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别跑!-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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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窗外的夜色黯淡。
星光疏淡。
裴星宇望着窗外,月华如水般柔柔地倾泻而下,他许久才出声,“别想太多了,那不是你是错。”柔和斯文的嗓音,平静淡定一如平常的他。
说完,他转动门把,打开门。
医务室的走廊空荡荡的,寂静无声,只有几盏壁灯还孤单地亮着。
“可是,”夏日言语气复杂的声音从他身后幽幽传来,“夕瞳毕竟是我的姐姐,我希望她可以得到幸福。”
他坚定的语气里,莫名地渗入了一些担忧的情绪。
裴星宇没回头,俊美的背影好看得近乎淡漠,“有时间我会找她谈谈的。”
“可是——”夏日言还想说些什么,诊疗室墙壁上的红色警示灯在此时突然亮了起来。
红色的警示灯一下一下地闪烁着。
触目惊心的红。
血一般的颜色。
裴星宇心底划过一道奇怪的感觉。
皱起眉,来不及多想,脚已经不由自主地走出诊疗室,向走廊尽头的病房快速走去,一开始是走,接着加快速度,在然后像风一样迅速消失在夏日言的视野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
夏日言怔在原地。
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追了过去。
原来。
原来啊……她已经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死了就是什么也没有了不存在了,看不见阳光,闻不到花香,呼吸不到空气,感觉不到温暖。
就像掉到了冰窖里却麻木得没有知觉一样。
是啊,已经死掉的人,怎么会感觉到寒冷和绝望呢?
可是。
苏伊月蜷曲着身子,感觉到体内的温度正在一点点地流失。
心底的黑洞正在不断不断地扩大,越扩越大,深不见底。
可是为什么她还会感到寒冷感到绝望呢?
所以,她应该还没死吧……
因为没死,所以才彻骨的寒冷彻骨的绝望。
可这样的她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
将头埋在膝盖里,想着想着,她突然轻笑出声。
真的……没什么区别呢……
病房内没有开灯,只有病床旁边的一盏台灯还亮着,除了病房附近,偌大的空间是一片压抑的阴影,空荡荡的病床上,雪白的床单有些凌乱,似乎还有过撕扯过的 痕迹,白色藤桌上的水晶花瓶已被打碎,地面是一滩暗色的水渍,晶莹剔透仿若钻石的水晶碎片中,几支美丽的香水百合孤零零地静静躺着。
离病床不远处的角落,蜷缩着一个小小身影,小小的,脆弱得如同那已经破碎的水晶花瓶,她将头埋在膝盖了,黑色如海藻般的长发胡乱披散着,有些垂落到了身前,瘦弱的双肩不停地轻颤着。
像是……在哭……
这就是裴星宇在打开房门后看到的情景。
他站在门口。
心中一阵钝痛。
他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屏着呼吸像是生怕惊动她似的小心翼翼地走近。
弯下腰蹲在苏伊月的面前。
凝视着她。
轻轻颤抖的肩膀,没有穿鞋,露出的脚趾头微微蜷曲着,她紧紧地环抱着自己,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受到伤害。那么脆弱的一面,像失去了花瓶和水分的百合花一样没有生命力。
他突然很想伸出手,缓缓地,轻轻地,紧紧地抱住她,借此带给她一点力量和温暖。
然而他却在苏伊月抬起头时怔住。
她……在笑……
唇角上扬的弧度,眼角有淡淡的笑,樱花瓣般美丽透明,唯有嘴唇依旧微微苍白。
即使笑容那么淡。
像飘荡在空气里。
只要是轻轻的呼吸,轻轻的风,就能吹散一样。
第十八章
……
她真的在笑。
……
…………
夏日言扶着门边的墙壁大口地喘气,俊朗的脸因为剧烈运动而变得通红通红。
他一边猛拍胸口顺气,一边用缺氧的大脑晕沉沉地想着,
呼——裴老大不愧是裴老大,连运动神经都这么发达……
“你——没事吧?”裴星宇紧皱眉头,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低哑中泄露住一丝担心和紧张。
苏伊月却像躲瘟疫一样迅速避开他的碰触。
顺着墙壁缓缓站起,“谢谢,我可以自己起来。”她看着他微笑,嘴唇苍白无比,灯光照不到的角落,她的笑容恬美淡静,“可以回去了是吗?等我一下,我还没穿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裴星宇紧皱眉头。
她坐回病床穿鞋。
琥珀浅色的瞳孔一点点深沉黯黑。
她坐在病床上神色宁静地穿鞋。
鲜血从她的小腿处缓缓地,惊心动魄地蜿蜒而下,在蓝白相间的病服从裤腿到脚裸处染出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
触目惊心的红。
她神色宁静地穿鞋。
那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她弯着腰系上鞋带,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鲜血缓缓地,不停地流下。
浸红洁白的袜子。
她的笑容恬美淡静。
夏日言站在门口惊惧地瞪大眼睛。
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血……”
墙壁阴暗的角落有东西在闪着光。
角落里。
水晶花瓶的碎片闪着钻石般的光芒。
光点上有斑斑血迹。
裴星宇目光深沉。
“好了,”满意地看着自己系好的蝴蝶结,她抬起头对他笑,“我们可以走了。”
这个女人……疯了!
惊愕地望着苏伊月平静的面容。
夏日言的脑子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裴星宇凝着她的笑容,许久。
亚麻色的发丝在夜色中闪着冰冷的光。
“不要笑了,这样……比哭还难看。”
他冷冷地,面无表情地说。
他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小腿处流下的鲜血。
阴冷的眼神与平常那个浅雅清贵,温和斯文的裴星宇判若两人。
或者说,这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苏伊月怔住。
笑容淡了下去。
裴星宇却越过她,在病床一旁的小柜子找出一卷白色的绷带和一把剪刀。
然后在她的面前蹲下。
高大的身形带给苏伊月重重的压迫感。
他将她蓝白相间沾满血迹的裤腿缓缓地,小心翼翼地向上挽起。
膝盖下方的小腿处,一道又长又深的伤口触目惊心,鲜血还在不停汨汨地往外流。
心不由得揪紧。
他低咒一声。
察觉到他的意图,苏伊月向后退了一步,“不麻烦你了。我没事。”她的笑容里带着拒人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坐好别动,”裴星宇冰冷地瞪向她,“如果不想脚就这样废了的话。”白皙肌肤上的一道道旧伤让他的眉头蹙得更紧。
她的过去到底经历了一段怎样的暗无天日的日子?
苏伊月静默了一下。
望着他专心地剪开粘住了伤口的衣物,紧蹙着眉,眼里流露出心痛与紧张,虽然他的表情冰冷伤人。
暗叹了一口气。
她终于乖乖坐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让他包扎伤口。
洁白的绷带动作轻柔地一圈一圈缠上小腿,直到鲜血完全没有渗出为止。
他的表情很臭,动作却轻柔无比。
他用剪刀剪开绷带,然后打了一个漂亮的结,完美地完成了最后的包扎程序。
苏伊月心底空寂无声。
那么静。
静得只剩下轻轻的回音。
在心口微微飘荡。
就像一片轻盈的雪花柔软地趴伏在心口。
融化后的温热和暖流。
心里好象有什么东西慢慢地沉淀下来。
沉默地看着他将剪刀和绷带收回小柜子里,动了动嘴唇,却一时想不到该对他说些什么。
微叹了口气,她将视线移向了小腿处,洁白的绷带,很好看地交叉绑着。
她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奇妙的话,“包扎得真漂亮,你在哪学的?”
躲在门口看戏的夏日言险些滑到。
这女人也太不浪漫了吧?
他突然觉得自己那无所不能的上司真是太可怜了,第一次为一个女生包扎伤口耶……
而这个幸运的女主角竟然说“包扎得真漂亮,你在哪学的?”?!!
他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还有一点淡淡的酸楚。
姐姐……大概是没有希望了吧……
他黯然地想着,转身默默地离开。
裴星宇转过头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真的很漂亮,连绷带都能绑得这么好看,”她手撑在病床上,脚悬在空中,小腿上的血已经止住,仰着头看他,“谢谢你啊。”她开心地说。
笑容明亮纯粹。
看不见一点杂质和阴翳。
她笑着对他说。
谢谢你啊。
谢谢你啊……
望着她好一会儿。
绷紧的脸色终于慢慢放松下来,他低哑地说,“第一次看你这么开心。”
她总是很淡漠地笑着,飘渺中带着冰冷,带着足以将人刺伤的锐利。
不然就是面无表情,眼中没有任何温度。
裴星宇清楚地记得那天。
夜晚的凉风,空气中有潮湿的植物的气息,满天寂静的星光。
在开满粉色花瓣的樱花树下。
月华如水般透过繁盛的枝桠柔和地洒下来。
她漆黑的眼珠锐利冰冷。
目光捉摸不透的光芒。
“不要试图去刺探一个人的隐私,这很不聪明。”
她冷冷地瞅着他说。
沐浴在月华下的她清冷淡漠仿佛透明得快要变成泡沫消失里一样……
苏伊月身子一僵,胸口微微泛疼,但随即微笑地点头,“也许吧,因为第一次有人给我包扎伤口呢。”
因为第一次有人给我包扎伤口呢……
第一次。
有人给我包扎伤口呢……
是第一次……
“那以前呢?”他伸手轻轻触摸那些狰狞的伤痕。
感觉到指尖下的肌肤变得僵硬起来。
明明是用很轻快的语气说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从她的口中,却会让他如此心痛……
“以前呢?”他的声音异常低哑,轻轻地,“以前……没有人为你这么做过吗?”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声音,要用尽所有力气,才能说出口。
那么多触目惊心的伤口,曾经是被一道一道地划开,鲜血淋漓地裸露在空气里。
难以想象当时的情景……%
汹涌的疼痛在他的胸口剧烈地翻搅着。
她怔了怔,微微失神了一下,眉头紧紧蹙起,像是在回忆往事,目光茫然没有焦距,许久,她才回过神来,慢慢地摇了摇头,
“没有……就算是有,我也已经忘记了。”她的目光穿透过他,像是在望着一个很远很远的的地方。
就算是有……
我也已经忘记了……
她的声音轻飘飘地在空气里回荡。
心口越来越加剧的疼痛,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希望可以给她以支撑和力量。
“既然这样,那你就把一切都忘记好了。”所有的。
所有的一切。
通通忘记。
“喂!”苏伊月失笑地拍开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说,“我说过我没事了啊,干嘛还紧张兮兮的,你这样……”她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顿了顿,又马上恢复了轻快的语气,“会让我觉得你在可怜我。”
“我的同情心并不多,何况,你一点也不可怜。”他深深地凝着她,语气淡然却意味深长地说。
“好,我的确不可怜,”她突然觉得头痛得快要炸开来了,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她睁开眼睛说,“我们回去好吗?”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想了想,说,“我想喝王嫂煮的鸡汤了。”
她开始想念那个温暖的房间还有江阿姨和王嫂了。
裴星宇记起她从早上后到现在几乎都没有吃东西,皱着眉,拿出手机,按下通话键,“老许……是我……现在把车开进来……对,在校医务室楼下……好,辛苦你了。”
挂上电话后,他发现苏伊月正用一种怪异的眼神望着他。
“怎么了?还不舒服吗?”他皱着眉头问。
苏伊月摇摇头,看着他,“你知道吗?”她嘲弄地说。
“见了你冰冷的样子后,再看到你用那种温和有礼的语气跟人交谈,感觉很奇怪。”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看到一个长着尖尖獠牙的恶魔对着那些善良的人们露出天使般的微笑一样。
“是啊,我也觉得很奇怪。”裴星宇不置可否地勾起唇,视线似笑非笑地在病房里扫了一眼。
乱七八糟的床被,打翻的水杯,破碎的水晶花瓶,一地的花瓶碎片,整个病房就像刚刚经历过一场浩劫一样。
他的视线移到床边。
一本杂志盖在床边的红色按钮上。
大概就是这本杂志触到了按钮,所以诊疗室的警示灯才会亮起来的吧?
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