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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爱吧,飞鸟鱼-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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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你竟然敢说你知道……”她眼神凄恨地看着傅严,奋力挥手打了他一巴掌:“那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来活着的痛苦,比这一巴掌还要痛上千万倍!”
  傅严没有畏惧地迎上了那一巴掌,他连眼睫都没有眨一下。
  “你打我吧……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受……”
  小渔还是颤抖地说着:
  “你没有权利拥抱我!我们早已完了……你犯不着因为我的病而这样可怜我,我宁可要这点尊严,我也不要你……”
  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跑开,傅严一个拦手却又将她拥进了怀里。
  “你在说谎!我们有‘念严’,我们怎么会完了?”
  小渔听他提起念严,猛地挣脱了他,说道:
  “你竟然知道有念严……”她不加思索地又甩了他一巴掌,而后不停地捶打着他说道:“你知道有念严还能在日本过了十五年?我们母女过的是怎样的苦日子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小渔,我不知道有念严,在日本的这几年我不知道啊……”他抓住了她布满紫斑的双臂,心痛说道:“当年,你的手臂也这样瘀青过,我真的看得心好痛好痛……”
  她甩开他泣道:
  “没有必要细数往事,你不知道有念严是对的,这孩子本来就不能被你所拥有。我该告诉她,她的父亲是个只会用钱打发人的阔气少爷,玩弄感情的骗子……”她久站阳光下而显得晕眩,然而还是勉力挺直了腰际厉声说道。
  傅严听得不解,他辩言:
  “我从没有玩弄你的感情,我更不是一个视金钱为万能的人,你了解我对你的每一分真,我没有啊……”他转念说道:“还有,你并没有告诉念严我是个骗子,你反而要她不要怪我,说我是个好人……你明明心里还有我,为什么又要这样拒绝我?”
  “看来你已经见过她了,你完全明白了……”她低声道:“那么你该看看我了……你看啊……你看啊……”
  傅严只是凝视着她不变的眼神,小渔见他不照她的话做,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口说道:
  “你看看我!看看我的脸、我的头发、我的身体……”
  “不要再说了……”傅严又是紧拥着她。
  小渔却还是一径地说道:
  “我得了血癌,你满意了吗?你把女儿带走吧……”
  “为什么你要这样说我!我爱你啊……”他无助地将脸靠着她的肩上说道:“这十五年来,我没有忘了你一分一秒。这十五年来,我没有放弃找寻过你一分一秒。
  这十五年来,我没有不自责一分一秒……我何尝好过?即使这不及你的痛苦的万分之一,也请你不要再怀疑我对你的爱了……“
  小渔不屑地回道:
  “够了……把你的爱留给别人吧,留给这样一个快要死掉的人是没有用的,如果可以,请你……把爱给念严吧……善待她,她是个可怜的孩子……”小渔提到女儿,再也忍受不住泪水。
  “我的爱,只给你和女儿,除了你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得到我的爱……”他轻轻拨整着她凌乱的发,小渔也抬起迷濛的眼神凝望着他。“我要再说一次,我从没有,从来没有忘记过你……”
  他结语在她闪躲的唇里,他感受到那唇里病痛的苦涩,却如此狂烈地吻着她,他是如此虔诚地看待这一个吻……
  他盼了十五年的一吻,他要吻进她沧桑的心。
  “看到了你,我什么都不怕,只要不要再失去你,我什么都不怕……”傅严拿起手帕擦了擦她脸上的血渍说道:“这十五年来,我只明白了一件事,就是我真的好爱你,不管你是病是老是丑,我都爱你……”他真挚地说完,又给了小渔一个浅吻。
  小渔恍惚地看着眼前人,语气再次涌上凄切说道:
  “不要强迫自己喜欢我,不要强迫自己说爱我,没有人要求你做一个专情男子,你大可像十五年前一样把我甩开……”
  这些年来,她早巳不知幸福是否存在了。
  “不要再这样说了,我不是怜悯,更不是同情,我只要一闭上眼想象你的离去,我就没有办法了……‘我爱你’是一句很容易说出口的话,可是我只愿为你说到做到……我会用行动来表示我对你不是强求浪漫与痴情,从今以后,我们会一起度过很多个十五年的……”
  “你要跟一块墓碑度过吗?”小渔颤道:“我只有几个月可活……你没有必要给我这些甜美的承诺,那都是假的……都是假的……我惟一的请求,就是请你善待念严,其它的我别无所求……”
  “不是假的,我带你去美国,去英国,那边研发了很多抑制血癌的新药,你不会死的……不要再轻言这个字……”傅严对小渔乐观地说着,他绝对不会让小渔离开他。
  “不要!”小渔还是拒绝:“你有权利追求更好的,不必为我受限,如果你此番回来只是要请求我的原谅,那么我原谅你,附加的条件是善待念严。此外,你形同自由,我们即使共育了一个子女,毕竟没有婚约的约束,我的存在,你可以一笔作废……”
  “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消极地看待自己?”傅严急道:“你不需要认同自己的宿命,你可以反抗!我陪你一起反抗!”
  “还能有什么变化呢!”小渔惨然说道:“我一路走来就是这么一条路,从来没有光芒为我指引——我曾经天真地以为我可以脱离这宿命,可是这也让我付出了更加惨痛的代价……”
  “我是那更加惨痛的代价吗?”傅严对着她喊:“如果让你再选择,你会选择没有遇见过我吗?”
  小渔被这问题给问住了。
  如果可以选择……她会如何选择?她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的人生,走得蜿蜒曲折,有了浪就迎上浪,有了风就迎上风,这些都不是她选择的。
  她向来对命运照单全收,可是她的生命中,一旦没有了他,那么该是多么空荡的人生。她愈想愈害怕,如果没有遇见他,那么这条人生路上又该是多么孤单?
  傅严替她开了口:
  “如果让我选择,我还是选择遇见你。因志遇见你是我生命当中多么美好的回忆,即使要赔上十五年,甚至更漫长永无止境的等待,我还是要那瞬间交会的美好片段……那是我人生走至尽头时,惟一可以凭吊的时光……”
  小渔听得好动容,她迟迟开口:
  “你是说真的吗?傅严,你真的这样认为吗?”
  她掉进了他的凝眸深处,再难压抑住如涛的情感,伸出了被病痛折磨的双臂,主动拥上了她生命中久违的一扇阳光。她生涩的情感像花一样在她干涸的心房里瓣瓣怒放。
  “我要说的,你都说了……即使我即刻就会死去,能死在你怀里,也是上天赐给我的莫大幸福了。这些年我真的过得好辛苦,你知道吗……”
  傅严心疼地揉着她的肩后,那里面有一道疤痕,曾经像是一座破桥横阻了他们情感的河流。可是他成熟了,他不再依靠桥梁,他选择涉水而过,即使是急湍,是暴流,他也要牵着她走……
  他在心中,以性命起誓。
  第九章
  冈田彻看着傅念严从一群十三、四岁的孩子中走了出来,她的脸上写着显而易见的早熟,不似其他同学欢笑嬉语,她孤零零地走着。
  “小姐,在这儿……”冈田彻右手架着黑色宾士的车门朝她招手,引来了许多人的注目张望。
  她加快了脚步走了过来,急着坐上了车说道:
  “你说来接我就是这样啊?那你以后别来了,我不想被人指指点点。”她低了头,窗外有她的同学正朝车里头望着,她简直羞死了。
  他们一定在想,她怎么突然成了有钱人家的女儿,说不定他们会认为她这样做是在摆威风,同侪的流言压力就够她好受了。
  冈田彻体贴地将车速加快开走,驶上了回饭店的路上,他笑道:
  “少爷有后了。我的儿子在日本,跟你一样大,我已经要他来台湾伺候你了。”
  “什么伺候?”她不解,而后又道:“还有,你不要叫我‘小姐’,我有名字,不叫‘小姐’……”
  这一切实在突然,她简直难以适应。一下之间,她有了爸爸,有了管家,还住五星级饭店,坐高级宾士车,这一切不真实得像一场迷离的梦境。
  冈田彻握住方向盘,看着后照镜反映着她迷茫的眼神。
  她实在出落得跟她母亲一样美丽,身上也承袭了傅严的贵气。
  他说道:
  “我们冈田家世代在傅家为仆,我服侍你的父亲,我的儿子当然要服侍于你。原本少爷不打算娶妻,他一心一意只看得上你母亲,没人劝得了他成婚……终于是有了你,我儿子的生命才有了意义。”
  对他而言,傅严就是他人生的主帅,傅严的喜怒远比他的喜怒来得重要。
  傅念严听言后,觉得十分荒谬。
  “这是什么价值观呢?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不是吗?”她反问。
  冈田彻讶于她提出的问题,柔和了眉角。
  “看来你跟你爸一样会是个好主人。”他不选择回答她,因为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是没有必要苛求答案的。
  傅念严也没有续问的念头,她知道冈田彻是个忠仆,既然他认定追求人生的意义就是父亲,而这也没有为他带来困扰,那么她好事的质疑便显得无理而强人所难了。
  她其实另有更在意的事,她不自在地开了口:
  “呃……我爸……是个怎样的人?”
  她生涩地开口喊了他,眼神溜转至窗外。
  冈田彻浅笑,抿直了唇审慎答了:
  “你爸的转变在于你的母亲。十五年前,他是一个热情又直爽的男子,十五年后,他变得内敛许多——只有提及你母亲能让他激动。对我而言,他是一个好主人,相信他也会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前提是,如果没有当年加诸在他身上的种种束缚……”
  “究竟是什么束缚呢?”她企盼知道真相,她要听听她的父亲有什么理直气壮的理由能抛下她们母女十五年。
  冈田彻察觉到她的情绪,刻意避而不说。
  “关于这些事,还是由少爷跟你当面解释比较妥当。”
  “不,我要知道。你不要对我拐弯抹角,我如果不快点知道这些,我会疯掉,我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看待我的爸爸,我根本不知道该从何面对他……”她内心纠杂着一些问号,是她想都想不透的。
  独自和母亲生活了这些年,她就算曾经盼望过父亲回来,那也是好久以前了。如今一切竟然有了新变局,她真的无所适从。
  冈田彻看她烦乱的低下头,终究决定说了。
  “好吧,我把我看到的一面告诉你。当年,你爸和你妈在东海岸相恋,只是你奶奶并不认同你母亲,她认为你母亲出身低,配不上你父亲。后来你爷爷病逝,你爸爸必须立刻赶回日本奔丧,回到日本才发现,你爷爷的遗嘱上写明了你爸爸不得再回到台湾。于是他要我为他回来找寻你妈,但是你妈却远走他乡,留了本日记就消失了。这些年来不管我们多努力去寻找,就是找不到你们的消息。你该明白的是,你爸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妈,他更不知道他竟然有个女儿在世上。直到十五年后,我们终于发现你妈的音讯,你爸便不顾你爷爷的‘遗命’回来了台湾,因缘际会遇儿了你,才知道你妈……患了病。唉!希望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冈田彻说着也锁紧了眉。命运的确弄人,却又安排得如此巧合诡异,他只求老天不要再让少爷和小渔之间另生波折了。
  她听了还是不甚谅解。
  “什么‘遗命’那么重要?如果他愿意,他大可不必恪守这些的……”她为母亲喊屈,她比谁都清楚母亲这些年来所度过的艰苦日子。
  在她印象中,母亲总是踩着裁缝车的踏板,车过她一段又一段的美丽年华。难道这些日夜等待,能以一个借口打翻?
  “小姐,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中国有句话说:‘一入侯门深似海’,发生在豪门子弟身上的憾事从来就没有少过。少爷曾经对我说,如果可以,他不要这些权贵财势,他只要一分简简单单的爱情。毕竟那道‘遗命’,少爷不得不服,为人子的,总不能如此件逆,如果要怪……
  只能说少爷和你母亲当时真的无缘在一起……“
  他见她似乎软化了,又说道:
  “幸好,上天安排自有美意,少爷这次回来,不也顺利地和你相认?也许晚了点,但是终究是赶上了,不是吗?”
  冈田彻将车开到了饭店,见她若有所思,提醒说道:
  “饭店到了。别想那么多,快进去洗个澡,你爸还在医院等着你呢……”
  他下车为她开门。后方不远处却有人喊他——
  “阿彻!”
  汪萍身着合身的白色旗袍,挽了淡紫的披肩,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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