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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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伤害阿蛮!”沈长安这句话用了最大的力气喊出。
而后,沈长安只能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李恒与阿蛮的混战,阿蛮虽凶悍,李恒却也是久经沙场之人,手中还握有利器。但显然受了伤的李恒动作迟缓了许多,阿蛮躲过了匕首的连番攻击,利爪抓破了李恒的右臂,而后攀着他的右臂张口就是一嘴,而李恒却不知是不是力气不够,握在左手里的匕首却当真没有砍向阿蛮脑袋,只是反手挑破了阿蛮的利爪,划伤了阿蛮的四肢、背脊,再用空掌将阿蛮震开。
看着阿蛮在地上打了个滚,身上渐渐多出的伤口在不停地渗血,沈长安不忍,开口道:“阿蛮,回去!”
听见沈长安的口哨,再松口抬头看了沈长安的表情,阿蛮在原地转了个圈,还真的转头走了,李恒却是扯了衣服上的布条包住手臂的伤口,道:“这狗还能听懂人话?它要是再来几口,我的右手都得废了!”
“这是孟田养的那条狗?年纪不小了,牙齿还很锋利啊。这山里寻人,狗最好使,尤其是这种养了多年的老狗。你倒是聪明,让它和我在这互博下去,只是两败俱伤,它回去了反而可以给郑苏易带路。”说完,用勉强算得上完好的左手扣住沈长安的脖子,道:“赶紧走,不然咱们一起死。”
…
最悲哀的事情,不过是当你费尽心力走出来,却发现没有前路,最最悲哀的事情,是当你已无路可走,却也无路可退。
阿蛮此时趾高气昂地跟在郑苏易旁边,吐着舌头哈着气,双眼瞪着前面悬崖边站立的李恒。
“二殿下,你已穷途末路,何苦再做无谓挣扎。”郑苏易说道。
李恒左手握着匕首圈着沈长安的脖子,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悬崖,山本不算高,可底下仍旧看着深不见底,从这里下去,怕是真没有活路。遂收缩了左手臂膀,将沈长安拉近自己,对着她耳边,用着仅仅只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你看,我还真说中了,我们真要一起下黄泉路了,哎,可是真无路可退时,我却又舍不得你!好好活着吧,郑苏易虽比不得我,凑合着过日子还成!”
话音刚落,李恒用手将沈长安往前边狠狠推了一把,而后纵身往身后悬崖跳下去。
沈长安只看见李恒纵身的那一瞬,很快便被郑苏易抱在怀里,他力道很大,箍得很紧,仍能感受他双臂的颤抖,他柔声说着:“没事了,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我能不能说,放开长安!抱什么抱!人家有说喜欢你了么!自作多情!
我能不能说,明天我过生日,可能会狂欢到很晚,如果我没有更新,可能是没有酒量的我被闺蜜灌醉了。。。。。。
☆、第46章 既曰归止曷又怀止?
曾经的南平王府,威严还在,可惜却已不再姓郑,沈长安抬头看着匾额——苏府,明晃晃的两个大字让她有些晕眩,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三月不见。
“怎么不进去?”郑苏易走在沈长安旁边,道:“如园里一切如旧,只是这个节气,金银花都谢了,我让下人添了几株腊梅。”
没有另辟宅院,反而是改了南平王府的牌匾,沈长安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终是沉默地走进大门,她知道,身旁的这个男人并不如之前所想的谦和温润,有些话,自然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说。
才进如园,便看见阿莲跑出来,哭得满脸是泪水:“奴婢该死,奴婢把小姐弄丢了,害小姐吃了这么许多的苦,奴婢天天替小姐祈祷,就盼着小姐回来啊。”
看见这般模样的阿莲,沈长安不禁感叹,这长安城里,若还有真心待她的人,便只可能是阿莲了。
沈长安与阿莲虽然亲厚,但毕竟主仆有别,当沈长安搂过阿莲,轻柔地替她擦拭眼角泪水时,阿莲惊吓得话都说不出,只是看着自家小姐发呆。
“丑死了,比阿蛮还不如。”沈长安带着些玩笑说着。
这句话,让哭花脸的阿莲破涕为笑,却也让郑苏易一愣,自从李恒跳崖,他接她回府,这一路,沈长安没有说过一句话,表情一直淡淡的,看不出悲喜。如今她脸上浅浅的笑容,让郑苏易稍微安心了些,尽管那笑颜不是对着他。
回了房间,屋子里摆放和她离开时一样,却总觉多了几许香气。郑苏易摆手,示意阿莲先出去,自己则走到窗口,推开窗,正好看见窗前梅花开得正艳。
“听阿莲说你喜欢梅花。我上回在翠华山上看见这几株梅花开得艳丽,想着移植回来你肯定会喜欢。”
沈长安没有接郑苏易的话,只是看着窗外的梅花,长安城的梅花开得比洛阳的好,无论是萃华殿里的,还是如今如园新移栽的,可她还是怀念洛阳的梅花,记得那些年在洛阳,为了赏梅,还常与庭泽坐马车去城郊。
“转眼就要入春了,我让阿莲将院子里去年的陈茶都扔了,等洞庭湖第一批碧螺春送来,就能喝上最新鲜的。”
碧螺春是沈长安最喜欢的茶,她的喜好很固定,茶喜欢碧螺春,酒喜欢竹叶青,色泽喜好浅,书偏爱诗经,王庭西曾说过,她这样的人,喜好一个人会有执念,恨一个人也很固执。
“府里的下人新换了一批,怕你不习惯,如园的下人就都没有变动,只等着你回来,有不合意的你直接遣退了就是,你是府里的当家主母,府里大小事务你都可以自己决断。”
王府原本的当家主母一只是长公主,是以府里曾经的下人也多是瞧长公主脸色的,如今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府主人换旧府下人,看来郑苏易不仅毁了南平王府,连自己的母亲也没有太过善待。那个要强了一辈子的女人,临老,失了女儿的性命,也失了儿子的心。当初为权势的争执,如今看来,不过笑话一场。
“霜华院两位老人身体不适,需静养,你日后也不用每天去请安了,想睡到几时起都可以。”
即便郑苏易不说,沈长安也不打算去请安的,*如今一对儿女都不在了,这或许是上天给的惩罚,可却为何这位一直被御医断言活不过冬天的人,却平安撑到了第二年春?
“是不是累了,被褥换了新的,晒过日头的,睡着应该会暖。”
正说着,屋外兰生已经是第三次将头探了进来。自从回了府里,兰生几次和郑苏易耳语,沈长安只当不知道,也懒得理,李恒跳崖,这么一件大事发生,郑苏易竟然不是收兵回宫复命,却是陪着她回了苏府,这看似温情的画面,可沈长安却不敢去信。这半年,她一直在颠覆自己的认知,长安城里每一个人都比她看上去的要复杂,譬如郑苏易这个人前的孝子却也是潜伏的狮子,譬如表面疼惜郑玲的皇后,却是将她推入深渊的推手之一,再譬如看着冷情狠戾说着要死一起死的李恒,在最后一刻选择了放她生路……也譬如她自己,来了长安城,她都渐渐看不清楚自己……
沈长安仍旧没有和郑苏易说话,只是和衣躺下,她确实很累了,想睡一觉,也许在梦里,她会想起许多她忘却了的过往,想起曾经的自己。
…
沈长安再次睁眼,却是被噩梦惊醒,额头满是汗水,脸色也有些苍白,双眼却是朦胧,看不清到底是梦是醒。
“小姐不怕,阿莲在呢,小姐是做噩梦了么,刚刚在梦里一直喊着阿娘。”
阿莲才说完,却是见沈长安竟伸手将她抱住。这是阿莲伺候沈长安八年来,第一次被自己的主子抱个满怀,不得不说,沈长安今日展现出的对阿莲的亲昵,让阿莲有些受宠若惊,但更多的是对沈长安的反常担忧。
“我梦到好多血,有阿娘的,有郑玲的,有云和的,还有李恒的……”
阿莲尝试地拍抚着沈长安,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不怕,只是梦而已。”
“不是,很真实,尤其李恒跳崖时的那双眼睛,一直在我眼前!”
“小姐不要再想了,他们都不是小姐害的,小姐无需记住不放,小姐是这几个月受了太多惊吓。”
“不是不是,都是我,阿娘从坡上滚下去时,是为了护着我,才被木枝刺破脾脏,郑玲是因为我说的话,才受不住自杀,还有云和,是我告诉了郑玲她和三皇子的私情,我还亲手刺了李恒一刀……”
这一桩桩事情,阿莲都是头一次听见沈长安说,内心澎湃不平,却不敢在面上显露,只安慰道:“小姐做事有自己的道理的,阿莲相信小姐。”
怀里的人突地又不再动了,也不说话了,阿莲试探性的喊了句:“小姐?”
沈长安这才离了阿莲的怀抱,双眼清明了许多,神色也如常,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此时的沈长安,哪里还有刚刚被噩梦惊扰时的小女儿姿态?刚刚沈长安的话,阿莲知道自己该忘却,短短几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一个小丫头实在不懂,她只知道伺候好小姐是她的本分,答道:“酉时了,小姐这一觉睡得久,姑爷是在小姐熟睡后离开的,看样子,好像有急事要办,只交待阿莲,等小姐醒了提醒小姐用膳,不能饿着。对了,中途王叔来过了,说是有事和小姐禀告,我没让他打搅小姐睡觉,是不是现在唤王叔过来?”
沈长安点了点头:“你把饭菜端上来吧,我等会和王叔一块吃。”
…
当初交代王叔查事情时,断不会想到再见已是第二年。
王叔进来时,看见阿莲正在给沈长安布菜,则站在一旁等着。
“王叔坐吧,一起吃。”
王叔摇了摇头:“不了,老奴吃过了,况且也没有主子和下人一起吃饭的道理。”
沈长安也不强求,让阿莲退了出去,也没有动筷子,只看着王叔道:“听说王叔来找过我,有事?”
“夫人吩咐的事情查清楚了……”
沈长安摆了摆手,没有让王叔继续往下说,只道:“不重要了,我叫王叔过来,倒是有一事想你帮忙。”
她想起李恒推开她时,在她耳边轻语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小,她听得不是很真切,直觉告诉她李恒说的是:“王庭西昨日大婚。”
虽不知他最后一句话用意为何,但沈长安既然听到这个消息,却不能装作不知道,吩咐王叔:“替我备一份厚礼送去洛阳,贺表哥成婚。”
王叔出去时,正好碰见进门的郑苏易。
郑苏易瞧了眼王叔,却没有说话,略过王叔进去了里屋,正巧看着沈长安对着一桌饭菜发呆。
“还没吃饭?等我?。”说完坐到了沈长安对面。
桌上有两副碗筷,却有一副是给王叔准备的,见郑苏易高兴的模样,沈长安也懒得解释。郑苏易还是一身正装,显然是刚刚从宫里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饭菜口味还好么?我特地换了个洛阳厨子,怕你吃不惯长安的菜。”
沈长安没有搭理郑苏易,自顾自地吃着,确实是洛阳的风味,比起王家的厨子不差。
这一顿饭,两人都没再说话,直到阿莲来撤碗盘时,郑苏易才问着:“刚看见王叔出去,可是为了你六表哥昨日的大婚?”
阿莲手中动作一顿,惊道:“六少爷娶媳妇了?谁家姑娘啊!”
沈长安瞪了眼阿莲,阿莲才惊觉自己失态,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是谢家的小姐,听说是个才女,也算配得上王庭西的。我备了份大礼以我们夫妻的名义送去了,你就不需额外准备了。”说完看了眼沈长安。
沈长安仍旧没有接话,一天了,阿莲都没见小姐对姑爷说一句话,自然在一旁看得心急,用手肘不经意地撞了下自家小姐。
沈长安却是让阿莲退出去,自己则转身到茶几前,专心泡茶,郑苏易只坐在屋子里静静陪着。
“叶徒相似,其味不同。但凡茗茶,一泡苦涩,二泡甘香,三泡浓沉,四泡清洌,五泡清淡,此后,再好的茶也索然无味,诚似人生五种。夫君喜欢第几味茶?”
这是沈长安今日与郑苏易说的第一句话,郑苏易看着沈长安不曾停下的双手,看着冒着热气的茶水,道:“品茶随心,譬如夫人现今泡的茶,无论是经了几道,对我而言,味都如一。”
沈长安笑了笑:“希望夫君言行如一。”说完将茶水递上。
抿了一口,入口味苦,带着点涩味,郑苏易随即一口饮下,才道:“入口苦涩,回味才有甘甜。”而后放下茶盏,叹了口气,道:“夫人在害怕我?不必费尽心思去猜我所想,夫人想知道什么,都直接问,我不会瞒你;夫人想表达什么,也直接说,我亦不会算计你,你我,是夫妻!”
沈长安认真看着郑苏易半晌,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第47章 虽则佩觿能不我知
二皇子坠崖,尸骨无存,周天龙逃窜出京,不知所踪,二皇子党羽重则被杀,轻则被贬。三日后新帝黄陵祭祖、昭告天下,整个长安城关于之前的那一场血雨腥风已戛然而止,然而安定后的长安街头,老百姓们此时津津乐道的却是当今朝堂重臣郑苏易府上的八卦。
八卦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