这一刻,佟爵爷用的是一个阿玛的心情来面对所有的指责和怨恨。
“我只能由衷的期盼珣梦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你对她的感情可以经得起再打的考验,如此而已。”这也是仅有的请求。
雅朗阿笑了,那笑声又像哭。
“你怎么还能这样期盼?怎么可以?”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了。
“雅朗阿……”佟爵爷心往下一沉。
“还是要谢谢你的坦白相告,岳父。”这一声“岳父‘充满了嘲讽,”就不在叨扰了。“
还想再说些什么,雅朗阿已经脚步踉跄地冲了出去,佟爵爷只能跌坐回座椅上,支着额头,发出沉痛的叹息。
而跌跌撞撞出去的雅朗阿脑子一片空白,在确认一切都是真的之后,反而掉进更大的痛苦之中。
难道他真的不该追究真相?
他又该怎么面对珣梦?
该怎么调适这样的纠结挣扎的心情?
“贝子爷。”在外头等候的奴才见到柱子冲出佟家大门,赶忙上前搀扶。
雅朗阿茫然的看着前方,不过眼神没有焦距。
“要回去了吗?”奴才又问。
回去?
他真的害怕见到珣梦,因为不知道自己会说什么,会做什么,雅朗阿不想伤害她,但有担心无法控制住在胸口几欲爆发的情绪。
“贝子爷?”奴才头一次见到主子这么六神无主。
“我不知道……”雅朗阿无助地喃道。
主子失魂落魄的摸样让人忧心,奴才不由分说地把他扶上马车,“贝子爷,咱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是啊,还是得回去面对。
雅朗阿闭上酸涩的眼皮,在心里这么想。
第8章(1)
平郡王府——
珣梦坐立难安地等待婢女回来。
打从昨天半夜雅朗阿回来之后,他的反应是那么奇怪,眼神也不对劲,以为等他酒醒之后,就能问出个什么,结果睡了将近一天,总算等他醒来,突然又出门去了,她怎么也想不通究竟出了什么事。
“少福晋。”婢女推门进来。
她忙问:“怎么样?”
婢女摇了摇头。“贝子爷还没回来。”
“到底上哪儿去了?”珣梦坐不住地起身,一脸气恼。“等他回来,不管怎么样,都非要他把话说清楚不可,就算喝醉了,也要把他打醒……”
“就怕少福晋会舍不得。”婢女掩口偷笑。
珣梦瞋她一眼。“怎么可能会舍不得?现在就去帮我准备一盆冷水,越冷越好,他要是又醉得叫得叫不醒,就直接泼下去,看他怎么睡。”
听她一说,婢女笑得停不下来……
“不要再笑了,我都快烦死了……”珣梦嘴里嘟囔着,想到他们可是夫妻,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婢女好不容易才压下唇边的弧度。“奴婢再出去瞧瞧。”
“快去吧!”她勉强按捺住焦躁地说。
就在婢女出去不久,便折回来告知贝子爷刚回来。
珣梦抡着粉拳,很有气势地下次向雅朗阿之前居住的寝房,这次不容许他再敷衍了事。
“少福晋。”见她跨进房门,奴才恭敬地行礼。
背对着房门的雅朗阿明显地震了一下,不过没有回头。
“你先下去。”珣梦嘴里说着,目光却是落在那道精壮的男性背影上,不过现在看来却显得有些颓丧萎靡。
“嗻。”奴才打千。
直到房门关上了,屋里的两人都没有说话。
“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珣梦认为自己有权利问。
“……”雅朗阿垂下眼睑,心乱如麻。
“雅朗阿!”她索性扣住他的手臂,将人扳过来面对自己。
“没什么好说的。”他嘶哑地回道。
“一定有!”瞅着雅朗阿黯淡苍白的脸色,眼底的血丝一直霸占着,让珣梦无法相信他说的话。
“没有。”雅朗阿紧闭了下眼皮,压抑地说。
“我是你的福晋,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她又气又恼地质问。
雅朗阿自嘲地笑了笑。“要我说什么?说我根本不该娶你吗?”
闻言,珣梦满脸惊愕地瞪着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他抹了把脸,强作镇定。
她攥着雅朗阿的前襟,又急又慌地问:“什么叫做没什么?为什么要说那种话?你后悔喜欢上我了,还是你变心了?”
“咱们不该成为夫妻……我不该娶你……”更不该爱上你。雅朗阿在心里补上这一句。
这不单只是喜欢,是爱,很爱、很爱。
真是讽刺,雅朗阿没想到会在这一刻真正体会到自己的情感。
啪地一声,珣梦朝他的脸甩了个清脆的巴掌。
“你怎么可以让我爱上你之后,才对我说这种话?什么叫你不该娶我?咱们不该成为夫妻?”原来气到极点真的会哭出来,她不想这么懦弱的。“那么这段日子你对我的温柔又算什么?只是在跟我演戏吗?”
雅朗阿把脸撇到一旁,口气冷淡地道:“随便你怎么说。”
“为什么你会突然变了一个人?雅朗阿,到底出了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珣梦无法相信他表现出来的深情全是虚假,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你不是说过会保护我,就算我变成傻子,也会照顾我一辈子……”
他听得心如刀绞。
“我……”雅朗阿抽紧下颚,想开口说他必须食言了,可是这么残忍的话,却怎么也无法对珣梦说。
就算她是仇人的女儿,也是自己所爱的女人。
珣梦娇美的脸蛋盛满怨怒。“你想说什么?说你已经不记得自己承诺过的事了?说你不再喜欢我了?”
他将嘴唇抿得死紧,不吭一声,就怕会说出后悔的话。
为什么上一刻说喜欢,下一刻就可以不喜欢了?
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珣梦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为了这么无情的男人哭成这样,更替自己悲哀,既然已经不再喜欢,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她也是有自尊和骄傲的。
“好,我不再问了。”珣梦冷着小脸,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珣梦像掉了魂似的回到那间原来属于她和雅朗阿的寝房,就算有火盆,还是觉得分外寒冷,那些温柔缱绻就像是过眼云烟。
“我想一个人静静。”她让婢女退下,独自坐在炕上,一脸凄然地望着前方,觉得这些日子以来的幸福真像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
真是短暂。
如果自己真是个傻子,至少不会感到心痛吧……
她不由得自嘲。
“以后……又该怎么过呢?”珣梦喃喃自语。
实在想不出来该怎么去面对天亮之后的事,要怎么和雅朗阿相处,是要当彼此是陌生人吗?还是人前恩爱、人后冷漠?
在尝到被雅朗阿呵护疼宠的滋味之后,珣梦更无法忍受从此和他划清界线,他望着自己的目光不再柔情似水,夜里更没有搂着自己的臂弯……
想到这儿,她觉得好冷,于是伸手抱住自己。
珣梦就这样坐着,等待天明到来。
雪依旧无声地下着,夜,更是静得可怕。
她累了,不小心合上眼皮,打了个盹儿。
尽管连梦都没有作一个,可是脑袋乱烘烘的,就像铁块那般沉重,真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不要再醒过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亮了,是婢女的惊呼声吵醒她。
在房外瞄了一眼,等着进来伺候的婢女诧异地叫着:“少福晋,你就这样坐了一晚?怎么不躺下来歇息呢?”
珣梦揉了揉太阳穴。“什么时辰了?”
“辰时刚过……”婢女端着洗脸水进来服侍,忍不住端详主子眼下的淡淡阴影。“少福晋的气色比起贝子爷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还在睡?”珣梦欲言又止。
婢女拧了条温热的面巾递上。“刚刚听伺候的奴才说还没醒呢……不过听他提起一件事,奴婢不晓得该不该说?”
闻言,珣梦勉强打起精神,把注意力移到婢女的话上头。“什么事?”
“就是昨天贝子爷醒来之后,便又急着出门,其实不是去别的地方,而是去少福晋的娘家。”婢女一面帮主子梳头,一面说。
“他去做什么?”铜镜内反映珣梦既错愕又不解的表情。
“这奴婢倒是没问。”她摇头说道。
珣梦颦起眉心,想到雅朗阿与之前迥然不同的态度,已经令人费解;而他昨天从外头回来之后,表现得更明显了,难道和阿玛有关?不过就算无关,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