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恋美公主-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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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流言?”苏振寰几乎傻住。
“……朕收到密报,听说近来有人预备对珣阳不利。”
“什么人如此大胆?”苏振寰一听之下非同小可,立刻惊得大叫。
“朕不知道。”皇帝摇摇头,脸上有着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但据朕推测,最有可能的人是……”
“是谁?”苏振寰拉长了耳朵。
“是……”皇帝挣扎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为难地开了口,“啸风。”
“怎么可能?啸风不过才十三岁呀!”
“朕也这么想,所以才不肯定。”皇帝厌烦地一甩衣袖,又开始绕圈圈。
他何尝愿意怀疑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他想来想去,珣阳生性和善开朗,在朝中人缘好是出了名的,现下皇室中以他为长,众人都看好他继承皇位,每当说起他也无不举指称道。若说是这样的朝中有人想害珣阳,他如何也无法相信。
但反观宫中,也或许是他对珣阳的宠爱太过了吧,啸风一直便对珣阳有敌意。再加上算来啸风才是皇后所出的嫡子,本来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他,现在光环却全都集中在珣阳一个人身上,这样的啸风会不对珣阳心生怨恨吗?
他即使再想对啸风有信心,也不禁怀疑了。
苏振寰瞠目结舌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消化了这天惊地动的大惊爆。但他毕竟是国舅,对宫中情势也很了解,马上就会了皇上的思虑。
“天哪,真想不到……”啸风竟然想害珣阳?
“你说,现在朕又怎敢让珣阳远赴西夏迎亲呢?”只怕他一刻不见着珣阳,都会担心到睡不能寝、食不下咽。
“这……”苏振寰的主张至此终于不能再坚持了。
这么说来,可真为难了。本来他还以为只是皇上过分的宠爱,没想到竟是攸关珣阳的生命安全。珣阳是他妹妹的儿子,自从小公主出事后,如今更成为了她的唯一支柱,若因他主张让珣阳去迎亲而使珣阳有了差错,他对皇上、贤妃又怎担当得起呢?
“还是另找他人吧!珣阳绝对不能去!”皇帝握紧拳头,绝不肯让珣阳身陷险地。
“可是皇上……”这样不会惹怒大夏国王吗?
苏振寰才想提醒,另一道温雅的声音却从他们身后传来,截断了他们的谈话。
“父皇,儿臣看不出儿臣不能去的原因。”
“阳儿!”皇帝仿被电击似的转身,愕然乍见爱儿。
珣阳长身玉立,锦绣织成的月面缎袍穿在他身上,更显器宇不凡、飘逸脱俗。头顶系着象征尊贵身分的紫冠,长长的玉带垂落在他耳际,益发衬得他玉面星眸,俊美不可方物。
此刻他白晰俊美的五官上笼罩着一片浩然正气,一步一步正气凛然地步向皇帝。
“父皇,请恕儿臣无礼。但父皇若真决意使别人迎亲大夏,那么不但大夏国王会感觉受到轻视而恼羞成怒,儿臣亦会将此视作一种侮辱。”珣阳双目炯炯,认真无比地说道。
“阳儿,你在说什么啊?父皇一个字也听不懂。”皇帝干笑着装傻,心下却极怒。是谁把这件事告诉珣阳的?他不是已下禁口令了吗?
“父皇,您别恼。”珣阳只消一眼就知皇帝心意。“是孩儿方才过来向父皇请安,无意间听见您与国舅讨论的。”
“阳儿,那你~~~~”难道他也听见啸风要害他的事了?皇帝心中大惊。
“父皇,请您让儿臣去吧。”珣阳突然双膝下跪,叩首请求皇上。“和亲一事攸关我大宋西北安全,请您让儿臣亲至大夏迎亲,不辱儿臣身为皇子的使命。”
“阳儿快起!”
皇帝焦急地要扶起珣阳,但珣阳却顽固地文风不动。
“请父皇成全儿臣!”珣阳又用力地磕了几下头,声声可闻。
皇帝的心闻声欲碎,更用力拉他。“阳儿啊!”
以珣阳的个性,对于身为皇子的责任,他不但不可能规避,甚至还会抢着做。而他正是最怕这样,所以才不敢让珣阳知道的。
“阳儿,快别这样,不是父皇不让你去,而是~~~~”话到一半,皇帝猛然惊觉,戛然住口。
他怎么能说呢?难道真的告诉珣阳,他的亲弟弟要害他?
“莫非父皇以为啸风会害我?”相对于皇帝的有口难言,珣阳便显得爽快多了,他坦言开口说道。
“阳儿!”皇帝惊喘一声。他果然都听到了!
“父皇,恕儿臣直言,但这事恐怕您是太多虑了。”
“这……怎么说?”皇帝心跳难平,有些困难地开口。
“父皇,您恐怕不了解啸风的个性,但儿臣却深知啸风绝不是那种会暗算手足的人。”
外人都把他和啸风的关系想得太险恶了,啸风是有些不平父皇的偏心,但和他的相处上却也从未有过刻意疏远或排斥。在他看来,啸风是个好孩子。可是外人却基于一些连他也不清楚的原因,一味地偏爱赞扬他而贬低啸风。是他连累啸风受委屈了,又怎能因此怪啸风性格日益孤僻呢?
珣阳每思及此,心总生喟叹。他已很努力地希望大家还给啸风一个公正的评价,但没想到,时至今日,竟连他眼前最最敬爱的父皇也是那样满眼的不信。
“父皇!”珣阳拉住皇帝的手,声音已近恳求。
皇帝受不了珣阳这般恳求,语未出,心已软了一半。
“朕不知道。”他摇着头,如此难以抉择。
“父皇,请您相信儿臣吧。若您派儿臣赴西夏,儿臣保证绝不辱没皇命,必使西夏与宋永结百年之好,两国再无纷争。”
珣阳站起,平视皇帝的双眸炯炯如皓星,皇帝被这般清朗的眸光一照,再多的坚持也不禁有如朝阳融冰雪般渐渐地化去了。
“这点我从不怀疑。但是……”他回望着珣阳,只剩下最后一点忧心忡忡。“你能保证不辱使命,那么,你能向父皇保证你的自身安全吗?”
珣阳是他的爱儿,不管付出的代价会有多大,只要有一点点可能,他就不能让他去涉险。
珣阳一听,立刻笑了,那绽在他脸上的笑靥比正午的盛阳还要光辉灿烂。
“是的,父皇,这点儿臣绝对可以保证。”他信心满满地飞快回答。
他不止是对自己有信心,他对啸风更有信心!
“我不要!”
压抑了许久之后,苍白的少女脸庞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满心的激动,迸出她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反抗。
但相对的,冷眸与她对望的人也一如长久以来的专断,冷硬地回道:“这事已经决定好,大国主的官函都已经发出去了,由不得你不要。”
“爹!”少女闻言,脸色更加惨白。她不敢置信地摇头,就是怎样也不敢相信她爹竟然丝毫不顾她的感受,就这么一意孤行。
从她有记忆开始,爹只要开口对她说话,不是提醒她她娘如何枉死的冤仇,便是逼她勤练武艺,好有一天能为娘报仇雪恨。
为娘报仇就是她生命的意义,这是爹从小到大灌输给她的,她也从未对此有过疑问,她甚至愿意耗尽己身所可能的努力去完成这个爹毕生的心愿。
可是……她现在真的好疑惑,对爹而言,她究竟算什么?
为了替娘复仇,他甚至要她下嫁仇人之子,藉以混近仇人的身边,伺机复仇。也许爹选择这个方法,有他千百种的理由,可是对她来说,却也是千百种的不能忍受。
也许大宋皇宫的戒备如龙潭虎穴之险、铜墙铁壁之严,也许她真的学艺不精让爹无法放心,但是一次不成,她可以一试再试,哪怕花上一辈子的工夫,她也会尽力把大宋皇帝的头带回来让爹开心……
可爹却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法?
她是个人,她也想有自己的人生。如果爹真的当她是他的女儿的话,为什么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
当他吩咐她回房准备一下,跟着大国主回宫的时候,他连一丝思索犹豫的时间都没有。就算她再怎么想一如以往地说服自己,她却再也不得不这么想了~~~~
爹究竟爱不爱她?
她对爹而言,除了是个为娘报仇的工具以外,究竟还有没有其它的意义?
少女的眼泪扑簌簌地滑落,但数步之遥的男子却依旧面无表情,仿佛视若未见。
厅旁一直默立的人影也看不下去了,他忍不住开口出声,想为这对僵持的父女提供化解之道。
“皇兄,你又何必非这样逼月儿?报仇的方法也不止这种。”
大国主的声音隐含着某种急切,对皇兄的事他其实不敢多说什么,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偶尔上云隐峰,总不忍地对袭月这个侄女兴起深切的怜惜。
天真的孩童何辜?眼见那小小的孩童却被逼着背负不共戴天的仇恨,被提前剥夺了属于童年的欢乐,他便觉得于心不忍。
身为叔叔的他尚且如此,为何他自小便尊敬的皇兄却永远也不懂呢?
“你懂什么!我自有用意。”男子冷哼一声,接着便背过身去。“总之这事没有转圜余地,不管袭月愿意或不愿意,她非这么做不可!”
“皇兄!”大国主难以服气,他还想继续为袭月争取,但在一旁的袭月却已经再也受不了了。
“反正只要帮娘报了仇,什么都好,什么都不重要了对不对?”连她也不重要!她泪流满面,心痛地大叫。
“没错。”男子猛然回身,冷鸷的眼光如利箭狠狠射往她的心胸。“我本来就是这么教你的,难道你还认不清?”
袭月身躯一颤,本来还抱有的一丝期待在他无情的话语中完全粉碎。她望着眼前本应是最亲的亲人,心却不禁陷入片刻的冰冷。
是啊……她怎么还会认不清?奇异地,她竟开始觉得自己真是可笑。爹从来没有瞒过她,也不是现在才开始对她无情。爹总是这样的,没有温言、没有关怀,记忆中寥寥可数的父女对谈的内容,永远只有报仇、报仇、报仇!
她怎么还会认不清她对爹的意义是什么?
爹的心里没有她的存在,爹在乎的,除了报仇,还是报仇。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她不再掉泪,反而是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如果这就是他要的,那么她便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好。”她握紧拳头,咬牙含泪。“反正只要报了仇就好,什么都无所谓。你要大宋皇帝的头,可以,我这就去拿回来给你!这样你就满意了吧?你就满意了吧?”
她愤然吼完,再也不等第二瞬息便转身运起轻功,往云隐峰山下飘然远去。
“月儿!”大国主脸色剧变,冲出大厅想追回她,然而少女的踪影早已杳然。
“哎呀!”大国主情急跺脚,气急败坏地奔回大厅,满腔的气便再也控制不了地朝向了他那没心没肺的冷血皇兄。“皇兄,月儿从小到大受的苦何曾少过,可我却从没听她说过一句埋怨你的话,就算你心里再多怨恨,你难道就不能看在这一点,对她好些吗?”
当袭月离开大厅之后,男子浑身冰冷的气息也不再那么锐利,不过在大国主为了袭月对他声讨的同时,他还是免不了那一脸阴郁。
“要不要对她好,那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你不觉得未免管得太多了。”他冷冷地瞥了大国主一眼。
“我……”大国主本来还有的满腹不甘,在这一眼之下也不由得硬吞回肚里。
若不是当年他皇兄的自动让贤,今日这西夏国主的位置可能还轮不到他当,而他皇兄对他的唯一要求却也只是不要干涉他的任何决定和举动。
基于此,他便再也没有立场过问皇兄的家务事了。每次想到这点,大国主便不由得黯然垂首叹气。
“皇兄,你难道不再多考虑一下吗?”他连声音都充满了挫折,那是想帮也帮不上的遗憾。
“何须再考虑。我等了二十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皇兄,但你说的不是别人,她……她可是月儿啊!”大国主的声音满是浓浓不舍。
别说月儿生得如花似玉、惹人怜惜,光是她从小不遗余力地努力,为的只想博得父亲一点欢心,这等孝心到何处去寻找?至少……他为数众多的子女中便没一个有这份心。
为何皇兄却总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月儿又怎般?打小我养她、教她,就是不让她忘了她娘枉死的冤仇。如今复仇的时机终于到来,她能说不去吗?”
男子愈说愈激动,大国主望着他皇兄满是仇恨的目光,几乎不知该如何说服他了。
“皇兄,可……可我始终认为,上一代的仇恨不应牵连到孩子的身上……”
“当然应该!”男子激烈地反驳。“大宋皇帝当年能做出那种泯灭人性的凶行,今日无论受到何种惩罚都是应得的!”
“那么月儿呢?你便忍心让她也受惩罚?皇兄,月儿是无辜的,她……她是你的女儿啊!”
“她当然是我的女儿。”男子眼光犹如冷锋,淡淡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