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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苍狼-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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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禽兽不如!”她急得泪水直流,全身无法自制地颤抖着。
  莫稽不答话,屈膝跪于她面前,打横抱起她身子。
  “你放开我……”她脸色惨白,双唇毫无血色,只怕他会乱来。
  “我说过要教你武功的。”
  “我能自己走——”
  “我不想让你自己走。你若是再挣扎,我就再吻你。”他朗声宣布道。
  华泽兰闻言,即刻僵住身子,冰柱一样地凝在他怀里,脸色亦冷得如同山顶上之积雪。
  莫稽咧嘴一笑,内劲一提,脚跟一踮,揽紧她身子便往前疾奔。
  华泽兰怕摔着,更怕她若是再挣扎,他真会再度轻薄她……她顾忌得太多,于是什么也做不了了,只得乖乖地偎在他怀里。
  感觉他身轻如燕、迅捷如狼地前进着,他的怀抱也像一毯毛皮,温热地裹着人……华泽兰想着想着,不觉地慢慢合上了眼。
  莫稽感觉到怀里人儿呼吸变得平稳,姿势亦变得柔软了,他好奇地低头一瞧——
  她羽睫已合,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眼神一柔,旋即放轻脚步,将她拥入一处盖于竹林边之小座石屋。
  将她放上湘竹铺席,推开西窗一寸,让外头带着绿竹淡香之风徐徐吹入,撩动她发梢。
  才定神凝望她,他心头便不自觉地抽紧了。
  他希望她这辈子别再有能看见之一日,那么她便能够一直这般偎在他膝上——他孤单得太久、太久了。
  莫稽犀利眼神一黯,孤傲脸庞闪过一丝落寞。
  他闭着双眼,回想着书房里的那方画卷。画中人儿手执紫兰,出色绝尘之眉目、容貌,他无一不熟悉。
  画中人如今正在他怀里安眠哪!
  莫稽睁开眸,咧嘴一笑,却因为不熟悉这样举止,很快地便又再度抿紧双唇。
  他痴望着她,只盼得时光能就此暂停。
  “泽兰……”他情不自禁地唤出她名字。
  “唔。”华泽兰眉头微蹙,羽睫微颤了几回,当鼻尖呼吸到淡淡竹叶清香,她唇边先是扬起一抹笑,脑子却又很快地想起方才发生之事。
  “啊——”她惊呼一声,急忙地便要起身。
  “给我躺好,不许摔到榻下。”一声怒吼自她身后传来。
  华泽兰贝齿陷入唇间,这才惊觉到她正被他环抱在怀里。那些亲吻回忆在脑间闪过,让她脸色再度变得青白。
  “此处石屋是我铸剑之处,旁边这处竹林隐蔽,冷风灌不进来。明儿个开始,咱们就在这里练功,你今儿个先多走些路,把气给调顺,听懂了没!”
  莫稽双手撑在她腋下,轻而易举地将她揽下床,不由分说地便握着她手腕往石屋外头走。
  华泽兰还来不及多想,足尖便已踩上了泥土。竹叶被风吹动之簌簌沙声,滑过她耳边,让她站在原地。
  “我原来住的屋子旁边,种着几捧七弦竹。”她哑声说道。
  “现在你有一整林的竹子——刺竹、七弦竹、桂竹都有。你若还想要什么竹,只要开口,我便全都给你找来。”莫稽折了—段枯竹放到她手里,“拿着。走路前,先以竹杖在身前左右摆动,便可知前方是否有障碍。”
  华泽兰握着竹杖,呆愣在原地,用她的方式静静地“看”他。
  这回,他不是要强占她身子,他是真心要教她武功的。
  莫稽明知她瞧不见他,可被她一双清澈眼儿这么瞅着,心里也不禁激动了起来。
  “我在里头铸剑,你在外头冷了就进来,有事便唤我,我一定能听见。”莫稽粗声说道,耳根子火辣辣地红着。
  华泽兰听着他斩钉截铁地保证,她心窝顿时一暖。
  “你真好。”她脱口说道,浅浅一笑。
  莫稽倒抽一口气,不能置信地瞪着她。
  华泽兰很快地别开头,白玉脸颊染上一层桃红——她怎可说出这般轻佻之言呢?
  “我进屋了。”
  莫稽蓦地逃难似地冲回石屋内,生怕自己一个定力不够,便又轻薄了她,惹她发火。
  他拿起石锤用力地敲向一把磨了一半的剑,好发泄胸口那股激荡情绪。
  铿锵一声,那把他锻了几日的长剑,霎时一分两裂。
  他瞪着断剑,却是——
  咧嘴笑了。
  目光看向半阖之门外,只见她正抚着一方竹叶,低头于其上深吸了口气。
  她唇边噙笑,那抹满意轻笑绝色到足以夺走他心魂。
  他如今哪有心思锻铁,哪有心思削平剑身。偶尔响起之金石相击声,不过就是不想她起疑心,知道他正在窥看她的掩饰之举罢了。
  他不敢奢望她会像他买回来的那些女子一样,为了财富而对他百依百顺、极尽谄媚能事。
  他只希望她能够偶尔如同今日一样地对他微笑;他只希望她能够偶尔靠在他怀里歇息;他只希望有朝一日,她能抚着他的发丝,对他轻声细语;他只希望——
  她永远陪在他身边。
  第四章
  上山数月,华泽兰肩上伤口已完全复原。当初因为受伤而憔悴之脸庞,已渐渐恢复了丰腴。因为失明而总显得愁苦之双眉,也由于释怀与习惯,而逐日增添了笑意。
  华泽兰知道她或者一辈子都没法重见光明,但她晓得自己得坚强地活下去。
  失明并不影响她写字、失明并不曾让她拨算盘之技能变缓、失明亦不影响她练功——这些日子以来,每日傍晚被莫稽带着一同到竹林里练功,她早已练出了一些兴味。
  莫稽要人替她裁了一套扎脚裤子,她初时穿着挺别扭,现下倒也甚是习惯这般能够随意坐卧之感觉了。与现下相较起来,她过去日子倒像都在恪守一些什么前人规范,如今方算是得了个大自在一般。
  虽说如此,她想回家、对家人之思念,却是不曾因此稍减。
  因此,每回才惦念起他对她之千百般好,心里便又立刻怨起了他。
  这般矛盾情绪,如同她对他之情感一般。他限制了她,但他又总是尽可能地给她自由,带着她在这座藩山里四处徜徉。
  她不敢问他,若她这辈子武功都伤不了他一分一毫,他难道就留着她在身边一辈子吗?她是看不见了,但这男人待她之用心,她却是瞧得分明哪!
  可她对他,真动心了吗?
  华泽兰站在竹林,手握着竹枝,怔怔地发起愣来。
  “你分神了!”一记大掌倏地抽走了她手间竹枝。
  华泽兰一惊,这才赫然想起自己正在习武。莫稽要她练习以竹枝连挽十个剑花,可她却老是练不好。
  “再让我试一回吧!”华泽兰朝前方伸出手,想讨回竹枝。
  “今日练习得够久了,进来屋内吧。”莫稽把竹杖递给她,大跨步地往前走。
  华泽兰握着竹杖,缓步地往前行。
  她每一步都走得很放心,因为她知道莫稽并非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好几回,她险些跌倒时,总是他适时地扶住了她。
  “到榻上坐着,几案上有个东西要给你。”他说。
  华泽兰依言而行,在几案上抚到了一把古琴。
  她搂着古琴,久久无法言语,再抬头时,已是眼眶泛红。
  “你怎么知道我会弹琴……”
  “你若不会,我便找人教你。”他知道她不喜欢无所事事之日子,便尽力为她寻觅她能做之事,免得她觉得生活无趣。
  华泽兰知晓他心思,心窝一暖,眸光也变得柔和了。
  住在这里,穿的是绫罗绸缎,裹的是狐裘暖衣,日常饮食虽只是寻常,但城里一些时兴点心总不时出现于桌几之间。一时用心容易,但日久则见人心。莫稽真是时时刻刻都费尽了心神想让她觉得自在哪!
  可她真正想要的,他能允她吗?
  “真的不能让我送封家书回家吗?”华泽兰仰头看他,轻声地说道。
  “不行!”莫稽一声火暴怒吼,打乱所有平静。
  他怎能冒险让她的家人将她带走?更不能冒险让她知道他就是苍狼!
  她若知情了一切,她待他便不会是这样温柔姿态了。
  她定然会像其他人一样,对他露出惊惧眼神。也许只要他再出声大吼,她就要吓得以为他要噬人骨肉了。
  知道他在气头上,华泽兰侧过身,也不与他争辩。
  她抚着古琴,静静盘腿坐正,闭着眼回想着古调。指尖才一拨弄,曲调未成便已先带出了哀情。
  她指尖拨得飞快,弦弦声声都是她这些日子内心说不出之苦痛。泪水湿了整脸,滴在琴弦上弹出另一种心伤。
  “不要再弹了!”莫稽重重一拍桌子,脸色一沉。
  华泽兰一惊,指尖多施了几分力。
  当地一声,断了琴弦,她的手指被割出一道血痕。
  “我把这琴拆掉当柴烧了。”莫稽伸手抢过古琴,往旁边一摔。
  “别这样!”华泽兰低喊一声,双手才触着古琴一分,手腕便被他给攫住,重重地拖到他面前。
  鲜血染在皙指上,有种近乎诡媚之艳色。
  莫稽握住她手腕,放入唇间吮住了那道口子。
  “别这样!”华泽兰一手推着他肩臂,卯足全力想抢回她手掌。
  他没松手,直到唇间血味淡了,才将她指尖挪到眼前细看。
  那一道血痕有她小指头那么长,割得颇深,红线一样地横在她掌间。
  “我去叫石松来替你上药。”他拧着眉,觉得那伤像是割在他心口一样,虫啮似地螫着。
  “那不过是个小伤口。”她想握紧拳,可他不许。
  “你不能有伤口。”他强硬地说道。
  “我已经瞎了,一丁点小伤口又如何?”她低声说道,一抹苦笑漾上唇边。
  莫稽身躯乍然僵住。
  “谁允许你这样说自己!”莫稽一臂搂过她纤腰,一手握起她下颚,黑眸紧锁着她脸庞。
  “不要碰我!”华泽兰推着他肩膀,眼缝里沁着泪,手臂使劲地要将他往外推。
  莫稽瞪着她,见她用纤细手腕拚命地抗拒他的逼近。
  他恼了,蓬乱乌发下那张犷野脸庞变得凶霸,张牙舞爪地像是要毁人一般。
  他反掌圈住她一双细腕,瞬间将她推平在长榻之上。
  华泽兰娟容惨白,细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最痛恨这种即便她费尽全力,也没法子动摇他一根毫毛之无助。她不愿一次又一次地卑微于他的身下啊。
  她怕……怕自己挣不过他。
  她也怕——怕自己有天下再挣扎,便这么屈服于他身下,任他予取予求啊!
  “不要!”她啜泣出声,螓首摇落发簪、发丝凌乱地披了一肩。
  “为何一直都在对我说‘不要’!”石屋里轰轰轰地全是他狂暴低吼。
  “因为你总一意孤行,总听不下别人意见。”她大声地说道。
  “你知道你说这些话是在找死吗?”莫稽大掌陷入她肩头,知道他只要稍微用力,便能拆了她肩臂。
  “有家归不得,与死又有何差别。”她今日铁了心要替自己挣得一线生机。他若真对她好,便该知道她如今最渴望之事便是回家。
  “我说过只要你能伤我一分一毫,我便让你回家。”莫稽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付出了这么多,她难道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心吗?她难道就不曾动过念头,想留在他的身边吗?
  “你明知道,我伤不了你。”她微声说道。
  “你没动过,怎么……”
  听见他又在大吼,华泽兰柔荑忽而摸索地覆上他脸庞,静静地仰头瞅着他。
  莫稽一愣,望着她泛红双颊,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面颊上扎人胡须,刺痛了华泽兰手心,可她却未抽开手。
  她劫后余生,为他所救。他不介意她失明,依旧这般狂热地想要她,依旧这般守护她,她心里多少有了谱,多少认定了他。
  说她未曾动心,那是自欺欺人。
  华泽兰一念及此,她白嫩脸庞染上樱花淡粉,一双氤氲眼眸虽是目不能视,却是娇媚得足以夺人心神。
  莫稽瑟缩了下身躯,胸口像被人掐住般地抽痛着。除了儿时,亲眼目睹丧家之痛后,他的心从没这么难受过。
  “你……我……”他脑中一阵乱,一时之间竞不知该说些什么。
  “若真要我待在这山上,就该给我一个交代。”华泽兰低声地说道,脸颊烧得更火了。
  “你……什么意思?”莫稽胀红了脸,心脏狂跳。
  “我在你屋里住了这些时日,即便我们之间仍是清白,别人也不会作如是想。你若要我,便得明媒正娶地迎我过门,总不能让我一辈子偷偷摸摸地和你在这里过日子啊。至少得带我回家,解除了我先前的婚约。”
  “你已有婚约!”他怒霸五官全覆上一层火,气得连颈间青筋都浮动了。
  “是。但我现下在意之人,不是他……”
  她耳根子辣红,却感觉到有一股更灼热呼息贴近了她。
  “你别……”她话没说完,双唇便已陷入他的唇间。
  华泽兰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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