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战绝艳-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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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啸天眯起眼,精明之光闪过他的眼眸:
“你师祖不是仍在云游四海吗?还有,为什么不能让我保住你?”
“她……我……”白芙蓉的十指紧掐成一团,愈是慌乱愈编不出谎言。
——我不可能牺牲你来换取我的苟且偷生啊!她在心中狂喊。
“你还想隐瞒什么?!”霸气十指扣入她的指掌间,将她的手背摊平在墙面上。
“别逼我,求你。”她咬住唇,什么也不愿说。
“你有本事就连想都别想!”
他阴恻恻地倾身向前,重重咬住她的唇办。
“啊!”
她一痛之下,微张了唇。
他火热的唇舌随行而至,火炽地吮住她的香舌,侵略着他所能得到的柔嫩,那狂乱吞噬的力道重得让她发疼。
“别……”求饶的话吐在二人的唇间,她的声音气若游丝。
“别怎样?别知道你的心思?”他松开唇,给了她些许呼吸的空间。“你不愿牺牲我来换取你的苟且偷生!我说错了吗?”
“你怎么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她的手腕拼命地挣扎着,心情大乱:“你对我施了什么术法?”
“那不重要,我只是要你记住一件事——”
他握住她的下颚,红瞳中的火光定下不减的信誓:“休想我会让你去碰避子草!休想我从此不碰你的身子!更不要妄想在二十五岁之时把你自己弄死!你死亡之日,就是我和孩子一起步上黄泉路的那一天!”白芙蓉恸哭失声,整个人几乎再度昏厌在黑啸天的怀里。
“别那样待我……那太残忍……”
“把解法告诉我,一切都会迎刀而解。”黑啸天放低音调诱哄着她,轻吻下停地落在她的眉心之间。
“哎呀,芙蓉丫头,你别哭成这样啊!伤心伤肝伤肺伤眼啊!”
黑玄之的身影自空中现身,发丝已较先前短缩,看出是费了些力气才进出了凌天阁一回。
黑啸天脸色一敛,抱着白芙蓉坐直起身。
——“绝艳解法,我已经找着了。”黑玄之以密音向黑啸天说道。
——“解法呢?”黑啸天急迫地传声回问。
——“待会儿再告诉你吧!”黑玄之的脸上闪过难色,继而说道:“现有另一要事得先为之。我回来之前,先至白玉相所居之绿竹屋走了一回,正巧见着她走入屋后竹林之后的一处结界。她表情谨慎异常,其中必然有隐情。”
白芙蓉无神的双眼看着两个无言的男人,隐约猜到他们之间有着不让她得知的对话,却无力再去追问。
黑啸天方才生死与共的宣言,已经吓得她快要失心疯狂。
“快点出发吧,迟了就抢不到先机了。”黑玄之急忙忙地说道,一挥手就隐身移形。
“我们得出门一趟,身子还捱得住吗?”黑啸天将她密密裹在斗篷里,细心搂着。
她不说话,双眼直瞅着他:
“捱不住又能怎么办?你没打算放过我啊……”
她心碎的凄泣飘散在空无一人的石屋之中。
第九章
白芙蓉万万不曾预想到——
黑啸天会带着她和玄师父一块儿现身在绿竹屋后的竹林里。
被他的手臂揽着逼近那处结界,她恨不得用刀子在身上划出一道血痕,省得他看到了真相。
她不要他看到“她”!
她要他记住她最美的样子!
“你知道这个结界之后有什么?”黑啸天察觉到她的恐慌,握住她冰凉的双臂,没让她离得太远。
“这是巫真之首才能结出的花之封印,谁都没法子进入的。”她故作镇定地说道,可惜忘了惊惶的眼眸泄了底。
“在我眼前,巫真之首仅是巫真之首,而非巫咸国之首。”
黑啸天傲慢地说道,修长十指拈出她再熟悉不过的花之封印手势。
白芙蓉什么都来不及想,结界已被破解,三人仍被隐身法覆了身,轻易地进入那处她目前仍无力只身进入的秘密结界。
绿竹屋赫然在望!
白芙蓉的呼吸一窒,所有的一切来得太快速,她没有一点时问去反抗!
她紧握成拳的小手无力地松开后垂下,任由黑啸天那股从来就不由他人拒绝的气势牵动着,三人身形穿透了竹门、进入了屋内——
当腐臭味扑鼻而来、当竹床上蠕动的肉块进入眼里、当黑玄之的倒抽气声传入耳里、当黑啸天揽住她的身子僵直如石……
她知道——
一切都来不及了!
白芙蓉冷静地看着绿竹屋内的一切,就当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既然从来没有人顾及过她的意愿,她总是被强迫承受的那一个,那么又何必惊惶失措?
“这…是怎么一回事!”黑玄之咽了口口水,别开眼不忍再看一眼。
竹床上躺的是什么?
一块长了眼睛的蛆肉?
那双眼太悲伤、太有情绪哪……
白芙蓉一瞬不瞬地盯着师祖,没有害怕,没有惊惶,没有任何情绪。
黑啸天的额上冒出冷汗,与她同样冰凉的双手落在她的肩上——
颤抖的是她的身子?抑是他的手臂?没人分得清。
“芙蓉。”黑啸天扳过她的脸,心头一悸。
“看清楚了吗?那是我师祖。”
她扬起眸对上他的眼,黑白分明的眼幽幽闪着光,唇边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
“你不是要和我生死与共吗?几年后,我就要变成那个样子了,你也要与我日夜晨昏吗?你会对着我身上腐臭的虫,说着你对我不弃不离?你会在为我刮去身上腐湿的肉泥时,告诉孩子他们的娘曾经是多么地绝艳无双吗?”
“闭嘴!”黑啸天狂乱地大叫出声,火红的瞳爆出熊熊烈焰。
“听我说这些话,你都无法忍受了,你要怎么面对将来的我?”
她轻叹一口气,执起他的手向前一步,嘴里喃喃自言:
“其实,再怎么令人作恶的东西,久了、习惯了,也就处之泰然;只是,我常想,师祖苦不苦?痛不痛?蛆在身上待久了,也就和平共处了吗?”
她无邪地回眸,轻侧着脸庞望着他:
“你以为呢?”
“我不会让你变成那样!”他长臂一揽,狂妄地将她扫入他的怀里。
“嘘,小声些。你不怕师父发现我们吗?”白芙蓉轻摀着他的唇说道。
“我设下的隐身封印,声影皆不会显露于外。”拉下她的手,拧眉视之。
“要我称许你的法力高强吗?”她皮笑肉不笑地扯动了唇角。
黑啸天一手握住她雪白似芙蓉花办的脸颊,烦躁地想自她的脸上找出任何不安面对那个肉块,任何人都不可能平静!
何况是她!
“你在生气。”他沉声说道。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她温柔地伸手轻抚着他的黑发,将自己的双手缠入他如云的乌发间。
“你有资格生气,你是在不知情的状况之下练了绝艳。”
“那么我可以对你生气吗?”依旧是温言婉语,仅在水眸闪过一道锐光。
“对我生气?”
黑啸天才不解地拧起眉,她的娇颜却在瞬间一变成凄厉而哀怨的恨妇姿态——
她的双眼忿忿地大睁,尖尖十指陡地抓上他的手臂,狠狠留下一道血痕。
“为什么要逼得我无处可躲?为什么不放我一条生路?为什么要让我对这地方还有依恋?”一句一问,字字厉声。
“很好!你想知道为什么?我就一件一件说给你听!”
大掌捉住她的十指,紧紧揪成一团,他迫近她的脸,啸声而道:
“因为你不肯告诉我真相!因为你不让我找出绝艳的解法!”
张狂的怒气逼压到她的眼前,倏地捉起她的手背放到唇边重重一啃,痛得她忍不住低呼了痛!
他发亮的红瞳锁住她的水眸:
“因为我迷恋你。”
白芙蓉愕然地倒抽一口气,那层好不容易缝上的面具连皮带肉地被他掀下,痛到连哀叫都无力。
“你们两个娃娃待会儿再去互相迷恋,”一直密切注视白玉相的黑玄之,回头大叫:“白玉相掏了一把刀不知要干啥!”
二人皆是一惊,双双抬头看去——
白玉相手握之尖刀闪着无情的青光,脸上却溢满了伤感之泪水。
“师父……”白芙蓉心一酸,口中喃喃说道。
黑啸天铁青着脸色,低念起咒语。
“不许你进去阻止。”白芙蓉头也不抬地说道。
“她要戕杀师门啊!”
黑玄之不理会,迳自就要破除封印上前阻止。
“师父并非要戕杀师门!”白芙蓉飞快挡身在黑玄之面前,声音清清琅琅如石上泉:“她是找出了让师祖解脱的方法!”
“那是死亡。”黑玄之不以为然地摇头,仍是要上前。
白玉相与刀刃逼近竹榻,双手却无法自制地颤抖着。
“死亡一定是不好的吗?死亡对师祖是最好的结局哪!她有感觉、她会痛苦,谁忍心让她如此苟延残喘地度日?”白芙蓉的眼直澄澄地看着黑玄之,却不肯再望向黑啸天。“除非师祖能亲自拿起刀子活生生地将自己的心剐挖而出,否则这辈子就只能用这种活死人的姿态活在世上!”
“我可以结束她的生命。”黑啸天的俊容显得焦急,太过视死如归的芙蓉让他心慌。
“那是受了诅咒的不死之身,你的每一次砍杀都只会造成她的二度痛苦,而无法结束她的生命。”白芙蓉听见二人惊异地抽气声,妩唇微抿:“活着已经够苦了,何苦再平添苦痛!”意在言外。
黑啸天想拥她入怀,她却冷着脸快速退到黑玄之身后,没让他碰着。
“白玉相怎么会教你绝艳这种巫法!”黑玄之愁眉苦睑。
白芙蓉不吭声,半回身但见师父正将食指及中指并拢,在刀刃上咒画着百花咒术。
短刀慢慢浮上半空,白玉相十指相触,手掌中空成圆,一记牡丹花浮印在手中的空圆间。
牡丹花印冒出五彩光线,蓦地附身在短刀之上。
白芙蓉惊呼一声,一不小心就被黑啸天抱了个满怀,她纤细的背身无一不与他坚实的身躯亲密相贴。
“你——”她恼,想瞪他,却又不敢回眸。这人,总要在她最没有戒心的时候趁虚而入。
“嘘,专心看。”他满意地以唇拂过她微红的粉颊,绝不让她忽略他的存在。
“刚不是说你师祖要自戕才能死亡吗?”
“我不知道。”她赌气地僵直身子,双瞳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啊——”
短刀飞过师祖的手边,乍然一个翻转,落入一处疑似双手的肉泥之间。
忍着些!痛苦一会儿便过去了……白玉相的双手在空中比画着,隐约可看出她正在操控匕首的动向。
“因为你师祖无力举刀自戕,所以白玉相转而施法在刀刃上,让刀刃的法力控制你师祖自戕……”黑玄之说道。
匕首不断地深入肉泞之间,像是要找个定点固定自己,移动之际却不免拉扯到血肉,洒出微褐的血液。
“呕——”
床上的人发出被剥皮刨肉的惨叫声,语音含糊却尖锐得让人不忍卒听。
“太惨忍哪。”黑玄之垂眼一叹。“眼睁睁看着自己杀死自己,是何等的酷刑!”
白芙蓉没有栘开视线,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并紧盯着那匕首挖上掘泥般地钻入师祖的身体里,终至固定在血泥之间。
师祖闷声的喊叫已经声嘶力竭,一旁施法的师父更是泪流满面。
也许只过了几次眨眼的时间,白芙蓉却觉得自己的心濒死了数回。
“你师祖恨你师父吗?”黑啸天在她耳边低问道。
那双瞪着白玉相的“眼”如果能杀人,白玉相会被千刀万剐。
“痛不欲生之际,所有人都会是她怨恨的对象。”白芙蓉丝毫末觉自己的手已经紧密地握住了黑啸天的。
“匕首动了。”黑玄之低语道。
短刀周身凝聚起一道红光,被红光覆住的血肉逐渐膨胀变形为数条直立的血肉,几经扭转之后,那些血肉转换为一只完整的手掌,紧紧握住匕首。
白玉相的头发快速短缩,她侧过头呕出数口鲜血,双手却仍然专心地持着手凹几。
“师父……”白芙蓉难过得咬住唇,不忍心再看师父憔悴的面容。
此时,她师祖的“手”举起了匕首,刺向胸口。
当利刃捅入胸口那一刻,除了黑啸天,没有人真的亲眼目睹。
白芙蓉整个人埋在黑啸天的胸口,双手将耳朵摀成死紧,却挡不住师祖一声声凄厉无比的闷声惨叫,那叫声和针一样的一下下地刺在她的身上。
“不要——”白芙蓉颤抖得有如冬风中的枝头孤叶。
黑啸天用力将白芙蓉的头面掩入胸口,锐利红瞳直勾勾地看着那把短刀沿着心脏滑行,在血肉之间切断了血管脉动,那一紧一缩的心脏缓下跳动……
锵——短刀掉落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