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转流年-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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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本可以置之不理,像乔家其它任何人一样,将这违背天理伦常的魂魄打得烟消云散,再不然,也可以化定牢笼,任她在其中自生自灭。
然而,他做不到。
他无法漠视一份不为生死所隔,不为岁月所灭的情感,更无法亲手将这分希望渺茫的执着变得更加绝望,所以,他永远也成为不了一名出色的天师。
然而,这一次不同,这一次的受害人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也许,不能算是受害人吧。起码,从高泽恺的脸上就看不出一点受伤害的样子。而且,一个肯不顾自身安危勇于救人的鬼,也算不得是恶鬼吧?
那么,他到底该怎么做?是纵容,还是灭绝?
他踌躇着,犹豫着。
“咦?乔先生,你怎么不进去?”随佟若薇同来的丁谦意外地看着在门外怔怔发呆的乔御雷。
“啊,我正准备敲门。”乔御雷掩饰地笑笑。
佟若薇点点头,随手推开房门。
“丁谦来了,你有什么话问他吧。”她一边走一边说。
一览无余的房间里,除了高泽恺之外,没有其它任何人。
不知道为什么,乔御雷竟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问什么?我没有什么要问啊。”高泽恺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要问的人刚才已经出现过了,他还有什么好问的?又一眼看到后面的乔御雷,他兴奋地叫道:“好小子,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你竟然还敢来?”
“算账?你凭什么跟我算账?又不是我把你的车子拐进杉树林的。”乔御雷也笑。
“你是想呀,却还没有那个本事。”高泽恺嗤之以鼻。
“我虽不会做,却会算,我算准了你有血光之灾,谁让你不听的?活该!”
二人说笑着,完全无视于佟若薇和丁谦的存在。
佟若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从小到大,谁不是把她捧在手掌心里呵护的?只有他,惟独他,高泽恺,竟然将她忽视得如此彻底!
她不甘心,怎么能甘心呢?
编贝细齿紧咬着失血的双唇,眸中嫉恨的光芒几乎灼痛了她的眼皮。
高泽恺,高泽恺,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为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在心里狂喊。
身侧,有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她迁怒地抬起眸子,狠狠地瞪了丁谦一眼。而他却只是温和地笑笑,然后用手做了一个请出的姿势。
她心中更为恼怒,就连他身边的一条狗也敢如此对她?丁谦是一只狗!她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然而,那只狗却对着她说:“我有话跟你说。”
一只狗要对她说话,多么荒谬。可是,她却别无选择。因为,这个屋子里,只有他肯跟她说话。带着一丝不屑、一丝恼怒,以及一丝报复的心态,她随他走了出来。
站在昏暗的走廊里,她语气厌恶地问:“有什么话你就快说吧。”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对高总最好,最肯为他牺牲的女人只有你,只有你佟若薇一人而已。”丁谦还是那样温和地笑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佟若薇吸了一口气,皱眉问道。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是不够的,还要高总明白才行。”
“要他明白?”她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他脸上的笑容愈见真诚,道:“难道,这不是佟小姐所希望的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佟若薇俏脸一沉,不耐烦地道。
“我的意思是说,要高总明白没有了佟家就没有了高氏企业这个道理。”
“我懂了。”佟若薇下颔一扬,讥诮地道:“高氏在碧水村的计划案上出了麻烦,你是要我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吧?”
“佟家的大小姐果然聪明!”丁谦夸张地举起大拇指,“佟家完全可以借口征用计划的无限期拖延而撤走所有资金,到那个时候,高泽恺就会掂量出你佟家的分量了。”
佟若薇细细思索了一番,却又怀疑地扬了扬眉,“你为什么耍这么做?”
“我是看不惯高总对佟小姐的态度,更想帮助他认清楚谁对他才是最重要的。”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佟若薇的心动了,让他看明白她对他到底有多重要,让他来求她,这不是她一直迫切盼望的吗?
“你只要——”丁谦说着,蓦觉走廊尽头似有人影一闪而过。他警觉地问:“是谁?”
“咻——飒飒飒……”一阵阴淡的冷风滴溜溜地吹进了空旷的楼宇,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探了进来。
“什么人?”佟若薇不禁打了个哆嗦,两眼直愣愣地瞪着走廊尽头。
良久,才听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一名护士小姐端着托盘走了出来,见到佟若薇骇异的表情,吓了一跳,嗫嚅地道:“佟小姐,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佟若薇恍惚回过神来,虚弱地摇摇头,扶着丁谦的手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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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
三娘说,最近他的气色好了很多,而且眉目蕴喜,怕是病瘟都叫这洋洋喜气给驱走了。
要是这样,那就好了。只可惜,他这久病之身,又何来喜事可言?想来,大概是三娘说来宽慰他的吧?
他想着,手中画笔轻勾,为画中少女的唇畔添上一抹喜色,如三月里的桃花悄然绽放在第一缕春风里。
这样的笑容才是无忧无虑,快乐开心的啊!只不知,他还能伴它多久?
贺子棋握着画笔,怔怔地出了神。
“呀,你怎么又起来了?”随着这一声惊呼,有急促的脚步声从窗口绕到了门前。
他眸子一亮,唇角弯起不自觉的笑意。
门开处,进来一位十五六岁俏生生的及笄少女,淡粉色的衣裙,长长的发辫,素白的容颜,小小的腰肢,翦水双瞳秋波流转。也许是跑得急了,双颊染着一抹淡淡的红晕。并不是惊心动魄的绝艳,也不是精雕细刻的秀丽,却有股动人至极的神韵,清灵灵的,揪着人心不放。
呵!时光荏苒,已经五年了!当年爱哭又逞强的小姑娘都已经这么大了,而他的病,起初说一年,后来又两年,没想到,这一拖,竟然拖了五年。而他和她的缘分也因此而延续了五年。
“昨天说要去看桃花,今天又起来画画,棋哥哥是存心跟自己过不去吗?”少女一边急急搁下手中药盅,一边用一双灿亮瞳眸嗔睇着他。
“不用那么紧张,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看着她,温和地笑。左手轻轻地扯来一张白纸,假装不经意地盖住了刚才的画。
“你还说呢,要不是娘让我监督你,你一定又偷偷地溜了出去。”女孩不高兴地嘟着嘴,细长的眸里似嗔似恼,点燃她雪色的脸蛋。
“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不会出去。”他说着,连声音也不自觉地沉厚了。
“可是,画画也不行,画画也伤神的嘛。”少女伸手,抢过他手中画笔。
饱蘸墨汁的画笔在他手中拉出一条长长的黑线,然后绕了一个弧度,轻轻地点上她的脸。
“啊?”
“啊!”
两人齐声惊呼,同时掏出手帕来。
她拉过他的手,心里愧疚。“对不起,我没有想到……”粉色丝绢在顷刻间沾满黑色污点。
“瞧你,都快成小花猫了。”他却只用左手握着巾帕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墨印。
她总是这样莽撞,却又善良得让人不忍苛责。这样相处下来,倒也平添许多乐趣。
“我、我自己来就好。”少女仿佛意识到什么,羞红了脸,急退两步,避开他的手指,自己拿丝绢狠狠地擦着脸颊。
这一下,丝绢上的墨汁统统沾到了她的脸上,黑黑的,东一坨,西一坨,比先前更加滑稽可笑了。
“别擦了,再擦会破皮的。”他忍住笑,轻轻去拉她的手。
宽厚的手掌握住她细白纤指,她的手抖了一抖,却终于没有抽出来,“还是先吃药吧。”她的声音又小又细。
他笑着摇头。
她不解,悄悄地抬眼望他,见他一双明亮的眸子正望着自己,她不由得羞低了头,一颗心如小鹿一般乱撞个不停。
“我带你去洗洗。”他站起来,牵住她的手往外走。
洗洗?她皱眉,瞥见自己手掌上的黑墨,倒抽口气,僵住身子,猛地捂住脸。
嗄!不用看,想也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了。而她,竟然还是在棋哥哥面前,竟然还懵然无知到现在。
她从手指缝里瞪了他一眼,跺跺脚,飞快地跑了出去。
贺子棋愣了一愣,继而仰头哈哈大笑。
莫非,这就是三娘所说的喜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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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儿,什么事这么高兴?”贺夫人微笑着从门外走进来。
“娘。”贺子棋忙止住笑,向母亲请安。
“咦,你的手为什么黑黑的?”贺夫人眼尖,吓了一跳。
“这是墨汁啊,娘。”贺子棋的眉梢眼角仍漾满笑意。
贺夫人松了一口气,一眼瞥到桌上满满的药盅,眼角余光不禁向屋内搜寻起来,“是殷姑娘端过来的吗?”
“是呀。”贺子棋赶紧走到桌边,端了药盅,一口饮尽。谁知,急切间呛出几口药汁,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贺夫人拍着他的背,又紧张,又心疼。虽说这五年来,经过莫三娘的悉心诊治,他的病看起来已好得差不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心惊,怕这只是黑暗前的最后一抹流光。
“我没事的,娘。”他轻轻缓过一口气来,抬头,露出一抹虚弱安抚的笑。
贺夫人的眼眶不由得红了,轻叹一声,拉了他在桌边坐下,道:“你也不用这样维护灵儿,我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她虽贪玩,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对你的紧张关心绝不比娘少。有她照顾你,娘还有什么不放心?”
贺子棋笑笑,也不做任何解释。
贺夫人看了,心中更加笃定。
“你也别说我旧事重提,前几年,是因为你的病,说是不想连累了人家姑娘。你的婚事就这么一直搁了下来。”贺夫人看了儿子一眼,极认真地道:“可这两年,我看你的精神也好了很多,你也该赶紧成个家了,也好为咱们贺家后继香灯。”
哪一个做母亲的没有私心?眼见着儿子一年一年拖着病体独自撑持,她这个做娘的如何不痛心?找个人来跟他做伴,哪怕只有一年两年,他也不至于如此清苦。若是再能留个一男半女,她也好给贺家列祖列宗一个交代了。
“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贺子棋皱眉,“随时都可能有事情发生,又何苦累得人家成寡母孤子!”
“你什么也别说,娘已经替你物色好了人选。”
贺夫人执意己念,“坦白说,我考虑了很久,说有私心,那是必然的。你娶了莫三娘的女儿,她便会更加尽心尽意地救治你。你的身边也可多一个尽心尽意看顾你的人。”
“莫三娘的女儿?”贺子棋讶然地睁大了眼。
“没错,就是灵儿,你不是很喜欢跟她在一起的吗?”贺夫人难得面露欢愉的笑。看他那么护持灵儿,这事儿,多半能成。
“不!我不同意!”贺子祺猛地站起来,一向温文随和的脸上带着少有的坚定。
“为什么?你对娘的安排不满意,还是对灵儿不满意?”贺夫人愕然。这几年冷眼旁观,她原以为她已足够了解儿子的心思。谁知道,这一番苦心,竟换来他如此大的反应。
他黯然摇头,眸里的光彩淡下去,“娘,这件事不用再提,我是不会娶灵儿为妻的。”
他不止大地那么多,更没几年好活,怎忍累她受苦?怎么忍心……
“我是不会娶灵儿为妻的!”
从井边洗完脸回来的灵儿在窗前怔住了。
这句话,并没有刻意偷听,然而,却是如此清晰,如晴空里的一声霹雳,在她耳边轰然炸响。
原来,是这样的。原来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她一直以为,除了母亲之外,棋哥哥便是她最亲近的人。不论他怎样,是健康,或者是衰弱,她都要一直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她也一直以为,祺哥哥是喜欢她陪伴着他的。虽然,她偶尔会给他惹一些小麻烦,又或者,在他面前撒娇生气,可他从来不恼她,甚至还千方百计地逗笑她。她原以为,这便是他的心意。
谁知,他心里却全不是这么想的。他不肯接受她,不愿她留在他的身边。他拒绝了她,他其实是讨厌她的。
酸涩涌上眼眶,晶莹的泪珠蓦地从眼角滑落,祺哥哥,他不愿意看到她,不肯让她陪伴他。他讨厌她。
她满脑子都是这一个念头。心里只想离开他,离开他的视线,离他远远的。从此,不再给他添任何麻烦,不再给他任何厌恶她的机会。
她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