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傻格格-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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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乖,先跟奴婢回去……”
两个婢女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能一左一右地哄着主子,希望把她骗回府里。
“我不要回去!”娇嫩嗓音的主人很不合作地赖在糕饼店铺门前的石阶上,死也不肯走。
“格格听话……”
“我的好格格,拜托你跟咱们回去……”
珣梦坐在石阶上正在吃着果脯,根本不想起身。这果脯是她刚刚跑进糕饼铺随手抓来一把的,也没付帐,她就跑了出来,要不是跟在一旁的婢女连忙掏出银子,只怕已经被有眼不识泰山的店家抓进官府了。
“不要!”珣梦很孩子气地把头撇开。
珣梦年方十六,有张精致小巧的脸蛋,乌黑的刘海下是一对骨碌碌的乌黑大眼,秀气的鼻头和嫣红的小嘴此刻沾满了甜渍,而一头青丝只是简单地梳了条粗粗的辫子,垂在脑后,身上则是件绣有蝴蝶样式,襟口和袖襬滚着镶边的常服,看来一切正常,可是行为举止却像个三岁孩子。
婢女们见旁人都在指指点点,简直快哭出来了。
“格格要是不回去,奴婢的脑袋就没了……”
“奴婢们要是真的死了,就没人陪格格玩了……”
她用力挥着小手,用稚气的口吻回道:“那你们回去……”
“格格……”婢女们当场跪了下来。
一脸怒气腾腾的雅朗阿在这当口已经走到她们面前,横了一眼佟家的傻格格,更是他未来的福晋,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本人,不过对她长什么模样没兴趣,只在意她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吃没吃相、坐没坐相的,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还不快把你们家格格带回去?”无论如何,他绝不能让对方在大街上由着别人看笑话。
被雅朗阿这么斥责,婢女们惶惶不知所措。
“是、是格格她……”尽管她们不晓得对方的身分,可是看他的穿著和高高在上的姿态,也知道不是寻常老百姓。
“我不要回去!”珣梦偏过小脸瞪着他,很不给面子地顶回去。
“你……”雅朗阿为之气结。
“哼!”她皱了皱秀气的鼻头,又塞了颗果脯到口中。
雅朗阿脑中的神经又绷断了一条,旋即一个箭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左手手腕。“跟我走!”
“啊……”珣梦因为对方的抓握,手上的果脯全都掉在地上,不禁皱起小脸大叫:“你这个恶人……走开……”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雅朗阿更加使劲地拖着她,就是要把人带离现场。
“哇……恶人走开……”珣梦用自由的右手脱下脚上的花盆底,就往雅朗阿身上乱打一气,完全像个正在使性子的小娃儿。
他被敲疼了,嗓音更冷地说:“你闹够了没有?”
“放开我……好痛……”珣梦哇哇大叫。
“你……你是什么人?知道咱们格格是谁吗?”
“不得对格格无礼……”
婢女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主子被欺负,连忙扑上去救人。
“你问我是谁?”他气急败坏地逸出冷笑。“我是平郡王府雅朗阿,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两个婢女一听,脸色顿时惨白,再无知也听过这个名字,知道眼前的年轻男子就是主子的未来夫婿。
“见过贝、贝子爷……”她们颤声地唤道。
没人注意到珣梦在听到对方表明身分之后,眸底很快地掠过一抹惊讶,不过眨眼间就不见了。
她呜咽一声。“我要跟阿玛说你欺负我……”
“好,最好把婚事取消!”雅朗阿说得咬牙切齿。
“我要阿玛打你屁股……”珣梦肩头一耸一耸的,不断呜呜咽咽。
“有本事就去说!”他黑着俊脸斥道。
“贝子爷息怒……”伺候的婢女慌了手脚。
“去找顶轿子来,马上把你们家格格送回府!”雅朗阿一脸恼怒地甩开手上的箝制,力道之大,差点让珣梦跌坐在地上。
其中一名婢女福了身,去找轿子了。
“手脏脏……”珣梦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因为抓着果脯的关系,上头都是腌过的糖渍,黏答答的很不舒服。
留在原地的另一名婢女便抽出手绢,要帮主子擦干净,却见她已经把手伸向雅朗阿,往他的袖子上胡乱抹了抹,不禁倒抽了口气。
“格……格格……”婢女不敢看雅朗阿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
“擦擦……”珣梦索性两只手都往他的袖子抹下去。
雅朗阿全身僵硬地瞪着她的动作,突然觉得自己的头顶开始冒烟,双手又开始痒了,恨不得现在就掐死她。
“格格……”婢女见到雅朗阿一副要杀人的表情,连忙将主子拉开。“奴婢这儿有手绢……”想到贝子爷对格格的印象一定恶劣到了极点,嫁过去之后不晓得会怎么对待她,就直冒冷汗。
珣梦摇了摇头,一根手指比向雅朗阿。“我要用他的衣衣擦……”
四周响起大大小小的窃笑声,雅朗阿巴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怒瞳一扫,气势骇人,把那些躲在旁边看戏的人全都吓跑了。
“……轿子来了!”幸好方才离开的婢女总算回来了。
当一顶轿子在地上落定,雅朗阿忿忿地掀开帘子,接着粗鲁地抓住珣梦的手腕,硬是将人给塞进轿内。
“看好你们家格格,别让她再跑出来!”他嘶哑地喝道。
两个婢女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赶紧跟着轿子走了。
雅朗阿瞪着轿子渐渐走远,不禁紧闭了下眼皮,想到要跟个傻子当一辈子的夫妻,只怕最后不是被气死,就是把她掐死。
偏偏又不得不娶!
他心头烦躁地牵着马匹,往茶楼的方向走去。
佟府——
婢女见躺在炕床上的主子睡得很熟,八成是累坏了,于是将锦被拉到她的颈项,盖得密密实实,两人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格格在外头玩了这么久,这一睡恐怕要到半夜才会醒了。”
两个婢女小声地说着话。
“要是让爵爷知道格格跑出府去,咱们都惨了。”说到这儿,她们脸上都露出忧虑之色。
“还是去厨房准备几样格格爱吃的点心,等她醒了先垫垫肚子……”这个提议才说出口,两个婢女便一块儿往房门口走。
当门扉轻轻地阖上,寝房内先是一片静谧无声,接着炕床上有了动静。
原以为正在熟睡中的珣梦陡地睁开眼皮,然后慢吞吞地坐起身,最后盯着自己的左手腕,上头还残余着几条红色的瘀痕。
珣梦若有所思地瞪着不久之前被雅朗阿用力抓握过的痕迹,用右手轻轻抚揉,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第1章(2)
叩、叩——
门上传来两声轻敲。
她没有应声,依旧看着左手腕发呆。
门扉呀地一声被人推开了,进门的是个约莫十二岁左右的少年,脸上少了稚气,多了几分严肃和早熟。
“我还以为你在休息……”少年走到炕床前停住,瞪视着年长四岁的姐姐。“听说你下午偷跑出去?”
停顿片刻,珣梦扬起不似先前呆愣,反倒澄明灿亮的瞳眸,看着弟弟英颢责难的目光,浅浅一笑。“既然要当个傻子,就该做一些像傻子会做的事,不然怎么瞒得过阿布卡赫赫。”
“姐姐……”英颢听出话中的嘲弄,轻叹了口气。
“不用担心,额娘临终之前,我答应过她要好好活下去,就算得当一辈子的傻子,好躲过阿布卡赫赫的诅咒,我也会照做。”她淡笑地说。
“因为叔伯们早已过世,只留下几个堂哥和堂弟,这一代就只有姐姐是女儿,却又很正常,额娘当然会担心阿布卡赫赫会降下更不好的事在你身上,所以才要姐姐故意装傻,等出嫁之后,就能恢复‘正常’的模样了。”
英颢在炕床旁坐下,自己何尝不心疼,除了阿玛和死去的额娘以及他之外,在所有人的面前,包括面对佟家其它的亲戚,甚至贴身婢女,姐姐都要强迫自己像个傻子,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忍受这种压力?
可也因为这十多年来,姐姐在人前努力扮演傻子的角色,才顺利活到现在,只要等她出嫁,就是钮祜禄氏家的人了,说不定可以逃离属于佟家的不幸,从此否极泰来。英颢打心底这么期望着。
珣梦略带讽刺地轻笑。“我知道额娘都是为我着想,所以当年才会让阿玛帮我找一门亲事,还奏请皇上指婚,以为嫁出佟家,就可以摆脱诅咒;不过……对方可不是很甘愿娶。”
“姐姐是指雅朗阿?”他问。
她凝睇着左手腕上的瘀痕。“下午在大街上见到,他看我的那种嫌恶眼神,活像我是只讨厌的虫子,恨不得把我一脚给踩死,这样的婚事真的就是对我好吗?”更何况嫁进平郡王府,是不是一切都会没事,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闻言,英颢年少的脸孔透着不满。“能娶到咱们佟家的女儿,他还嫌弃什么?若不是为了姐姐,这么好的事可还轮不到他。”
听弟弟为自己抱屈,珣梦心情才好过些,伸出两指捏捏他的脸颊。“有你这句话,姐姐就很开心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英颢皱起眉头,揉着被捏红的地方。
“你才不过十二岁,别老要像个大人。”她失笑地说。
“放眼朝中,有比平郡王府更好的对象,真不懂阿玛当年为什么会选上雅朗阿?”他眼神略带不解。
珣梦歪着娇美的螓首,回想一下。“阿玛说雅朗阿十岁时见过他一回,说他当时年纪虽小,性格高傲,不过却是聪明过人,反应灵活,将来必定是个可造之才,跟那些懒惰骄奢,只懂得享福的年轻贵族不一样,所以才费尽心思将平郡王父子从宁古塔救回来。”
“只要他将来对姐姐好,我自然认同这些,要是待你不好,我可不会放过他。”姐姐是他唯一的手足,是除了双亲之外最爱的人,绝不容许被人欺侮了!英颢在心底这么说。
她拉下袖子,覆住手腕的瘀痕。“他对我好不好,我倒是无所谓,因为从他今天的表现,也能大概猜得出他会怎么对待我……不是不理不睬,就是冷嘲热讽,可不会真当我是他的福晋。”
英颢一脸认真地说:“我会常去探望姐姐,随时提醒他,得罪咱们佟家,吃亏的可是自己。”
“有你这个弟弟真好……”珣梦又掐了下弟弟的脸颊。
他胀红了脸,开口又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好,你已经长大了。”她又掐了一下才松手。“你也别在这儿待太久。”为了不露出破绽,连想跟至亲手足多相处一会儿,多说几句话都得小心翼翼;所以从小到大,即便和家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觉得好孤单。
“姐姐再躺下来歇会儿,我出去了。”英颢在心中轻叹,然后起身离去。
珣梦看着弟弟的背影,直到门扉轻轻关上,才收起脸上的笑靥。
“雅朗阿……”她低喃着未来夫婿的名字。
自从皇上指婚之后,这十年来,今天还是他们头一次见面,珣梦也才亲身感受到对方有多不满意这桩婚事。
该怎么办呢?
她只想遵从额娘的遗愿,平平安安地过完这辈子,不打算去讨好雅朗阿,说不定对方还不领情,更会乘机奚落一番;何况她也不在乎那个男人喜不喜欢自己,只要别惹火她就好,否则绝对要他知晓什么叫悔不当初。
三个月后——
进入十一月的时节,天气转冷。
今天是素有“佟半朝”之称的佟家嫁女儿的大喜日子,也因为佟家从大清开国到现在的辉煌成就,文武百官无不藉此机会拉拢,所以佟家可以说是贺客盈门。
相对的,平郡王府的气氛就没那么喜庆了。
“……雅朗阿,可别误了迎亲的时辰。”富察氏催促地说。
“时辰还早……”雅朗阿是能拖就拖,一点都不像新郎官的阴沈俊脸更为紧绷,活像是要上断头台似的。
富察氏使唤着奴才:“快帮贝子爷穿戴好……”
“贝子爷。”伺候的奴才乞求着还瘫坐在椅上的主子。
她白了独子一眼。“都什么节骨眼儿了,还这么任性,快点站起来。”
“我只要想到那个女人愚蠢的行径,就巴不得……”雅朗阿不情不愿地站直,才想到那天在大街上相遇的经过,不由得握紧拳头,指节喀啦喀啦作响。“她该庆幸我从不打女人!”
“你跟她计较什么?”富察氏一脸没好气。“就是因为她啥事都不懂,才更要容忍,一个大男人这么小家子气,也不怕人家笑话。”
雅朗阿低哼一声。“与其容忍,还不如眼不见为净。”对于这桩从来不是自己想要的婚事,也只能采取消极的态度。原本紧抿的嘴角线条讥刺地往上一扬,绝对要让佟家后悔硬把女儿嫁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