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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痴心转流年-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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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婧,你还是这样顽皮。”她不自觉地抿嘴笑起来。
  “你明知我不是故意的。”一道白色的人影从空中浮起来,阴影摇晃,竟是怎么也看不真切的样子,如一团迷迷蒙蒙的雾,又似迷雾中的沙。
  “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殷灵吃惊地瞪大了眼。
  她曾听婧晓过,天使犯了错,就会被捉回天堂重修天使课程,或许三百年,或许五百年。婧这个样子,是要回去了吗?她只觉心头凄恻,说不出的悲伤无奈。
  “不要难过,殷姐姐,我是来帮你的,”婧幽幽地淡笑。
  “帮我?”
  “我知道道你下不了手,所以,我来帮你。”
  她要帮她?她要怎样帮她?
  “不……婧……”殷灵急急摇头,“他并没有……我不是……”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想维护高泽恺,却又不忍辜负了婧的心意,嗫嚅片刻,索性放弃。
  不知从何说起的悲哀,在婧的脸上晕开来,“他到如今也没有说爱你,你到如今也没有告诉他你不是人类,对吗?”
  “其实,他对我也算不错了。”殷灵振作地笑笑。虽然,她不敢肯定高泽恺会爱上她,但至少,他不讨厌她,还肯让她留在他身边,对不对?
  “你还在帮他说话,殷姐姐,你难道不知道人类都是不可信的吗?尤其是二十一世纪的人类。他们一旦发现异物,首先要保护的是他们自己,最后受到伤害的,只可能是你。”婧的声音淡淡的,淡淡的疑问,淡淡的指责。
  殷灵想到乔御雷,苦笑了一下,“那么,你想怎么做?”
  “我会让他在睡梦中回到过去,一点也不会痛苦。”
  “可是,他也再不能回来了,是不是?”
  “你还在乎他能不能够回来?”婧的声音带着讽刺的尖锐。
  “不。”殷灵的脸沉静得如天边的残月,眼神却异样的温柔,“我在乎的不止是他,还有你。不要再为我犯任何错了。婧。”
  天使婧沉默下来,望着她的目光幽邃而怪异,半晌,才道:“我是该回去了,可是,你该怎么办呢?以后,你该怎么办?”
  “放心吧,”殷灵走过去,轻轻拥住那团淡白的雾气,努力地笑,“我会好好的,一定会,等你重修完天使课程,再回人间时。你一定能看见我。”
  “你在说谎,殷姐姐,你说谎。”婧一字一句,语调悲凉而无助。她是她在人间惟一眷念的温暖,而她,却无法给她任何帮助。这是第一次,她对自己天使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这不是说谎。”殷灵淡笑,“你知道,我们鬼在人间是没有形体的,只是一束感情,一缕信念。只要你还记得我,你终会感受到我的存在。”
  天使婧的心猛地一沉。原来她早就做了这样的准备。她终究是打算要放弃了吧。
  她心里难过,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一时之间,二人都沉默下来,僵持着,彼此眼望着彼此。
  “殷灵,殷灵。”在这时,出去了一个上午的高泽恺推开了虚掩的房门,“我刚刚去走访了几户人家,他们都答应搬迁了呢。村长还答应会帮我们去说服那些村民。”他边说边走,显得兴致勃勃。
  殷灵心下一慌,与婧同时回头,果然。她看见他的伤脚重重地踢向门框。
  她微一晃身,不经意地拂开了他的脚,嘴里发出轻不可闻的叹息。
  “真邪门!”高泽恺奇怪地咕哝道。
  殷灵苦笑,望着天使婧停留的方向。然而,那里已再看不到任何影子。
  她走了?她终于放过了他?殷灵顿觉心如刀绞。没想到,婧就这样走了,她们甚至来不及说一声再见。
  “你怎么了?''高泽恺抬头,蓦见她泫然欲泣的样子,心紧缩了一下。
  “啊?没……没什么。”殷灵忙掩饰着偏开头去。
  原本以为他会就此作罢,却不料,他竟捉住了她的手。
  一握之下,他皱眉问道:“为什么还是这么冷?我不是让你别出去吹风的吗?”
  “我……我没有……”殷灵抽手,却怎么也抽不回来,双手反而被他牢牢地合在掌心。
  “我什么我?不是护士吗?难道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你还逞强,穿那么一点点。”他恼恨地揪着眉。她这是存心要他紧张难过吗?
  “我没有病啊,真的没有。”她口拙,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
  而他,根本就不听她的解释,一弯身,径直将她抱到床上。这一抱,他才发现,她竟然好轻好轻,轻得仿佛没有重量,轻得好似随时都要离去。
  他的心蓦地抽紧,连自己也不曾发觉,方才满眸的躁怒已被温柔的疼惜所取代。
  “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回。”他温声地说道。
  她怔怔地望着他,眸底有一那的恍惚。
  他的声音好温暖,他的笑容好温柔,就好象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就好象他会永远陪在她身边一样。可是,这个世上真的有人会永远陪伴另一个人吗?
  她感觉胸口好闷,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阻滞了,酸酸的,涩涩的,像大片大片坠雨的云。
  “棋……哥哥……”她朦朦胧胧,语意含糊不清。
  她是不是回去了?回到了过去?
  她是不是只是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来不及醒来,是不是?
  “别哭。很快就没事了。”他俯下身来,望着她迷离慌乱的眼,手掌覆上她的额头,试着抚平她紧皱的眉头,“嘘……没事……你只是感冒了。”他的笑容温柔又复杂。
  那一声祺哥哥清晰地贯穿了他的耳膜。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感觉在狠狠撕裂着他的心。他好想好想掐死她的棋哥哥。好想……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嫉妒?他在嫉妒那个“他”?不可能!怎么可能?
  他凛然一惊,倒抽了一口凉气,甩甩头,仓皇逃了出去。
  听到门被大力地摔上了,殷灵猝然回过神来,心下怆然。
  她——是不是又把事情弄砸了?他讨厌她了吧?
  他走了吧?不会再回来了吧?
  她心里忐忑不安地想着。
  却在同时,关了的门又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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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是到了手的股票、地契,怎么会不翼而飞?你是死人哪?”佟若薇气急败坏地走进来。
  “我怎么知道?本来是好好地锁在保险柜里的。”紧随在后的丁谦懊恼地掩上房门。
  “泽恺哥哥现在出去了,你给我好好地找。若真是他拿了,你以为你还有活路吗?”佟若薇冷笑道。
  “不可能。”丁谦摇头。
  他的计划如此隐秘,高泽恺对他又如此信任,怎么可能在亲手交给他股票、地契之后,又偷偷取回来?
  “若不是他,还有谁能轻而易举地开启你的保险柜?”佟若薇翻丁个白眼,“真是活见鬼!”
  丁谦无奈,只好在房内搜寻起来。
  衣柜里,没有!
  抽屉里,没有!
  鞋榻上,没有!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病床上
  他走近一步,刚要将被子掀起来。没想到,那软软的被褥竟然自行升高了两尺,并一动不动地停在空中。
  他骇异地瞠大了眼,面色发白,“佟。佟……你,看……看……”
  佟若薇霍地转过身来,喜道:“找着了吗?”
  “不……不……”
  这时候,被子竟然翻转过来,如一座山般笔直朝佟若薇压过去,间中甚至还带着一种阴侧恻的嘶吼。
  “啊?!”佟若薇吓得抱头尖叫,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丁谦的脸色忽阴忽晴。他在一秒种之前几乎就要夺门而逃,但如今却稳定了下来,他不可以在女人面前如此窝囊。
  再说,一条会动的棉被固然神奇,更今他感兴趣
  的却是拥有这条棉被的人!
  高泽恺知道这件事吗?还是,这根本是他弄的一个玄虚?
  “ET?精变?”他的脑中闪过几十部恐怖鬼怪片的画面,但还是觉得不可能。
  他大着胆子,走几步,伸出一根手指来,想触碰它。却不料,它竟如蛇一般,灵巧地避了开来。
  这一下,他看清了,根本没有任何绳索,也没有控制机关。棉被是完完全全在自行移动。
  他再也顾不得其它,狼狈逃离。
  第七章
  汉朝
  死生契阔。
  贺子棋在病入沉的第八年春天,时值二十八岁,他的生命也走到了最后一段。
  “三娘,我有一个请求。”他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却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你说。”三娘忍泪睇着他。
  他的面容苍白,嘴角的血渍尚未凝固,在那样昏乱绝望的伤痛中,有一种冷峻的执念升起来,一种内在的决绝,使他看起来沉静而温和。时光仿佛回到八年前,在她眼前的仍是那个在战场上指挥若定,只手操控数十万人生死的少年将军。长达八年的病痛折磨在一瞬间消散于无形了。
  “三娘,请应允我娶灵儿为妻。”他缓缓地说着,嘴角竟泛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说了,他终于说了出来,再不需要掩蔽或者躲藏,然而,却是以生命做注了。有一股细细的悲哀,混着无可退避的喜悦,渗透进他的笑容里。
  “可是……”贺夫人不解。昨天,他还是那样坚决地拒绝了她的提议,而今,死生难料了,却为何反而亲口说了出来?
  “娘,孩儿也请您能应允,衷心接纳灵儿为我们贺家人。”他依然笑着,依然不问她的生死,不要求见她最后一面。
  仿佛他活着,惟一要做的就是这件事。惟一放不下的,就是这个心愿。
  “娘答应你,娘什么都答应。”贺夫人一边擦着泪一边哽咽。
  “将军抬爱,只怕灵儿……”三娘摇头,余下的话,却怎么也接不下去。
  贺子棋闭上眼睛,闭眼的瞬间,绿苹似乎看到有眼泪在闪。
  是泪吗?
  她的泪先他而流下来,“少爷,来不及了,求您去看看灵儿吧,去见她最后一面吧。”她跪下来,哽不成声。
  贺子棋缓缓睁眼,神情安定,良久,说:“娘,三娘,请为我们筹备婚礼。”
  一屋子的人都哭了出来,悲不可抑。
  他抬起头,无言地望向窗外明媚的天。
  是三月,桃花飞舞,风一吹,宛然如梦。
  他看着,眼里渐渐有了泪,“灵儿,要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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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热热闹闹地筹备了起来。
  灵儿穿上繁花似锦的衣裳,对镜整妆。坐是坐不住的,却也能一手撑了娘亲,一手撑了姐姐,勉强捱下来。
  “娘,再给我多搽些胭脂好吗?我怕棋哥哥看了会担心。”灵儿抿一抿毫无血色的唇,微微笑道。
  “还搽什么呢?你都已经这样了,他偏还弄这些玄虚,有什么意思?”姐姐又气又恼又痛心。气的是自己,昨儿灵儿问起那个古老传说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觉悟?恼的是灵儿,都已经这副模样了,还要折腾自己。
  “姐,你不懂。”泪,从心底漫出,这不是悲伤,而是欣慰,是喜悦……
  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祺哥哥更了解自己了,再也没有。
  她微笑着看着镜中的自己,鲜红的嫁衣遮住了胸口那一个洞,心口破了,血如汩汩细流绵绵不绝。然而,她想象着自己的血肉混入了他的血肉,自己的心跳延续了他的生命,她便觉得快乐,满足。
  就连那分撕心裂肺的痛楚,也是享受姐姐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眼里的不忍与难过却更加深了。
  如果,她知道了她的命并未换回他的命,会怎样……会怎样?
  “娘,姐姐,你们看我漂亮么?”灵儿绽眸,艳妆下的娇容灼灼灿亮,仿佛倾全部的青春与美妍,就是为了去赴一个死生相守的盟约。
  轿子从后门出去,吹吹打打地过了街,再热热闹闹地从正门抬进来。
  如此,贺家便算是正正式式地承认了这个人。
  就算到了阎罗殿里,她也是贺门殷氏,承袭的是贺家的香火。望乡台上,她望的,也是贺家的方向。
  这样,她便是走,也走得毫无牵挂了。
  灵儿抚着胸口,盈盈笑开来。
  然而,轿子却蓦地顿住。媒婆掀了轿帘,看她一眼,眼里满是惊骇。
  长长的迎亲队伍停了下来,鼓乐声不再。
  她心里惊惶难定,连声追问,却没有一个人抬头看她一眼。人人垂头丧气,整个长街笼罩着一层沉沉的悲哀。
  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怎么了?
  她再也坐不下去了,提起裙摆,踏出轿来。这一次,竟然没费多大的力气。
  软缎面锈着鸳鸯的新鞋子,踩在被鲜血染红了的地面上。啊!难怪媒婆那么惊慌,原来,她的血已经染红了整条长街。
  没有时间了,她还没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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