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哭女人-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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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莫礼而言,这种化妆舞会的游戏可能玩到都腻了,她的神经构造跟他的可是大大不同啊!
一辆复古式的金龟车将他们俩载到一间已经开幕五年依然一位难求的上海饭馆,莫礼与韩映冰一下车就引起路人的注目,走进饭馆,所有在场的客人一个接一个发现他们,空气中由细碎的讨论声转为乱哄哄的鼓噪声。
莫礼神情自若,扶着韩映冰的腰,合宜地回应侍者的询问,随着侍者走到预定的位置,不时低头悄声与韩映冰交谈,犹如惯看闪光灯的国际巨星。
“自然一点,要运用想象力,现在你是上海最出名的名女人,风华绝代,而我是不学无术的统袴子弟,家里很有钱,很风流……”
“噗……”韩映冰忍不住掩嘴一笑,用手肘顶顶他的腰,低声对他说:“怎么你从五零年代到现在都没什么长进啊?”
“哈、哈……”他仰头大笑。“没办法,我命带红艳桃花,想逃都没命逃。”
韩映冰在他的强势带领下也渐渐放开紧绷的神经,莫礼本身就是个发光体,在他身旁,很难不被余光闪到。
她浅浅—笑,坦然望向四周,愕然收到几位翩翩男士迷恋的眼神。
她蓦地收回视线,难以置信地眨眨眼。
他注意到她的反应也往旁边瞄了一眼,发现到几个不自量力的男人,居然敢打他莫礼身边女人的王意。
“小冰……你靠过来一下。”他倾身向前。
韩映冰听话地侧耳过去,以为他要跟她说什么,他却轻轻在她脸颊落下一个吻。
“生日快乐。”
“呃……”她的心脏一下揪紧,缩回座位,惊心动魄,差点滑下椅子。
莫礼再次转头瞟向那几个男人,他们已甘拜下风,纷纷转头专心吃饭了。
“这位爷,想吃点什么?”一位顽皮的年轻侍者,“落”一口不大标准的北京话,逗他们开心。
莫礼大笑,也演上瘾了,拍拍侍者的手臂。“好样的,不错、下错,待会儿重重有赏。”
韩映冰掩嘴轻笑,这个莫礼,走到哪就玩到哪。
“小冰,中式的菜你熟,你来点,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用担心吃下完。”他呷了口热茶,那调调说有多像公子哥儿就有多像。
她翻看一遍菜单,点了海鲜类、肉类、蔬菜类,分别以蒸、煮、炒,炸、红烧搭配,最后再来点心及汤品。
莫礼好整以暇地靠着椅背,欣赏她今晚的装扮,愈看愈有味道。
“小姐,你点菜,一流。”侍者伸出大拇指称赞。
“哎……要叫夫人。”莫礼插话提醒。
“是,夫人……”侍者也玩得很开心。
“谢谢你,”她合上菜单,交还侍者。
“还玩,”她被莫礼那轻佻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轻瞪他一眼。
他挑挑眉。“你太不敬业了,还没十二点呢,就罢工,那以后我也要赖着不工作了。”
“喝——威胁我,那以后我中午都不做饭了。”
“好呗!好呗!我输,我认输还不成?”他嘴里认输,却还是用那口京片子。
她又被逗笑了。
今晚,她笑得太多,笑得脸红扑扑的,眼睛也闪闪发亮。
这是她第一次与莫礼在非工作时间一起用餐,虽然他也曾邀她一起参加宴会,但是,她知道自己与那样的场合格格不入,总是婉谢他的好意。
所以现在,她有种太过梦幻的不真实感。
一个太完美的男伴,一次连幻想都无从联想起的奇妙体验,这样的幸福,让人要好小心、好小心地揣在心窝里,好怕如易碎的玻璃,轻轻一个碰撞,就要粉碎。
没有女人不梦想Cinderella的际遇,即使只有一晚,即使明日醒来,又要换上沾满煤灰的工作服,回到现实世界,能拥有短短一瞬间的耀眼灿烂,能留在心底安慰无尽的一成不变,就足够了。
她眯着幸福的眼眸,微倾着脸,笑听莫礼的妙语如珠,今晚,就让她抛去一切的现实考量,尽情拥有这美丽的片段吧!
晚餐过后,莫礼带韩映冰到一间俱乐部,里头有下少他熟识的朋友,每个都对他今天的装扮啧啧称奇,也纷纷称赞韩映冰的迷人气质。
她全都微笑收下,其实心里明白这些赞美全是来自他们对莫礼的喜爱与崇拜,她并不自卑,也很满意自己的人生,所以不想扫自己的兴,自我否定。
“小冰,我们去跳舞吧!”莫礼站起来,朝她伸出手。
“可是我不会跳……”从小,她也只跳过土风舞,跟男同学牵着手帕,大家围成大圈圈的那种。
“放心,你有舞棍带这,全身放松交给他就OK了啦!”莫礼的朋友们凑热闹地拱她出去。
“好吧……”她硬着头皮随莫礼进到舞池。
“这手搭着我的肩,放轻松,身体贴着我……对,我们没要跳什么标准舞,不必紧张。”
她照做,在莫礼有力的环抱下,她也只能轻贴着他,只是如何都无法放松。
“眼睛闭上,享受舒服的音乐就好,把脑袋放空,不用多想。”他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
不知道是刚才那杯鸡尾酒的开系,还是他的迷人嗓音,她只觉像被催眠般,身体愈来愈柔软,有种醉酒,晕陶陶的感觉。
他也闭上眼,没有说话,拥她入怀里,随着音乐轻轻摆动,她身上有来自旗袍熏过香的淡淡香气,有一份令人想呵护她的柔顺。
以前,这样拥着刚认识的女人,为的是确认交往的速度,一种追逐、征服的成就感,通常一,两曲结束,朋友会默契地帮他将音乐换成适合跳快四步的音乐,好让他将女伴转得High到最高点,气氛熟络了,几杯酒下上,就各自带走,继续狂热的夜晚。
此时,他的心境却很下一样,他想一直这样拥着她,仅仅是这样就感到满足,甚至,怕惊吓到她,十分安分地只平贴着她的背,完全不敢耍花招。
他以脸颊轻轻摩挲她柔细的发,将她更揽近自己,缓缓吐出胸口的那口气息。
他们认识一年多了吧!
一个最初看来不起眼的助理,现在却成为他生命中一个绝对特别的女人。
他会对她任性、耍赖,会自然而然地展现最不成熟也最真实的一面,他讨厌女人罗嗦,唯独喜欢被她叨念、照顾的温暖。
他珍惜这份自然与亲密,一直以来,将她摆在比北情人还要更重要的位置,应该说是除了去世的奶奶,在这个世界上,她就是他最亲的人了。
“今晚开心吗?”他温柔问她。
“嗯,很开心。”她的脸轻轻地贴着他的肩呷,优美的颈线引人遐想。
……他好像有点错乱了,为什么突然察觉到现在体内流动着一股陌生的情愫,带点微甜、微酸以及悸动。而且不只如此,渐渐地,他还出现了生理上的欲望……
他低头看她,她很听话地闭着眼,放松身体贴着他。
他们一直相处愉快,因为太珍惜这难得的情感,他虽无赖却也从未对她有过轻浮的举动,他知道一旦越过雷池,就再回不到现在。
所以,他对这突来的心境转变感到诧异,有些措手下及,只能小心翼翼地换气缓和那股冲动,却因两人身体的贴紧摆动而愈来愈难以压抑。
“小冰……”他不自觉地唤了她的名字。
“嗯……”她仰起脸,望向俊美的他,迷恋沉醉的眼眸不经易地泄漏了爱意。
这份深情瞬间淹漫他恒久孤寂的心,他胸口—窒,连带着缩紧了手臂的力道,未经思索,来不及踩煞车,他已脱口而出——
“今晚陪我……”
音乐,在此时停下,换上一曲快板舞曲,她静止不动,全身入被冻结般,神智慢慢转为清醒。
“小冰……”他尴尬地扯扯嘴角,想收回刚才那句话,在那句话冲出的同时,他就惊醒了,懊悔自己破坏了此时美好的感觉。
该死!他到底在干什么?!
“我想回去了。”她平静地看着他的眼睛说。
外头的天空骤然下起雨来,俱乐部深色的防弹玻璃窗因水气加上白天的燠热,表面结起了白茫茫的雾。
入夏的第一场雨,教人心凉。
第六章
清晨五点,韩映冰躺在床上,眼睛仍睁得大大的,呆滞地盯着什么都没有的天花板,这样的姿势、这样的表情,已经维持不变五个钟头了。
听着窗外淅沥沥的雨声,心境呈现一片死灰。
莫礼昨晚的那句话,带给她太大的震撼,以至于到现在,她合不上眼,尽管泪腺已干涸,眼睛涩得令她感到刺痛。
她被看轻了,被侮辱了,被戏弄了,然而,这一切不都是她咎由自取?
是她一时乐而忘形,踩进那不属于她的世界,迷恋他强而有力的温暖胸膛,浪漫得一塌糊涂,忘了两人关系的界线,肆意了起来。
他一定是窥见了她的心事,自以为是地想施舍些情感给她,稍稍弥补她单恋的凄凉,却不知道这个“善举”是如何地撕裂了她的自尊。
他是无心,却也是他最可恶、最令她难受的恶习;在他的认知里,两情相悦就要及时行乐;气氛对了、情绪达到沸点,所有的后续发展都是那么理所当然,根本无须考虑太多,什么道德节操、什么道义责任,全都不存在他的脑袋里。
女人于他如衣履,而且,还不是摆在他衣橱里的,充其量只是在商店的更衣室,试过,下台便随意扔回,再也不看一眼,
呵……她凄凄地笑,他也这样看她吗?
一早在他床上醒来,认为她仍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接续原来工作上的关系吗?
她一颗心忐忑下安,原本悄悄摆在心底的爱恋,单属于自己的秘密,所有喜怒哀乐她独自品尝,如今,被窥视了,顷刻间,她失去保护自己的屏障,有如衣不蔽体地杵在大街上,任人讪笑,指指点点,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他要那么残忍地撕开她最后一层薄弱的保护膜?
他真的不知道对他而言或许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就足以将她逼到无路可退吗?
她该怎么办?当作没听到?笑骂他,叫他以后不准再开这玩笑了?
她没有自信自己真能笑得出来。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闹钟小声地鸣叫,她眨眨干涩充血的眼,起身按掉它。
“唉……”她叹口气。
这是地球的冷漠,无论你多么沮丧哀痛,它也不会为你停止运转。
她的责任感驱使她必须面对接下来的窘局,这是私人的情感,不该影响公事,若是突然请假,不正揭露出她的在乎,而她,将再也没有勇气踏进莫礼的房子了。
换上平时工作穿的简朴衣服,瞥见叠在椅子上的那件孔雀蓝旗袍,心痛的感觉再次迎面扑来。
“这真是个充满转折,令人终生难忘的二十八岁生日。”她自嘲地笑。
最后,她还是打起精神,催眠自己让神经大条点,然后梳洗、吃早餐,搭车进公司。
“小冰、小冰,你跟我来一下。”梁镜璇一见到韩映冰就紧张地将她拖进会议室里。
“你要离职吗?为什么要离职?是不是莫礼欺负你,还是觉得工作太辛苦?你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处理。”
“啊?!”韩映冰被这一大串问题搞得一头雾水。“我要离职?”
“不是吗?”梁镜璇瞪大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瞧。
“没有啊,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没有理由要离职啊!”
“呼……”梁镜璇大大松了一口气:“那个死莫礼,没事拿我寻开心,看来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了,皮在痒。”
“莫礼他怎么了?”听见他的名字,她的心脏猛然窜了一下。
“他昨晚三点多打电话吵我,一下子打手机,一下子打家里电话,害我在客厅、房间两边不断折返跑,累得半死,说什么如果你要离职,叫我拚死也要把你留下来,下然他就要退休,不干了。”
“呃……”韩映冰偏偏头,有点尴尬。可能是她昨天在回家途中,什么话都没说就进屋了,莫礼才会生出这样得联想。
“你们发生了什么事吗?”梁镜璇敏感地问。
“其实也没什么……”韩映冰笑了笑。“他太爱赖床,我发了点牢骚……”她扯了个小谎,不想提起昨晚的事。
“喔……是这样啊……”梁镜璇抚抚韩映冰的发。“小冰,这点你要多包容些,那家伙晚上总要玩闹到三更半夜,说什么愈夜愈美丽,这恶习已经十多年了,所以,几乎都要睡到中午才会起床。”
“嗯,我知道了。”她识大体地点点头。
“OK!”梁镜璇大大地放了心。“你做得很好,是莫礼历任助理里最棒的一位,继续加油!”
韩映冰回到座位,填写工作日志,打了几通电话给工厂,询问生产进度,然后离开办公室。
十点,她站在莫礼的住处大门前,反复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