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大猛男(上)-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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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让时间过得飞快,好像才一眨眼,就已经到了深夜。
和大夜阿金交完班,她吃了两个被淘汰的肉包,肉包因为在蒸笼里放太久,有点像是在水中泡过,但那不是问题,它还是食物,而且不用钱,这才是最重要的。
补习街恐怖的人潮,终于逐渐散去。
停在街上的机车、汽车开始一辆辆消失,当她吃完包子,准备离开回家时,时针只差一点就要重新攀上最高峰。
“我走啰,明天见。”
“拜托不要告诉我,你明天还来接早班!”阿金压着心口,装出一脸惊恐。
“明天要上课,我做晚班啦。”她笑了出来,挥挥手,道:“走了,Bye !”
“ Bye !”他摆摆手和她道别。
可菲笑着转过头,踏出了明亮的店门,走进黑暗的街道。
隔壁的咖啡店拉下了铁门,附近的便当店早早就已经打烊,几家补习班也早已熄灯休息。
街上的招牌,多数都早已熄灭,没了阳光和行色匆匆的人们增添色彩,这条白天热闹拥挤的街道,在夜里看来特别孤寂萧瑟,而且危险。
这条街位在市中心,是商业区,所以一过了营业时间,到处都一片寂静。
但她晓得,半夜并非这里最安静无人的时候,这个地方最安静的时间,不是深夜,而是过农历年的那几天。
丁可菲,今年十七岁,自幼父亡母丧,住在私立的育幼院,直到国中毕业后,才搬到外面租屋。
独立生活的这两年,她省吃俭用,像蚂蚁一样的辛苦打工,才存下足够的钱,让她足以在公立高职半工半读;幸好当年考试她运气好,不然私立学校昂贵的学费,她根本也付不起。
为了讨生活,她住在附近的小巷子中,一个月房租四千包水电,老实说有点贵,但这里有中央空调,而且离工作的地方很近,去学校也只需要搭一班公车,而不是转车转到死。所以虽然每个月付房租时,她都付得很心痛,但在她精打细算之后,发现即便这里又小又贵,可是住在这边,可以省下搭车的钱,每天还多出一个小时的打工时间,虽然乍看比较贵,但细算下来,还是比住郊区划算。
她快步穿越街道,转进曲折狭窄的小巷弄中。
这里的环境,并不是很好,地上因为附近店家做小吃生意,总是又湿又黏,而且永远飘散着可怕的腐败味道;分租的雅房也只是房东拿三合板一间间隔成一两坪的鸽子笼,他甚至把地下室都隔成雅房拿来出租,住在这里快两年,她连下去都没下去过,她的房间已经够潮湿了,她不敢想像住在地下室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地下室的房客,有人为了考公职或读研究所,在这种鬼地方,一住住了七八年。
她每次睡觉,都很害怕失火后会逃不出来,这么小的巷子,只能让机车和人行走,消防车根本进不来。但说真的,害怕失火被烧死,也只是她诸多恐惧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项而已。
一辈子住在这种地方是一项、没钱吃饭是一项、没钱缴下个月的房租也是一项、没钱缴学费是一项……这么看来,她的恐惧大多数都和没钱有关耶。
这念头,让她干笑两声。
无论如何,害怕没发生的事,是没有道理的,她只能求神拜佛,希望自己能平安活到十八岁,念完高职拿到学历,然后去找个全职的工作养活自己。
所以,她还是住在这里,维持着金钱上的恐怖平衡,试图挣扎求生。
停在租屋处的门口,她伸手摸进口袋,试图掏出钥匙,翻了两下却没发现它的踪迹。
该死,她显然把钥匙忘在店——
奇怪的感觉从脚背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可菲低头一看,只见一只肥胖的老鼠从暗巷水沟旁钻了出来,正经过她穿着布鞋的脚。
“哇啊——”她瞪大了眼,吓得头皮发麻,惊叫出声,飞快将它踢开。
胖老鼠吱吱逃走,看起来比她还要惊恐慌张。
她捂着嘴,拍了拍心口,看着那飞窜逃离的灰色影子,她惊魂未定的翻了个白眼,嘀嘀咕咕的转身走回店里寻找被遗落的钥匙。
狗屎,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努力离开这地方,她绝对不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就算要和恶魔交易出卖灵魂,她也愿意。
倏地,无人暗巷中,突然有一道黑影,从眼角闪过,她心头一跳,却完全不敢回头,只能加快脚步匆匆往前走,死白着脸,一边心虚的碎念着。
“咳嗯,好吧,我不是说真的,我只是想想而已,我并不想看到任何妖魔鬼怪,如果我刚刚不小心有说出口,拜托当我没说过,谢谢…… 感激不尽……拜托拜托……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上帝耶和华……”
她走着走着,莫名其妙的越来越害怕,到了巷口终于忍不住拔腿狂奔,直到气喘吁吁的冲回灯火通明的店里,这才松了口气。
明亮的灯光,驱散了她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她知道自己这么胆小很可笑,但她就是没办法控制。
因为夜色已深,店里除了阿金之外,只有两个客人。
“咦?可菲,怎么了吗?”阿金看到她,吃了一惊。
“我,呃,忘了带钥匙,哈哈…… ”她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
“是这个吗?我刚在仓库地板上看到的。”阿金笑着从柜台下拿了出来,丢给她。
她伸手接住,仔细一看,真的是自己的钥匙,露出笑容:“对耶,谢谢你,我还以为我今天得借睡仓库了咧。”
“不客气。”阿金提着水桶,往仓库走去,一边道:“可菲,你可不可以帮我顾一下柜台?我进去上个厕所。”
“喔,好啊,没问题。”她将钥匙塞进外套,走进柜台里。店里仅有的两个客人,陆续走过来结帐。
她挂着微笑,制式化的替人结帐,帮客人装袋,打发票。
第一个客人买了包烟,第二个客人买了两瓶矿泉水。
“小肥?嘿!你不是小肥肥吗?”
听到这个外号,她为之一呆。
的确,她的体重超出一般正常标准,被归类于中度肥胖状态,但已经有两年没人这样叫她了,除了育幼院里的人之外,没有别人会这样叫她这个外号。
她猛然抬起头,仔细一看,眼前的二号客人是个男的,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穿着白色衬衫与黑皮裤,他戴着墨镜,露出洁白的牙齿,冲着她微笑。
她不认得像这样的人,以前院里也没有像这个男人的家伙。
见丁可菲一脸茫然,男人推高墨镜,倾身低头,邪恶的笑着, 慢慢道:“是我啊,你忘了吗?”
谁?
她忍不住眨了眨眼,盯着那张俊脸瞧,却还是感觉陌生。
男人见状,捂住了胸口,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不会吧?你忘了我?你竟然把我忘了?我好伤心喔!”
一时间,有些慌张,她开始感觉愧疚,努力试图回想,但她以前在院里认识的大人,根本没有长这么帅的。
“呃,对不——”
她下意识的道起歉来,可她话还未完,就在这时,门口突然跑进来另一个醉汉,手持双截棍,满脸通红,一脸凶恶的喊着。
“你!快把钱交出来!”
什么?!
她吓了一跳,杏眼圆瞪、双唇微张的看看那个黑色双截棍,再看看那个喝醉的午夜抢匪,一时之间,还真的以为这是在拍什么整人大爆笑。
“快点啊!你没听懂吗?”粗暴的抢匪对她挥舞着双截棍,用力的敲打着桌面,紧张的吼着:“钱啊,给我钱——快点——”
“噢,嘿,老大,冷静点。”那位和她装熟的二号客人,几乎在第一时间,非常识相的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一边和抢匪说话,一边还不忘对着她道:“小肥,你最好把钱给他。”
她看了他一眼,那男人嘻皮笑脸的。
“没错,快把钱给我!”抢匪的眼里有着血丝,口沫横飞的再次隔着柜台,冲着她挥舞着双截棍。
可这一次,他才将手抬高,那个二号男,闪电般挥手击打了那个抢匪的胳肢窝,抢匪痛叫出声,双截棍掉落在桌上,那男人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手抓住他的脑袋,砰地一声,就将那笨蛋抢匪猛然压倒在桌上。
“有没有搞错?拿双截棍抢劫?老大,你以为你是李小龙啊?”墨镜男心情愉快的批评着。
第1章(2)
“放开我!放开我——”抢匪恼羞成怒的挣扎着。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耶!”男人抓着那抢匪的头发,将他拉起来,低头问着问题。
“王八——”
他抓起他的脑袋,没等对方骂完,就狠心的用力再让他亲吻桌面一次,硬生生的截断对方的咒骂。
“干——”
“哇,快看,好大的蚊子啊,好胆别走!”他笑着说,一边抓起那颗头,当捕蚊拍一样,再往桌面狠狠猛敲,这一回,抢匪的鼻血喷了出来。
她花容失色的飞快往后退了一步,避免被鲜血溅到。
“唉呀,对不起,老大,你刚刚是不是说了啥?我还是没听清楚耶,你要再说一次吗?”男人抓起他的脑袋,笑容可掬的再问。
被撞得头晕脑胀的抢匪,眼角飙出了泪,他张开嘴,但这回不再飙脏话,而是发出了哭泣的呜咽声,她看见他被撞掉了一颗牙齿,鲜红的血从他乌黑的嘴里汨汨冒了出来,染红了柜台。
终于让那家伙安静下来不再鬼叫,那男人才抬起头,瞧着她微笑,道:“小肥,快报警啊,还站着干嘛?”
“我,呃,已经报警了。”她白着脸,看着墨镜男俊脸上的微笑,有些惊魂未定的道:“柜台下有按钮,可以直接和附近的分局连线示警。”
她话才说完呢,警车已经亮着蓝红相间的警灯,来到了门口。
墨镜男看到警车,笑容更加灿烂,瞅着她称赞。
“还是一样灵巧啊,小肥。”
又来了。
这男人到底是谁啊?
“呃,对不起,请问……你是?”
男人露出心痛至极的表情,叹着气,摇了摇头,悲伤的说:“太过分了,亏我当年还替你把屎把尿——”
咦?把……把屎把尿?
她呆住,再次试图回想,可她真的不记得自己有认识这种高大、俊帅又危险的暴力分子啊,虽然他是救了她没错啦,但这家伙真的真的很恐怖啊,一般人使用暴力都会过度激动,就像眼前这个倒媚的抢匪一样,但他完全没有出现任何紧张亢奋或手软的样子。
这个男人心狠手辣,绝对不是一般角色,正常人不可能像他这样冷静,一边使用暴力,还一边面带笑容咧。
幽幽的,再叹一口气,他瞧着她,笑着提醒:“你的外号是我取的啊,你忘了吗?”
刹那间,她瞪大了眼,张开了嘴,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这帅哥。
他朝她挑眉。
她迟疑的问:“武……武哥?”
“是的,没错,小肥肥,就是我。”警察在这时走了进来,男人拎起那个笨蛋,将他交给警方,再转过身,瞧着她,双手抱胸,露出灿烂无比的笑脸,开心的朝她一眨眼。
“我就知道你记得。”
从警局里做完笔录出来时,夜更深了。
不知名的小虫,在街灯下飞绕,她看见几只黑色的小鸟拍动着翅膀,追逐着灯下的虫子,再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不是鸟,是蝙蝠。
暗夜里,天上不见星辰,只有朦胧的月在云上高挂。
“小肥,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她回首,只看见那个有点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不用了,我住附近而已。”她摇摇头拒绝,现在已经很晚了,她猜他也很想早点回家睡觉。
“哪里?”他微笑,坚持再问。
虽然他在笑,不过她也清楚记得他刚刚抓着那抢匪的头当西瓜敲时,也笑得很开心,她吞咽着口水,很识相的乖乖回答。
“呃,补习街的巷子里。”
他点点头,和她一起朝她住的地方走去。
韩武麒,大她很多岁,和她在同一间育幼院长大,她三岁入院时,他就在那里了,他国中毕业离开时,她才七岁,虽然才相处短短四年,但对这个家伙,她确实是有印象的。
他没有真的帮她把屎把尿过,但也差不多了。
小时候,她刚到院里时,她常常会躲起来偷哭,或者自己跑出去找爸妈,更曾经因为没写功课不敢上学,心虚害怕的跑去躲起来,每一次她失踪不见,都是他找到她的。
很奇怪的是,她对他的样貌记得不是很清楚,却记得他在半夜找到她,牵着她的手回院里时,一边糊弄她,伸手指月亮会被割耳朵的事;也记得他总是喜欢笑着捏她的小肥脸,取笑她的爱吃;或者在大街上,拉开嗓门喊她的外号——
小肥肥。
这一个,让她有些无奈又已经习惯的外号是他取的,因为她刚到院